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瞳孔一缩。
俄国人和德国人真的想和太平天国媾和.
还想让大唐当这个中间人!
“陛下,”袁世凯立即往前一步,鞠躬行礼,“我愿意为陛下走一趟新长安!”
袁世凯系紧深蓝新军服的最后一粒铜扣,目光扫过镜中自己粗短的轮廓发髻已重新盘得齐整,唯有颈侧一道红痕泄露了昨夜的荒唐。他转身时,奥尔加正将一枚镶珐琅的怀表塞进他胸袋,她的俄语带着蜜糖一般的甜腻感:“圣彼得堡的银行家们等不及了,他们都想得到这个消息!”
“大姐放心,”袁世凯咧嘴一笑,河南土话混着俄语词一块儿说了出来,“俺这趟去新长安,准把德皇的‘狗链子’长短探明白!”他忽凑近梳妆台,铜镜映出两人交叠的面孔,“可您得跟俺交个底巴黎的人民委员们,是不是伸长了脖子就想知道德国佬什么时候会向他们发起突然袭击?”
奥尔加手中的象牙梳“咔”地折断。
镜中那双翡翠眼眸骤然阴冷:“袁上校,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是会出人命的!”
“大姐,”他突然转身,河南土话撞碎满室浮华,“您一个俄国贵胄,咋给巴黎那帮‘工人苦力’当起探子咧?”
“袁上校,您以为我是那些举红旗的工人协会暴徒?”奥加洛娃伯爵夫人猛地扯开丝绒窗帘,冬宫双头鹰徽章在风中飞舞,“看看那对鹰眼!一只盯着君士坦丁堡,另一只”鎏金指甲倏地戳向西面,“正死死瞪着西方!”
袁世凯眯眼望去。涅瓦河对岸的“白色法国”的大使馆楼顶,三色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1812年,拿破仑的大军放火烧了莫斯科,”奥尔加的声音忽然浸透历史的深沉,“可今天若让威廉二世踏平巴黎……”她转身逼视袁世凯,“德意志的铁骑会饶过俄罗斯的富饶土地吗?”
袁世凯忽然嗤笑:“看来夫人怕的不是红旗,而是德皇的黑鹰旗插满欧罗巴吧?”
“当年拿破仑差点一统欧陆,是我们沙皇联合英国把他埋进圣赫勒拿岛。”奥尔加轻声道,“现在德皇想当新拿破仑,沙皇能忍?可有些话……陛下不能亲口说!”
袁世凯豁然开朗。
这女人哪里是亲红法?她是沙皇藏在花边新闻里的暗探!俄国既要借德国之力夺取君士坦丁堡,又绝不容德国独霸西欧正如亚历山大三世默许她接触红法势力,实为在俄国和红法之间架起沟通的桥梁。
“大姐放心!”袁世凯一个抱拳,“等我打听清楚,一定第一时间给你拍电报!”
第924章 赤浪!赤潮!
1883年6月下旬,红色法兰西,瑟堡工人联合造船厂。
夏日的海风裹挟着英吉利海峡吹来的潮湿与铁锈的气息,拂过瑟堡港内造船厂。高耸的龙门吊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红色法国的工人兄弟们正顶着烈日,用叮叮当当的捶打声与蒸汽机的轰鸣交织成了一首工业时代的革命战歌。
在船厂西侧,一座被厚重帆布严密遮掩的干船坞内,一艘长筒状的钢铁怪物正静静蛰伏。
“同志们,这就是‘赤潮’级潜艇。”
西蒙布尔热瓦这位曾参与法国“潜水员”号潜艇设计的工程师,如今已是红色法兰西军工委员会的核心成员。他抬手指着流线型的钢铁艇身。
“水面排水量100吨,水下120吨,艇长20米,搭载80马力雷诺汽油机和40马力电动机,铅酸电池组可支撑20海里水下航行。据我所知,人类还没有任何办法发现一条藏在水下的潜艇发现都发现不了,打击就更不可能了!”
他拍了拍潜艇的耐压壳,钢铁的震颤声在船坞内回荡。
“它还拥有2具450毫米鱼雷发射管,备弹6发足够让几艘5000吨的商船或一条15000吨的战列舰沉入海底!”
