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秦设计师 第195节

  “彼时,王皇后无子,而萧淑妃却为李治诞下子女,王皇后便想让武媚入宫,与她一起对付萧淑妃,孰不知她要对付的不过是头狼,要引入宫的却是头可怕的暴龙。”

  “要是知道武媚后来的作为,王皇后只怕恨不得把武媚再塞回感业寺,使之永世不得出。当然,就算王皇后不出力,李治最终也会把武媚召入宫中,但应当没那么快。”

  “入宫后,武媚和王皇后联手,很快便让萧淑妃失宠,但萧淑妃一出,王皇后便成了武媚前进路上的敌人。在一些史书中记载,为扳倒王皇后,登上皇后之位,武媚用了一种极为狠毒的手段。”

  “永徽五年,武媚再次为李治诞下一女,武媚请王皇后前来看望此女,待王皇后走后,武媚竟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掐死,又盖上被子掩饰。等李治到来,武则天假颜欢笑,打开被子和李治一同看女儿,却发现女儿已死,询问左右侍从,得知只有王皇后来过。”

  “李治由此大怒,生废后之念!”

  王绾摇头评价道:“此计确实狠毒,但只要李治稍微有智,便当明白此事非王皇后所为,乃是他人诬陷。”

  王皇后除非是完全失了智,否则不可能做这事。

  因为当事发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太过于明显。

  王绾又道:“但也不排除李治此人是在故意装傻,他知晓此事或许有蹊跷,只是想借此事另作发挥。”

  李念倾向于王绾的观点。

  这种杀女儿诬陷皇后的事,风险很大,要是被李治察觉女儿是被武媚自己所杀,那后果可不是武媚想要的。

  “李某和王相有同样之想,此事的陷害之意过于明显,且事若不成,为李治发觉,武媚将反受其害,甚至可能失去李治宠爱。”

  武媚能得以上位的重要依仗便是李治对她的宠爱,若失去了李治的宠爱,她将什么也不是。

  且在骆宾王的《讨武檄》,也未提过此事。

  这篇檄文中可是写武媚将李治和她自己的母亲杨氏都给谋害了。

  “武媚是个顶尖聪明的女人,她会冒风险做事,但不太会冒这么大风险。除非……”

  李念话锋一转,笑道:“除非李治是一彻底愚爱武媚之人,已被武媚迷得神魂颠倒,失去了理智,然而就历史看,李治虽宠爱武媚,却并不愚蠢,反而极为聪明。”

  “李治生出废后之念并非是史书所载因武媚亲手掐死女儿,诬陷王皇后,而是李治想通过废后打击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元老大臣。废后只是政斗的一种手段!”

  听到这里,王贲道:“那长孙无忌可是李治舅父,还是被大唐太宗临终托命之臣,未想却要被李治对付!”

  李念道:“舅父又如何,临终托命之臣又如何?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元老大臣在朝中势大,已影响到了李治自身的权柄!”

  “且在李治一朝,长孙无忌已和在太宗朝时不同,其自恃功高,又为李治之舅,逐渐自满,在朝中打压异己,铲除与他不和之臣,已从太宗麾下的贤臣变成了李治眼里的毒瘤,如何能不被拔除?”

  “长孙无忌甚至还陷害李治同父异母之兄李恪、太宗堂弟李道宗。李治提出废王皇后,立武媚为皇后,可能确实有宠爱武媚之意,但应也存有打压长孙无忌等人之念。”

  “李治提出要废王立武时,褚遂良激烈反对,甚至因置笏于殿阶,解巾叩头流血,长孙无忌虽未明言,却也支持褚遂良。”

  “然而,他们的阻止并不能阻碍李治,李治仍旧废了王皇后,立武媚为皇后。从此,武媚从昔日的才人华丽蜕变为大唐皇后!”

  “武媚对长孙无忌、褚遂良等阻碍她成为皇后之人怀恨在心,在成为皇后后,开始对这些人进行报复。”

  始皇帝听到现在,笑道:“李治当的确宠爱武媚,然也想以其为一柄利刃,为他斩开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元老大臣。他若亲手处置长孙无忌、褚遂良等,有所不便,可武媚却恰好!”

