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汉昭唐 第113节

  “诺!”

  新被朝廷任命的豫州牧黄琬与数年前王允的治豫州行程一样,先至临近的颍川郡,准备再至州治谯县。

  少许,张虞骑马缓行,便至黄琬下榻的府邸。而黄婉得闻张虞登门拜会,当即至府门迎接。

  “黄使君!”

  “张君侯!”

  黄琬出生于江夏黄氏,今时年近五旬。然对待二十出头的张虞,并未持有孤高的态度,而是以热烈态度欢迎。

  黄琬将张虞邀请入前堂,笑道:“有劳君侯率兵马助我豫州讨平贼寇。”

  张虞谦逊说道:“受陛下之命,征讨贼寇,乃为国效力,使君多有客气。今虞前来拜会使君,便是为与君商量征讨葛陂贼事宜。”

  黄琬让仆人奉茶,问道:“君侯年少有为,胸怀谋略,不知君侯有何破敌方略?”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葛陂贼多为豫州乡民,其之所以反叛,恐是受豪强、恶吏欺压而叛。今流寇沛、陈、汝南三郡,诸郡兵难以合力征讨。”

  “故以虞之见,欲平葛陂贼还需‘剿抚兼施,双管齐下’。然今仅凭我部兵马,恐不足以剿抚葛陂贼。”

  黄琬沉吟了下,说道:“君侯所言‘剿抚兼施,双管齐下’之策深得我意,今不知除军辎、钱粮外,君侯还有何所求?”

  张虞说道:“葛陂贼流亡三郡交界,今欲剿灭葛陂贼,恐需让三郡国兵马扼守险要,以免葛陂贼流亡至徐、兖二州。而我部兵马进讨时,需三郡派兵吏为向导,并积极联络边郡豪强,为我军汇报葛陂贼动向。”

  张虞所部兵马非豫州本地人,今想与豫州本地葛陂贼作战,还需向导为大军指路。否则即便兵马再怎么精锐,皆有兵败之风险。

  黄琬抿了口热茶,说道:“君侯所求不难,某当手书与各郡国,让三郡国出兵配合君侯。”

  顿了顿,黄琬问道:“然不知君侯可需另遣郡兵相助?”

  张虞思索良久,说道:“虞今下不知葛陂贼底细,若是葛陂贼有数万之众,还需豫州出兵马协助。”

  黄琬神情带有歉意,说道:“三郡军吏所报葛陂贼多有不同,或有言数万者,或有言一二万者,欲探明葛陂贼详情,恐需花时间探查。”

  闻言,张虞顿感无语,豫州诸郡连基本的军事情报工作都没弄好,难怪葛陂贼流寇数月,一直无法消灭。

  收拾好心情,张虞说道:“既然如此,容州牧手书各郡之后,虞率大军向东开拔,亲探葛陂贼兵马数目。至于出兵协助一事,使君看能否调三千步骑于我暂督,另有我近千甲士精锐,胜兵四千,足以破贼。”

  “贼寇多则数万,少者一、两万人,济安仅凭四千兵马真能破贼?”黄琬担忧问道。

  见状,张虞笑了几下,自信说道:“虞帐下具装甲骑百名,边塞悍骑两百,另有数百披甲步卒,足可以一当十。若是能有数千郡兵协助,数万流寇非我左校营之敌手。”

  从军这么多年,张虞大体摸清了汉末征战的情况,很多时候如两三万人的厮杀,真正能用得上的精锐就数千人,余者兵马为从属。

  打流寇则是更简单了,所谓的数万、数十万流寇,真正的可战之兵能有十分之一便不得了。

  黄琬不知兵事,今见张虞信心满满,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三千兵马,某从各郡调配,今征讨葛陂贼恐需劳烦君侯了!”黄琬说道:“而招降安抚方策,琬某近日当会制定出来,并让三郡官吏招降贼寇,以来动摇其心。”

  “劳烦使君了!”

  顺着剿抚话题,黄琬与张虞探讨颇久,直至黄昏时分,张虞婉拒了黄琬的挽留,这才回到营寨中。

  回大帐稍坐不久,张丰便匆匆入帐,神情欣喜说道:“校尉,钟元常前来拜会校尉。”

  张虞放下手中的毛笔,欣喜问道:“元常兄,现在何地?”

