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贾琏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贾赦正没好气,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贾琏:“着,着了.”
贾赦眉一拧,正要发火。
贾敬说话了:“不急,慢慢说。”
贾琏咽了口唾沫:“平安仓着火了!”
贾赦脸色陡变,起身走了出去。
贾敬也变了脸色,紧跟着出去。
前院的戏停了,唱戏的看戏的都昂起头向太平仓的方向望去,火光冲天!
贾敬:“好歹毒的手段啊!”
贾赦:“步军衙门的人肯定被拖在了东城,皇城也落了锁,等禁军拿到圣旨再赶去,黄花菜都凉了”
说到这里,二人对视了一眼。
贾敬望向管家赖升,大声说道:“快,把小厮家丁都叫起来!”
贾赦对贾琏:“去,把荣国府的人也都叫起来,要快!”
贾琏、赖升:“是!”接着分头跑去。
贾敬拉着贾赦走到一边,轻声说道:“有这个想法肯定不止咱们一家,咱们不抢头功,让那几家有亲兵的先顶上去。”
贾赦点了点头,“让蓉儿领这个功劳吧,趁着皇帝还记着他父亲的功劳,说不得能赏个较高阶的武散官”
贾敬摇了摇头:“他是孝子,这个时候离开不合规矩。再者说,这孩子的性子唉,不说了,让琏儿去吧。”
贾赦想了想:“琏儿不缺这点功劳,让老二去吧。”
贾敬没有说话,转身向书房走去。
贾赦叹了口气。
永昌帝又回到了养心殿,这时正坐在龙椅上,微微闭着眼睛,下颚的胡须在微微抖动,似是在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
御案上的蜡烛燃得剩下不到一寸了。
戴权把刚点好得另外一支烛台拿到御案上,换下了那支快燃完的烛台。
戴权眼中闪过一丝难受的神色,无声地叹了口气,仇都尉死了,结果什么也没查到。西市死了好几个士绅,又打乱了皇帝的方略,一时半会儿不能对士绅养的京官出手;现在就连平安仓都被点燃了,这是在向朝廷挑衅!
想着,戴权端起御案上的茶碗轻声说道:“陛下,陛下,您喝口热茶”
永昌帝依然闭着眼:“住嘴!”
戴权张了张嘴,只得将茶碗放下。
突然,永昌帝猛地挣开了眼睛,仿佛是在凝神细听。
渐渐地,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戴权急忙走了出去。
那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稍顷又渐渐远去。
戴权又匆匆走了进来,向永昌帝禀道:“陛下,大相国寺那边传来了好消息,所有叛逆已全部剿灭,火势也已经控制住,没有烧到太多的民房.”
永昌帝望着他。
戴权:“进入大相国寺的司礼监的人只活下来一人.仇英和南镇抚司的人全部葬身火海.”将大相国寺那边的事情说了一遍。
永昌帝竟毫无任何反应。
戴权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奴这就让人去查”
永昌帝:“查什么?”
永昌帝的脸漠漠的,戴权一时还真看不出他的心思。
永昌帝又说话了:“是要安排人查。”
戴权有些蒙了,怔怔地望着皇帝。
永昌帝斜了他一眼:“朕许了李虎便宜行事之权,你说该查什么?”
戴权闻言心里一松,连忙说道:“老奴糊涂,一定将大相国寺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话音刚落,殿外又传来了脚步声,戴权快步走出去。
不一会儿,戴权捧着一张墨笺走了回来。
戴权:“忠靖侯那边传来的消息,太平仓的火势被控制住了.纵火的逆贼是被镇国公府几家的亲兵联手剿杀的。这是前去救火的勋贵名单。”
永昌帝接过一看,眉尖不禁一动:“怎么没有忠顺王府?”
戴权答道:“回陛下的话,老奴问了,忠顺王府确实没有人去救火。”说到这里,他默了一下,“或许忠顺王爷正忙着其他事情呢。”
永昌帝冷冷一笑:“忙着杀人灭口,还是忙着玩戏子?”
戴权装作没听见,瞥了一眼旁边的自鸣钟,说道:“陛下,都丑时了,该歇着了。”
永昌帝叹了口气:“不歇着又能怎么样呢!都尘埃落定了。朕是白忙活一场.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这里也是灯火通明。
书房里,四皇子一边不断地把手指捏得叭叭直响,一边烦躁地来回疾走,不时还停一下脚步望一望门外。
许久,一个身着夜行衣的汉子匆匆走了进来。
四皇子迫不及待地向那汉子问道:“大相国寺那边怎么样?”
