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我妻武则天 第259节

  长孙无忌诧异道:“到底何事,竟让郑将军说出这种话?”

  郑仁泰叹道:“本人教子无方,次子郑玄楷意外杀死一名女子,此事落到驸马手中,老夫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求您了。”

  长孙无忌沉默了一会,道:“国法森严,更何况涉及到人命,郑将军,这种事我也帮不上忙。”

  郑仁泰急道:“国舅,我刚才说过了,此案全是意外,并非那孽障故意杀人,还请国舅网开一面。”

  长孙无忌道:“意外?”

  郑仁泰道:“不错,是那女子先拿出剪刀,想要杀死玄楷,玄楷还击之时,不小心杀死了她。”

  长孙无忌道:“若真是如此,便是自卫杀人,可以在公堂上据实而言,我那堂弟定会秉公处理。”

  郑仁泰一拍大腿,道:“当时屋中只有他们两个,并无第三人,犬子无法证明此事!”

  长孙无忌皱眉道:“那您如何肯定是意外呢?”

  郑仁泰握紧双拳,道:“不瞒国舅,犬子虽行为不检,但从小到大,从未向老夫撒谎过,郑某以人头保证,他绝非故意杀人!”

  长孙无忌低叹一声,道:“郑将军,国法面前,以证据为重,亲情需得放在一边。”

  郑仁泰霍然起身,道:“你以为老夫在撒谎,故意为他脱罪不成?”

  长孙无忌道:“我相信老将军的话,不过国家自有规矩,若是凭亲人保证,就能免去罪责,律法威信,荡然无存。”

  郑仁泰怒道:“长孙无忌,我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你,你却跟我扯什么律法威信。郑某本以为你还算是个有人情味的人,才来找你,哪知你却是说一套做一套!”

  长孙无忌端起茶杯,淡淡道:“我哪里说一套做一套了?”

  郑仁泰厉声道:“永徽二年,有御史上奏,说各地官员处事之时仍讲情面。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

  长孙无忌默然。

  郑仁泰冷笑道:“你说讲情面、徇私情,自古有之。处事之时,考虑人情,恐怕陛下也不能避免!”

  长孙无忌放下茶杯,道:“老夫确实说过这话,然而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尺度,人命大案,怎能讲私情?”

  郑仁泰哼道:“你不必狡辩了,也罢,算我白来一趟,咱们走着瞧!”转身大步离开。

  一辆马车静静停在长孙府外,马车中有一名男子,探出头来,焦急的望着长孙府大门。

  当他瞧见郑仁泰出来后,急忙下车,道:“父亲,说通了吗?”此人正是郑仁泰长子郑玄果。

  郑仁泰脸色铁青,一语不发的上了车。

  郑玄果见他反应,便猜到结果,跟上马车,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朝着郑府返回。

  “父亲,现在怎么办?二弟已经被长孙诠拿到了万年县!”郑玄果焦急道。

  郑仁泰沉声道:“事到如今,只能找贵妃了,让她出面给雍州府施压,也许还有转圜余地。”

  郑玄果道:“可长孙诠若是让新城公主出面,只怕会闹到圣人那里。”

  郑仁泰冷静的道:“无妨,只要能拖一拖,把尸体和其他证据处理掉,便定不了罪。到时我们一口咬定,圣人未必会偏着他们。”

  郑玄果道:“那我立刻去处理。”下了马车,朝常乐坊而去。

第276章 郑贵妃的决定

  郑贵妃怀孕之后,郑府的反应比武府还要隆重。

  郑府不仅请佛门、道门各自做法事祈福,还专门在城外修建一座求子道观,祈求苍天赐给郑贵妃一个龙子。

  为了争夺郑贵妃胎教的资格,郑府内部也是一场明争暗斗,卢老夫人与王夫人都希望入宫。

  最终郑贵妃一纸诏书,以祖母卢老夫人年纪太大为由,让生母王夫人进了宫。

  王夫人昨晚回了郑府一趟,今早进宫时,神情便有些不对劲了。

  郑贵妃数次询问,她都错开话题。

  直到了半下午,郑贵妃中午小憩之后,王夫人才来到正殿,脸上表情充满忐忑。

  郑贵妃拉着她手,柔声问道:“母亲,你今日到底怎么了,若是家中出了事,切莫瞒我才是。”

  王夫人叹了口气,道:“你容妊在身,我本不打算告诉你,可事关重大,若是不说,北祖房那边又不好交代。”

  郑贵妃道:“母亲但说无妨。”

  王夫人苦笑道:“你那二堂兄,哎,他又惹出大锅了。”

  郑贵妃素闻二堂兄风流无度,且专好人妇,好几次差点惹出事来,都凭着郑氏关系,才遮掩过去。

  郑贵妃摇头道:“他也快三十的人了,怎么一点也不肯归正道。这次莫不是惹了大户人家的女子?”

  她很清楚,若是寻常家女子,郑府自己就能解决,不会特意让母亲告诉她。

  王夫人苦笑道:“这次不太一样,他招惹的是个长安名嫒。”

  郑贵妃愣了一下,道:“那种女子,给些钱就是了,莫非她还讹上了?”

  王夫人摇头道:“你二堂兄做事没轻没重的,不小心将她给杀了。”

  郑贵妃怔住了,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便在这时,窗户方向传来“咚”的一声。

  王夫人脸色大变,喝道:“是谁?”

