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王爷见笑了,一时又流露了本心。”
水溶讪讪的摇摇头,“哪里哪里,本王还是钦佩定国公这真性情。今日是本王冒然打扰,坏了定国公的兴致,该是本王赔个不是。”
说着,水溶便从手腕上脱下一串香念珠来,放在案上,推到岳凌面前。
“此乃番邦供奉之物,其材料稀有,更有股异香,本王最为喜欢,今日赠与定国公。”
一面说着,水溶还是一面咳着,抬手似是要斟茶,后又悬停下来,收回手臂。
“异香?”岳凌微微沉吟,以为这北静王真是没闻过什么好香。
他这府邸里最不缺的就是香。
林妹妹身上的那股清甜干爽的幽香,沁人心脾,更催人眠。
薛宝钗身上那冷香丸的药香,也是混杂着多种花瓣香气更为浓烈,久久不散。
其他秦可卿,香菱,雪雁,更是各有各的香,一个珠子的香,能好到哪里去?
留心了水溶的小动作,岳凌便也没接过,转而问道:“王爷应当年长我几岁,可否以兄弟相称?”
水溶松了口气,眉头飞上稍许喜色,“愚兄怎会拂了美意。说来羞愧,愚兄痴长几岁,还是有事来与贤弟见教。”
“兄长但说无妨。”
水溶微微颔首,而后道:“不知贤弟可曾听闻了,如今皇城脚下,一群学子正在闹事,更是抬出了文庙中的圣贤之相,让禁军都颇为棘手,更动他们不得。”
“尤其这些天,喧闹竟没褪去,反而愈演愈烈。愚兄便不由得为贤弟担忧起来。”
“愚兄知晓贤弟是心怀天下之人,可如此声势浩大的争斗,恐怕也不能忽视,更对贤弟的改制不利。”
岳凌非常诚恳的点了点头,“兄长所言甚是,实不相瞒,刚刚我阖目养神,就是在思虑对策。”
水溶身子不自主的前倾几分,问道:“那可有对策?”
岳凌摇摇头,叹息道:“先贤像便是他们的护身符,便是陛下,也不好对他们刀兵相向,我如今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水溶也慨叹一声,“是了,着实不好操办,可这么拖下去,只怕是会愈发不可收场。”
岳凌颔首沉吟,又作深思状默然无声。
薛宝琴慢慢从背后绕到岳凌身侧来,随后便抬起岳凌的手腕,将岳凌的手从自己的衣襟口揣进了怀里。
岳凌瞳孔微缩,本能的想要挣脱,一念当面的水溶,又不好做出什么动作来,还需继续维持人设。
只是眨眨眼,岳凌皱眉问道:“这是作甚?”
薛宝琴笑盈盈道:“老爷思虑时,不是必须要有姑娘在身边陪侍嘛?如今房里并无旁人,只得我来帮老爷,可惜我身躯还未长成,若让老爷不适,还望老爷能担待……”
薛宝琴娇滴滴的说着,好似真有这么一回事一样,更加强化了岳凌的风流人设。
水溶更是非礼勿视,将头偏去了另一面。
“贤弟还真是好雅兴,难怪总有常人不能及之想,原来是有常人不能及的嗜好。”
岳凌只是笑笑,无从辩驳,“让兄长见笑了。”
手里那份温暖不是作假,尤其这手感比揉面还更轻盈几分,尽管稚嫩的很,但把玩起来也是一桩美事了。
岳凌堂而皇之的顺从薛宝琴的安排,却是薛宝琴脸上鲜红欲滴,没想到岳凌真的假戏真做,却也只能强忍着不发出羞人的声音。
“兄长在文坛应当也颇有名望,不是常常办些文会,诗会,若是兄长能请些鸿儒之士,为我站台,如此是不是也能取信于学子了?”
岳凌试探问着。
水溶无奈一笑,以为岳凌真是天真,但当面还是委婉拒绝道:“本王与那些大儒名士是有攀交,但有大学问者,不被名利所束缚。更是贤弟如今倡导的新学,被儒生贬为异学,他们又如何昧着良心为贤弟站台说教呢?”