人民委员会主席布朗基眯起眼睛,打量着这艘被红色法兰西的领导人们寄予厚望的水下杀手这两年,随着战列舰的技术不断迭代和法国工业实力的不足,法兰西人民委员会的领袖们已经放弃了建造战列舰对抗德意志帝国的幻想,而将有限的资源都集中到了“卡尔.摩尔防线”的建设和“红色潜艇计划”。
根据军事委员东布罗夫斯基和外交委员摩尔的设想,只要“卡尔.摩尔防线”能够守住,红色潜水艇再切断德国的海外贸易,红色法兰西就能坚持到胜利来临的那一天!
如果潜水艇还能攻击战列舰,那帝国主义的战列舰竞赛就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的手指抚过艇身的铆钉,仿佛在触摸革命的獠牙。
“造价多少?”布朗基问,“我们的红色法兰西财力有限啊!”
“3万红色法郎。”布尔热瓦咧嘴一笑,“比英国人的一艘鱼雷艇还便宜,而且它消耗的资源也很少,毕竟它就这么点大。”
军事委员东布罗夫斯基蹲下身,检查潜艇的鱼雷发射管。
“能打多远?”
“1000米。”布尔热瓦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质引信,“是英国的工人兄弟帮我们仿造的怀特黑德鱼雷,专打锅炉舱一发就能让资本家们的运金船沉进大西洋。”
上了年纪,满头银发的外交委员摩尔站在一旁,目光扫过船坞内忙碌的工人。他的银白鬓角在夕阳下泛着微光,眼神深邃如海。
“3万红色法郎.太好了!这艘潜艇,一定能改变世界!”
军工委员弗里德里希这时候插话问:“续航力的问题怎么解决?我记得它只有500海里的续航。”
“军工委员同志,”布尔热瓦笑道,“我们还为‘赤潮级’潜艇专门设计了与之配套,同时又能单独执行多种任务的‘赤浪级’的潜艇补给舰兼伪装破交舰!”
布朗基道:“有没有已经建成的‘赤浪级’?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离开干船坞,布尔热瓦带着众人走向3号码头。
一艘破旧的三桅帆船停泊在那里,船壳上爬满藤壶,帆布破烂不堪,活像一艘被遗忘的挪威运木船。
“这就是‘赤浪1号’。”
跟着布尔热瓦登上这条破船的布朗基皱着眉头问。
布尔热瓦掀开甲板上的假舱盖,露出了隐藏的一门152毫米速射炮,炮管保养得很好,泛着蓝光。
“造价12万法郎,抵不上一艘巡洋舰的锅炉钱!”‘赤浪级’的设计师劳贝夫打开了充作伪装的空心原木的盖子,木芯内赫然藏着触发水雷,“货舱下是300吨汽油舱和鱼雷滑轨,可以用来给潜水艇补给,够四艘‘赤潮’在地中海闹一个月。”
他踢开堆在角落的马粪纸箱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希腊、西班牙国旗。
布尔热瓦道:“它可以伪装成中立国商船,英国人根本分不清,更别说在海上没有多少实力的德国佬了。”
军事委员东布罗夫斯基蹲下身,仔细检查炮座的翻转机构,然后问:“航速多少?”
“‘赤浪级’拥有4500匹马力的三胀式蒸汽机,极速可达14节。”布尔热瓦指向可伸缩式烟囱,“如果不使用蒸汽机还可以收取烟囱,这样从外观上看去,它就是一条老掉牙的帆船。以德国的海上力量,想在茫茫大洋上捕捉到一条‘赤浪级’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布朗基突然笑了:“如果我们能有100条‘赤潮’级潜水艇和25条‘赤浪’级伪装袭击舰兼潜艇补给舰,我们一定能切断德意志帝国主义的海上贸易。”
摩尔扭头望着海面,喃喃道:“我想,除了切断德国人的海上运输,它还有更重要的作用!”
暮色降临,工人们举着火把聚集在船台上。
摩尔站在高处,火光映照着他苍老却锐利的双眼。
“红色法兰西的工人同志们!”
他的声音穿透海风,回荡在船坞上空。
“欧洲、亚洲的帝国主义者和资本家们正在用战舰瓜分世界接下去一定还会爆发更加激烈的战斗!”
他指向西方,仿佛在凝视大洋彼岸的美洲。
“而美东联邦的工人们,正在蒙大拿的战场上流血!他们以为自己在保卫‘白人文明’,可实际上”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
“他们只是资本家攫取西部黄金、白银、石油的牺牲品!他们只是大英帝国维持霸权的炮灰.就像在克里米亚半岛牺牲的法兰西士兵们一样.流干鲜血,一无所获!”
