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天国的武官郑永宁也受邀前来观礼,他侧过头,用汉语对洪仁说:“林肯这回算是把西海岸三州给卖了吗?”
洪仁低声道:“他们在赌.”
“他们是”
“罗吴王和林肯!”洪仁道,“罗吴王押宝林肯会赢,还押战后的美国会给西海岸三州三十年时间。而林肯则赌美国能在这场内战后浴火重生,成为世界上的工业翘楚!”
这时,林肯的皮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打断了窃窃私语。总统手里捏着张电报纸,高高举起:“先生们,就在三小时前,匹兹堡兵工厂生产了第两万支斯宾塞后装枪。”掌声像炒豆子般炸开。
“另外,我们的第两万支夏普斯后装枪也将在下个月交付军队。”林肯的食指关节敲打着讲台,”而在上个月我们的工人铸造了三百门帕罗特炮,费城的加特林工厂昨天刚运出第500挺机枪。在布鲁克林海军船坞“他忽然指向窗外,港口汽笛声恰好传来,“第五艘自由级铁甲舰正在试航。”
洪仁的眉头微微皱起。林肯宣布的这些“利好”都是相当有含金量的!
无论是斯宾塞后装枪和夏普斯后装枪都是后装枪,而帕罗特炮也是后膛炮,放眼世界这些武器都是极为先进的,而加特林机关枪更是全世界独一份的存在。
而这些先进武器的产量都不低.光是林肯刚刚爆出的数字,就足以武装10个北军步兵师了.
林肯的利好消息还在继续:“.我们已经培训了100万士兵,这个数字到下个月会变成120万。当南方的奴隶主还在数棉花包的时候,北方的机床正在生产自由!”
当洪仁听见月产子弹1200万发这个数字时,也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东王也该加注林肯了”
新泽西州,泽西市,宾夕法尼亚铁路终点站。
山本权兵卫站在月台上画着素描,手里的铅笔突然停了装甲列车炮塔实在太难描摹。“看那个转盘。”南云七郎右卫门用日语低声说,“托着一门12磅达尔格伦后装炮,能360度转动,如果能拆开看看就好了。”
军歌声由远及近。两人慌忙收好素描本躲到一根石柱后面,他俩看见一队士兵唱着《向佐治亚进军》走来。抬着加特林机枪的红脖子士兵冲路过的姑娘吹口哨,牵引车上崭新的3英寸后装炮显得威风凛凛。
“比汉城兵工厂的武器强十倍.”山本翻开素描本,看着上面画着的一挺加特林机关枪。“你看见他们的炮弹、炸弹了吗?”南云突然按住同伴肩膀。二十步外的一节货车旁,几十个工人正在将一箱箱弹药搬进车厢,“全都铜壳弹吧?听说一个月能生产几十万发.”
“该给东王殿下发电报了。”山本望着美国人的列车道,“美国人生产枪炮弹药的速度比朝鲜人腌泡菜还快。这场战争的胜利者一定是北方”当运兵车喷出的蒸汽模糊了视线时,两个日本人听见红脖子士兵在哼唱《约翰布朗之歌》。南云把铅笔夹在耳后低声说:“或许该建议世子殿下亲自来美洲分杯羹。”
山本望着站台尽头逐渐消失的装甲列车,忽然想起自己真正的祖国日本这个国家很快就要和朝鲜共用一对君王了
杨秀清的手指在车窗上敲出《男儿当自强》的节奏。十五岁的世子杨承天指着窗外零散的坡地说:“父王您看,那些田埂弯得像蚯蚓在爬。”
朝鲜天国虽然打了两班分了地,还走上了工业化道路。但是.底子薄啊!