“本王以为,若是贤弟能说服他们,或许还有可能,以交情,利益诱之,本王也无可奈何。”
岳凌轻叹了几口气,“兄长所言甚是,是愚弟欠缺考虑了。不过,眼下还没人闹到我府邸来,陛下应有陛下的应对之法。吾等为臣子,只需顾好陛下交代的事。”
“正所谓,在其政谋其事嘛。”
两人相视一眼,尽皆释怀笑笑。
“贤弟果然是洒脱之人,是为兄冒昧了。今日多有叨扰,为兄是该学一学贤弟的心境,当是许多事都能迎刃而解。”
见水溶离席要走,岳凌忙挽留道:“兄长难得做客,怎能不让愚弟做个东道?留步用过晚膳可好?”
见着岳凌的手依旧在那小姑娘的身上摩挲,水溶心底已不知翻过多少白眼,再谢绝道:“不了,就不再叨扰贤弟的好事了,告辞。”
“好,兄长慢走,愚弟不送了。”
水溶向后摆了摆手,大步出了正堂。
“侯爷,你还要揉到什么时候?”
薛宝琴臊得满脸通红,比窗外的娇花都更鲜艳几分。
岳凌才猛地抽回手,搔了搔头,讪讪笑道:“不好意思,是我入戏了。”
薛宝琴握紧了衣领,只是默默摇了摇头,也羞于再开口分辨了。
只是心里暗暗道:“仅仅是半推半就,侯爷便能愿意与我等亲近,那为何姐姐这些年来一直没有进展,她到底在做什么?”
“若是再佯装出大户千金的那一份矜持来,怕是以后她得管我叫姐姐了。”
“这姐姐着实是不成器,惹人烦躁。”
……
定国公府门前,
水溶快步登上马车,对定国公府再没有一丝留恋,连出门时与进门截然不同的彩绘也都无心欣赏。
登上马车并未急于启动,而是水溶褪去了身上的衣物,在车轿内就更换起来,似是多等不了一刻。
待换好了袍服,水溶才将换下的衣物丢给身边管家。
“将这些烧了便是,别将这难闻的气味留在车上。”
而后,便让身旁小厮燃起了檀香,清洗一下他的鼻子。
“王爷,您这是……”
水溶原本和煦的脸上,显出稍许狰狞,“这岳凌,竟比传言的还更好色,简直是色中之魔,有这等本性的人,竟然也能成大事。若敌军行美人计,他如何抵挡得住诱惑?”
“还思虑之事需得把玩女子肉体,我呸!令人作呕!陛下也能选出这等臣子治国,学子抗议才是正道,果真是奸臣误国!”
小姑娘们的精彩演绎,显然让水溶信以为真,尤其薛宝琴的添油加醋,更让水溶记忆深刻。
这边正是咒骂不止,车轿外传来一少年清脆的问候声,“学生梅问鹤见过北静郡王。”
水溶眉头微皱,打起轿帘来,透过车窗望向轿外。
“你是何人?”
见到大人物,梅问鹤也极为守礼,不卑不矜的自我介绍道:“家父司职翰林院掌院学士。”
水溶稍微沉吟,后颔首道:“原来是梅家的子弟,因何来到定国公府门前?”
听闻此言,梅问鹤眸前生出两团火来,“寻学生未过门的妻子。”
“你未过门的妻子在定国公府???”
梅问鹤颔首,“正是。”
可听得水溶诧异的语气,梅问鹤又不禁多嘴问道:“学生见王爷方从府中出来,难道知道什么内情?”
