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是。”
永昌帝:“甄的证据一到,立刻明发邸报,通告各省,取消佛教的特权,对各寺庙的田土产业进行清点登记,征收上半年的赋税。”
戴权:“是。”
永昌帝又瞟了一眼马道婆的供词,说道:“这个马道婆凌迟,她供出的那些恶毒妇人全部赐死!”说到这里,他冷哼一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后宅妇人都管不住,何谈治国?真是可笑!让他们都回去待选。”
“是。”戴权苦笑了一下,这是在替李家招仇恨啊!
永昌帝突然想起了:“对了,将忠顺王的奏疏明发各省,朕要重开武举和武学.这首届武举就定在今年的九月,能运百斤大刀者可进京参加武会试.今科只考武艺。”
戴权答道:“遵旨。”
永昌帝默了一下,又道:“告诉李虎,他来做这第一届武会试的主考官。”
“是。”
戴权暗暗一笑,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永昌帝将马道婆的供词递给戴权,“这林家千金有点像年轻时候的皇后要是朕的儿媳就好了.”说着,摇了摇头,“便宜李虎了。”
第425章 北上,贾家亲戚
从南宋绍熙五年,黄河于武阳决口改道,侵汴夺泗流经徐州入淮河。元代贾鲁治河以后,黄河独经徐州,大运河徐州段完全是“借黄行运”,徐州遂成漕运重地。
由于徐州地处京杭大运河的中间段,黄河又是在这里和运河交汇,无论是民船还是官船,都要在此处停转。因此徐州码头不仅是航运枢纽,也是商业枢纽和军事枢纽,舟车鳞集,贸易兴旺。
转眼到了农历五月,往日车担人流嚷成一片的码头被空了出来,许多北上的船只都被迫停靠在远离码头的岸边。
码头上停满了官船,官船正中桅杆上挂着的大旗上绣着“锐士营”三个大字,一队队戎装贯甲的士卒正排着队登船。
正中那艘偌大的官船非常显眼,船头那根桅杆的一面大旗上绣着“鲁国公”,船尾那根桅杆的大旗上绣着“锐士营”,正中桅杆的大旗上只绣着一个偌大的“李”字!
岸边一棵柳树下,泊着一条小船。里面坐着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少女,穿着家常旧衣,显然生活并不富裕。
中年夫妇像貌普通,那少女虽是荆钗布裙,却长相清秀、气质脱俗,是个素雅清丽的女子。
三人坐在船里相对无语,只听见外面远远近近的吆喝声摇桨声和抱怨声。
还是那少女打破了沉默:“堵在这里的船会越来越多,人也会越来越多,食物的价格也会越来越高到了京城,咱们还得雇一辆马车.”
那妇人说话了:“庄稼人走点路,不碍事。”
少女苦笑了一下:“内城东西宽近十四里,中间还隔着皇城,要绕着走.咱们的船还不能在朝阳门码头停靠,要在东便门码头下船,听妙玉说,崇文门要交税.”
那妇人急了:“还要交税!”
少女:“不交税,那就要从外城走外城东西更宽,从东便门码头到姑妈家.少说有四五十里。”
那妇人:“这,一天也走不到啊!”
少女:“母亲的话正是,庄稼人走点路不碍事。只是,姑妈家是侯门公府,咱们贸然登门已是失礼.若是再徒步.落了姑妈的脸面.”
那中年人终于说话了:“除去雇马车的钱,还能支撑多久?”
少女默了一下,答道:“减去之前算好的开销,还有船家父子的伙食,最多三五天。”
这时,船舱外传来了船家的声音:“客人,都打听清楚了,是朝廷平叛大军班师回京。”
少女望向中年人。
那中年人会意,问道:“要几日?”
船家:“河道衙门的官爷说了,黄昏前就放行。不过,朝廷的官船占了运河正中的河道,河道拥挤,不能速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进京。”
三人眼中刚露出的一点光亮被他最后一句话暗淡了下去。
良久,中年人开口了:“这边是码头,我去找个活干干,凑点盘缠。”
少女掀开窗帘一角,向外瞄了瞄,放下,从身后的榻上取来一个包袱,解开,里面是一匹棉布。
少女:“父亲把这布拿到城里去卖了,十五吊铜钱还是没问题的。我们的盘缠也就有了。”
那中年人犹豫了,说道:“这匹布是你织给妙玉师傅的.”
少女一笑:“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她若是知道我们用准备送给她的礼物解了燃眉之急,一定会高兴的。”
妇人说话了:“这叫积福。”
那中年人这才点了点头,接过那匹棉布,起身走了出去。
码头上那条大道开始戒严了,三步一岗布满了挎刀执枪的官兵。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在码头上停下了。
车帘一掀,穿着便服的李虎从轿厢走了出来,跳下马车,接着搬下轿厢边的矮凳放在车把边,撩开了车轿帘。
林如海从轿厢出现了,李虎搀着他踏着矮凳走下了马车。
李虎:“若非京中还有事,一定多陪老爷几日。”
林如海满脸慈爱的笑容:“你有这份心就行了。”
李虎笑了一笑,又道:“等回到京城,我再去西山给你老猎一只老虎”
林如海摆了摆手:“不要瞎折腾了。好好待玉儿,比什么都好。”
李虎:“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有欺负林妹妹。再说了,我哪里打得过她,那手劲儿.还专门拧腰间的嫩肉,都拧青紫了!”