“承天,你说朝鲜出路在海外?”东王突然开口,他的鬓角已经生出了白发,整个人看着比实际年龄老太多了。
少年点了点头:“稻子说现在太平天国每年走出去几十万移民,比起他们的几亿人口是不算什么,但他们却能为太平天国带去许多侨汇,还能不断买太平天国的商品,还能卖给太平天国大量的粮食.太平天国在海外的上千万侨民,对他们而言太重要了!而朝鲜和日本同样人多地少!”
火车停靠在汉城车站时,东殿侍卫送来了汉城电报局刚刚翻译好的三页急电。译出的文字让杨秀清皱眉:“洪仁说美夷林肯已售铁路权于加州华商,罗吴王操控的加州银团购入了2500万英镑美夷债券山本、南云密报称纽约月产枪炮十倍于我.”读到“建议遣精兵两万赴美助剿”时,少年突然抬头:“父王,孩儿想去美洲一趟,会一会那个赵四!”
肯塔基首府法兰克福车站的贵宾候车室里,咸丰用匕首挑开伶俐从新奥尔良发来的密信,低声念着:“.加州银团购入2500万英镑黄金债券,纽约联邦政府授予加州财团落基山铁路筑路权.”
伺候在赵四身边的贝尔细眉一扬,因为她从咸丰消瘦的麻脸上看到了浓重的忧色。这段时间咸丰的军队虽然在田纳西和肯塔基横行,格兰特的北军不敢与之交锋,但形势比起之前在密西西比河以西时却差了不少咸丰的“黑人军”更像流寇了!他们在田纳西和肯塔基的“黑奴密集区”到处游荡,每到一处就解放黑奴、焚烧种植园。但是白人也学乖了,他们往往会在咸丰的军队到达前就带着值钱的东西和武器弹药离开,有时候还会烧掉粮食。
而在咸丰的军队抵达后,他们就会展开游击,利用肯塔基复杂的地形打击落单的小队黑人军。而格兰特则采取了封锁交通线,死守大城市和控制主要河道的战术,对黑人军展开绞杀战.
咸丰把密信凑近煤油灯烧成灰烬,用汉语自言自语地说:“罗吴王就这么不看好我的黑人军吗?三分天下不比割据西部要好?”
这时,黑德海掀帘而入,带来了让咸丰的眉头皱得更紧的消息:“麦克马伦将军到了,还带来了总司令罗伯特李的命令!”
麦克马伦掀帘子走进来时,煤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候车室斑驳的墙上。这个南军少将从牛皮公文包里抽出火漆封口的羊皮纸,铜纽扣上还沾着田纳西河岸的泥浆。
“赵四,我的老朋友,罗伯特将军希望你的黑人军能突袭一下孟菲斯。”他摘下骑兵手套,露出断了两截指节的右手那是几个月前和北军作战时被子弟削掉的,“另外,北军正在密西西比河流域集结重兵,我们要在密西西比河打场大的.”
“打一场大的?”咸丰一愣,“现在?为什么?”
麦克马伦轻叹口气:“海军.海军干了件蠢事,他们的3条‘光荣’级和北军的5条‘东方’级在萨哈奎斯纳河口碰了一下.”
“打输了?”咸丰问。
“赢了,”麦克马伦说,“我方3舰中创,敌人战沉2舰。”
“这不挺好?”
麦克马伦摇了摇头:“账不能这么算.北军现在一个月就有2条铁甲舰入役,而咱们要修好那三条船就得小半年!李将军认为再过几个月,我们的海上贸易一定会被截断,到时候形势会非常困难。所以他决定在1863年内发起一场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会战,就在密西西比河流域打!你有什么想法吗?”
第764章 没别的,就想当个咸孔明
“想法.”咸丰站起身,走到自家指挥部肯塔基的法兰克福火车站的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美利坚地图前站稳了,然后就抱着胳膊端详了起来。正处于“劳动改造”状态的贝尔还提起个煤油灯站到他身边,给他照着点亮。
如今这个美利坚的形势啊,在咸丰瞧着和三国那会儿还是有点像的。北方联邦的地盘其实并不大,但架不住人多粮多工业强,后劲起来了就没完没了。活脱脱一曹魏,林肯那货就是个“林孟德”啊!