水溶冷冷一笑,唤人驱车,“并不知内情,你好自为之吧。”
第466章 今日不论正事,只尝一点香唇
“老爷,外面有人拜访。”
“往常从来无人登门,怎得今日却接二连三的,难道就是因为外面学子闹宫城的事?罢了,一道请进来吧,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还能唱出什么大戏。”
岳凌应允过后,不久便有一少年找到堂前来。
入门便见得那一身傲骨铮铮,即便委身施礼也不躬身,似是眼里还夹杂着几分鄙夷与不屑,冷冷道:“学生梅问鹤见过定国公。”
“学生?”
岳凌可不记得自己做过谁的老师,有传授过什么知识。
再定睛看看这少年,更是十分眼生。
“你今日登门拜访,是有何意?”
梅问鹤登入堂中,余光丈量整座正堂,四处雕梁画栋,光彩溢目,心底也暗暗有些惊叹这秦王旧府的不俗,更对面前端坐的这个人生出几分怨念来。
好好的府邸,他岳凌如何配的上的。
究竟是岳凌用了何等妖法,才让陛下如此信重宠溺?
要是陛下得知,岳凌就在大堂上,与身旁那女子行起了鱼水之欢,又会作何感想?
随便瞥视了眼,梅问鹤都能看出岳凌身后女子脸上的那一抹娇羞,和深深喘息平复着心情,是连领口的衣襟都有褶皱,着实让人难以入目。
尤其这女子相貌脱俗,年龄看上去是种未及及笄的稚嫩,竟是恬不知耻的在大堂上,与岳凌做起这荒唐事来。
这便是定国公府的门风,秽乱不堪与传言并无二致。
梅问鹤更确信了父亲所言,自己的未婚妻竟与定国公府有了牵扯,即便曾经是多好的家教修养,如今也不足以进入他梅家的门了。
略微偏头,梅问鹤瓮声应道:“家父乃掌院学士梅翰林,学生梅问鹤,今日拜访定国公,是要寻学生婚约之人薛氏介退婚一事磋商。”
岳凌嘴角一抽,不忍看向身后的薛宝琴。
薛宝琴并未见过她这个未婚夫,更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是以这种场合。
尤其是薛宝琴最近忙里忙外,又要主持翻译文献的大事,还时不时出入丰雪阁,操办姐姐薛宝钗的生意,竟是将退婚的事都抛在脑后了。
不过,今日恰好当着岳凌的面,将事情做个了结,也算好事。
眨眼看看岳凌,薛宝琴暗暗偷笑,转来岳凌面前,抬起纤纤素手,落在了岳凌的肩头。
眼波盈盈,似是在提醒着岳凌,“还不快快将此事了结了?”
见两人眼神交流,梅问鹤自然也不是个蠢货,当即得知,他方才鄙夷不已的女子,便是与他有婚约的姑娘。
片刻错愕,梅问鹤胸口憋出怒火来,“你既已委身于定国公,为何还不来梅府退婚,岂不是有意败坏我家的名声,当真是商贾粗鄙,恬不知耻矣!”
“恰好,今天你我二人的婚约便就一刀两断,也无需多费口舌了!”
说罢,梅问鹤便从怀中取出婚约来,一抖展开。
瞪着眼紧盯着堂前二人,抬起手咬破拇指,在退婚书上落下指印。
而后,不卑不亢的徐徐走上前,放在桌案上,又退回了原处。
在岳凌眼中,这少年倒是有几分骨气,虽开口便就带着腐儒的那一套风范,但比之贾宝玉还是要强上很多的。
故此,岳凌便也打算澄清几分,免得他过分误会了薛宝琴,对薛宝琴的名节不利。
“梅贤侄,你误会……”
还没等岳凌的话说完,薛宝琴便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惹得岳凌又侧目过去。
薛宝琴当然不是容易拿捏的角色,被人数落了一番,自是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梅公子此言差矣!‘恬不知耻’四字匾额,小女子如今需原物奉还!”
“公子进门不问缘由,不辨是非,仅凭臆测便妄断她人清白,泼此污秽脏水,这便是令尊梅翰林所授的‘君子之道’?当真是‘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可惜,公子只见己心之‘不贤’,不见他人之‘贤’,以己度人,徒惹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