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别这样! 第50节

  这个世界,医者的地位其实还蛮高的,毕竟身份越是尊贵,越是有钱,就越是惜命。大家族都有族府医,便是主母,家主也相当尊重,要是平日里苛待了指不定就少活好几年。能久居上位者一个个都是人精,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犯错误。

  像宋言这般连肺痨都能治疗的神医,什么庶子之类的身份根本无人在意,便是世家大族也会以女嫁之。一时间,众人看向宋言的视线全都变了,不再像之前那般鄙夷,而是多出一些尊重,四周也响起了对宋言的吹捧,大抵都是夸赞宋言医术通玄之类,更有甚者已经想要邀约宋言,七夕会结束之后为自家长辈诊治。

  面对四周的声音,宋言泰然处之,他不会因众人的鄙夷而自惭形秽,也不会因旁人的吹捧而张扬。

  再看宋云,诸多宾客视线便不免多一些嘲弄,尤其是吴辰和崔世安笑的最大声。这宋家当真愚蠢,这般医者,居然给嫁了出去做赘婿。

  宋云脸色铁青,只觉胸腔中一股无名火,怎地每次和宋言共同出现,都要丢这么大的人。

  那江妙君没能看到想要的结果,面色也是颇为不满,便阴沉着脸打断了众人对宋言的吹捧,宣布七夕会开始。

  整个七夕会分为四场,却是琴棋书画诗酒花,文人雅士七道,取其中琴诗酒花四道。

  没办法,围棋对弈时间太长,文章,作画皆非短时间可成,只能取消。花,则是花魁表演,不是鲜花,这点不能搞错了。

  最先,便是琴。

  弹琴之人,却是群玉苑的一个花魁,琴音清冽,似是不错,宋言不是太懂音律,跪坐的时间长腿也有些麻了,便缓缓起身向后面走去,未及多时便传来了脚步声,却是崔世安。

  “崔兄,你这脸上的伤势究竟是何情况?”宋言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松州城内,居然还有人敢对崔世安动手?不怕被这位二代用银子砸死吗?

  崔世安刚想说话却是不小心便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登时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别提了,昨日你离开之后,我……咳咳,因为醉酒,浑身乏力,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夜宿群玉苑。”

  “在我凌晨准备离开的时候,也不知是哪个混账给我套了个麻袋,我就成这样了。”

  这样说着,崔世安身子忽地就感觉一股子凉意从身后传来,身子一哆嗦,下意识冲着四周望去,却是什么都未曾发现。

  “赵老和吕老呢……”

  “今天早上便走了。”

  一曲终了,便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花魁盈盈一礼,飘身退去。

  接下来,便是诗词了。

  一般来说都是主家出一个题目,诸多才子便因题目写诗填词,然今日是七夕这题目也便固定了,随着一个才子站起来说:“某先献丑了……”现场便在再次热闹起来,虽说所有人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然实际上也在暗地里针锋相对,于品评之时那脸部的肌肉总是紧绷的。若是有人能做得一首好的七夕诗词,往往能引来不少小姐姑娘的瞩目,便骄傲的昂起头来。

  诗词这种东西,若是都到了极高的水准,其实很难分出一个上下,就,但若是拙作,那便一目了然。就好似一片两片三四片那位,你是爱新觉罗弘历吗?

  而七夕词的格调,大都哀婉,不管怎样写也逃不过欢愉苦短,离愁别绪。偏生那些小姐们还最喜欢这一套,不少姑娘都是眼眶泛红,暗自垂泪,这倒是让不少才子愈发来劲,仿佛能将姑娘们弄哭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愁个屁……”旁边的崔世安捋了捋胳膊,仿佛想要拭去那不断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这些人,哪一个身边不是五六个婢女,甚至有人已经好几房妻妾,还在这儿愁来愁去的,恶心。”

  夜色在这气氛中不断变浓,不少才子都将自己早早准备的得意之作拿了出来,其中一些七夕词甚至得到了几个学官的认可,七夕会也逐渐达到了高潮。

  “要说今日这里,虽佳作不少。”忽地,房俊站了出来幽幽叹了口气,将话题引到了宋云身上:“可惜,纵是这些佳作加在一起,在宋兄那一句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面前,也终究是落了下乘。”

  “谁知道那句诗是不是宋云做的?”吴辰哼了一声,平日里和宋云没怎么打过交道,自然也不至于毫无缘由的去得罪这位国公嫡子,但现在能拯救他后半辈子幸福的宋言那是义父,自是顾不得那么多:“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句诗最先可是宋神医先吟诵出来的。”

