盛唐挽歌 第216节

  只不过,圣人为什么不立太子呢?他都要过六十大寿了啊,自古以来,多少帝王可以活过六十呢?

  张守内心有个判断,只是他不敢跟任何人去说。

  或许,圣人压根就没考虑过身后事;或许,只有等他快要寿终正寝的时候,才会想到继承人的问题吧。

  这个老匹夫诶!

  张守忍不住在心中暗骂李隆基贪婪又无耻。

  ……

  金吾卫如今的编制不大,但里面的官员却又不少,依旧是从前“大编制”时的配置。可谓是经典的官多兵少,冗官现象极为严重。

  就拿左金吾卫来说,就有中郎将一人,长史一人,录事参军事一人,仓曹参军事二人,兵曹参军事二人,骑曹参军事一人,胄曹参军事一人。

  还有司阶二人,中候三人,司戈五人,执戟五人。

  再把经常不配置在长安官员中,基本上都当做虚职用的金吾卫将军也算上,那就有二十五名军官,却只有五百人编制,平均一下一个军官二十个兵,这还不包括基层的“队正”。

  其中很多官位,都已经有名无实,却还是被朝廷安插着权贵子弟到里头混日子,可谓是人浮于事到了极点。

  此时此刻,不过刚刚到了上值的时间,方重勇就将这二十多个军官都叫到了自己的签押房里。

  “诸位,金吾卫如今的现状,你们心里也应该明白是什么样了。

  所以,某想跟你们商量一件大事。”

  方重勇大声说道,在那张刷上白漆的大木板上写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搞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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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京畿治安大作战(上)

  “诸位,你们觉得,现在的金吾卫是什么?或者说,还有什么追求?”

  方重勇拿着一根细木棍,指了指涂了白漆的木板上写着的那两个大字:

  搞钱!

  金吾卫众多军官与文官,都低着头不说话,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

  “这里可以为你们提供什么,面子还是荣耀或者权力?

  又或者你们捏着鼻子,就可以在亲朋好友面前吹嘘自己多么有本事么?”

  方重勇毫不客气的掀开了金吾卫最后一块遮羞布!

  其实他们什么也不是,出去以后若是没有基哥的圣眷,也不会飞黄腾达,更不可能光宗耀祖!

  如今的金吾卫,就是专门用来收容官宦之家不要的废物,这样一个辣鸡集中营!

  他们这里的人,连纵马在长安朱雀大街上飞驰的五陵年少都不如!

  那些纨绔子弟,起码还知道自己受宠,将来吃喝不愁,前途光明。而金吾卫里的这些人,早早的被家里踢到这里混资历。

  相当于官宦子弟版本的“穷人孩子早当家”。

  这些人很清楚他们将来会面临怎样的生活,那几乎是一眼能望到头。总之,就是不断下行,越混越惨。

  “好了,我想们应该已经明白了。

  不说那些题外话,本将军以为,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这个。”

  方重勇又用木棍点点白漆板上那两个字强调道:“现在,我们就是要搞钱,不,应该是叫创收。”

  “让弟兄们的钱包暖和起来。有了黄灿灿的铜板和柔软细腻的绢帛,弟兄们的腰杆子也就硬朗起来了。

  仓禀实则知礼节嘛,你们说是不是这样啊?”

  方重勇环顾众人询问道。

  一个一个又一个,在场的金吾卫军官们,脸上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到火候差不多了,方重勇身旁的张光晟拱手行礼,疑惑问道:“那么方将军,我们要怎么搞钱,哦不,创收呢?”

  他们既然从金吾卫这里已经搞不到荣耀,也锻炼不了技能,那么……大家放开手脚捞钱,把自己的小家顾好,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首先,某在这里宣布一件事。”

  方重勇站直了身子,昂起头对众人说道:

  “以后,金吾卫巡街人员减半,其他不巡街的人,全部脱掉盔甲,换上便服,潜入长安各坊各市当中暗访。

  对外,都叫金吾卫。但我们内部,则分为执勤金吾卫与暗访金吾卫。

  执勤的人,一切照旧,和现在一样。暗访的,负责搞……创收!

  明白了么?”

  嗯?

  还可以这么玩么?

  众人都是一愣,稍加思索之后,随即恍然大悟!

  高!果然是高啊!

  这位左金吾卫的中郎将,当真是个妙人。不在基层浸淫多年,绝对想不到这种歪招的!

  金吾卫在执勤的时间,不穿盔甲四处暗访,那么他们还算不算金吾卫成员呢?

  答案是:他们不仅是,甚至还明明白白的写到了条令里面!

  但为什么现在大家都不搞了呢?

  因为这样做,都是认认真真在基层做事的金吾卫,才会“犯傻”干的事情,等于是把自己的逼格降低到各坊内那些色役征发的小吏一个档次,这又是何苦呢?

  难道还真指望金吾卫的人四处破案当神探?

  一个月八百块工资,一年下来都存不到钱,还得找家里要钱,连婚都不敢结,怕养不起家。

  有必要拼到这个程度么?

