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站在堂中:“佛祖保佑!衍圣公的亲笔信找到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
清流们围了上去。
四皇子举起那封信:“请看,这信封的封口完好无损,足以证明没有人看过这封信。”
一个红袍老者:“封口确实未动,老臣可以作证。”
四皇子又望向李虎:“忠勇伯。”
李虎走了过去,瞄了一眼:“确实未动。”
四皇子:“那就好。孔千户,你打开这封信,看看是不是衍圣公的亲笔信!”
孔庆祥接过,信封上写着“亲交四殿下密启”,拆开封口展看,看不数行,他惊疑了,愣在那里,望着四皇子。
四皇子假装一惊,急问:“怎么,这不是衍圣公的亲笔信?”
清流们都惊疑地望着孔庆祥。
孔庆祥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出话来:“字迹不假,只是这信中的内容算了,还是伯爷您来说吧。”说着将那封信递给李虎。
四皇子:“忠勇伯,字迹不是新的吧?”
李虎仔细看了看,字迹确实不是新的,只是这信的内容,也太露骨了,衍圣公再没有底线,也不应该如此谄媚!这时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下意识就想在大拇指上沾上口水去搓一搓信笺。好在他控制住了好奇心,这要是坏了皇帝的方略,被穿小鞋都是小的。
四皇子:“忠勇伯?”
李虎回过神来:“嗯。”接着晃了晃手中信,“字迹不是新的.”
一个红袍官员忍不住了:“衍圣公的信中到底写了什么?”
众清流纷纷嚷了起来。
四皇子也说话了:“还请忠勇伯给大家伙念一念,或者说一下大体的意思也行。”
李虎望了他一眼,又望了望那封信,半晌才说道:“还是四殿下亲自给大家伙念一念吧。”说着将那封信一递。
四皇子愣住了,这家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不再逗他,李虎清了下嗓子,说道:“那我就简单说两句,衍圣公在信中狠狠地拍了四殿下的马屁不是,是夸了四殿下.什么人品贵重、才识宏博、雅量高致、礼贤下士.”说到这里,李虎微微一愣,望了望那封信又望了望四皇子。
四皇子满脸的疑惑:“怎么了?”
真特么能装,这货绝对看过这封信!李虎咳了一声,大声说道:“仁德之主。”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是一惊。
毫不知情的孔小二脸都白了,仁德之主,这四个字只能用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皇帝!
静默只是一瞬间的事,接着“轰”的一声,大堂里立刻骚动了起来。
四皇子则露出了惊惶的神色!
不等李虎接着念下去,四皇子一把抢过那封信,疾步向门外的暖轿奔去,一边大声喊道:“进宫!进宫!”
这下大堂内更骚乱了,清流们七嘴八舌,把整个大堂搅得像开了锅。
孔小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喃喃地说道:“完了.完了”
望着消失在院子月门外的暖轿,李虎笑了笑,还真是个装假的能手,这要搁在前世,妥妥的影帝视帝。
孔庆祥凑了过来:“伯爷.”
李虎刚想说话,突然瞥见了他手中的信封,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封口确实没动过,他又看向那一行字,然后用手使劲搓了搓,果然是从另一封信上裁下来粘上去的,呃,还特么的粘了两次。
四皇子果然看过那封信!
孔庆祥:“伯爷?”
李虎将那个信封塞进袖中,向众清流扫视了一眼,大声说道:“散了吧!”又对孔庆祥说道:“后面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说罢径直走了出去.
雪果然停了!
寒风夜号,呵气成冰,李三领着好些管事小厮候在府门前,见李虎出了马车便立刻迎了过去。
李虎笑着说道:“你老没必要在这等我的。”
李三默了一下,说道:“见了二爷回家,我这颗心才能放下来。”
李虎笑了笑,搀着李三走进了大门。
李三停住了脚步,说道:“倪二来了,在前厅等着二爷呢。”
李虎:“哦?什么事?”
李三:“我没问。二爷快去吧,我去厨房准备酒菜,一会儿就给林姑娘屋里送去。”
李虎点了点头,大步走进了仪门。
一跨进前厅门,李虎便是一怔。
一身粗布棉袍,头戴一顶往后搭檐的布帽的倪二迎了过来:“二爷。”
李虎奇怪地望着他:“怎么这一身打扮?”
倪二咧嘴一笑,接着将那顶帽子摘了下来,双手捧给李虎。
李虎先是一怔,接着反应过来了,一把接过那顶帽子,摸了一摸,顿时眼睛一亮,“刺啦”一声,直接撕开了帽子,取出了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亲交四殿下亲启”,撕开展看,一边问道:“怎么在你手中?”
倪二一笑:“这顶帽子恰好被咱们的人捡到了。”
李虎笑了笑,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看罢信,李虎摇了摇头,这老东西真狡黠,信中只是请四皇子照顾孔小二,并没有说其他的事情,这下有好戏看了哦!
嗯,这封信也不能浪费了,交给贾赦,说不得以后会有大用处!
第234章 甄家进京
养心殿里也是灯火通明。
御案上又堆满了一摞摞奏章,永昌帝正手不停挥地批着奏章。
戴权从门外走了进来,走近御案,揭开茶碗一看,转身走到隔间提起铜壶,到御案前把茶水沏上。
永昌帝:“还没有找到?”
