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嘉靖的大伴,主仆二人的默契太深了,吕芳可以说是最懂嘉靖的人了。
陆炳看着手上来自仙人所创的‘仙武法’,深吸一口气,郑重道:“皇上放心,陆炳定为皇上打造出一支完美的大明仙武卫!”
“嗯,”嘉靖点了点头,“第一批人不要太多,就一个千户所即可,酌情按需来办。”
“是。”陆炳认真点头,心中却已有了计较,而后张了张嘴,道:“皇上,不知犬子是否可以修炼这仙武法……”
陆炳知晓轻重,修仙功法是绝密,整个大明就皇上、吕芳和自己三人知晓,没有得到允许,他自然是想都不会想着给家人。
除非他想放弃未来的仙人大道,九族都活得不耐烦了!
“可,”想到陆炳的儿子,嘉靖点了点头,这一家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修炼这仙武法自然是可以的,“第三件事。”
“屯兵兴农的国策要提上日程了。”
“锦衣卫的人,要提前拨到大同,边境的‘互市’,也要提前调查,”嘉靖靠坐在椅子上,抬了抬手指,道:
“还有,蒙古草原各部,极北那些个部落,也可以试着接触一下,绘制好地图……”
嘉靖说的极北,自然是后世的西伯利亚地区,现在的大明除了边境商人贸易有所接触外,对这些地区知之甚少。
对于大明以外的国家和地区,嘉靖暂时没什么想法,他是个极度贪婪之人,但是皇帝,还是比较注意自己吃相的,消化一些吃一些。
想这些太远,但提前做好调查,地图等等,还是很有必要的。
“是!”陆炳自然知道,接下来,北方边境是清流跟严党的战场,而且最近他也听说了,裕王跟景王,怕是要亲自动手了。
边境地区一次涌入这么多权贵视线,蒙古等地不可能不注意到,他锦衣卫自然要打好前阵。
至于极北之地,虽然了解很少,但通过‘互市’的突厥人就能了解到不少。
那些突厥人,知道好多些语言,这些对锦衣卫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吩咐完陆炳该做的事后,嘉靖便带着他跟吕芳二人进入了灵田小院,开始指导二人修炼。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
翌日午时,天气阴沉,空气中飘洒着一些细微的毛毛雨,空气中充斥着一些泥土的味。
西苑外,徐阶为首的,高拱、张居正、赵贞吉等人已经到了,正在宫门口候着。
“就在这里等吧。”徐阶看了眼阴沉的天,缓声说话的同时,面色上也有些凝重。
高拱、张居正和赵贞吉三人,此时也是肃容以待,他们在此是为了等候裕王。
“严嵩父子到了。”这时,赵贞吉看向不远处的两顶缓缓而来的轿子说道。
“哼!”高拱冷哼一声,道:“严党想要借着北方屯兵兴农的国策,为景王争取回京的机会,如今看来,他们的算盘要打崩了!”
“肃卿,慎言!”徐阶撇头,低斥一声。
虽然众人都知道高拱说的是陛下可能大限将至,甚至这次招裕王入宫,就是在有意立储,但有些话心里明白就是了,不能表露出来。
一旦被有心人知晓了,怕是塌天大祸。
高拱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敏感了,欠了欠身,闭口不再说话。
随着仆人的一声‘落轿’,严世蕃率先出来,扶着老爹严嵩。
“诸位都到了啊。”看到徐阶等人都在后,严嵩佝偻着身子,在严世蕃的搀扶下,笑呵呵的对众人打起了招呼,像是个慈祥老人。
虽然心里恨不得将对方除之而后快,但徐阶等人还是微微拱手欠身以示尊敬。
“诸位阁老都到了啊,”这时,现如今风头正盛的西厂督主,司礼监提督的陈洪走了出来,“咱家是来接裕王殿下的……”
陈洪还在说着,然而内阁众人仅仅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全都很有默契的各自站好。
一时间,细绵绵雨落的空气中,除了泥土的腥味外,还有一股尴尬的气息。
站在陈洪身后的两个心腹干儿子,都在替陈洪感到尴尬,脑袋深深的低了下去。
没错,陈洪也是有干儿子的,吕芳能收的干儿子,被下面叫老祖宗,他不能?
重要的是,主子陛下也没有怪罪下来,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是主子对自己办事得力的肯定!
被内阁中,清流和严党同时冷遇,陈洪的脸色“唰”的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他想不明白,从前自己被吕芳压着,甚至受宠程度还不如笨蛋黄锦,被内阁这些人无视,将自己视作透明无物就算了,现在自己已经是受人尊敬,百官畏之如虎的西厂督主。
现在的西厂,可是压着东厂,锦衣卫,自己又被主子看重,这些人竟然还这么对自己。
这种淡漠,像是看空气一样的冰冷眼神,深深刺痛了陈洪敏感的自尊心。
这群腐儒文官,太会伤人了!
“踏踏踏。”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裕王的轿子到了,陈洪深吸一口气,脸上挂上笑容,当先快步迎了上去,道:“奴婢陈洪,奉主子之命,前来迎接裕王殿下,殿下千岁!”
“臣等参见裕王殿下。”内阁众人纷纷躬身行礼。
“儿臣谢父皇,”一袭蟒袍,衣着得体的裕王从轿子中出来,先是对陈洪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内阁众人点了点头后,露出笑容走向严嵩。
“严阁老,身子骨越发健朗了。”
“谢殿下挂怀,”严嵩依旧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抬头的废力一般,道:“托陛下的洪福,托大明国运,让我痴活到了这把岁数。”
“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熬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哪天就不行喽,呵呵……”
说到最后,摇头发出自嘲的笑容。
“严阁老多虑了,有大明国运昌盛庇佑,严阁老这样的好官,定能康健!”裕王笑呵呵的说着,“我们也该进去了,莫要让父皇久等。”
“殿下请。”众人让裕王先走,他们跟在身后。
陈洪在前面领路,裕王看了看阴沉的天,又看了看静谧到几乎没几个太监的西苑,不由的心又是一沉,不免又是悲从心起。
父皇他,果然是身子有恙!