而南方联邦看着有点像东吴,核心地盘都在东南,核心人口都只有北方的几分之一,短期可以打,持久了就不行。那个戴维斯就是个“戴仲谋”.靠着“罗伯特.瑜”勉励支撑,但终究还是打不过。
而西部就是蜀汉无疑了,蜀汉靠山川之险对抗曹魏,但无奈人口太少,实力不济,饶是有诸葛亮这样的也撑不住。西部的情况也差不多,虽然有落基之险,但无奈人口太少,工业也不大行。若是南方还撑着,还能混个三分,要是南方“戴仲谋、罗伯特.瑜”都没了,以后的日子是不会好过的。
“.莫非吾当为美利坚孔明乎?”咸丰正自己给嘀咕呢,麦克马伦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曾佳.麟书就一左一右,其中麦克马伦不懂中文,还不知道咸丰在嘀咕什么?但是曾佳.麟书听的明白,这个主子不当“咸太极”了,想当咸孔明了!那么问题来了,谁当“阿斗”呢?
“主子,您当美利坚孔明,那谁当美利坚阿斗?”曾佳.麟书就顺口问了一句。
“谁当.阿斗?当然是洪天贵了!”咸丰则随口答了一句大概在他心里,洪天贵就是个当阿斗的命!没办法,人家天上有人!
“尼古拉斯,你在说什么?”麦克马伦还以为他俩在讨论什么军情,赶紧用英语插了一句。
“哦,没,没什么.”咸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现在还不是讨论谁当“阿斗”的时候,美利坚三分天下都还没谱呢!
咸丰回了回神,然后想了想,就问麦克马伦:“戴维斯总统和李将军是不是想孤注一掷了?”
麦克马伦点点头:“北方虽然一直在失败,但是却越败越强,而我们虽然一直在胜利,可是却越胜越弱了.”
“这就是工业时代啊!”咸丰扭头望了眼麦克马伦,“你们要是早听我的,一开始就和北方拼了,何至于如此?”
“事情已经如此了,”麦克马伦道,“李将军有一个决战计划.”
“说说吧。”
麦克马伦拿过一根铜教鞭,在地图上的圣路易斯到维克斯堡之间划了一道:“李将军的设想是在圣路易斯孟菲斯维克斯堡之间打一场诱敌深入的运动战,争取一举歼灭北军20-30万人,从而扭转战场上的不利形势,为下一步的南北和谈创造条件。”
“南北和谈?”咸丰一愣,“都打成这样了还能和谈?”
“当然能啊!”麦克马伦道,“英国大使最近向总统表示可以由英国出面调停.另外,这次内战的直接导火索就是选举纠纷,而1864年又是选举年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选择权交还给美国人民?”
一转眼又要选了?咸丰心道:“挺忙啊!不过话说回来,真要能南北议和,然后接着选总统也挺好。在这场内战之前,华人就只有加利福尼亚一个州,还不大牢靠。现在华人已经牢牢控制了加利福尼亚、俄勒冈、华盛顿三个州,还控制了爱达荷、科罗拉多、内华达三个领地,如果将来这三个领地都变成三个州以后,华人控制的州就增加到了六个,光是联邦参议员就能增加到12个,联邦众议员至少也能选出10个,选举人票差不多也有10张。
以后华人要多了,那华人手中的联邦参议员、联邦众议员和选举人就更多了。搞不好“洪阿斗”将来和吾儿载淳还能选一下美国总统
“既然如此,”咸丰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思索着道,“圣路易斯到维克斯堡差不多有500英里吧?”
