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她点出雪雁的名字来,岳凌还是颇感意外的。
“现在就去?”
林黛玉苦笑道:“夫君的兴致太高,妾身实在是苦不堪言,还是让雪雁快些来吧,我脑中神志不清,或许一会儿就要睡过去了。”
目光下移,岳凌也是讪讪一笑,披挂了外衣,也不束紧腰带,便推门去外面唤了几声。
没多久,雪雁无精打采的走了过来。
揉了揉眼眶,打着哈欠道:“老爷,是还有吃的?我方才都躺下了。”
林黛玉伏在床榻上止不住的生笑,“有,正有好吃的。”
雪雁眸前一亮,绕过岳凌走了进来。
床铺上的一片狼藉还被床帏挡着,雪雁只看见落在地上的裙钗,外衣,但也没多心,一双眼打量着桌面,茶案,可是除了她吃过的茶点以外,屋内便没再见到别的吃食了。
“姑娘,你又扯谎,这屋里也没吃食了呀。”
雪雁微微蹙眉,没察觉到已站在她身后的岳凌。
林黛玉又叹息道:“吃的当然是有了,只是谁吃的,就不一定了。”
“什么?”
雪雁很是疑惑,想要摸到床榻上,与自家姑娘问个明白,却是被岳凌在身后拦腰抱住,完全挣扎不脱。
“老爷,你莫要拦着我嘛。我要问问姑娘哪里还藏了吃食,呜……”
忽而,嘴被堵住,令雪雁瞪大了双眼。
双手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自然的下垂。
愚笨的雪雁此刻也明白了,洞房花烛夜寻她来,不是送她吃食的,而她才是那盘吃食。
嘴唇分开,雪雁的脸颊烧得火红,不忍垂下头来,头偏开一侧,偷偷瞥视着床帏的方向。
不必说,自然是林黛玉受不得了,便将她寻来了,谁叫她是陪嫁丫鬟呢?
代替夫人通房,就是她的职能之一。
看着面前傻傻的雪雁,岳凌不忍笑道:“习惯倒是蛮好,睡下之前倒是知道刷牙。”
雪雁更是臊得满脸通红,支吾着道:“老爷,我还没洗澡……”
“无碍,你不也嫌弃我身上的酒味?”
雪雁羞愧难当,“我怎会嫌弃老爷,那是说笑的。”
床榻里传来林黛玉咂舌的声音,“哟哟哟,我还以为你是个不谙世事的,原来竟也是这般会调情,说起情话来,都不比可儿姐姐逊色几分呢。”
雪雁羞得紧捂住脸颊,任由着岳凌做不安分的动作,不敢吭出一声。
待衣裙宽解以后,才忍着万千羞意,凑到岳凌的耳边低声问道:“老爷,能不能去偏房,这里还有姑娘呢,太羞人了。”
岳凌往一旁瞧瞧,帷帐早就是分开了一个缝隙,不用细想便知,林黛玉该是在里面幸灾乐祸的看着呢。
“那可不行,洞房花烛,我怎能离开婚房呢?”
雪雁终于放弃了抵抗,双手支撑着桌面,塌下身来默默闭眼。
“好家伙,大是有大的奇妙,手指竟然都能陷进去了……”
不知为何,岳凌忽而想到一句诗。
“人生得E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
姨娘房中,
林如海由林家的下人照料着,梳洗更衣后下榻,两位姨娘陪在身边,面上生喜。
周姨娘轻声道:“老爷竟是吃了这么多酒,已是醉的不省人事了,看来终于是认可了定国公,本来我还怕老爷会硬撑着不同意呢。”
白姨娘笑道:“如何能不同意,不是都听闻了,今日是陛下和皇后来宣读旨意,皇后更是将嫁妆增添到了一百零八台,换做白银恐怕得数十万两呢。”
“姑娘的婚事,早就不是老爷能做主的了。”
周姨娘同样颔首,“话虽如此,老爷能迈得过这个坎,自是更好。”
忽而,外面传来孩子的哭闹声。
两位姨娘便落下了帷帐,先去外间查看情况。
“姐姐怎得就哭起来了,吃过奶了吗?”
奶娘歉意道:“已是吃过了,不知道为何小主子突然就又哭起来了,往常这个时候都是闹着要去见府里老爷的,奴婢看这次也差不多。”
姐姐哭起来,在一旁原本安静吃奶的妹妹也作闹起来,挣扎着要从奶娘怀里脱离。
两位姨娘赶忙将各自的娃娃抱在怀里,小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许任性哭闹了。今日是你们两个小东西姐姐和姐夫大喜的日子,如今当然不能去寻他们了。”
“你们自打出生以来,还没见过父亲呢。来,先与父亲见个面吧。”
两个小家伙似是在认真的听着说话,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先不哭了,由两个姨娘抱着往屋内走着。
等掀起围帘,见到爹爹林如海后,两个小家伙便又哭了起来,挣扎着要离开。
周姨娘苦笑道:“这怎么回事,她们两个怎么不跟老爷亲近呢?”