  当金吾卫唯一的乐趣,或者叫自信来源,不就是穿着那一身明亮耀眼又毫无战斗力的盔甲,雄赳赳气昂昂,耀武扬威一般在长安街头巷尾巡视么?

  如果“制服”都不能穿,又不能多拿钱,那这金吾卫早就走得不剩下几个人了!

  “穿着金吾卫的盔甲,就是朝廷的脸面,不能充满铜臭。所以,只要是穿着盔甲巡街,绝对不能碰钱,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得收钱。”

  方重勇一脸肃然对众人说道。

  “但是,不穿盔甲穿着便服的时候,你们便是长安的执法者。只要自己不违法,那便是百无禁忌。

  以后左金吾卫一明一暗,隔日换班。巡街的巡街,暗访的暗访,不但可以互相支援,还可以互为表里,查到平日里不好查的事情。

  诸位都想想,若是遇到抢东西的贼,金吾卫士卒们穿着那么重的盔甲,怎么可能还跑得动?所以,你们还需要这个。”

  方重勇掏出沙州那边胡人常用的一种陶器哨子,在众人面前晃了晃说道:“以后左金吾卫人手一支,遇事则吹哨,毗邻的金吾卫人员都要速速支援!”

  原来如此!

  一众金吾卫军官见状皆拜服,看起来这位年轻的方将军,确实不简单啊。

  “将军,那具体的,要怎么搞钱呢?”

  一个看上去细皮嫩肉的金吾卫司戈询问道。

  “嘿嘿,今日召集你们过来,便是要集思广益,大家商量一个章程出来,

  怎么搞钱,搞多少钱,怎样操作才不会被中枢追责,怎样不会被御史台的人弹劾,怎样才能让圣人脸上有光。

  本将军有一点点不成熟的想法,只当是抛砖引玉,先说与你们听听。”

  方重勇面带笑容说道。

  闻琴声而知雅意,在场金吾卫军官一齐拱手行礼道:“谨遵将军号令!”

  “好,某现在便告知你们要如何去办这些事。”

  方重勇哈哈笑道,心中得意极了。

  金吾卫是朝廷禁军,又不是他方某人的私军,那么,他有必要为基哥训练出一支能战敢战,英勇无畏,以一当十的强军么?

  完全没必要啊!

  凭什么呀,方重勇自己本身就是个当兵吃粮的丘八而已!每天上班打卡,下班回家,仅此而已。

  在沙州的时候,方重勇把豆卢军的后勤捧到了极致,还经常带兵出击维护商路,那几乎是豆卢军要什么他就提供什么。

  做这些难道是为了大唐训练军队,为了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么?

  那怎么可能!当然不是了!

  方重勇之所以这么勤于兵事,还不是因为吐蕃近在咫尺,稍不留意,沙州就会被吐蕃人给踏平了啊!

  他努力训练军队,努力保障后勤,只是因为怕死啊!周围强敌环伺,要是没一支强军傍身,方衙内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而现在,方重勇作为左金吾卫中郎将,还是个任期几乎可以确定只有一个月的“临时工”,他的任务是帮基哥管好金吾卫这帮又不能打,又不会办事的辣鸡么?

  当然不是!至少不是主要目的!

  方重勇想得很明白,他的任务,就是混过这一个月任期,不出乱子,不在左相右相的恶斗中被碾碎,不被左相势力给暗算而已!

  简简单单,明明白白!

  目的决定手段,现在这支士气低迷的队伍,和千疮百孔、漏洞百出的金吾卫体系,在方重勇眼里,简直就是最好的靶子。

  比京兆尹衙门还好对付!

  他当然要自救!如果不自救,被张守那边的人暗算,只是时间问题。

  而自救的第一步,就是提高队伍的士气,让大家上班,嗯,上值的时候精神饱满有希望。

  除了搞钱以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在最快时间把左金吾卫的人心凝聚起来?

  没有了。

  当然,搞到了钱,要分一半给基哥,这是策略成功的前提。

  方重勇的思路非常简单、直接、粗暴,带着粗犷的河西丘八气息与沙州浓厚的商业氛围。

  河西丘八=办事无法无天;敦煌商贾=没说不行的都可以,这二者结合而成的怪物,再加上前世的头脑风暴与广博见识,便是方衙内解决问题的日常思路。

  宛若一股浓黑的妖风,从金吾卫衙门开始吹遍长安大街小巷。

  ……

  “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衣着华丽的少年,一边大笑着,一边骑着几匹骏马,奔驰在长安朱雀大街的主干道上,激起了一阵阵的尘土,让过往行人都忍不住一阵阵的咳嗽与皱眉。

  但他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能骑马的人,都不会缺钱;敢骑马在长安的大街上奔驰的人,都不会缺了身份。又有钱又有身份,这样的人能不惹最好是不要惹!

  “呜呜呜呜呜呜呜!”

  尖锐的哨声响起,这些人面前出现了一队十人的金吾卫士卒,列队一排,拦住了这几人的去路。

  “倒霉!”

  为首的那人,正是王的弟弟王。他不得不勒住坐骑的缰绳,翻身下马,跟面前的金吾卫士卒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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