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重勇面无表情的答道。
李心中一紧,强笑道:“今日上元节,没什么拘束,爱卿想喝就喝。”
“是吗?”
方重勇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将酒杯递给李说道:“那微臣请陛下喝,陛下快喝吧。”
李吓得站起身来,又缓缓的坐了回去。
这酒……可不能喝啊,喝了会死的。
“这是爱卿的酒,朕怎么能喝呢,这不合适。”
李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双手紧紧抓住龙椅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都已经暴起。
“微臣敬酒,陛下不吃。难道……是想微臣喂给陛下吃?”
方重勇上前一步,高尚想将他拦住,只见方重勇轻轻一推,就把高尚推倒地上坐着。
“朕不喝,朕绝对不喝!”
李尖叫道,想从龙椅上起身,却又被身后两个宿卫的禁军士卒死死按住了肩膀。
方重勇捏住李的下巴,将手中酒杯里的美酒,直接灌到李的口中。
辛辣的味道直接过喉,让这位傀儡天子一阵剧烈咳嗽。
“啊啊啊啊啊啊!朕要死了!朕要死了!”
李一下子从龙椅上跳起来,就要扑过去掐方重勇的脖子,却又被身后的禁军卫士按在龙椅上。
方重勇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站在原地,如同看耍猴一样看着李在那疯狂挣扎,嘴里发出一阵阵无意义的呜咽声。
“诸位,这一年辛苦了。刚才,是天子想给你们逗个乐子,跟本官演戏呢。
开席了,今日不醉不归!”
方重勇对大殿内群臣大喊道。
这话像是打开电视开关一样,原本几乎静止不动的人,立刻就“活过来”了。他们不仅开始喝酒吃肉,而且还跟相邻的同僚交头接耳说话。
大殿内丝竹管乐声响起,身着纱裙的舞女鱼贯而入,开始翩翩起舞。
李惊魂未定的坐在龙椅上,身后的那两个禁军士卒,已经退到后殿去了,他环顾四周,感觉就像是从阴间重回人间一样。
李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发现并无大碍,身体里也没有牵机毒发作的迹象,这才劫后余生般的松了口气。
这酒为什么没毒?
大殿内的这些方清的亲信,为什么也没被毒死?
李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亲自在酒水里下毒的,为什么会这样?
想了又想,李愤怒的将手中的白瓷酒杯砸到地上。
鼓乐声停了下来,舞女们也停了下来,群臣们的目光都汇聚到李身上。
这一刹那,李仿佛看到了一只又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鬼,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陛下,您刚刚是手滑了吗?”
方重勇一脸疑惑问道。
“啊?哈哈哈哈,是啊是啊。”
李强笑道,面色铁青!
说好的摔杯为号,但为什么没人进来?为什么呢?
李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了高尚一眼,对方也是一脸困惑。
“诸位,宴会继续。”
方重勇大手一挥,根本不去搭理李。
鼓乐声再次响起,舞女接着跳舞,刚才那一幕,似乎只是在水池里滴入一滴水,很快池面就平静如初。
接着奏乐接着舞,就当一切无事发生!
李在龙椅上看傻眼了。
他所想的三板斧,两板斧砍出来,连方清的毛都没有砍掉一根。
一根都没有!
李悄悄把手伸到桌案下面,这里藏着一把精巧的手弩,箭矢上淬了毒。方清的座位离他很近,这么近的距离,对方一定很难闪避。
诶?
李把那个“手弩”拿了出来,发现这并不是一把精巧的手弩,而是一条用竹子做成的玩具蛇!汴州有商铺专门卖这个,蛇身是竹节做的,一节一节可以扭动,远看跟真的一样。
这啥玩意?
李吓得把竹节蛇丢到桌案上,引起某些臣子一阵侧目。但当他们看到李桌案上的蛇玩具时,都是装作没看见,然后继续喝酒吃肉。
见此情形,方重勇对李露齿一笑,然后抬起手,做了一个打枪的手势。
他假装手指是冒烟的枪口,对着指头吹了一下,随后端起酒杯对李说道:“祝陛下万寿无疆。”
“祝陛下万寿无疆!”