  长孙无忌是他亲舅舅,褚遂良是他爹临终时托孤之臣,李治亲自处理倒也能做,只是让其他人替他干,当然更好。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点:这李治有东西啊,不是个只知道宠爱武媚的蠢货,反而挺有城府心机!

  既抬升了自己宠爱的女人地位,让女人高兴了,还顺便打压了元老大臣,让他们知道大唐的龙椅坐的人是谁,还让武媚和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结了怨,使武媚必须得成为他的刀,为他干活。

  废王立武也很明显,分明是李治在借此向大唐众臣彰显他的帝王威仪:不管你是朕的舅舅,还是先皇临终托孤之臣,朕才是当今大唐的皇帝!

第360章 武媚上位,李治功过

  “永徽六年,武媚成为皇后,将褚遂良赶出了大唐朝堂中央,到潭州任都督,又在显庆二年,将褚遂良调到更偏远的桂州任都督,唐时的桂州位于当今南越。”

  “显庆二年更晚些的时候,武则天与许敬宗、李义府一起诬告褚遂良与中书令来济、门下侍中韩瑗谋反。于是,褚遂良再度遭贬,被贬到爱州任刺史,爱州是南越更南更偏之地。”

  “被贬到爱州后,褚遂良向李治上书陈情,言说自己曾为太宗效劳,支持李治继位,可这封奏疏仍无济于事,《新唐书》记载:‘帝昏懦,牵于武后,讫不省。’”

  “显庆三年,遂良在爱州离世,享年六十三岁。”

  听到那句对李治“昏懦”的评价,始皇道:“李治可不昏懦,只怕他比谁都要清楚,他本就要对付褚遂良这等老臣,又怎会让其上书成功,再返朝堂?”

  “武媚所为若不得李治暗许,又岂会得逞?”

  李念点头道:“当是如此,所以褚遂良上书陈情,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以褚遂良之智,不会看不清此点,只是他已无其他办法,只得一试。”

  好不容易将这些碍手碍脚的老臣给踢了出去,他李治有病才会把他们又给召回来。

  “对长孙无忌,也是用相同之策,显庆四年,监察御史李巢被发与长孙无忌勾结,图谋造反,李治命中书令许敬宗与侍中辛茂将一同审查,而查出来的结果嘛,自然是长孙无忌想谋反。”

  “在得知长孙无忌谋反证据‘确凿’后,李治还曾哭泣道:‘我决不忍处分与罪,后代良史道我不能和其亲戚,使至于此。’,许敬宗举汉文帝杀舅父薄昭之例宽慰李治,让李治当断则断,早作定夺。”

  “于是,李治连亲自和长孙无忌对质都未做,便下诏削去长孙无忌官职、封邑,流徙于黔州,并让沿途州府派兵送长孙无忌至流所。”

  蒙恬听到这番话,笑道:“这李治当真脸厚心黑,他哪是碍于舅甥之情不愿和长孙无忌对质,而是他心虚,心知肚明长孙无忌谋反究竟是怎一回事,担心与长孙无忌当堂对质会生波折,不如不对质,让其成为既定事实再说。”

  王翦也道:“这李治怎地毫不像其父太宗?心胸格局、智谋手段皆无太宗那般堂皇大气、令人心折!”

  不是说李治的手段不好,是在感觉上没太宗那么光明正大、豪爽大度,给人一种很厚黑、工于城府心计之感。

  太宗是堂堂正正压过去,与人正面直争,可李治做事像是突然背后抽冷子捅刀,栽赃诬陷。

  李念笑道:“应是太宗和李治的成长经历不同,造成了两人的性格有异,做事风格自然也不一样。”

  “同年七月,李治让李、许敬宗复审长孙无忌谋反案,许敬宗遣中书舍人袁公瑜等诣黔州,鞫长孙无忌反状,然袁公瑜一到黔州,便逼令长孙无忌自缢。”

  蒙恬又道:“此事背后定有李治支持,否则其等怎敢如此大胆,事发后不怕李治问罪?”

