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重勇给段秀实开了一大堆头衔,其实核心只有一个:建立专业的后勤辅兵!
“王彦舒与李晟担任银枪孝节军十将,顶替空缺。”
方重勇一句话,便将自己的亲眷安排进了银枪孝节军里面。至于他们能不能胜任,战场会给出答案的。
“李筌为行军司马,负责出谋划策。”
方重勇继续给手下任命新官职。
“节帅,那我呢?”
何昌期急了,这都安排好了,怎么能不安排他呢?
方重勇没理他,看向贾耽,指着他说道:“今日起,你为银枪孝节军行参军,专门绘制各类地图。至于你的功名,本帅会向朝廷替你讨要一个的。”
这科举中举的名额也是可以讨要的么?
正常情况当然不行。
但现在的大唐,根本属于是“不正常”的情况呀!
一个地方实权节度使,讨要一个科举中举的名额还不简单。
贾耽顿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踏马叫什么事啊!
不过方重勇的意思也很明白了:你不是要行卷么?我就是最大的权贵,你来投我吧,直接安排工作!
见贾耽不说话,方重勇盯着他似笑非笑的提醒道:“听闻你定过一门亲事,对方是武功苏氏的苏娘子。难道你不想把事业先定下来,再回武功县迎娶苏娘子?还是想她等你五年十年二十年?”
听到这话,贾耽便不纠结了。
这门亲事本身就是他们家高攀了一点,原定是考上科举后完婚的。但从现在的情况看,好像朝廷短期内不会举行科举了。
“下官领命。”
贾耽轻叹一声,对方重勇叉手行礼道。
“刘晏担任河道处置使,宣武镇支度使。管理宣武镇六州下辖各河道的运输与疏通,以及关税收入支出。
新建河道水军,以汴州为基地,管崇嗣为军使,负责日常维护与剿匪。”
方重勇又下了一道军令,依旧是没有说明何昌期要干啥。
何老虎在一旁急得都要哭了。
在场众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盯着何昌期,似乎在等他出丑。
“何昌期,自今日起,你便担任宣武军节度使。
本帅依旧担任银枪孝节军军使,并脱离宣武镇序列。至于将来银枪孝节军归属哪里,本帅另有安排。”
方重勇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话。
何昌期也傻眼了。
他当宣武军节度使,那方重勇要干啥?
“节帅!节帅,这使不得啊!”
何昌期吓得跪在地上语无伦次。
方重勇再怎么信任他,也不能说把宣武镇六州给他啊!何老虎不明白,若是自己当宣武军节度使,那方重勇去哪里呢?
不过一旁的车光倩等人,倒是猜出了些许内情。
从之前的安排看……宣武军节度使这个职位,似乎很多职能都被提前架空。比如说宋州与亳州,治理权就被划分出去了。
如果方重勇不担任宣武军节度使了,那么……他一定有更重要的职务在路上。
“好好干!带着你的本部人马,自行募兵。本帅可不惯着你。”
方重勇笑骂了一句,将何昌期扶了起来。
“都散了吧,处理完登州的事情,便开拔回汴州。”
方重勇摆了摆手说道。
众人都依依不舍离去,想问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因为有太多事情要问了。
唯独便宜岳父裴独自留了下来。
见他似乎有话要问,方重勇请他到书房一叙。
二人落座后,裴这才面带疑惑询问道:“今日节帅如此放权,令人有些迷惑不解。”
“我有一招反客为主之计,便是拥戴永王李,在汴州登基,设置文武百官,并扩大开封城的范围,营建新都。”
方重勇面色淡然说道。
哈?
老谋深算的裴也被这个提议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方重勇的图谋就呼之欲出了。
他要当宰相兼天下兵马大元帅!
银枪孝节军要直接扩编为禁军!
这也是方重勇为什么要将宣武镇和其他地盘分割的原因,就是在李安排他的亲信时,提前把关键位置卡住!