  快步奔到窗户处,推开窗户向外看去,却只见一只黑色小猫,正在不远处打滚。

  王夫人松了口气,关好窗户,回到屋内,朝郑贵妃解释道:“并非故意杀人,只是那女子也不知突然发什么疯,拿出剪刀要杀你二堂兄,他自卫时不小心,才杀了对方。”

  郑贵妃已猜到母亲要说什么,低声道:“母亲,女儿纵为贵妃,涉及到人命大案,也无法徇私情。”

  王夫人忙道:“娘当然知道,这种事,也不会让你去冒险。不过你当年入宫时,北祖房那边出了大力,这个人情总要还一下。”

  郑贵妃道:“如何还?”

  王夫人道:“你堂伯说了,你二堂兄绝不会撒谎,此事只是意外,若能判一个自卫杀人,罪名就不大了。”

  郑贵妃道:“他想让我如何做?”

  王夫人道:“眼下案子在万年县手中,万年县令是长孙诠,你也知道,长孙一族跟咱们破了脸,让他审的话,很难公正。”

  郑贵妃想了想,道:“那我禀明陛下,让大理寺审如何?”

  王夫人忙道:“不,你堂伯的意思是让雍州府来审,那就放心了。”

  郑贵妃幽幽道:“母亲,堂伯在雍州府有关系吧,该不会想要徇私吧?”

  王夫人愣了一下,道:“这个应该不会吧。”

  郑贵妃摇头道:“事关二堂兄性命,只怕难以保证。”

  王夫人望着她,道:“女儿,你不会打算坐视不理吧?”

  郑贵妃轻轻道:“女儿倒有个法子,可以让雍州府和万年县一起审理,如此一来,便不怕长孙县令不公,也不必担心堂伯他们徇私。”

  王夫人想了想,道:“也好,这样也算咱们帮了北祖房,他们应该也没话说。”

  寝殿不远处的角落,高安公主紧紧抱着小猫咪,一脸震惊。

  刚才她为了找这只小猫,不小心听到了郑贵妃和王夫人的谈话。

  幸好关键时候,她反应灵敏,将小黑猫扔了出来,吸引注意,自己趁机躲起来,总算没有被发现。

  刚才的事她虽然没能完全听明白,却也知道不是一件小事,似乎郑贵妃的家人竟杀人了!

  高安公主回到自己的寝殿,在屋中走来走去,脑子里各种念头转来转去。

  她已经快九岁了,也慢慢明白一些事情,从她听到的几句话来看,王夫人显然是想让郑贵妃出面,包庇族人。

  这肯定是不对的。

  然而自己该怎么办呢,若是去劝说郑贵妃,自己偷听不就暴露了?

  若是不劝,郑贵妃很可能犯下错来。

  她经常听父亲提醒皇后和几位姨娘,要约束族人,不可让其仗势欺人。

  如今不仅是仗势欺人,已经变成仗势杀人,自己要不要告诉父亲呢?

  “哎,算了,就当做没听到好了,郑姨娘教会我那么多乐器,又养了我三年,我不能告她的密。她生小阿宝后,我就向父亲请旨,去公主院住好啦。”

  高安公主终于做出了决定,走到一张矮凳旁边,拿起横笛,准备练习一下朱贞莲教她的曲子。

  笛孔刚飘出两个音符时,外面进来一名宫人,朝她说道:“公主殿下,陛下来了,正在陪贵妃娘子说话。”

  高安公主大喜,一蹦而起,来到寝殿,果然瞧见了李治。

  她扑到李治膝上,随即又从几上餐盘拿了颗葡萄,用手剥了,递到李治嘴边。

  “耶耶,你吃。”

  李治张嘴吃了,微笑道:“安儿,你很快就要多一个弟弟或妹妹了,高不高兴?”

  高安公主仰着脸道:“女儿希望是个小妹妹。”

  李治哈哈一笑,道:“皇后和贵妃一人肚子里有一个,肯定会有一个妹妹的。”

  郑贵妃微笑道:“陛下是希望妾身生一个女儿,还是皇后殿下生一个女儿呢?”

  李治看了她一眼,笑道:“皇后已经有三个儿子了,生一个女儿最好。你有安儿了,生一个儿子最好。”

  郑贵妃听了此话,心中欢喜,走到琴台边,微笑道:“妾身为陛下奏一曲吧。”

  不一会,殿内响起了优美而欢快的旋律。

  高安公主正坐在李治身上听琴,忽然瞧见她的一名贴身宫人站在殿门口,朝她招手。

  高安公主从李治身上滑下,快步过去,朝她问道:“怎么了?”

  宫人道:“殿下,小吴王入宫了,派人请您去望月亭一趟。”

  高安公主喜出望外,回头看了李治一眼,又露出一丝迟疑之色。

  随即心想:“耶耶最近每天都来,随时能看到,小吉阿兄却许久未见了。”

  只犹豫了一瞬,快步离开了寝殿,朝着望月亭奔去。

  不一会,来到亭边,只见李吉正坐在坐凳栏杆上,旁边还放着一个大笼子,用帷幕盖住了。

  高安公主嘴角一扬,远远便喊道:“阿兄,你又给我带什么礼物啦?”

  李吉用手放在笼顶,微微一笑,道:“你猜猜看?”

  高安公主伸手就要掀帷幕,被李吉拦住了,没好气道:“还是那么性急,你先猜猜看。”

  高安公主嘟囔道:“人家哪猜得到呢?不会又是兔子吧?”

  上次李吉入宫时,给她带了一只白兔,结果被高安公主养死了,难受了好一阵。

  李吉笑道:“不是兔子,你仔细听一下。”

  高安公主听了半晌,却什么也没听到。

  李吉在笼子上拍了一下,道:“鹿鸣。”

  便在这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一道尖锐清脆的声音,从帷幕下传了出来。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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