  李念接着道:“五年后,上元元年,李治为长孙无忌平反,追复长孙无忌官爵,让其曾孙长孙翼袭封赵国公,将长孙无忌归葬于昭陵。”

  冯去疾摇头道:“长孙无忌已死,其族已衰,其势已散,已于大局无碍,当然可为长孙无忌平反,且以此举还可向世人昭示他念舅甥之情!”

  都死五年了,就算长孙无忌生前影响力很大,也已经消散,再也威胁不到李治,此时给舅舅长孙无忌平反,还能让世人觉得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皇帝。

  但这也更说明李治这人厚黑,明明是他在背后想把长孙无忌弄死,却还要装作舅甥情深的样子。

  “褚遂良、长孙无忌等元老之臣被扫除后,李治的皇位权力彻底稳固,但他没料到的是:他用武媚铲除褚遂良、长孙无忌等,也让武媚的势力在朝中迅速发展壮大。这也为后来埋下伏笔!”

  “其实,站在李治的角度,立武媚为后、用武媚对抗长孙无忌这些元老之臣,是一个很妙的选择。”

  “武媚虽本来出身不错,但武士已死去多年,武家又无其他成材之人,无法为武媚之助力,由此无外戚之患。”

  “武媚在皇宫朝堂中只能依靠他李治,若李治不愿立她为后,不愿支持于她,武媚则什么也不是。”

  “因此只要他能操作得当,武媚将完美被他控制在手。”

  “再者,武媚为女子,纵使掌握一些权力,也不可能像男子那般篡位称帝。”

  “而且,如此做,不仅能让武媚站在台前替他对付长孙无忌等,还能让武媚欢心,数全其美,何乐不为?”

  “只是李治没想到他玩脱了,武媚的野心比他想象的更大。”

  “毕竟自古以来,虽有女子为太后临朝称制,却未有女子为帝之先例。”

  “李治身体不算好,显庆五年后,李治身体愈发不佳,因此他让武媚替他批阅奏折、处理朝政。”

  “也是在这一时期,武媚在大唐朝堂的势力变得更大,李治也察觉到了这点,事情发展已慢慢脱离他掌控,夫妻二人也由此产生矛盾。”

  尽管听到李治反应过来,但众人也知道已经晚了,武媚势已成,除非李治能完全狠下心,忍着剧痛割肉,否则难以再铲除武媚。

  甚至往更坏的情况想,李治也许未必还有废除武媚之力,其若动,还不一定谁生谁死。

  “麟德元年,宰相上官仪请求废后,李治亦有此念,即命上官仪起草废后诏书。可诏书还未发出,便被武媚得知,立即到李治面前自诉,让李治虽有诏书却不得发,反而将上官仪给供了出来。”

  王绾好奇道:“那上官仪后来如何?”

  李念道:“诬陷谋反,下狱处死。”

  果然不出意外地没出意外,还是诬陷谋反这个老套路,但套路不嫌老,有用就行。

  王绾又道:“武媚之势已成,李治也难将其废除!”

  李念道:“武媚不仅她自己为皇后,在朝中有一批大臣支持,其子李弘亦为李治太子,若要废武媚,武媚为李治所诞子女又当如何处置?”

  武媚可是有实权的皇后,并非那些只掌后宫之权的皇后,李治狠下决心,确实能废掉武媚,但他会考虑值不值得。

  “在废后之事发生后,每当李治理政,武媚皆垂帘于后,政无大小皆与闻之。上元元年八月,李治称天皇,武媚称天后,史称‘二圣临朝’!”

  “上元二年,史载李治的风疹越发严重,想禅位于武媚,但被宰相郝处俊劝谏才暂时作罢。”

  “但李某以为此事当不为真,即使李治在历史上真提过此事,也该是在向武媚试探。”

  “李治倘若真有意禅位于武媚,那他在死前立诏让武媚即位,岂不更好?反而在离世那年,命太子李显代理国政,宰相裴炎、刘齐贤、郭正一等人协助理政,其临终时的遗诏也是让李显于柩前即位,军国大事有不决者,由武媚决定。”

  等等,李治和武媚的太子不是叫“李弘”,李显又是哪位?