“是啊,”麦克马伦道,“李将军希望您可以打一下孟菲斯,然后再把北军往维克斯堡牵引,然后再依托维克斯堡的坚固阵地和北军打防御战”他说着话,又用教鞭在地图上一划,拉出一条由华盛顿一直拉到田纳西州的铁路交通枢纽纳什维尔的线条,“李将军将会率领20万大军乘坐火车从东线赶赴纳什维尔,然后再从纳什维尔出兵去打击圣路易斯或孟菲斯,将北军的战线截断!”
“原来如此.”咸丰点点头,怪不得这个麦克马伦大老远跑肯塔基州来了,原来是想让黑人军给他们当炮灰啊!
煤油灯的光线里,麦克马伦的铜教鞭,在密西西比河的大弯处,上划出一道的弧线:“尼古拉斯,维克斯堡是上帝赐给南方的要塞。密西西比河在这里转了个弯,三面环水,东岸峭壁高两百英尺,棱堡工事像龙牙一样咬进山岩里我们用了两年时间,把这里打造成了‘南方的直布罗陀’。”教鞭尖戳着地图上的等高线,“彭伯顿将军在山顶布置了七层防线,最外层是六英尺深的壕沟,埋着削尖的木桩;第二层是装满焦油的铁桶,随时能烧成火墙;第三层到第六层是交叉火力网,光帕罗特线膛炮就有五十门”
麦克马伦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要维克斯堡塞布防图交给黑德海,后者马上将布防图钉在了墙上。咸丰瞥见地图上标注的“鹿柴棱堡”、“格林棱堡”字样,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尸山血海的攻坚场面。
“北方佬现在最恨黑人军团,如果你的黑人军能先打孟菲斯,再把格兰特往南引,最后撤进维克斯堡,这座彭伯顿将军苦心经营了两年的要塞就能充分发挥作用了。我想林肯要知道你们在维克斯堡,一定会命令格兰特不惜一切代价强攻的。”
曾克奥哈拉掀开帘子进来时,正撞上这番话。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这个黑墙旅指挥官浑身湿透,马靴上沾着肯塔基河岸特有的红泥:“总督,新募的黑包衣又跑了二三百人这帮没出息的黑鬼说宁可在种植园挨鞭子,也不想被北佬的子弹打成筛子。”
咸丰闻言就是眉头一皱这些黑包衣和“黑墙”旅的老兵完全没得比啊!“黑墙”旅的老兵都是从南卡罗莱纳的种植园里挑出来的“上进黑奴”和“刺儿头黑奴”,都是那种一心想要当白人,睡白人小姐的年轻力壮有野心的黑奴。咸丰又从西海岸调来了一批太平军老兵当军事顾问,还调来了一批真约派的神父来负责洗脑,这才把“黑墙”旅历练出来。
可随着“黑墙”旅的不断扩充,在很短的时间里从一个旅扩充成了三师一旅(不包括“美洲人”部队),兵员素质自然就跟不上了。而咸丰的队伍在田纳西、肯塔基征来的“黑壮丁”就更没劲头了。哪怕那些密宗真约派的神父把转经筒转冒烟了用处都不大也没办法把他们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变成好兵。
不过,这帮“黑包衣”也是有用的,眼下可以当炮灰,将来可以当农奴!要不然黑曾克、黑汤姆这些黑老爷以后压迫谁去?
“麦克,”咸丰用英语突然开口,手指按住圣路易斯到维克斯堡的铁路线,“我要十万黑奴,男女各半。再让那三条‘光荣’级铁甲舰开进密苏里河,现在就停到维克斯堡码头。”
“什,什么.”麦克马伦的教鞭“当啷”掉在地上,“尼古拉斯!你要多少黑奴?”
“十万!”咸丰道,“我的科罗拉多、爱达荷、内华达都需要劳动力,这两个月我好不容易才在田纳西、肯塔基抓.解放了十几万,如果要打孟菲斯和维克斯堡还得损失不少,你们得给我补上!麦克,能不能行?”
