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钱来路就不正,所谓为富不仁是也。
不帮我就是准备将来跟我作对,留你不得!
基哥的办事逻辑一直都非常清晰。
建设繁华的大唐,建设繁荣的长安,就是给他这个帝王享受的。其他人如果可以顾及到,那就让他们一同享受大唐带来的荣光。
如果顾及不到了,那这些人就必须成为给大唐发光发热,添砖加瓦的油料与柴火!
总之,无论是谁,他们都是不能亏欠自己这个大唐天子的。
无论是开元时期,还是如今的天宝年代,基哥的想法,他的处事准则,一直都没有变化过。
算得上某种程度的“有始有终”了。
此时看到天子这样说话,颜真卿终于知道为什么李适之会“自尽”了。
他的屁股没坐对地方!
颜真卿感觉异常惭愧,方重勇才二十多岁,就已然看透了当今这位“圣人”是什么货色。可笑自己的见识,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年轻!
“颜尚书,你有什么想法呢?”
看到颜真卿有些愣神,基哥微笑问道。
他现在心情显然很好,郑叔清这条癞皮狗,就是比李适之这样不听话的好用!
“回圣人,微臣赞同右相之策。编练禁军,可谓是刻不容缓了。”
颜真卿对基哥叉手行礼说道。
“嗯,如此便好。那这件事,你亲自去办。朕任命你为山南与江南四道宣慰使,专门负责筹款。改工部尚书为户部尚书,持节赴任。”
基哥当机立断,给颜真卿封官,让他去两淮和江南搜刮地皮。
“微臣遵旨。”
颜真卿不敢有什么怨言,面色平静叉手行礼道。
他心中感慨,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来跟着郑叔清一起来,就是担心老郑把收钱的差事,丢给自己,在皇帝面前乱说话。
没想到基哥压根就不讲什么客气,郑叔清一句话相关的话都没说,他这个天子反倒是直接把锅丢过来了。
“皇帝不差饿兵,颜爱卿有什么需求,只管跟朕提便是了。”
基哥微笑询问道。
“回圣人,微臣需要方军使,带银枪孝节军一部,与微臣同去两淮与江南,以备不测。
毕竟,财货迷人眼。很难说会不会有人利欲熏心,铤而走险。”
颜真卿是希望有一支强军,陪着自己去江南和两淮等地搜刮富户,顺便将财帛押运回长安。
这要是没个几千能打的禁军在身边,颜真卿还真不敢走夜路!
“嗯,如此也好。方国忠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在长安待着,也是浪费才能了。
那就让他带着三千银枪孝节军骨干,陪爱卿走一遭吧。”
基哥微微点头说道。
将方重勇支走,正好可以大刀阔斧的收拢禁军。
基哥在心中暗暗盘算着,觉得没有方重勇在长安碍事,貌似也不是一件坏事。
“圣人,银枪孝节军乃是关中第一强军,不可轻离啊。”
郑叔清不动声色的建议道。
哪知道基哥摆了摆手,一脸冷笑说道:“它是关中第一强军不假,可是现在大唐如日中天,谁敢造反试试?爱卿多虑了。”
“微臣驽钝。”
郑叔清讪讪退下,一肚子苦涩不知道跟谁去说。
第431章 权势滔天,则离死不远
泾阳县,永王府书房内,穿着黑色锦袍的永王李,此刻胡子拉碴,好像老了十岁一样。
他一脸懊悔的坐在桌案前,唉声叹气。
忽然,书房外有人敲门。
“进来吧。”
李百无聊赖的喊了一声。
只见穿着粗布麻衣的高尚推门而入,对其躬身行礼,一句话都没说。
“说吧,现在长安如何?”
李叹息问道。
“回殿下,如今长安一切平静如常。银枪孝节军入驻玄武门,仅此而已。”
高尚慢悠悠的说道。
“这就完事了?”
李一脸惊诧反问道。
当初惊闻银枪孝节军哗变,挟持圣人图谋不轨,他激动得整晚上都睡不着觉。想着密切关注事态进展,然后找个恰当的切入点,想办法接管一支军队!