白姨娘也有些傻眼,只得找补道:“许是老爷身上还有酒气,让她们不喜吧?年岁还小,是嗅觉最灵敏的时候。”
周姨娘默默叹气道:“但愿如此。若是明早老爷醒来,抱一下她们便同旁人抱着一般哭闹,恐怕老爷的脸色便不好看了。”
白姨娘安慰道:“放心放心,毕竟是有血缘亲情,到时候自然会好了。”
……
欢闹了一整日,入夜后,府内其他的小姑娘们自然难以入寐,不约而同的寻到了薛宝钗的屋子里。
众女围坐着,闲话家常,说说笑笑,继续方才宴席的热闹。
时而感慨婚礼着实盛大,十里红妆,艳羡林黛玉的风头,时而感慨着皇家宠爱,竟是在成婚前再为林黛玉添了个郡主的身份名头,使之更适配岳凌在外的身份。
秦可卿笑着道:“林妹妹总算是成亲了,这真真是府里的大好事。往后不但林妹妹不必绷着那清白的模样,对我们的行径自然也会放宽许多了。”
见秦可卿信誓旦旦的模样,让人不禁投去质疑的目光。
薛宝琴眨眨眼问道:“可卿姐姐,这何以见得?”
秦可卿坦然道:“只要一次,林妹妹就该知道,老爷有多不好应付。可不是她能守着,就能承受得住的。哪怕是我,不出几刻钟,也得在老爷身下告饶呢。”
又说起了污秽之词,周遭小姑娘又脸红了一大片,但还是饶有兴致的在一旁倾听着。
“所以说,今晚过后,林妹妹的禁令便就告一段落了,是是非非尽皆平息,府内将迎来太平!”
这边听着秦可卿演讲抒情,门忽而被推开,探春的丫鬟侍书偷偷笑着走入门里来。
司棋见之很是疑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叫她走脱,“你一个人偷笑什么呢?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喜事自然都是要说出来的。”
侍书环视周遭,点点头道:“方才我回房给我家姑娘拿外裳,见到国公爷将雪雁拽到屋里去了。”
“雪雁?”
闻言在座的众女尽皆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侍书羞涩的垂下头,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扭扭捏捏的不肯说了。
秦可卿慵懒的靠坐在茶案边,抿着嘴唇道:“果然与我预料的一般无二。自然是林妹妹体力不支,雪雁来受罪了。”
“今晚,老爷肯定会将雪雁吃个精光。往常她身前那一对白面口袋就羡煞旁人,比我还丰满多了,如今也终于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秦可卿粗鄙的言辞,让本还没回过神来的小姑娘,尽皆开启了幻想。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雪雁是林黛玉从扬州府带来,一直陪在身边的丫鬟,陪嫁当日自然是她来侍奉了。
这可羡煞了屋内的小丫鬟,纷纷不自然的看向了自家的姑娘。
毕竟自家姑娘的顺位排高,才有她们得吃的机会,谁不想凭借膝下承欢那一次,得为府内开枝散叶的机会。
如今府邸内还没有人怀上岳凌的子嗣,在这方面大家还是同一起跑线。
若是运气好诞下男孩,尽管是庶子,那也是庶长子,丫鬟便能变姨娘,地位连升好几阶。
虽然身为丫鬟,她们在府邸内也是无忧无虑的,无人管束着她们,但当上姨娘了,地位自然而然和旁人有区别了。
比如香菱,现如今在姑娘们谈话时,都有她一张椅子坐,薛宝钗再不肯她在身后侍立着了。
府里可有着这么多的姑娘呢,每个人都是竞争对手,而且谁又能知道,凭借定国公的能为,往后府内还会不会增添新的姊妹呢?
这么一想,府内好似并不是如秦可卿所言的太平盛世了,而是新的战争开始了。
不是林黛玉和狐媚子的战争,而是彼此之间,更血腥,更残酷的排位战!
如今新婚燕尔,林黛玉和岳凌正在甜蜜期,待这段日子过后,大幕便要拉开,到时候自有她们的舞台。
似是都想到了这一点,众女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了。
纷纷起身,与薛宝钗告辞,回房与自己的丫鬟商议对策去。
霎时间,小姑娘们尽数离场,只有薛宝琴和她的丫鬟小螺,以及莺儿和香菱留在这里拾掇起烂摊子。
薛宝钗无奈扶额,“可卿她就是嘴上不着边际,这下可好,把大家的心都挑动了。”
薛宝琴笑着在旁安慰,“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就摆在面前,即便大家这会儿没想想到,过段日子也该想到了。”
“要知道,这世间任何稀缺的物件都会遭人争夺。在府内,侯爷就是那个最稀缺的,怎会不让人起争夺的心思?”
薛宝钗默默点头。
“所以,姐姐可想好如何与她们斗了?”
薛宝钗翻了薛宝琴一眼,偏开头道:“你也来说这不着边际的,不如回去忙些正事。”
薛宝琴凑到薛宝钗耳边,吹气低语道:“姐姐,你当我不知你在堂前为侯爷做过什么了?还装作清纯玉女呢?在侯爷身下都那个模样了,你除了没把身子交给侯爷,还差了什么?”
薛宝钗脸色一滞,想起一件旧事,心跳渐渐加速。
“别,别胡说!”
“是不是胡说的,你心里最清楚。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姐姐,你再犹犹豫豫,早晚要唤我一声姐姐哦。”
“你!”
薛宝钗粉面含煞,想要教训薛宝琴时,却是发觉她已是夺门而出,跑到廊道外扮鬼脸了。
这一幕让拿着扫帚清理地面的小螺无所适从,只得先将手中的活计放了下来,与薛宝钗赔笑。
“大姑娘,我先随姑娘回去了……”
薛宝钗翻了眼道:“好好管管她这个不着调的样子,什么羞人的话都说得出口,越来越是不学好了!”
“是是是……”
……
“柴阁老留意脚下。”
由旁人搀扶着,柴朴踩着小兀凳下了车。
往车窗的方向作了一揖,柴朴道:“寒舍未备新茶,就不挽留殿下了。”
大皇子刘安摇摇头,“柴老客气了,本宫也是头一遭参与此等盛会,也想早些回府歇息,更不打扰柴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