  “在寨门!”

  张虞麻利起身,说道:“元常与我关系亲密,今怎能让他在寨门等候?”

  “那我今下请他入寨!”

  “愚蠢!”

  张虞笑骂道:“既要请元常入寨,自然要我去请!”

  说着话,张虞快步至寨口,欲亲迎钟繇。

  今时钟繇驻步于寨口,踮脚望着寨内,很想了解张虞部下兵马实力如何。

  “家主,那张校尉真会见我们吗?”

  仆从见守门兵卒凶神恶煞,心中不由敬畏,问道。

  钟繇倒是不慌,笑道:“我与他关系亲密,昔他成婚之时,我可是出力不少。今虽功成名就,爵封县侯,但以他之性情,断不会忘我!”

  话音未落,却闻张虞远远传来‘元常兄’的呼喊声。

  钟繇闻声望去,见是张虞快步而来,谓左右道:“张校尉来矣!”

  “元常兄!”

  须臾间,张虞便迎上钟繇,笑道:“我率部初至颍川,不便亲自拜会,本欲让人遣送礼品至长社,以代我拜会元常兄。不料元常兄,今下亲至军寨拜会。”

  “数年未见,君已功成名就矣!”

  钟繇笑吟吟,说道:“君侯称我为元常便好,某恐担不上兄之称谓。”

  张虞挽住钟繇的手臂,笑道:“元常年长,如何受不得兄之称谓。今下君照称我为济安,我仍以元常兄称之。”

  说着,张虞挽着钟繇而行,路过守门兵吏时,正色说道:“见钟君如见我,诸子放行即可!”

  “诺!”

  钟繇见张虞这般所为,心中的顾虑已去,笑道:“我与济安仅分别数载,不料君便大破鲜卑,袭斩单于,是谓名震天下。我在长社家中多有耳闻云中义从之名,而君之姓名更是渐威中土。少年英杰,盖谓济安其人!”

  “兄羞煞我矣!”

  张虞大笑几下,感慨说道:“惜于边塞建功时,不能与元常共事。”

  顿了顿,张虞语气微转,试探问道:“我军率部至豫讨贼,不知元常能否留军助我,算是为豫州尽力?”

  钟繇满脸笑容,说道:“济安若是不弃,繇愿助君一臂之力!”

  “善!”

  张虞欣喜道:“有元常相助,葛陂贼旦夕可平。”

  二人谈笑间,便入了大帐分坐。

  钟繇微吟片刻,说道:“不知济安今下可有方略破贼?”

  张虞整理了下思绪,如实说道:“我欲行‘剿抚兼施,双管齐下’之法,并为防止葛陂贼流寇至徐、兖二州,我已让豫州牧手书三郡国,令三郡国兵封锁险峻。”

  “至于破敌方略,因暂不知葛陂贼兵马数目,且不知其众屯兵于何方,故虞暂无破贼详略。”

  钟繇捋须而微笑,说道:“据繇所知葛陂贼虽说不下两三万人之众,但其部中多有老弱随行,故其勇卒不过数千,披甲之士更是稀少。”

  “且葛陂贼因周围县邑有备,仅能劫掠乡野,谋攻豪强坞堡。今济安若率精兵进剿,葛陂贼恐非济安所部锐士对手。”

  说着,钟繇话锋一转,说道:“然繇却有一计,或能让济安轻易取胜!”

  见钟繇有备而来,张虞顺势放低姿态,拱手道:“请元常兄指教!”

第141章 施手救元直

  中平五年,冬。

  孙坚平长沙、桂林、零陵三郡群寇有功,因有袁氏从中运作,累往昔之功,以长沙太守职拜乌程侯。

  刘虞上任幽州牧,以公孙瓒御寇有功,表其为中郎将,并悬赏二张首级,遣人与乌桓通好。

  因豫州牧黄琬协调汝南、陈、沛三郡兵马之故,张虞暂率兵留屯颍阴,随时将征葛陂贼。

  而孟宁之考虑到许久未见乡友,遂向张虞通报了声,去市买了许多酒肉、绵绢,带上左右亲信两人,便前往看望徐福。

  徐福与其老母生活在乡野里,孟宁之乘马徐行于阡陌,望着因冬季而无人耕作的田亩,孟宁之不由意气上涌。

  当初自己若不追随从军,并识趣追随君侯,估计自己还是一介游侠,每日为生计而忙碌,甚至还要下地耕作。

  而如今自己不仅娶上妻子,还有胡妇为妾,家境算不上富庶,但至少衣食无忧,不用为养家而头疼,甚至因追随君侯,今下还有奔头。

  下视自己的毛衣,孟宁之得意而笑,不知徐福见他这般模样,会作何感想?

