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张虞二人并未策马奔驰,而是将马牵住,借助马车作为掩体,下马与胡人步射。
张虞看中从树后奔驰而出的胡人,身子一起一落,一箭将来人射死。
顷刻间,率先冲锋的几名胡骑被箭矢纷纷射落,纵有胡骑冲破箭矢,但前后相连的马车阻挡了他的奔驰。
张杨抓住机会,从车后猛地跳起,将一槊胡骑刺落马下,其勇猛至此!
“嗖!”
箭矢破空乱飞,张虞边挽弓步射,边不断观察周围形势。
忽然间,看守侧林的郝昭,高声喊道:“胡骑从背后夹击而来,数量众多!”
闻言,张虞将头缩回车后,看着山林间攒动的人头,心中暗骂了一声。
“叔父,叱干胡人数目不下百余人,今左右夹击,仅凭马车守不住了。”
张虞解下黑鬃马的缰绳,说道:“所有人骑马撤退,躲入密林中,寻机再战!”
“那马车上的货物怎么办?”郝昭舍不得喊道。
“要命,还是要钱!”张虞骂道。
张虞扯开盖在马车上的帆布,喊道:“将马车上的财物扔到地上,快点!”
“呆会老子让他们都吐出来!”
“二统主?”有人询问张杨的意见。
张杨肉疼地看了眼自己辛苦贩卖而来的货物,喊道:“听济安吩咐,将马车上的财物扔到地上!”
“好!”
“带上受伤的人!”
张杨奔驰间,用长槊将帆布挑开,继而往粮袋里戳了几个大孔,麻袋中的米粒如流水般喷涌而出。
第24章 扬名自此始!
众人骑马后撤间,箭矢嗖嗖在天空中乱飞。
“啊!”
同伴吃痛一声,因肩膀中箭,身形摇摇欲坠。张虞策马赶上,竭力搀扶住同伴。
“散开些!”
在张虞的吆喝下,汉骑们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在张杨的领头下,进入侧后方的密林。而因撤退及时,汉骑尽数顺利撤退,未有人被抛弃。
在汉骑撤离不久,十来名胡骑从左右林间奔驰而出,见到散落满地的粮草、巾帛,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藏,眼睛瞬间瞪得浑圆。顾不上逃走的张虞等人,争先恐后下马,去抢夺马车上的财物。
名为‘ebe’的鲜卑人,指着张虞、张杨等人逃窜所留下来的烟尘,用鲜卑语喊道:“汉人还在,不能捡东西,否则首领会生气的!”
众人根本不听‘ebe’的话,各顾各着抢东西,将值钱的物品放到马背上。
毕竟他们这些人实在是穷怕了,一条裤子穿几代人,缝了破,破了缝,根本舍不得扔。
铁锅更是了不得,草原上或许有铁制兵器,但因铁锅技术含金量高,胡人根本制造不出来。没有铁锅的胡人,他们只能用石锅煮。石锅导热差,所煮出来的食物,颇是难吃。
今时看到满车的巾帛以及铁锅,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追汉骑,而是赶紧趁着同伴没到来前,尽可能多拿些东西,要不然等大家到了,许多东西就会被同伴抢走!
见同伴被铁锅、巾帛遮蔽了双眼,ebe恼怒地喊了声,心中郁闷至极。
未待ebe发泄完,叱干部其余胡人见到有人在抢米粮、巾帛、铁锅,生怕晚了一步,如潮水般涌了过去,纷纷下马,将值钱的东西往怀里塞,生怕自己少拿,被别人多拿了。
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抢东西,ebe念及家中弟妹,不得不加入抢锅队列。
场面乱哄哄,争抢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张虞、张杨、郝昭等人撤离两三里,射退零星的追兵,这才放缓马速。
“还有胡人追击没?”张虞勒停战马,观察周围问道。
“暂没影子了!”
郝昭从后方赶上,汇报说道。
郦嵩操弓在手,说道:“我等将钱财散落于马车周围,叱干部的胡人应是去抢铁器或巾帛了吧!”
“货物被胡人劫夺,当下怎么办?”郝昭问道。
张虞斟酌半晌,忽然问道:“叔父与诸君怕死否?”
此言一出,张杨作为长辈的权威被小辈挑衅,其神情沉了下来,怒声道:“我随兄长北击鲜卑时,济安尚在家中蒙读。”
郝昭更是变色,拱手说道:“代北男儿,岂有畏死者!”
“少君莫欺我等!”
“彩!”
见众人反应热烈,张虞大声喝彩,沉声说道:“既无怕死之辈,今且随我反杀回去。趁胡人劫掠货物之时,出其不意,重击而破之。”
说着,张虞高举骑弓,喊道:“胡寇虽众,但性贪财货,今争相掠财,回击必破,可敢随我否?”
“有何不敢!”
“叔父敢否?”
“济安有谋略!”