  莫不是李弘为武媚所害,推上来了这位李显?

  蒙恬道:“这李显也是李治与武媚之子?那李弘去了何处?”

  李念明白蒙恬的意思,回道:“上元二年时,李弘与李治、武媚同赴合璧宫时暴卒,年仅二十四岁。”

  “有史书认为李弘是被武媚鸩杀,但这种可能性不大,与武媚亲手掐死女儿陷害王皇后一般,武媚想要鸩杀李弘,须得过李治那关。”

  “李弘可是李治最喜欢的儿子,在其死后,李治诏令追谥李弘为‘孝敬皇帝’,并以天子之礼厚葬。若李弘真为武媚所害,李治必不可能不知,若其知晓,纵使会自损八百,他也会下定决心拔除武媚。”

  冯劫接话道:“李弘倘若为武媚所害,不仅是害了李治最喜欢的太子,让李治生恨,李治也会担忧武媚会继续谋害他的其他儿子。为其他儿子安危,李治必会在生前去除这根毒刺,除非……”

  “李治对武媚的宠爱在他所有的儿子性命之上,在大唐社稷之上,那李治便真成了一昏懦之人!”

  而以李治将长孙无忌、褚遂良等赶出朝堂的手段,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一昏懦之人。

  “高宗”这个庙号在宋之前,可还是个不错的庙号,李治能够得到,足以证明他并非是个被武媚迷得不知南北的昏懦之君。

  李念笑着继续道:“李弘死后,李治又立了他和武媚的嫡次子李贤为太子,但这位做太子时,与其母关系不佳,调露二年,被武媚以谋逆罪名废去太子之位,流放巴州。在文明元年,被武媚派去的酷吏丘神逼令自尽,享年三十一岁。”

  又是谋逆……

  始皇帝倒是注意到另外一件事,这李治的年号也忒多了,光他听到的就有“永徽”、“显庆”、“上元”、“调露”……

  始皇挑眉问道:“这李治立了多少年号?”

  李念道:“李治在位三十四年,共计用过十四个年号,李治也是大唐一朝用年号最多的帝王。”

  众臣听后皆有些无言,这李治当真是个改年号的狂魔,他这样改来改去,也会给大唐天下造成一些不便。

  李念继续道:“在李贤被废后,李治又立了他和武媚的嫡三子李显为太子,因为这事又改了一次年号,废调露,改元永隆。”

  “这李显也是个人物,他成功登上了帝位,但又被其母武媚废去,随后又被武媚立为太子,又复归为帝。”

  皇帝和太子单独当两遍都可以理解,可这位居然是当了皇帝后又当了一次太子,这就有些离谱。

  “李治此人虽在武媚一事上有很大的问题,但其在位期间,并非一事无成,有功有过。”

  “在永徽年间曾开创出被称为‘永徽之治’的治世,当时的大唐疆域空前广大,据说有一千二百三十七万平方公里。”

  始皇帝曾听李念说过大秦在历史上的疆域,在心里算了算,几乎是大秦最广袤时的四倍。

  李念继续道:“彼时的大唐不仅疆土广袤,且边陲安定,百姓阜安,被誉为有贞观遗风。李治在位时,还平定了东突厥叛乱,灭亡了百济、高句丽……”

  又一次听到“高句丽”这个词,始皇帝道:“高句丽是在李治一朝得灭?”

  那可是在杨广和太宗也没被灭掉的异国,竟在李治手中被灭去。

  但这也并不意外。

  杨广虽未真正打服高句丽,还给高句丽送了不少物资,但他的征讨也消耗了高句丽的人口,等到太宗时,太宗又进一步削弱了高句丽的实力。

  再到李治时,高句丽已衰弱,再不复强盛之时,而大唐却有太宗的贞观之治打底,实力还在上升。

  高句丽衰而大唐盛,当然有机会胜之!

  李念道:“永徽六年,高句丽与百济联军攻新罗,新罗遣使向大唐乞援,李治先后派兵出击高句丽、百济。显庆五年,邢国公苏定方平定百济,俘百济国王、太子,百济宣告灭亡。总章元年,唐军攻占平壤,让高句丽步了百济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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