  外面开始起风了。

  大厅之内,却也为了这句诗究竟是谁所做争论了起来,一时间宛若市井般嘈杂,甚至有人争论的面红耳赤

  就在此时,宋言轻轻咳嗽了一声,四周霎时间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宋言身上,似是想要探寻那纠结的真相,便是宋云也不例外身子瞬时紧绷。

  他不由有些慌张,虽说之前宋言似是将那句诗送给了自己,可谁能保证宋言不会反悔,万一他想在这里说出真相……

  “诸位,不用争了,那句诗的确是我兄长所做,乃是我曾经误入七哥书房,不经意在诸多诗词中看到的。”

  当这句话出现的瞬间,宋云整个身子都放松下来,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那句诗就彻底属于自己了,便是以后宋言改口,也无人相信,一时间内心深处居然都有些感动。

  “果真是宋兄所做,哈哈,宋兄好文采,只是不知道宋兄可有全诗,不如拿出来大家赏析一番,如何?”房俊抚掌轻笑。

  宋云额头上已沁出一丝丝的汗珠,脸上的肌肉因为长时间紧绷甚至都变的有些僵硬,闻言也只能勉强扯出来一丝丝干巴巴的笑:“偶得佳句,偶得佳句罢了,却是没有全诗的。”

  “当真可惜,不知宋兄今日可还有其他作品,不如拿出来大家一起欣赏欣赏?”崔世安笑呵呵的送上了助攻。

  宋云面色又是一僵,为今日他的确是准备了一些诗词,只是那些诗词原本看起来还算满意,可跟其他人比起来就差之甚远,有那句诗在前,若是将这些拿出未免落了身份。

  “咳咳,写诗填词要灵感,今日实在是……”

  “那还真是可惜,,对了,宋兄,刚刚宋小神医说进过你的书房,见过不少诗词文章,不如……”崔世安紧追不舍。

  宋云面色愈发僵硬,他现在总算是明白撒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是什么滋味了,声音甚至都变的有些干涩:“不过只是一些拙劣之作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就无须拿出来污了诸位的耳朵,莫要再提,莫要再提。”

  文人士子对于极好的诗词是极为追捧的,他们相信宋云既然能做出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这样的佳句,自然还有其他佳作,眼见从宋云这里得不到想要的,又有崔世安起哄,不少人便将主意打在宋言身上:“宋小神医……”

  因着医术高明,宋言吟诵宋云诗句的事情倒也无人在意了。

  “您曾经进过宋云书房,翻看过他的诗词,不知可还有其他?”一人便问道。

  宋言思索了一下便道:“确实还有一首诗。”

  众人眼睛皆是一亮:“快快吟来听听!”

  这一瞬,宋云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胸腔中剧烈的搏动。

  宋言倒是不介意给宋云增加点名声,既然敢将这两首词扣在宋云头上,他自是有把握再将其夺回,短暂迟疑之后,宋言便轻声吟道: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虽只是一半,似乎还只是下阙,却也能感受到字里行间一股悲壮与苍凉,四周立时一阵赞叹之声。

  “好,好,不愧是宋云,这又是一篇佳作。”

  “我看啊,宋云兄才是真正的宋家麒麟儿。”

  这一刻,宋云整个身子都松懈下来,他重重吐了口气,虽不知宋言究竟从哪儿弄来的这阙词,但这一刻这阙词就已经属于自己。

  那一句真正的宋家麒麟儿,更是直接让一股热血,直冲宋云脑门。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评价,僵硬的脸上也绽放出笑容:“这只是在下顽劣之作罢了,谬赞,谬赞了。”

  听到这话,宋言嘴角笑容愈发浓郁,他果然还是逃不过名之一字。

  “呵呵,宋兄太过谦虚了,不过宋小神医当真是不通诗词,这是丑奴儿,是一首词,却不是诗。”

  “不过,听起来这似是下阙,却是不知上阙如何?”

  宋言微微一笑:“上阙是……”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地图炮一出,原本还喧嚣的松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62章 上架感言以及群!

  看到这个名字,大家伙儿应该也都明白是什么情况了,不知不觉也过去了一个多月,这本书也到了上架的时候了。

  这是乌鸦的第一本书,也不知最终成绩究竟会怎样。

  心中的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但,终究是要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的,总之,暂且以正常完本为目标吧,不想自己第一本书就成了太监。

  虽然乌鸦码字的速度并不快,基本上一章要两个多小时,这还是最近一段时间快了一点,最开始接触键盘的时候,半天能写出来一章已经算是不错,熬夜已经成了常事。没写书之前还不知这是什么滋味,写了之后才明白,那感觉并不好受,只是坐了一个月就感觉身子开始僵硬。