工人们沉默下来,火光在他们眼中跳动。
“可是美国工人的敌人不是美洲原住民,不是解放的黑奴,也不是西海岸的黄种移民!就如同我们法兰西人在30年前的敌人根本不是俄罗斯人一样!”
摩尔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
“他们的敌人是伦敦和纽约的资本家!是野心勃勃的帝国主义者!就如同我们在1853年面对的敌人是伦敦的资本家和英国、俄罗斯还有法国的帝国主义者也就是拿破仑三世!”
他猛地攥紧拳头,底下的船厂工人们的眼睛里都冒着熊熊怒火。
“在美国,所谓的‘白人至上’根本就是一个谎言!因为穷白人和黑奴一样,都是资本家和帝国主义分子的奴隶!在英国,所谓大英帝国的霸权也仅仅只是在为一小撮帝国主义者和资本家服务.而帝国主义之间的战争,必然会摧毁他们自己!因为是战争就一定会有失败者,而新的工人国家,就将在倒下的帝国主义的尸体上诞生!到了那时,我们将不再孤单!”
船坞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深夜,返回巴黎的专列包厢内,煤油灯映照着四张凝重的脸。
摩尔从皮箱中取出一份密报。
“美国同志的电报。”
他展开纸张,声音低沉。
“美东联邦的攻势已经停滞,他们的装甲军团被卡在65号公路,他们的MK.1坦克的妥善率极差,通过公路行军还可使用,一旦进行长时间的野外行军,可以投入作战的坦克数量就会急剧下降而美国装甲集团的后勤线又不断遭到印第安骑兵的袭击。看来,所谓的‘蒸汽坦克无敌论’根本就是个谎言!”
东布罗夫斯基展开地图,铅笔重重划过蒙大拿的旷野。
“他们在北线的进攻同样陷入了停滞!英国人没有能切断太平洋航线,太平天国的援兵正像潮水一样涌来,原本并不参战的英属加拿大西部的天王城自治领也宣布独立并加入了美西联盟,天王城的军队现在也投入了蒙大拿战场。”
布朗基冷笑:“让‘赤浪’给美国的同志运去支援!伪装成中立国的商船,跨过大西洋前往纽约,给美国工人协会的丹尼尔.德莱昂同志和尤金.德布斯同志送去他们需要的一切!”
“现在还不需要。”弗里德里希摇头,“美国工人需要的是”
他停顿片刻,目光如炬。
“一场真正的觉醒。”
摩尔缓缓点头。
“是的,觉醒。”
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中,瑟堡的灯塔依然明亮。
“只有一场失败的帝国主义战争,才能让美国工人知道他们真正的敌人是谁?”
“到了那时,轰轰烈烈的美国革命才会真正爆发!”
摩尔顿了顿,又语气凝重地说:“而我们的主要使命,则是用长期、坚决和胜利的抵抗让被大德意志迷梦冲昏头脑的德国劳动人民意识到,他们的敌人根本不是法国的工人,而是野心勃勃的霍亨索伦家族的帝王即将开始的这场帝国主义德国对红色的法国的入侵,将会让全世界劳动者看到希望和明灯!”