群臣们像是得到什么信号一样,同时端起酒杯说道。
李的手开始颤抖,身体也开始颤抖。
他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刻大殿内群臣,心中不由得涌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屠龙少年并没有变成恶龙,只不过好像变成了一个耍猴的。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
我的剧情是早就规划好的,前面铺垫好多章了,我真的不是紧跟时事。
你说是吧,尹桑。
第664章 既蠢又坏
上元节后便是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但开封城内,却是弥漫着不祥的气息。
李曾经的幕僚亲信,如今的中枢官员,诸如薛、李台卿、蔡等人,都以“参与谋逆”的罪名,被逮捕下狱,由大理寺与刑部官员联合审讯。
仅仅经过了一天审判,就在次日午时,这些人就在汴州城外的集市上被当众斩首!
亲属流放,家产抄没、这些钱将会发给那些无偿给汴州百姓讲课,教他们识字的教习。为这些人提供一些日常的生活补助。在包吃住的同时,也能让这些教习有些微薄收入。
另外,上元节当日在皇宫内发生的事情,也逐渐发酵。
诸如天子妄图毒死群臣,是有“义士”提醒了官家,才得以幸免。又或者是天子招募了一群亡命之徒,想在上元节大开杀戒,结果那些人被官家的大义所感召,弃暗投明什么的。
总之,基本上都是一些对李极端不利的传言。
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像是假的,而且这些传言有很多人都说是自己亲眼所见。
由于汴州不禁言论,只要不造反就不会有人告发你。所以来往的客商旅人,对这些看似夸张,又十分可信的传言,基本上都是保持着笃信不疑的态度。
如果不是真的,这些事情又怎么会闹得满城风雨呢?
官府不禁言,所以一定是各种传言都有。那为什么关于李是个残暴又无能的废物,做事不顾后果的传言,可以流传得这么广呢?
总之,大家都对此津津乐道,没人替李辩解就是了。
这天夜里,汴州城内一处僻静的小院里,某间卧房里还亮着油灯。
此时此刻,宗夫人正在给李白洗脚。
寒意未去的初春,入睡前泡一泡脚,是非常舒服的。可是此时此刻,李白却是眉头紧皱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
“阿郎心里是藏着事情的呀。”
宗夫人给李白擦了脚,服侍他在床上躺好,轻声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唉,也无甚大事,不过是祸事将至罢了。”
李白一阵唏嘘感慨道,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就是这个样子,兴奋的时候像个孩童,失意的时候如同冢中枯骨一般消沉。
“阿郎现在已经是翰林院的大学士,陛下的亲信,不知道祸事从何而来呢?”
宗夫人委婉询问道,她其实已经猜到了其中一二。
“薛、李台卿、蔡等人,昔日与我皆为永王府幕僚。昨日,他们都被拉到城外斩首示众,家产抄没,好不凄凉。
作为天子的亲信,李某也将步他们的后尘。此等祸事,如何高兴得起来?”
李白叹息道。
该怎么说呢,李白觉得自己很倒霉。他就是不想“卖主求荣”,又有什么错呢?
“这样吧,妾身去一趟开封府衙,为阿郎说说情。”
宗夫人安慰李白道。
看了看眼前年老色衰的正室夫人,李白无奈苦笑,摇摇头没说什么。
就算宗夫人打扮一下想去陪睡,人家也看不上啊!更别提宗夫人都生过两个孩子,已经是比半老徐娘还那啥了。
而且听闻方清也不好这一口啊。
似乎猜中了李白的心思,宗夫人笑道:“阿郎是自己吓自己而已。你那首诗妾身也看过了,无伤大雅。妾身去给你说情,多半能破局。”
嗯?
听到这话李白一愣。听宗夫人这么说,对方似乎真的挺有把握的呀。
“当真?”李白有些不确信,他表面上看起来洒脱,实际上还是很有“事业心”的。
宗夫人很有自信的点点头道:“当真,十拿九稳吧。”
“那,就去一去吧,如今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李白哀叹了一声。
“那妾身换身衣服便去。”
宗夫人笑道,躬身对李白行了一礼。
“都这么晚了,不能明天去么?”
李白有些不满的询问道。
宗夫人摇摇头道:“这样的事情,是宜早不宜迟,迟恐生变。阿郎那几位同僚,如果他们早点去见官家,也不至于身首异处了。”
李白一听这话,吓得后背冷汗。他似乎明白这几位同僚,是因为什么而被砍头的了。
宗夫人虽是女流之辈,但很多事情比自己看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