然后再利用权术手腕,一点点的将李架空。
只要方重勇能不断打胜仗,那么架空李将会是极为容易的事情。
当然了,如果一次又一次的输,那么对不起了,已经握在手里的权力,也会一点点的被分割出去。
“长安受运河所限,已经不再适合作为一国之都,未来衰败已成定局。
与其说争相入关中被人卡脖子,倒不如以汴州为核心,徐徐图之。
打牢根基,吸纳四方人才,平天下有的是时间。”
方重勇长叹一声说道。
很显然,他并不希望往关中这条死胡同里面钻。
无论是关陇权贵,还是河北世家,都不足以依靠。他的基本盘根本就不是这些人。
如果以长安为目标,那么李到关中后,或许会有一大批死忠跟他方某人作对。而且长安太过于扎眼了,谁进去就被陷在里面不能动。
与其这样,还不如以汴州为核心谋划布局。
“这是前无古人之尝试,唉!”
裴长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得不说,方重勇的战略思路是非常新颖的,只是好不好使就要另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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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提醒一下,没有新思想,便创造不出新世界,只能是过往的重复而已。
朱温是怎么起家的,柴荣是怎么横扫天下的,赵匡胤是怎么夺权的,其实史书里面写得明明白白。有非常明确的路径依赖。
如果只写这些,那真就对不起各位读者老爷们的厚爱了。时间是最好老师,你三五年后再回来看这本书,一定会有新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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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章 人与人的忧愁并不相同
给属下的人封官,谋划未来的布局,跟大钦茂商议海贸的细节等等。一天忙下来,方重勇感觉头都是大的。
入夜之后,他一个人待在登州府衙的某个客房内,思索着拥戴永王李上位的利弊。
烛火摇曳着,墙上倒映着方重勇的影子,也随风飘动。
拥立李上位好处是很多的,最大的一点,就是“借壳上市”,极大降低了风险。
李唐开国百五十年,留下了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的神话故事。无论是权贵还是百姓,心里都有幻想大唐能重回颠峰。这个时候若是有人站出来称帝,后果会很严重。
容易被各路神仙集火。
就算是方重勇本人,也从来都是打造的自己“忠臣”人设,从未提过要称帝这样的事情。
有李这把伞,就能在雨中站住脚了。
只不过,这样的代价是什么呢?
其实,对于未来路线如何,无论是学曹操也好,学赵匡胤也罢,都已经给方重勇指明了路。
套路俗气归俗气,但是绝对好用,可操作性极强。
但是这解决不了方重勇心中的难题。
他担心的也不是自己最后能不能赢。
赢是一定能赢的,只是最后的结果,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赢”,就很难说了。
帝王将相们有时候看似赢了,其实不过是世家推举到前台的一个提线木偶而已。
看似大权在握,实则国家根基被掏空。
盛唐的消沉,在方重勇看来是一种必然。如果刨除基哥胡乱作为,官员与皇子们出昏招等因素,那么盛唐或许还可以多延续十年。
之后,也一定会开始自下而上的消解,这个过程会缓慢而坚定。
而盛唐所面临的真正问题,一直从中唐到晚清乃至民国,都没有彻底解决。
这个问题,属于是聪明人看到了做不到,普通人根本连看都看不到。
方重勇感觉到很孤独,他身边连商议的人都没有,说出来了别人也不懂。
盛唐之前的中国社会,是一个典型的农业社会,一切都围绕着农业展开。对于农业来说,耕地是现成的,人口,才是一切。
以粮食为统计标准,国家在制定政策的时候,很容易计算出境内有多少人,大体上有多少产出,需要收多少税维持上层建筑。
农业税就是一切。
换言之,单位人口的农业产出,是立国的基础。而手工业乃至工商业,都是附属的,可以抓大放小。
并且,农业社会的治理成本很低,人口流动性不强,每个人的都是“有产者”。
因为哪怕某个人耕的田是别人的,他也依旧被牢牢地束缚在土地上。
但是到了盛唐,情况却发生了改变。长期的和平与日积月累,让商品经济得到了极大发展,已经到了统治者不能忽视的地步。
简而言之,社会整体层面的粮食已经有富余,可以养出相对规模较大的工商业了。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兴,这本是社会向上发展的关键时期。
这时候,用农业社会的模式,来计算经济产出的办法已经不灵了。国家用收农业税的办法,解决不了新出现的商品经济问题。
大唐无论是货币,还是税收,都已经严重落后于经济模式的改变。
举例而言:洛阳城内织造的绢帛,质地优良者,或许一匹布就可以换一头牛,或者几石粮食。
而织造它们的人,都是“无产者”,没有被束缚在田亩之中,也无法衡量他们产出多少米粮。
因为这时候价格体系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扭曲,官府对这些经济现象失去了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