那汉子:“仇英死在了火海中.李虎杀了所有的人,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好!太好了!”
四皇子兴奋地拍了下手,“好一个李虎,当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仇都尉父子都死了,大相国寺那边也没留下一个活口.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知道那些事情了。”
那汉子:“殿下,柴房那边”
四皇子愣了一下,说道:“走,会会这个‘风流才子’.”
第152章 我一定会回来的!
原本巍峨雄伟的大雄宝殿已被大火烧塌,焦黑的木炭以及破碎的瓦砾散落满地,只剩下释迦摩尼佛像孤零零地矗立在废墟中。
广场上,李虎坐在一把可能是从废墟中找出来的椅子上,微微闭着眼睛。
顺天府尹随着一个亲兵,轻手轻脚地走来,远远地站住。
顺天府尹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瓦砾,弄出了一点响动。
亲兵回头,不满地望了他一眼。
顺天府尹尴尬地笑了笑。
李虎说话了:“什么事?”
亲兵这才轻步上前,向李虎禀道:“将军,顺天府尹来了。”
李虎依然闭着眼:“请过来吧。”
亲兵一招手,顺天府尹踏着碎步,来至近前。
顺天府尹拱手一揖:“李将军。”
李虎这才睁开了眼:“啊,父母官来了,失迎啊。”
顺天府尹一脸的苦相:“李将军说笑了。京城官大不易啊!”
李虎看了看他:“刚从宫里出来?”
顺天府尹:“唉,皇恩浩荡,只降了两级,仍在顺天府任上。”说着朝皇宫方向拜了一下。
李虎笑了笑,顺天府尹明面上管着京城,可大事他根本管不了,就比如昨夜,南城烧红了半边天,他也只能干瞪眼,没有圣旨,谁也出不了内城。可南城是顺天府的辖区,出了事,顺天府尹必须担责。
顺天府尹:“出了这么大的事,宫里竟没有下旨封城,各处城门都开了,也没有对出城的人进行盘查”
李虎摇了摇头,皇帝是个要脸的人啊。
顺天府尹这时露出了一脸的难色。
李虎:“怎么了?”
顺天府尹:“.养心门外碰见了内相和忠顺王爷。内相说,让顺天府配合司礼监清理大相国寺,所有的财物一体抄没,全都要造册呈报方才我看见好些南营兵丁.”
李虎:“大相国寺的木头真好,烧红了半边天.”
顺天府尹也是聪明的,稍一打愣,也就急忙随上了:“啊隔着这么远,我在顺天府衙门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惜了,大相国寺百余年的基业就这么毁在了大火之中。”
李虎转了话题:“天大亮了,我也该进宫去了.”
顺天府尹:“不打搅李将军了。”
李虎站了起来:“后院禅房的火还没有熄灭,你让人盯着点,别再出事了。”
话音未落,那大太监匆匆走了过来。
那大太监:“李将军,您不用进宫了。宫里传出了旨意,凡有爵之家,皆前往宁国府送殡。”
贾珍生前荒唐至极,死后却得到了如此哀荣,也算值了。不过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他算是替皇室死的,保住了皇帝的脸面。
想着,李虎对那大太监和顺天府尹:“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红墙金瓦的紫禁城之上,为这座古老的皇家宫殿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显得格外的庄严。
阳光将一个人影大大地投在养心殿的砖地上。
偌大的养心殿广场上,三皇子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许久,殿门开开了,忠顺王气呼呼地走了出来。
忠顺王走到三皇子身旁,说道:“别跪了,你父皇不见你。”
三皇子只是摇了摇头,仍然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忠顺王不再理他,一个人大步走了出去。
又过了一阵子,戴权从殿门里走了出来。
一见戴权,三皇子眼中露出了一点光亮。
戴权躬着身、踏着碎步,来至近前。
三皇子:“父皇召见我?”
戴权叹了口气。
三皇子眼中刚露出的那点光立刻黯淡了下去。
戴权轻声说道:“陛下说他累了,今儿就不见您了,让您回去好好当差”说到这里,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皇上此次动了肝火,忠顺王爷顶了两句巡捕五营被从步军统领衙门剥离了出去.”
三皇子一惊。
戴权:“.老奴斗胆说两句,工部和河套的事您替皇上上心看着,办好差事,就算是替皇上分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