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朱厚颇为惊讶。
因为,他记得历史上,嘉靖出京去承天府途中,可是出现很多次火灾的。
朱厚不知道是这一世的自己比历史上的嘉靖更谨慎的原故,还是历史上的嘉靖比他更大意的缘故,他自己竟然没有在离京途中遇到火灾。
朱厚回到阔别已久的兴王府后,就先去了祭扫了其父睿皇帝的陵墓。
然后,朱厚就陪章圣皇太后来了原兴王府家庙还愿。
这座家庙已被朱厚赐名为兴国寺。
现在兴国寺的住持法号觉能,是一位跟朱厚父亲有过交往的老和尚,朱厚小时候也见过。
而朱厚听觉能说,寺里半年多以前来了一位老僧,佛学水平在他之上,只是目前在闭关参禅,不能出见,所以请天子恕罪。
朱厚知道后对此自然予以宽恕。
不过,朱厚不知道的是,这位半年前来兴国寺的老僧就是杨廷和。
杨廷和是因为知道朱厚要回来祭扫父坟才来到承天府的。
杨廷和说是在兴国寺闭关参禅,却在这里秘密见了陪朱厚回来的太监温祥。
如杨一清曾在正德时期与张永私底下密谋过许多事,而结成过政治同盟一样,杨廷和也有自己曾在内廷的同盟。
而这个人就是温祥。
“温公公应该很不想让老夫把您当年做的那些事公之于众吧?”
杨廷和在见到温祥后,就说起了这么一句。
温祥听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就冷着脸直接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让我们这位陛下提前去见先帝。”
杨廷和用很平静的语气地看着温祥说道。
温祥直接站起身来,切齿言道:“你疯啦!”
“难道这对公公而言,有什么难的吗?”
“公公又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杨廷和笑着说道。
温祥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了案上:“你诈死,就是为了做这事?”
“可以这么说吧。”
“现在的我已不是杨廷和,而是一位无家无室的游僧,我做任何事,都不影响我的九族。”
杨廷和笑着回道。
温祥则在这时问道:“可我即便是跟着我干爹一起来了这里,但也不一定真能做成此事。”
“没有什么难的!按例,圣驾来了这里,要陪圣母斋戒一日才回去的。”
“而我已准备了许多火油在禅房后院,你只需让你的人以打水之名,在半夜把这些火油用水车装了,运去天子所居的地方,浇上火油,再让你的人故意不小心撞倒残蜡就是!”
“到时候,火一起,必会在全寺蔓延开来,必能烧死我们这位陛下!”
杨廷和说道。
温祥则沉声问道:“那若烧不死呢?”
“那就是天注定了。”
“我杨某人自当让自己葬身火场,以答天意。”
杨廷和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看着窗外铅色长空说道。
“公就没想过若真这样做后,天下大乱怎么办?”
温祥这时问了杨廷和一句。
杨廷和淡淡一笑:“不是有皇长子了么?”
“可皇长子才六岁!”
温祥言道。
杨廷和捋须起来:“正是被你们内宦引导调教的最好年龄!”
“难道不是吗?”
杨廷和回头笑着问了温祥一句。
温祥沉默了半晌后才道:“等我消息吧,我只希望,葬身火场的最好是你!”
温祥说后就甩袖出了禅房。
杨廷和只是微微一笑。
当晚四更末的时候,太监张锐打着哈欠,一边监督着温祥的人把一辆又一辆的水车运进来,一边对温祥笑着说道:“兄弟多谢了,替我打水,让我多睡一个时辰。”
“你我之间说这些做什么。”
温祥笑着说后,就让自己的人把水车运进了朱厚寝居之殿,然后吩咐道:“快泼!”
但温祥话刚一落,一大队锦衣卫就从黑幕里冲了出来。
“不许动!”
温祥见此大惊失色,当场就晕了过去。
第453章 杨廷和被擒,嘉靖连夜严审!
当温祥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朱厚面前,且睁眼就看见了朱厚那张刚严冰冷的脸。
温祥吓得一个激灵,忙跪起身来,低下了头:“皇爷饶命!”
这时,温祥才发现他干爹秦文也跪在了殿中。
朱厚这时问着温祥:“你替张锐运宫人早起用的水,为何运回来的却是火油?”
温祥此时面呈土黄色,只张着嘴巴,没有说话。
“混账,快回皇爷的话!”
秦文这时叱喝了温祥一句,然后朝朱厚叩首说:“皇爷容禀,奴婢一点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皇爷饶命!”
“皇爷饶命!”
“皇爷饶命!”
在秦文喝了这么一句后,温祥才回过神来,然后就磕头如捣蒜起来。
朱厚这时则背着手,继续问着温祥:“谁让你这样干的?”
“杨廷和!”
温祥不假思索地回答后,就伏地痛哭起来。
秦文这时也张开了嘴。
眸露惊愕之色。
朱厚则在这时笑了起来:“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回皇爷,他没死,觉能住持说的那位在闭关参禅的人就是他。”
温祥带着哭腔回道。
啪!
啪!
朱厚听后立即拍了拍手。
不多时,陆炳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朱厚为了防止意外出现,一直让陆炳贴身睡在自己周围。
所以,他只要一拍手,陆炳就能立即出现。
陆炳一出现后,朱厚就吩咐道:“立即去抓了这和尚!带他来见朕!”
陆炳称是而去。
……
……
虽说,这已是后半夜,但杨廷和没有睡,也没有吹熄油灯,而是在房中踱步。
杨廷和一边走一边看着朱厚的寝殿方向。
可杨廷和失望的是,除了乌青色的天空渐渐泛白外,一直都没有出现火光。
杨廷和因而抽动了一下脸。
铿!
接着,杨廷和就迅疾地把案上摆好的一坛火油推倒。
随着坛子落地,熏人的火油如涌上岸的潮汐一样,在房间里四处蔓延。
没多久,火油就淹没了桌脚与床腿,还漂浮起了许多塞满枯草的蒲团。
接着,杨廷和又把案上搁靠在墙壁的火把拿在了手中,然后用油灯点燃。
整个屋内顿时亮堂了不少,杨廷和那张苍老无血色的脸,也轮廓了清晰不少。
当陆炳披上甲胄,朝这边疾步走来时,就正好看见他这张脸,和他那在火光掩映下不停闪烁的孤影。
杨廷和在隔了一会儿后,也听见了脚步声。
他因此惨笑了笑。
笑容中充满了失望。
他知道,这意味着天子没有被烧死,而是温祥的行动失败了。
而为了让朱厚拿不到他,折磨他,杨廷和果断把火把丢在了地上。
刹那间。
禅房内猛地窜起大火。
整个禅房顿时也在杨廷和被烧的那一刻,亮若白昼。
陆炳见此瞪大了眼。
砰!
一声巨响出现。
陆炳突然撞开了木门,把已经熏晕,后身还在燃火的杨廷和背了出来。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