张杨哈哈大笑,说道:“我本以为济安畏众而走,不料济安却暗思破敌之策!”
扯开外袍,张杨露出身上的铠甲,笑道:“今回头冲锋,我当为先锋!”
“叔父在前冲杀,我率游骑掠锋!”
在张虞吩咐时,郦嵩拉住张虞的缰绳,急忙劝道:“济安前途高远,更有佳人在远方等候。今以二十余人冲击胡寇百余骑,实属过于凶险。区区财货被夺,日后可再得,何必用性命去赌!”
张虞抓住郦嵩的手,盯着他黝黑的眼瞳,沉声说道:“伯松,成大事者,绝不可瞻前顾后。我现在退了,我性命无忧了,但日后呢?”
“莫非等叱干胡人再次欺负到我头上?”
张虞用骑弓指着胡人方向,斩钉截铁说道:“战机稍纵即逝,若不出骑霁之,恐再无破叱干之良机。”
“扬名自此始尔!”
郦嵩被张虞说服,拱手说道:“嵩愿随济安陷阵!”
“不急!”
张虞指着四名受伤的骑卒,说道:“伯松,率此四伤骑虚张声势,多扬尘土,以为惊骇胡人。”
“好!”
郦嵩策马到受伤的四骑跟前,领着四人先行。
“叔父!”
“你,你,还有你们,随我前来!”
张杨微微颔首,用马槊点了十名敢带头冲杀的骑卒跟随,余者便交由张虞统领。
“走!”
本有二十七名的骑卒,因之前与胡骑交手,受伤了四人。郦嵩带着四人在林间虚张声势,张杨带十人冲锋,张虞率十骑充当游骑。
在张杨回头冲锋时,混乱的抢夺现场因首领叱干普达到来,才稍稍有所收敛。
“你们在干嘛?”
叱干普达策马而过,用鞭子鞭挞那些抢夺财物的部从,愤怒骂道:“少抢点,留点给我!”
通过左右的翻译,李普差点没吐血,他找上的叱干普达算是什么首领,这也太离谱了,根本没有首领的样子。
“贵人,张虞!”
李普疯狂向叱干普达招手,让他别忘记了之前许诺的张虞人头。
叱干普达想起什么,拦住一名抱着铁锅的部民,责备道:“汉人去哪了?”
部民捧着铁锅,铁锅里还装满了米粮、巾帛,憨笑道:“汉人太不经打了,稍微射几箭就跑,来不及追上!”
游牧民族的部落制度里,打仗就类似狩猎,狩猎制度下,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猎物。猎到属于自己的东西,即是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今叱干普达想让部民猎杀张虞,但部民并不认为张虞是他们的猎物,又岂会卖力追杀,反而他们见到大量无主的财物更偏向掠夺为私人物品。
“滚!”
盖是无法惩戒众人,叱干普达甚是恼怒,踢了脚部民,喊道:“ebe去哪了?”
“首领,我在这!”
ebe将铁锅系在马背上,高声答道。
“张虞人头呢?”
ebe跑到叱干普达马前,羞愧答道:“张虞跑着太快了,我想带人追击,但他们被铁釜迷住了,都不想追击。”
“啊哎!”
叱干普达朝ebe重重甩了一鞭子,骂道:“我留你在部落里吃喝,是让你为我猎人,而不是抢铁釜!”
盖是看出胡人没抓住张虞,李普拍马来到叱干普达面前,说道:“贵人,张虞没走远,现在追击应该还来着及!”
叱干普达看着自己部下都在抢夺财物,顿时有些犹豫。
而在他犹豫间,却见汉骑逃离的方向响起了如雷鸣的马蹄声,远远望去雷鸣般的马蹄声冲击而来。
汉人不是跑了吗?
形势的转化,让叱干普达根本没意识到他即将从猎人转变为猎物。
愣了愣,叱干普达招呼部民,喊道:“快上马,敌袭!”
“快上马!”
“敌袭!”
正瓜分财物的胡人们,得见去而复返的汉骑,手忙脚乱地收拾财物,并着急忙慌地将财物搬到马背上。
“嗖!”
下一刻,张虞率游骑们从山林奔驰而出,手中久拉的弓弦,将箭矢飞弹而出。
错马间,铁制的箭簇狠狠地射中正准备翻身上马的胡人,咽喉中箭,倒地身亡。
张虞所射出的箭矢恍如开瓶器,其身后九根箭矢随之射出,因骑射距离近,外围的胡骑多有被射中。
“走!”
张虞率骑沿着胡人外围奔走,准备采取削皮战术,利用骑射消耗圈内的胡骑。
张虞挽弓搭箭,射落一名胡骑,喊道:“云中张济安在此!”
说着,张虞回首望月,切手反射,一箭射中怀抱巾帛的胡卒。
听是张虞名号,叱干普达果断招呼左右部从,让他们拦截张虞所部,并点名道:“ebe射死张虞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