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忘了老狐狸袁隗,其袁氏故吏门生众多,若不能得到他支持,则恐大事难成!”张让提醒道。
“陛下已有封他为太傅之诏令,并让他与董重共录尚书事。”蹇硕说道。
“好!”
张、段二人先后颔首,张让说道:“君负责诛杀何进,而我与段常侍料理朝堂诸臣。”
“多谢二公!”
“不敢!”
蹇硕与张让、段二人相比,其资历很浅,朝廷上许多亲附宦官的官吏,更多是亲附张、段二人。而蹇硕手上除了兵马,若想扶持刘协上位,离不开二人帮衬。
在三人密谈之时,忽然间嘉福殿响起尖叫声,而后是嗷嚎之声。
“啪!”
不待三人有所反应,小宦官推开房门,惶恐说道:“陛下驾崩了!”
“什么!”
蹇硕震惊了下,与张让对视了眼,很快反应过来,吩咐说道:“传令,封锁嘉福殿,无我手令者,不准出入,违者立斩不赦。”
“诺!”
张让拉着蹇硕的甲胄,提醒说道:“今下当趁公卿不知陛下驾崩消息,以商议太子之名,速诏何进入宫。”
“善!”
且不言蹇硕假刘宏之名,诏何进入宫。而今袁府的书房内却是灯火通明,透过薄薄的白窗依稀可见走动的人影,不知在密谋何事!
“叔父招董卓入京,此计凶险啊!”
袁基神情微变,迟疑说道:“董卓桀骜不驯,弗受陛下征调之令,且帐下羌、胡、氐义从骑剽悍,若招之入京,恐会让京畿生乱。”
袁隗老脸神情不变,说道:“董卓为我故吏,我曾征辟他为掾,今招之入京,是为我族助力,何谈生乱之语。”
“且董卓不受陛下调令,入朝官拜少府,其与我已有商榷。而我今已命他屯兵河东郡,随时听候我之调令入朝。”
袁基张了张口,但顾忌袁隗为尊长,仅能欲言又止。
见状,袁术笑了笑,说道:“何进为一介屠夫,得依宦官与后族之故,方官拜大将军。若让他把持国政,我袁氏岂不是屈居其下。今天下颠覆,非我袁氏不能担负大任。”
说着,袁术挑了挑眉,说道:“袁姓出陈,陈者,舜之后,以土承火,得应运之次。今天下骚乱,我袁氏四世三公,当以土德承接火德。若事能成~”
袁隗老脸抽动了下,瞪了眼袁术,说道:“公路,休得胡言。今之所以招董卓入京,乃为恐何进逞凶,祸乱朝纲。我袁氏若秉政,当效伊、霍之事,匡扶汉室。”
袁术因从小受宠爱,自是不怕被袁隗呵斥,仅是嘿嘿而笑,说道:“叔父,我膝下有一小女。”
袁绍撇了眼袁术,心中冷笑了下,对袁术幻想学王莽的操作多有鄙夷。
“本初!”
“在!”
听候袁隗差遣,袁绍恭敬应道。
“你深受何进器重,需多向何进进言,让他诛杀宦官。若何进受何皇后相劝,你可怂恿何进调兵入京,以逼何皇后允诺诛宦。”
袁隗捋须微吟,说道:“何氏与宦官关系莫逆,为防何进反复,本初看能否伪以何进之名,以向宦官家眷动手,挑拨二者关系。”
“诺!”
袁绍虽表面恭敬应下,心中充满了不爽。
在袁隗的规划里,让他向何进献策,又让他挑拨何进与宦官的矛盾。往后若何进败亡,他所苦心积攒的名声恐会毁之一旦。然他今下碍于袁隗权势与身份,他又不得不同意。
“对了!”
袁隗看向袁术,说道:“张济安眼光独到,他竟能料我之谋划,还能为我袁氏造想,实为可用之才。公路可与之多交流,待事成之后,我当会亲自接见。”
“诺!”
第149章 扶立新君
清晨,天色朦胧。
官道上,京骑快马奔驰,直向薄雾里的左校营军寨而去。
临近军寨时,两骑不知从何处冒出,左右截停了正在奔驰的京骑。
“左校营重地,来者何人?”汉骑持矛勒马,问道。
“吁~”
京骑挽住缰绳,从怀里取出信令,答道:“奉大将军之令,前来拜见左校尉。”
“请!”
在京骑赶赴左校营时,张虞监督军中兵吏操练,许褚、满宠二人随行。
“伯宁啊!”
张虞指着操练的孟宁之所部,说道:“今日前部训练整齐,书信嘉奖,另赐酒肉,让余部勉之。”
“诺!”
满宠点头记下,问道:“今日傍晚是否召集曲候、军司马于大帐,讲授兵马要点?”
张虞转头看向满宠,问道:“近在讲武堂中,伯宁可有收获?”
满宠沉吟少许,说道:“略有所得,如上次君侯以贼兵突袭我营为例,我部扭转战局,大败葛陂贼,宠收获颇丰。”
“不妨说说!”张虞鼓励说道。
“夜战之法,贵在于乘敌之不备,幸敌之挠乱,惊骇而攻之,则有胜计。若将卒不惊,营壁如故,则是敌营谨严,备预周密,我当舍而勿攻。”
满宠整理了下思绪,露出自信之色,说道:“另屯兵需依法结营,如赵充国击羌,木栅校联不绝。如若结营不当,遭敌突袭,纵兵马精锐,亦会兵败,则如李广将兵。”
“善!”