“十万.试试看吧!”麦克马伦想了想,“可我们的三条铁甲舰都受伤了”
“马马虎虎修一下就行了!”咸丰打断麦克马伦道,“这一仗要是打好了,接下去就能和谈了,如果打败了,嘿嘿”
麦克马伦觉得这话没毛病,点点头道:“行吧,我去和总统说。尼古拉斯,你的军队”
“马上南下返回纳什维尔。”咸丰立即做出了决定。
曾克上前一步道:“总督,法兰克福西北、东北还有三十七个种植园没解放,给我三天时间”
“不解放了,集合部队,明天就转向南下。”咸丰摆摆手,然后又对麦克马伦说,“一个月之后,我要在维克斯堡码头看到十万黑奴和三条铁甲舰!如果我没有看到他们,我就马上带着部队过密西西比河撤到科罗拉多去,再也不管你们和北方佬的战争了。”
第765章 万事俱备,只待南风
1863年7月,美利坚,密西西比河畔。
夕阳又一次将维克斯堡的焦土染成血色,焦黑的树桩无力地指向天空。一身南军呢子军服,肩膀上扛着中将军衔的咸丰踩着满地碎铁刺走进前沿堑壕。堑壕前方缠绕在一根根木桩上的铁丝网上挂着半截北军的蓝制服,风一吹,布料猎猎抖动,像是还有人在挣扎。
已经从太平天国返回的陈玉成蹲在一座臼炮炮阵地旁,手里捧着一枚12磅重硝糖爆破弹,弹壳上歪歪扭扭刻着“梅得因墨西哥”的文字。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抬:“赵总督,我说的没错吧?这臼炮加硝糖爆破弹是不是破北军加特林的利器?只要那些个‘墨西哥造’的弹壳,还有智利硝、古巴糖,咱们就能一直守下去!”
曾佳麟书用马鞭敲了敲铁丝网。“陈将军,你们太平天国铁匠手艺的真是越来越了得啦,”他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这铁丝上还绕着铁刺儿.是怎么做出来的?”
陈玉成赶紧摇头道:“老曾,你可别诬人清白,这铁丝网,这弹壳,都是墨西哥制造.你看,弹壳上刻着‘梅得因墨西哥’,和太平天国可没关系啊!”
这些拉在维克斯堡前沿的铁丝网和“梅得因墨西哥”的12磅臼炮用开花弹的弹壳,全都是陈玉成从太平天国带来的不过产地都洗成墨西哥了,理论上都是老墨手搓后由墨西哥的“弹枭”拿小火轮运进美国的,和太平天国没有一点关系。
咸丰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铁丝网外堆积如山的尸体。秃鹫在尸堆上盘旋,时不时俯冲下来,啄食一具挂着上尉肩章的尸体。
“墨西哥制造.”咸丰哼道,“好吧,可是北军的海军一个月入役2条铁甲舰该怎么破?再过几个月,南方的海岸线就得叫北军堵上,到时候墨西哥的‘弹枭’还能走私炮弹壳过来?还有古巴糖、智利硝又该怎么来?”
陈玉成一摆手:“想那么远干什么?也许打赢这场密西西比之战,南北就能议和了。”
话音未落,河湾处传来蒸汽锅炉的嘶鸣。那是张宝的蒸汽“补丁船”拖着铁索浮舟在调整密西西比河上的封锁线除了陆上维克斯堡的堑壕、铁丝网、要塞之外,咸丰的黑人军团还在密西西比河上拉了条由铁索、木舟组成的“浮舟封锁线”,用来配合岸上的炮台抵挡北军的船队。
这段时间,每到夜晚,黑人军团都会发动“火船夜袭”,而在夜袭开始前,张宝都得指挥蒸汽“补丁船”拖开一段“铁索浮舟”,好让“火船”通过。
这时,黑人第二旅的新任旅长黑德海从战壕深处钻出来,灰呢子军服上沾满了泥浆,额头上缠着的绷带渗着黑血。他向咸丰行了个军礼,声音嘶哑:“总督,今天白天北佬冲了整整十轮!都是先拿十二磅拿破仑炮和各种后膛炮犁地.”他比划炮击轨迹,“敲掉了咱们的六个多管枪堡,炸得三架米特留斯多管枪的枪管都歪了。”
陈玉成闻言皱眉:“歪了?还能用吗?这种法国枪可厉害,五十根枪管齐射,霰弹打出去就是铁雨!”他招手叫过一名西海岸来的多管枪手,“你给赵帅学学,白天时你们是怎么收拾北佬的散兵线的?”