  不过,只要有人支持,咱就会每天尽量多写一点,每天万字更新咱可能保证不了,但八千字当个小目标,尝试一下吧。

  总而言之,明天上架,还请各位多多支持,拜托了。

  最后,建了个群,群号:1037561068,想来的都可以直接来吧,群里也没多少人。

第63章 丧钟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这首词,莫说和现场诸多才子的‘佳作’相比,便是往前三十年,都找不出来一首能与之相比的。按说,有这样一首足以传世的词作出现,现场应满是赞美才对,可此刻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一双双眸子总是在不经意间扫过宋云,有人面色愤怒,有人冷笑,有人是毫不掩饰的嫉恨。

  怪不得之前宋云满身冷汗,怎地也不肯将这首词拿出来,是怕挨揍吗?这一下便骂了现场所有人啊,毕竟他们刚刚可是在诗词中好好为牛郎织女哀怨愁苦了一番。

  便是那房俊,脸色也是阴沉到极点,他刚刚也在愁……还借着为牛郎织女发愁,延伸到宁国内有贪官污吏,外有匈奴强敌,为社稷,为苍生而愁。那立意便高出了不止一个层级,原本还洋洋得意,现在却感觉整张脸都是火辣辣的疼,总觉这一巴掌扇他扇的最用力。

  为赋新词强说愁?

  敢不敢再狠一点?

  便是那些闺阁小姐亦是脸色不善,毕竟闺怨情愁这些小姐们写的最多。

  宋云身子已完全僵硬,当为赋新词强说愁强说愁出来的瞬间,他便感觉一股凉意自脚底板直冲脑门,整个身子仿佛都被直接冰结。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词:完了。

  全完了。

  他知道,从此之后松州城读书人的圈子将再也没有他的位置,若是传的开了,他在整个宁国文坛都要成为众矢之的。谁人无少年?哪个读书人没写过两首忧国忧民的诗词?

  亏得之前还以为宋言是准备和自己打好关系,是想要拉拢自己,亏得还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直至此时他才明白宋言的心思是何等的恶毒。

  他用一把看不见的刀,无声无息的捅穿了自己的心脏。

  “呵呵……好词,好词啊。”终于,房俊略显干巴巴的声音撕裂了现场令人压抑的死寂,斜斜瞥了一眼宋云,皮笑肉不笑:“宋兄不愧宋家麒麟儿,我们写诗填词只会哀怨愁苦,比起宋兄的境界,却是差了不止一层。”

  “受教了。”

  这一声受教,颇有杀人诛心的感觉。

  宋云可是很眼馋宋家麒麟儿这名头,可现在他却是身子一颤,只想哭。

  “既有如此佳作,宋兄早拿出来便是,难道我们是那种会因为一阙词就睚眦必报的小人吗?”

  说话之人,是松州别驾的公子卢天瑞,刚刚一首七夕.闺情,描绘了织女在闺阁中焦急等待牛郎的心情,又描绘了分别时的依依不舍和伤感,弄哭了十几个小姐。

  “确是如此,我等都是读书人自当心胸宽广。”

  这次,说话的是松州通判的公子纪文轩,七夕词多以女子视觉,亦或男女双视角描写,他刚刚别出心裁,以牛郎的视角描绘了思念爱妻却又不得见的苦闷,也是惹来一阵赞赏。

  每个人都在夸赞,每个人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放心,我们不打你!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宋云头皮发麻。

  眼见那般模样,宋言笑了笑:“世安兄,这首诗……哦不,是词,究竟是什么意思?”

  崔世安吐了口气,有些怜悯的瞥了一眼宋云,他心善,决定帮宋云说两句好话:“这首词是在讽刺,讽刺的是当今读书人中的一些现象。”

  “比如说,有些读书人从未到过边塞,从未上过战马,持过刀剑,却在那里写什么边塞诗。”

  大厅中,有几个人脸红了。

  “讽刺有些读书人,整日流连勾栏瓦舍,却在那儿忧国忧民。”

  包括房俊在内,很大一部分人脸红了。

  “讽刺有些人,什么都没经历过,还要在那儿扭扭捏捏,生离死别。”

  包括那些大家闺秀在内,所有人脸红了。

  “宋云兄为人高洁,他写这首词就是要批判这种现象,要表达自己的志向,他羞于同这些人为伍,读同样的圣贤书他都感觉丢人。”

  崔世安感觉自己真是个好人,瞧瞧,他这都把宋云夸上天了。

  他一定得好好感谢感谢自己才行。

  宋云的确很感谢崔世安,感谢的汗如雨下,面色煞白,尤其是看到四周诸多文人士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更是激动的浑身发抖。

  终于,宋云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站了起来:“这词不是我写的。”“是……是他!”一手指向宋言:“是宋言写的。”

  终究是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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