  走了约两三里路,将至徐福田宅时,却见一道眼熟的人影佝偻在乡野里,不知在忙碌什么。

  待孟宁之凑近一看,却见是徐福老母冒着寒风,用小锄在地里挖着野菜,左右不见徐福身影。

  “徐妪!”

  孟宁之在马上喊了声,见徐母抬头看向他,待他确认了身份,赶忙下马,快步走了上去。

  因孟宁之离颍川多年,今下已是衣着富贵,让徐母一时间没认出来,最后凭借孟宁之独特的外表,徐母才勉强认了出来。

  “可是伯安?”徐母发髻斑白,眯着眼睛,小心翼翼问道。

  “是我啊!”

  孟宁之欣喜说道:“徐妪今怎在这?”

  “如此冷的天,元直去哪了,怎让大家独自寻食?”

  闻言,徐母眼睛红了起来,说道:“元直为人报仇,不幸被县吏抓住,今捆于市里示众。而我变卖家财也仅能让他多活几天,过些日恐会被处死。”

  “我常劝元直从良,而元直固执不听,非要执念于刀戟,以求得贵人赏识。但天下哪有这般好事,你为贵人效力,自要以性命相托。元直今被县吏擒拿,怨不得他人,皆是由他自招祸事,更是我教诲不周。”

  徐母抹着泪水,口中虽在责备徐福,但语气却尽是对徐福疼爱,又是后悔自己当初没教好徐福。

  “啊!”

  得闻徐福犯事,孟宁之惊讶了下,赶忙问道:“今元直可是仍在市里,被那县吏羁押?”

  “嗯~”

  徐母瞧着孟宁之打扮富贵,试探道:“数年不见伯宁,不知伯宁可是发达?”

  多年历练下来,孟宁之的脾气缓和许多,拱手说道:“某从军时得遇贵人提携,官拜假军司马。此番来此,本欲看望元直与徐妪。”

  顿了顿,孟宁之说道:“元直之事,徐妪不用劳心,今下我必竭力救出元直。”

  徐母握着孟宁之的手,激动说道:“有劳伯宁了,我膝下仅元直一儿!”

  说着,徐母就要跪下去。

  孟宁之急忙伸手搀扶,惶恐说道:“我与元直为结义之友,往昔危难之时,元直出手相助,无元直则无我。徐妪若行大礼,某深感羞愧,将无颜见元直。”

  “那劳烦伯宁了!”

  徐母紧抓孟宁之的手,连声说道。

  “好!”

  孟宁之吩咐亲信,说道:“你二人先扶大家归家,务必要好生照料。”

  “诺!”

  孟宁之不敢耽搁时间,踩着马镫上马,而后拽住缰绳,朝军营的方向奔驰而去,准备寻找张虞的帮助。

  今时,张虞正与钟繇在大帐内,商讨兵马进军的路线。

  钟繇指着挂在营帐上的舆图,说道:“据陈国相传来军报,今葛陂贼盘踞苦县所辖赖乡,我军若是征讨,今可先经汝南,再至陈国。”

  张虞在舆图上找到赖乡,说道:“赖乡东近沛国,北接梁国,南临汝南,位于四郡之交,距兖州仅隔梁国,若军情急迫,贼寇可流窜余者三郡。”

  说着,张虞谓左右,笑道:“葛陂贼果真狡诈,竟能在豫州找到这般要道!”

  从三郡交界地带流寇到四郡国交界地区,除非黄琬亲自带兵,否则地方郡国兵马很难征讨。甚至为了防止黄琬带兵追击,他们还随时可以逃往至兖州,葛陂贼算是越来越聪明了。

  “那我军如何征讨?”张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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