吕芳没有现身,只是派了陈洪来,说明父皇的身子,已经严重到需要吕芳守着的地步了。
父皇,儿子误会您了,您为大明,为儿子,背负的太多了,您太累了。
接下来,大明就让儿子来背吧!
看着近在咫尺的玉熙宫阙,裕王的神色越发肃穆,脚步越发的缓慢稳重,似乎背了一座大山。
父皇,您放心吧,这大明儿子背得动!
“……”
传说,有种神奇的东西叫月票,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真想看一看呀……
第84章 裕王:啥?我通倭了?!嘉靖:朕的儿子也通倭?
“果然!”
进入玉熙宫大殿,裕王看着空荡荡的上方御座,心头又是一紧,果然没错!
虽然裕王不曾入宫议政,但每次玉熙宫的议政,是个什么情形,他都是一清二楚的。
父皇上次可是直接出面的,但这次突然又不露面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自己猜的没错,父皇的身体肯定是越来越不行了。
当然,裕王会这么想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吕芳也没有站在司礼监一方。
之前玉熙宫议政的时候都在,这是头一次不露面。
内阁众人此时也是神色各异,他们也注意到了玉熙宫内的变化,吕芳不在,也让他们对心中的那个猜测,愈发的坚信起来。
“诸位,东南的事都了了,那就说说北边的事吧。”陈洪揣着手踏出一步,神情间说不出的倨傲,吕芳不在,他就是为首的那一个。
就连颇受国师器重的黄锦,此时也站在他身后。
说实话,此刻不光是裕王和内阁众人怀疑嘉靖的身体状况,就连陈洪也惊疑不定。
别看他的西厂似乎把玉熙宫外守的严严实实,可这西苑的大权,终究还是在吕芳手上。玉熙宫这方寸之地,更是禁地。
不过这些他管不着,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就是主子手里的一把刀。
司礼监全都是主子的家奴,他做不到吕芳的程度,也办不了黄锦的愚蠢,但他有自己的定位,他可以是一个只对主子忠的恶奴。
至于裕王爷,或者是内阁,都无所谓了,而且我也别无选择,朝廷里不也说什么孤臣吗?
嗯,他就是孤奴?大不了换了主人把自己处理了,至少眼下自己能活出个人样来。
严党恨他,清流看不上他,裕王厌恶他,没有派系喜欢他,等新朝来临,他肯定不会好过,那还不如尽好当下本分。
这就是陈洪的心态,他猖狂,却不愚蠢。
只是,在这人人都老谋深算的朝堂上,他被衬托的不如人罢了。
此时,内阁和司礼监分站两列,最上方,御座下严嵩依旧坐着。
而在另外一边,裕王也坐了下来。
裕王身份是皇子,皇帝不出场,没有人的身份比他尊贵,没道理严嵩有座他没有。这些细节方面,嘉靖不用说,吕芳也知道安排。
别看这次的议政吕芳不出面,但细节上的安排,都是吕芳传达的,陈洪只能听着。
“屯兵兴农的国策已经拖得太久了,”心思在陈洪脑袋里一闪而过,“现在已经是六月了,只剩下了半年,该拿出个章程来了。”
“内阁有什么要说的,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开始吧。”陈洪对内阁众人也是冷着脸。
你们不把咱家放在眼里,那咱家自然也不会再去用热脸贴冷屁股。
眼见司礼监‘话事人’已经变成了陈洪,徐阶等人眼底都是闪过一抹思索之色。
心中那一抹惊疑,反而变得有些确信起来。
“屯兵兴农的国策事关重大,”这时,张居正踏出一步,率先开口道:
“因此不得不准备万全些。”说着,张居正语气一顿,又跟着道:“大同乃是边防重镇,九塞之冠,与蒙古接壤,摩擦不断。”
“因此需有分量之人坐镇,才能更好的施行国策。”说着,张居正直接拱手向裕王,“早在洪武朝时,就有九大塞王戍边的先例。”
“因此只有裕王爷是最为合适宣大总督,坐镇大同的人选。”
严党和清流都知晓“边境这一战”的重要性,双方早就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
所以张居正上来就举荐了裕王做宣大总督,而且直接点明裕王身份之尊贵。
谁敢反对,那就是在质疑皇族!
今日的张居正,格外的锋芒毕露,徐阶低眉垂目,毫不加阻拦。
“太岳所言有理!”高拱第一个站出来力挺,“有裕王坐镇大同,也能震慑宵小!”
“裕王贤德,”这时,赵贞吉也站了出来,对着上方的裕王躬身一拜,道:
“之前国库亏空,东南倭寇又骚扰我大明沿海,戚继光,俞大猷部军费紧张,都是裕王爷从中调度,周转,才能筹集到军费。”
“裕王对军政事务早已熟稔,身份足够、政绩足够,宣大总督之选,当仁不让!”
清流除了徐阶没有动,高拱、张居正、赵贞吉,一副要把严党的路堵死的态度。
看着“开团”的清流,严世蕃早已是满腔怒火了,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你张居正还能再无耻点吗?搬出太祖时期的戍边塞王?这是忘了现在谁当家了吗?
现在是我大明成祖一脉!
什么狗屁的九大塞王,削藩之后他们算个什么?全都被迁往了内地,现在你倒是提起太祖洪武朝了?身份尊贵?景王就差了?
还有什么军政熟稔,也好意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