戴权默了一下,答道:“前门大街是通衢大街,是人来人往的闹市,说不定被出城的老百姓捡着了,带出了城”
永昌帝:“找不到就算了。”
戴权点了点头,信是太上皇伪造的,也是太上皇的人交给的四皇子,就算那封信被人拿出来了,那也是太上皇和四皇子的事,与皇帝无关。
永昌帝端起了茶碗,说道:“名字都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戴权从袖中掏出一张名单呈上。
永昌帝放下茶碗,接过名单一看,接着递还给了戴权:“交给孔小四,让他好好查一查,不要放过一个贪官污吏,也不要冤枉一人。”
戴权:“是。”
永昌帝将那份批好的奏章放在御案上那堆高高的批好的奏章上,又顺手拿起了另外一份奏章,一边展开,一边说道:“老四那边盯好了,凡是与他有往来的官员全都要记下来。”
戴权:“是。还有一件事,孔庆祥对他手下番子的表现非常不满,他想请旨从军队中调一些好手去帮忙”
永昌帝把头一抬:“哦?”
戴权:“京营。”
永昌帝淡淡地答道:“好吧。”又低下了头翻阅奏章。
戴权暗暗一惊,皇帝还是防备着李虎,不愿看到他将手伸到南镇抚司去。同时在心中盘算着,这个消息应该卖多少钱。
“启奏陛下,皇后娘娘、贤妃娘娘、淑妃娘娘和贵妃娘娘、德妃娘娘又派人送夜宵来了。”门外传来了当值大太监的声音。
戴权听了,不禁瞟了一眼永昌帝。
永昌帝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额角上青筋不易觉察地抽搐了一下。
大明宫里黑沉沉,空荡荡的,只有太上皇寝宫里透出一缕缕微弱的光亮。
太上皇默默地坐在榻上,神情一如往常的平静。。
身前的榻几上摆着一张信笺,仔细看去,正是那封衍圣公的亲笔信。
夏守忠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走到榻前,一条腿跪了下来,放下热水,又去给太上皇脱鞋脱袜。
太上皇的一双脚被夏守忠捧起放进了盆内,开始按着穴位搓脚。
太上皇回过神来,望着夏守忠:“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夏守忠的手在热水中停住了,接着又熟练地搓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稳妥,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封信里究竟写的是什么.”
太上皇突然笑了起来。
夏守忠愣住了,望着太上皇。
笑罢,太上皇:“实话告诉你吧,朕就没想过那些弯弯道道。伪造这封信,不过是要将衍圣公从那个超然的位子上拉下来。消灭衍圣公府要分步走,首先就是弄死衍圣公那个老东西,没了他,衍圣公府内部才会真正乱起来.”
夏守忠瞪大了眼睛,弄死衍圣公?!
太上皇:“怎么不搓了?”
夏守忠回过神来,找着穴位又搓了起来。
太上皇接着说道:“算着时间,清流们请他进京的信这一两天就会到.那老东西肯定会进京。让人在半路上等着他,在驿站做成畏罪自杀,留下认罪书不仅要将爵位传给二房,还要在认罪书中揭露大房的罪行.”
夏守忠点了点头,衍圣公嫡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酗酒,早些年在曲阜可谓是为非作歹,犯下许多有伤天和的大罪,名声都传到京城了。当时有几位正直的青年言官联名弹劾了衍圣公嫡长子,却引来了清流的口诛笔伐,落得个革职罢官的下场。
太上皇:“.只有这样,那个孔庆祥才能心甘情愿、死心塌地为皇室卖命,成为皇室毁掉衍圣公府的一把刀!”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他要借着这件事给皇帝下个套子。
夏守忠也笑了,太上皇终于为祖宗的江山社稷考虑了,这是好事啊!
“甄家要进京了吧?”太上皇突然问道。
夏守忠:“甄家进入山东不久就换乘了马车,就在这一两天就会到.”
太上皇点了点头,说道:“正好雪停了到时候,你亲自去迎一迎.”
被李虎说中了,又是一个晴天,而且晴空万里。
朝廷上的乌烟瘴气并没有影响到老百姓的生活,前门大街上依旧热闹非凡。
街面上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吓得行人纷纷避开,让出一条道,只见一队禁军骑兵护拥着一顶大轿向永定门这边奔了过来,还带着十好几个司礼监的番子。
如此阵仗,把守门的值哨军官和官兵都吓坏了。
值哨军官:“快!把那边准备进城的百姓都挡住了,叫他们改走其他的城门!”
一队官兵吼应着列队跑了出去。
轿子在城门以外吊桥以内停住了,轿杆一倾,立刻有个司礼监的番子打开了轿帘,又有个番子将一把椅子搬了过来,摆在门洞和吊桥之间,走出来的正是夏守忠,背着手踱到椅子前坐下了,望着前方的官道。
被挡住的老百姓都好奇了,便都不走了,远远地聚在那里,议论纷纷,等着看。
突然,夏守忠慢慢站起了,带着司礼监的番子走上吊桥,望着前方的驿道。
远方的驿道上,一群马队出现了,扬起一溜雪尘,后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骑马队,正向永定门这边滚滚而来!
马队越来越近了,驰在最前面的是风尘仆仆的甄,甄应嘉领着一群护卫紧跟着。
夏守忠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