林如海失笑,顿了顿,道:“你们还没有成亲,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李虎咳了一声,说道:“那啥,过了中秋节就走流程,争取入冬前办婚礼。你老现在就可以给皇帝上奏疏了。”
林如海沉默了片刻:“虽说战事结束了,但河南依旧一团乱麻,皇上不可能准了我的辞呈.哎,不说了,你这次回去后一定要戒骄戒躁,不可张扬、不可居功自傲,尽量避免与那群清流发生冲突。”
李虎点了点头:“你老放心吧。”
林如海叹了口气:“我是真不放心啊!”
李虎尴尬地笑了笑。
林如海望着他:“武会试你要小心着点,不能搞文官那一套师门裙带关系。皇帝开武举和武学是为了打破勋贵将门的壁垒,为大顺的军事力量注入新的活力,来巩固皇室的统治。这批武举人只能是天子门生。明白吗?”
“哎!”一个亲兵突然发出了呵止声。
李虎转头望去,林如海也循声望去。
原来是一个怀抱着布料的中年汉子遛着驿道下的泥地向这边走来。
一声呵止唬得那中年汉子慌忙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喊道:“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唰”的一声,王大牛握着刀走了过去。
李虎没有说话,他杀人从来都是斩草除根,但小心无大错。
那中年汉子:“.我没想冲撞大老爷,真的.我就是进城卖布换盘缠那边的差爷没说不许走啊。”望着持刀而来的王大牛,他急了,“我妹妹是京城荣国府的大太太,朝廷的诰命夫人”
荣国府大太太,邢夫人?
李虎目光一闪,邢岫烟她爹?!
王大牛一把夺过中年汉子怀里的布料,仔细检查了一遍,又亲自搜身,确定没有问题,这才还刀入鞘。接着一把揪住他的后领:“荣国府的亲戚?”
中年汉子:“是是,我妹妹是荣国府大房的当家太太”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王大牛一脸狞笑:“老子正好与贾赦那老酒鬼有仇,今儿先拿你祭刀,明儿再砍下那老东西的脑袋”
中年汉子吓得话也说不圆了:“我、我”
王大牛:“不要‘我’了,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冒充什么人不好,非要冒充荣国府的亲戚。”说着又拔出了腰刀。
“爹~”
头戴帏帽的少女哭着跑了过来:“不要伤害我爹!”哭着扑上去抱着中年汉子。
紧接着,那妇人也奔了过来,扑通跪倒在地:“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王大牛尴尬了,他只是想吓唬吓唬那汉子,看看他是不是胡诌。
不远处,船家父子对视了一眼,转身跑了。
王大牛咳了一声,开口了:“那啥,你们真是贾家的亲戚啊?”
少女:“荣国府的大太太是我姑母”
王大牛挠了挠头,难办了。
这时,李虎和林如海走了过来。
李虎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接着落在了少女身上,她就是邢岫烟?哪怕看不清脸也知道是个美人,呃,想岔了。
李虎:“你是邢岫.咳咳,你们怎么进京了?蟠香寺那边出事了?”
“朝廷出了新政,寺庙也要缴纳赋税。蟠香寺的师傅便将田地卖给了姑苏城里的士绅.新来的庄主不好说话,不仅涨地租和押租,还将他家田地里的农活摊派给佃户。不得已,只能收拾了家当进京投奔姑母。”邢岫烟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李虎张了张嘴,这根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林如海静静地看着他。
李虎:“怎么了?”
林如海没有答话,只是望着他。
李虎先是一怔,接着反应过来了,忙解释道:“那啥,我是听迎,贾家二姑娘说的”
林如海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这才说话:“既然是亲戚,又顺路,就一起进京吧,也有个照应。”
“是。”李虎答着,心中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叫你嘴贱,没事找事。
第426章 京城乱象
武者的要求要比文人高得多,身体不健康或者五脏六腑不强的人,气血不足的人,强行习练武艺只会使得身体受损。舞刀弄枪、打拳踢腿都需要吃饱喝足,且要有肉食,而普通老百姓连温饱都达不到。
普通老百姓学武,要么是身强体壮去当兵,要么是偶然得到机缘。
所以,前往京城参加武会试的武者没有几个是真正的普通老百姓。
首届武举会试定在九月份,为了防止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影响发挥,很多通过府试、能运百斤大刀的武者在七月初就陆陆续续赶到了京城。
一下子涌入这么多有钱,出手又阔绰的武者,京城更加热闹了,特别是各大酒楼,提前迎来了旺季。
然侠以武犯禁,普通人吃醉了酒,拌了几句嘴都可能大打出手,更何况这群血气方刚的武者,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甚至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将京城闹得鸡飞狗跳。
由于是末伏,又由于是中午,烈日当头,宽阔的前门大街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的身影。
远处,一队南镇抚司番子挎着刀走了过来。
为首之人正是穿着总旗服饰的薛蟠,满头油汗。
走到一株大柳树下,薛蟠停住了脚步,解开颈边的领扣,接着从袖中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又在心中将王仁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他满心欢喜带着喜讯赶回京城,还没来得及回家,就被王仁那个王八蛋强行带到了南镇抚司衙门,给他派了巡街的差事,还不许回家。
这半个月,天不亮他就得领着人出来巡街,太阳落山后才能回衙门,回衙门还要被王仁训斥、羞辱。一开始他气不过,与王仁对着骂,结果被打惨了,一句话挨十板子,最多一次被打了五十板子。第二天还必须接着巡街,不然就打板子。
前几日,薛姨妈和薛宝钗、薛宝琴乘坐马车来前门大街上看他,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王仁的狗腿子给搅和了。
正想着,一个南镇抚司百户挎着刀从边上的茶馆走了出来,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