要是银枪孝节军是大愣子,把他那位该死的老爹给宰了,就更妙了!
可是,现在为什么局面这么快就平静下来了?
这不合理啊!
李想破脑壳,都不明白方重勇到底是打着什么样的歪主意。
这就好比方重勇前世的某些润人,跋山涉水,舍弃家当润去阿美,结果却只能每天领救济打野。
你说花了这么大的成本折腾,到底图个啥?
李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银枪孝节军,费了这么大劲,只为了领个本来朝廷就该下发的赏赐。
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比例!
“殿下,如今想这些已经没用了。好在事态平息的速度很快,其他人也没有反应过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高尚耐心劝说李道。
“那,依你之见,接下来要如何呢?”
李微微皱眉问道。
他到现在还有些后悔,如果自己当时可以提前到银枪孝节军大营,劝说那些丘八们为自己所用,说不定现在已经掀翻基哥了!
当然了,这个念头他不想说出来,哪怕是对高尚,也懒得去说。
“殿下,如果,奴是说如果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看到长安如此轻易就被银枪孝节军攻破,圣人如此轻易就失去了对局面的掌控,那么他们会如何?”
高尚压低声音不动声色的询问道。
李一愣,他还真没考虑过类似的事情。
“你是说……”
“没错,那些人的想法就是:寇可往,吾亦可往!
殿下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么?不不不,其实变局才刚刚开始!”
高尚压住内心的兴奋,用尽量平静的语调继续说道:“殿下静观其变,暗暗做准备便是了。”
“到处都是圣人的眼线,哪怕豢养一百死士,都会惊动兴庆宫。
说什么暗中准备,谈何容易啊!”
李无奈叹息道。
别看他现在在泾阳县好像是土皇帝一样,过得很潇洒。那是因为李现在并未开始做那些犯忌讳的事情。他无论怎么密谋对付基哥,只要没有迈出关键一步,哪怕基哥知道了,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好人。
如果说天子想将对自己有恶意的人都杀光,那么杀几百万人都不会是尽头!
这和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是一道理。
基哥知道自己所有的成年子嗣,对自己都怀着深深的恶意。但他不可能将这些人都杀死,甚至绝大部分人都会活得好好的,只要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
这就是人性!
“殿下,若是盯着长安这点地方,那自然是一盘死棋。可要是把眼光放到关中以外,视野就开阔了不是么?”
高尚脸上露出笑容,将水壶里的水倒了一点在桌案上,然后用手指蘸水,在桌案上写下了“朔方军”三个字。
朔方!
李瞳孔骤然一缩,忽然明白了什么,又有点抓不到要领。
要说哪个节度使要反唐,自立为王,甚至改朝换代,李是不相信的。
可是,要说边军里面没有人想“从龙”,打死他都不信啊!
基哥是什么状况,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退一万步来说,为了大唐能够传承下去,“匡扶”一个皇子继承大统,这也算得上是某种“人心所向”了。
到时候,那些参与兵变的人,可不会认为自己是反贼啊!
问题只在于,为什么是朔方!而不是其他边镇!
“为什么不是河北呢?”
李疑惑问道。
“皇甫惟明胃口太大了。
殿下忘记了么,皇甫家是出过一位皇子的,便是当年一日杀三子事件中的鄂王李瑶。
想让皇甫惟明辅佐殿下,难度有点大。韦兰上次上门,不过试探而已。”
高尚摇了摇头说道。
高尚不提,李还真忘记了。
皇甫家在关中的势力可不简单,比安禄山何止是强了一个数量级。安禄山也就能在边镇豪横一下,皇甫家的关系网,在长安可是深耕经营的。
他们是长安权贵里面,最核心那个圈子的一员!
论身份,李不是太子,母亲早亡不说,母家也没什么势力。论能力……不提也罢了。
听到这话,李顿时感觉丧气。
“朔方军与河北二镇又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是一丘之貉。”
看到高尚跃跃欲试的样子,李面露不满之色,觉得对方是在把他当傻子在耍。
高尚也没有在意李的不满,而是耐心解释道:“殿下,朔方军,是和大唐其他藩镇不同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