第925章 保尔,美国人民需要你
1883年6月23日的巴黎,夏日的阳光透过外交人民委员部办公室的百叶窗,在斑驳的石灰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办公室简朴得近乎寒酸:一张橡木书桌,两把藤椅,一个铁制文件柜,墙上只挂着一幅泛黄的世界地图和一面鲜艳的红旗。书桌上堆满了文件、电报和书籍,一个铜制烟灰缸里积着半寸高的烟灰,旁边是半杯早已冷却的黑咖啡。
外交人民委员卡尔摩尔坐在书桌后,他银白的鬓发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深陷的眼窝里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却依然锐利如初。他的手指正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沉重,像是在为某个重大决定倒计时。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保尔拉法格走了进来。这位四十一岁的革命家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呢料外套,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金质徽章那是巴黎革命胜利的标志。他的面容儒雅,眉宇间却刻着风霜,左颊上那道在抵抗德意志侵略者时留下的伤疤依然清晰可见。
“坐吧,保尔。“摩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沙哑却有力,“古巴的天气怎么样?“
保尔微微一笑,眼角浮现出细密的皱纹:“比巴黎潮湿,比伦敦炎热。不过我已经二十年没回去了。“
摩尔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叠电报,推到保尔面前:“先看看这些。“
保尔翻阅着电报,眉头渐渐紧锁。这些来自美国的密报详细记录了美东联邦与美西联盟的最新战况:在蒙大拿前线,双方士兵在密苏里河两岸对峙,双方的小分队天天都在互相袭扰,徒增伤亡;在怀俄明前线,双方围绕着65号公路和贝尔维尤-韦尔德堡要塞互相厮杀,打得虽然激烈,但也打成了胶着;在芝加哥,军火工厂的工人每天工作十二小时,拿到的美元却在天天贬值;在南方种植园,黑奴变成了黑农奴,待遇却没有任何改善,甚至比原来还不如
“老师,”保尔放下电报,声音低沉,“您叫我来不只是为了让我看这些吧?”
摩尔站起身,走到墙上的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北美大陆上:“保尔,回到你出生的美洲大陆吧。古巴只是起点,整个美利坚才是战场!”
保尔走到地图前,目光扫过那些用红蓝铅笔标注的战线。从五大湖到墨西哥湾,从大西洋沿岸到落基山脉,整个北美大陆被分割成两大阵营。
“老师,”保尔指着地图,“您是说美东联邦会在战败后竖起红旗?”
“战败竖红旗”是红色法兰西最宝贵的革命经验,而且也符合常识打赢了说明统治者牛逼啊!那还怎么反?打败了说明上面的老爷傻逼,不反等什么?
“不!”摩尔却斩钉截铁地道,“红旗不该只为美东飘扬它应该该覆盖从大西洋到太平洋的每一寸土地!”他抓起一份《华尔街日报》摔在桌上,“看看!那些资本家把美国撕成两半,让穷人们为他们的黄金、白银和石油互相屠杀!”
保尔凝视着地图上蜿蜒的战线:“可如今谁还把美东美西看作一国?”
“这正是最恶毒的谎言!”摩尔一拳捶向桌面,烟灰缸惊跳,“若美国永久分裂,劳动人民的子孙将世代沦为炮灰!”他忽然冷笑,“保尔,告诉我东海岸的白人工人、南方种植园里的黑农奴和西岸的黄种劳工,谁配称‘美洲主人’?”
“都不是!”保尔眼中闪过锐光,“真正的‘主人’是掌控太平洋铁路的黄世仁,是匹兹堡炼钢的卡内基,是纽约操控国债的摩根!”
“对!”摩尔抓起炭笔在地图上划出血红大圈,“美西属于洪天贵家族、赵四家族、洪大全家族这样的真约派门阀,美东属于石油托拉斯、钢铁托拉斯和华尔街的银行家。而不是普通的劳动人民!”他嗤笑,“属于他们的只有阵亡战士的坟墓!甚至连坟墓都没有!而在欧洲、非洲和亚洲大陆上,还有源源不断的炮灰可以加入这场肮脏的战争!”
窗外骤雨突至,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玻璃窗。摩尔的声音穿透雨幕:“你的任务,是让所有在泥泞中爬行的美国人明白:他们共同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吸血的垄断集团!”他展开一份统计报告上面记录着美东联邦的军火商和太平天国的军火商在1883年第一季度所取得的高额利润。“看!在资本家的算盘上,只有利润,没有生命!”
三天后,瑟堡港笼罩在破晓前的铅灰色雾霭中。赤浪1号那艘被虫蛀般的挪威运木船的外壳伪装包裹的钢铁巨兽正悄然升起绘着希腊国旗的桅杆。甲板下,四门152毫米速射炮的炮管在防水布下泛着寒光,货舱里则堆满了生产勒贝尔步枪所需要的零件。
军工委员弗里德里希将一捆密信塞进保尔的行囊:“德布斯同志在芝加哥组建了‘步枪工厂’,这些勒贝尔步枪的零件能让他们在北美生产红色法兰西最好的步枪!”他指向远洋,“记住,一定要让美国工人知道他们的武器不该对准西部的同胞,而该碾碎华尔街的金库!”
劳拉摩尔-拉法格裹着旧羊毛披肩,向着年迈的老父亲卡尔.摩尔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