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儿子离开,赵仲丰长叹道:“哎,凤阳的天,要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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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汝杰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对仆从发脾气道:
“废物,一群废物,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打探到,要你们做什么。”
一众仆从瑟瑟发抖,连辩解都不敢。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仆人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
“老爷,有消息了。”
冯汝杰脸色一喜,不过却没有直接询问,而是先对其他仆人训斥道:
“看看他,再看看你们,回去给我好好反省。”
“以后再这么无能,就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了,我冯家不养闲人。”
其余仆从不禁打了个哆嗦,不在他面前出现只有一个下场,人间蒸发。
像他们这种掌握太多秘密的奴仆,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只有死路一条。
啥?朝廷的雇工法案和废奴法案?
呵,那是对普通人说的,对官老爷可没用。
等这些仆从都离开,冯汝杰才问道:
“什么消息?”
那仆人回道:“锦衣卫和禁军将留守府围的水泄不通,我也不敢靠近,就在周围……”
“我寻思找一个高点的地方,从远处应该也能看到一些。”
冯汝杰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听他嗦,训斥道:
“不要废话,说重点。”
那仆从连忙道:“是是是,我就在留守衙门远处找了一棵树爬上去,果然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昨晚上半夜三更的时候,禁军的人在往外抬尸体,一百多具尸体用白布裹着被抬出城了。”
冯汝杰皱眉道:“晚上那么黑,你是怎么看的?”
那仆从回道:“开始的时候他们是打着火把的,照的可明亮了,从轮廓看就是尸体无疑。”
“他们应该是为了遮人耳目,走出不远就把火把给熄灭了。”
“但好巧不巧的是,我藏身的那棵大树,就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他们打树下过的时候,那焦臭味儿……哕……”
说到这里,那仆从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可见那股味儿给他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冯汝杰心神被事情经过吸引,也没在意奴仆的失态,问道:
“继续说,后面呢?”
那仆从忍住反胃,说道:“我还看到了风太岳和燕晓陆,他们两个一路护着一具尸体。”
风太岳是镇守凤阳皇城的禁军统领。
冯汝杰心头一震,追问道:“你确定是风太岳和燕晓陆?”
那仆从肯定的道:“别人我能认错,他们两个我化成灰都能认识。”
冯汝杰心头狂喜,这两个人亲自护送,那必然是钦差无疑了。
看来姓桑的确实没了。
“好好好,太好了……你打探情报有功,重重有赏。”
那仆从高兴的道:“谢老爷。”
等仆从离开,冯汝杰又喊来另外一名奴仆,去打探城外码头情况。
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昨夜确实有五六艘船驶离,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冯汝杰心道,还能去哪,肯定是运送回京城了。
看来姓桑的真的死了。
不过事情远没有结束,必须要把首尾清理干净。
要清理的可不只是火烧留守府的首尾,还有以前的一些证据,也要趁机消除掉。
总之就是,等朝廷那边派人来查,务必要撇清自己才行。
而且……
围攻钦差的,一大半都是圣皇的同乡。
圣皇就算再杀伐果决,敢对乡亲动手?名声还要不要了?
只要圣皇不肯大开杀戒,后面再来的钦差,敢在这里撒野?
就不怕重蹈桑敬覆辙?
只要钦差有了顾虑,后面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不外乎就是,地方上抓一些典型给钦差回去交差。
到时候歌照唱舞照跳,他们依然是凤阳的土皇帝。
不只是他有这种心态,其实大部分凤阳官吏都是这种心态。
就是利用各种手段,把凤阳的百姓绑上自己的战车,以他们为挡箭牌。
凤阳百姓也是真配合,被官吏们吹捧几句,就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仗着圣皇同乡的身份为所欲为。
多少心怀理想的官吏,在这里被教做人。
不愿意同流合污的,轻则狼狈离开,重则锒铛入狱。
关键是,这个挡箭牌是真好用。
朝廷的屠刀从来没有降临过这里,即便是新政推行不顺利,朝廷也没有太过追究。
冯汝杰等人依然深信,这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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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被害的消息不胫而走,凤阳府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冯汝杰等人浑水摸鱼,快速的扫清自己的首尾。
远在应天的杜同礼,很快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没想到,才分别几天,大家还相约洛阳再见。
哪知道桑敬竟然就这样没了?
在震惊愤怒之余,他也不禁感到后怕。
没想到凤阳的局势,竟然恶劣到如此地步。
还好当时自己没有乱动,否则被火烧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然后他不禁联想到自己。
南方的宗族势力经过数次打击,确实被拆的七零八落。
可作为大明开海的一线地区,繁华的工商业,依然在这里形成了很多盘根错节的豪强富商家族。
自己这次来,有两个任务。
对下,扫清民间的苍蝇,让百姓安心生活。
对上,打击豪强富商势力,让他们接受朝廷的新政,主要是雇工法和废奴法案。
此举可以说,必然会将豪强富商得罪个干净。
利益受损的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还真不好说。
尤其是当凤阳的消息传出后,很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
必须要加强自身安全防范,绝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
杜同礼马上加派了保护自己的人手。
不是他怕死,而是不想就这样死。
就算死,也得把事情做完。
之后他就写信给洛阳,询问详细情况。
而且他还抱着万一的想法他始终不相信,桑敬这样的人,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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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八百里加急密信火速送往皇宫。
朱雄英看到密信后当场暴怒:“无法无天,该杀。”
陈景恪看过密信后,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谋害钦差,他们怎么敢的?
“此事,必须严惩,否则朝廷将威严扫地。”
朱雄英反而较好的控制住了怒火,说道:
“凤阳……走,咱们一起去见皇爷爷。”
陈景恪颔首道:“将太上皇也一起请过去吧。”
于是,几人再次齐聚慈宁宫。
看到桑敬写来的密信,马娘娘又惊又怒,又后怕的道:
“还好,桑敬为人机警提前掌握了情况,否则……”
朱标得知情况,只说了两个字:“当杀。”
能让他如此,可见内心是多么的愤怒。
老朱一张老脸已经变成了铁青色,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大家不禁都有些担心,这小老头别被气出病来了。
不过老朱的心理素质确实没的说,并没有被气出心梗、脑淤血啥的,但他确实很愤怒。
“好心当成驴肝肺,真以为咱不敢动他们是吧?”
“告诉桑敬,查,狠狠地查,不论查到谁一律严惩不贷。”
马娘娘提醒道:“现在的问题不是查不查,而是你的那些同乡怎么办。”
“不把这事儿解决了,就算再派十个钦差过去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