那枪手是个“土生土长的加州人”,操着广东口音,手舞足蹈:“北佬举着星条旗冲过尸堆,刚摸到铁丝网,咱们米特留斯就开火!五十根枪管一起开喷,前排北佬像割麦子般倒,后头的踩着尸体往前拱,又被铁丝网挂住动弹不得”
咸丰转过头,往堑壕外的前沿看去。铁丝网外,两具北军尸体以诡异的姿势交叠年轻士兵的手还抓着老兵的腰带,像是死前最后一刻还在拖拽战友。
“后来呢?”咸丰踢开脚边的断肢。
“后来北佬的督战队拿手枪逼着人墙冲锋,”黑德海用一块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留下的鲜血,“三道铁丝网都被尸体压塌了,有个少校带着二十多人冲进战壕”
战壕拐角处突然传来铁器碰撞声。众人转头望去,三个黑人士兵正用刺刀戳着具北军尸体取乐,肠子从破裂的腹腔流出来,在焦土上拖出黏稠的痕迹。
“就是这杂种!”黑德海啐了口唾沫,“他带人冲进来时喊着'送黑鬼下地狱',被我用转轮枪崩了脑袋!”
暮色渐沉时,战壕拐角处爆发出欢呼。几十个黑人士兵站成一排,一个个挺胸凸肚,眼睛里闪烁着狼一般的绿光。曾佳麟书展开了抬旗证书,用湖南口音的英语念道:
“汤姆杰斐逊!积分180,抬入正黑旗!赏科罗拉多,路易斯河谷良田八十英亩!“
一瘸腿的黑人拄着拐棍走出队列,两眼闪着精光。赵四亲手给他别上铜十字勋章,低声用英语说:“好好干,等打完仗,再赚他个一二百分,都用来换黑农奴,到时候你就是老爷了。”
怪不得咸丰之前一定要盯着麦克马伦要黑农奴,原来他们不仅是炮灰,还是战利品打死是炮灰,立功当老爷,没立功也没给打死就当黑农奴,发给黑老爷当奖品.
“彼得亚当斯!击毙北佬两名,授黑包衣契约两张!“
一个黑人狙击兵拄着米涅枪走到咸丰跟前,行了个军礼,接过了包衣契约,咧嘴一笑:“哈哈,我现在也有两个黑奴了等打完这仗,我就是真正的黑老爷了!”
咸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笑道:“有黑奴算什么?好好打,再积个300分,换个大白老婆!”
欢呼声中,咸丰忽然看见一名瑟瑟发抖的新兵,便让自己的新卫队长黑富贵把他拽了过来:“看见那具尸体了吗?”他指着铁丝网上挂着的北军少校,“昨天他还是个老爷,今天连他家的黑奴都能踩着他的尸体当上地主!这就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新兵喉结滚动,他听不懂咸丰最后说的那句中文,但他还是突然抓起地上的一把折断的刺刀高喊:“杀北佬!当老爷!”
当夜,密西西比河。
二十条舢板藏在芦苇荡里,船头都胡乱堆着一只只被白色棉条塞了口的火油罐。岸边棱堡炮台阴影中,三百黑包衣敢死队正在往身上绑火药罐。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突然哭嚎:“将军饶命!我妈妈还在田纳西种棉花.”
张宝抡起刀鞘砸过去,少年闷哼着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