张虞赞叹说道:“伯宁了然,结营有六法,诸子如能分别记之,并依法结营,纵贼日夜分击,盖不得破我营垒。”
“今夜讲武,当授结营~”
话音未落,侍从快步上前,说道:“君侯,大将军有紧急书信相召!”
“书信何在?”
“在这!”
京骑从袖里取出书信奉上,说道:“今京师事况紧急,详细内容尽在信中。”
张虞拆开书信浏览,见信上所写内容,神色微变了下,眼眸中透露出欣喜之色,却又很快隐去。
“校尉,京师有何变故?”满宠小心翼翼,问道。
张虞无意隐瞒满宠,驻足而望邙山,微叹道:“陛下驾崩了,昨夜蹇硕欲谋害大将军,以陛下之名诏大将军入宫谋立太子,多亏宫人及时通报,大将军方幸免于难,今已屯兵百郡邸。”
“陛下膝下有二子,而驾崩之时,陛下并无遗诏。大将军恐阉党作乱,扶持幼君,故急诏诸营将官入京,商榷国家之策,以免效窦武旧事。”
满宠神情震惊,没想到他入京仅一个来月,便遇见这么刺激的事,陛下驾崩离世,宦官谋诛重臣,今重臣召集禁军,欲伺机反杀。
“那校尉欲往百郡邸议事否?”满宠问道。
张虞将书信收起,正色说道:“宦官把持朝政多年,令天下沸腾。今若不助大将军铲除阉党,天下百姓将苦不堪言尔!”
书信里可不止是何进相招,其中还有隐晦提及袁氏,显然何、袁已暂时达成联盟。
“仲康备马,随我前往百郡邸,助大将军除贼。”
说着,张虞想起什么事,说道:“伯宁让子循抽调百人前往护卫程夫人府邸,余者于营中戒备。”
“诺!”
程夫人于张虞有恩,虽然今下张虞地位上升了,但张虞还是要记得程夫人往昔的恩情。
很快,张虞在许褚与左右十余骑的护卫下,策马赶往百郡邸。
而今下的百郡邸戒备森严,兵马头裹白巾而立,或披甲持矛,或引弓握弩,一片肃杀之景。张虞至时,刷脸已是没用,需要由京骑出示的信令才能入内。
“济安!”
“孟德兄!”
张虞走没几步,便遇见同受传唤而来的曹操。而曹操一见张虞一行人,便瞧见虎背熊腰的许褚。
“数日不见,不知济安身后猛士是为何人?”曹操问道。
张虞笑眯眯说道:“为孟德兄同县之人,许褚,许仲康。虞至豫州征讨葛陂贼时,得见仲康擒贼来献,赏其勇武,遂征辟为门下督。”
得闻许褚受张虞征辟,不知为何曹操略有不适,好似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夺走,心中多有忌妒。
“济安好运,不仅剿灭贼寇,还得一壮士!”曹操羡慕地说道。
张虞与曹操并行,问道:“孟德以为今下何如?”
曹操收敛神色,说道:“无他,助大将军铲除宦官,以兴汉家天下!”
“与我所愿相同!”张虞笑道。
“请!”
当张、曹二人入堂时,何进与左右亲信分坐于席上,另袁绍、袁术兄弟二人同在人群中。
“济安、孟德多有辛苦,今可入座!”
见所招之人尽至,何进挥手让左右关上大门,沉声说道:“昨夜,陛下不幸驾崩,阉人蹇硕假借陛下之名招我,若非司马潘隐相报,恐我已中蹇硕之策。”
何进神情谦逊,向在座众人请教道。
“今下陛下驾崩,虽无留有遗诏,但依照礼法之制,以嫡长子为储君,而皇子辩为皇后所生,故皇子辩可继大位。然眼下阉人遍布禁省,蹇硕执掌宫中禁军,诸位可有方略教我?”
曹操率先起身,拱手说道:“禀大将军,宦官之势,起于冲、质二帝,在禁省之中滋蔓极广,非一朝所能成势,更非一朝所能杀绝。今天下不可无主,操以为可先拥立新君,再图禁省宦官。”
何进微微颔首,说道:“孟德之言深得我意,然欲扶新君非入宫不可,今恐蹇硕于宫中备有重兵,不知何以铲除蹇硕?”
“此事不难!”
袁绍说道:“诸黄门侍与蹇硕难以同心,大将军不如暗命人通告诸常侍,蹇硕假传先君旨意,欲谋害重臣,勒令诸常侍能诛杀蹇硕,否则诸常侍与蹇硕同罪。”
顿了顿,袁绍补充说道:“昔窦武欲诛宦官而反被其所害,皆因言语泄露,被宦官所探,不幸中伏身亡。今将军身负重任,统领精兵,部曲皆英俊,乐为大将军效力。故将军拥君之后,当为天下铲除宦官,以名垂于竹帛。”
张虞顺势而起,正色说道:“先拥新君,是为匡正君臣之分;诛杀宦官,是为清平朝廷风气。虞愿率左校营为大将军效力!”
“操与二君意同!”
“术以为可如袁绍之策!”
紧接着,陈琳、刘表、王匡、张璋等一系列官吏起身,纷纷应和袁绍的建议。
“好!”
见众人非铲除宦官不可,何进虽无意大肆株连,但为了赢得众人的支持,按剑起身,环顾众人。
“诸君皆有慷慨报国之念,进欣喜至极!”
何进沉声说道:“勒令诸常侍斩杀蹇硕,将先帝灵柩呈于大殿。而诸将军随我至大殿,拥立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