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杆在战马加持下轻而易举的捅穿了推开右边那扇门的兵士,将其钉在了门板上,锥头顶着兵士插入了门板,尾部随着张飞松手撑在了地上,使得一扇城门大开。
城门洞里的兵士刚刚开门,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张飞冲入,吓得往后一阵闪躲。
张飞撞入门洞后也不再向前,而是勒马侧身,就在城门洞里大喝:“谁来送死!”
城墙上的郭勋看不见城门洞的情况,但看到了外面的部队冲锋,而且听到了张飞大喝。
郭勋愣了,这特么还真敢一个人进来杀人?
外面的部队居然也真敢弃甲冲锋?
这地方都是些什么人啊,不讲道理的?
郭勋大喝着:“关门!”
但一扇门被抵住了,而且张飞守在门洞里。
城门的另一头围了一群甲士,手中的长矛已向张飞刺了过来。
门洞狭窄,那些甲士没法全部涌入,张飞骑着马,甲士前排便都用了矛。
“哇哈!”
张飞没有退,而是大吼着从马背上直接一跃,越过那几条长矛,飞身扑了下去。
借着这一跃,直接用身体压得那几个甲士长矛脱手,在落地的同时也将手中横刀一阵乱舞。
这飞身一砸惯性极大,几个甲士全都被冲倒在地,估么着个个都得有点脱臼之类的毛病,张飞是以那些甲士举矛刺出时的手臂为缓冲的。
迅速起身后,张飞横刀捅穿一人,推着其尸体向前猛撞,将其身后的人又堵了一堵。
这一撞只是为了把敌人撞得更拥挤罢了。
随后,张飞便不再捅杀敌人,而是持刀一阵猛砍。
横刀砍杀当然也能破甲,但想要一刀杀人还是不太容易的,而且张飞一直在砍敌人手脚……这不是在追求杀敌,而是故意在伤敌。
张飞虽只一人,但城门洞的宽度只有一丈五左右,张飞持着两把刀守在门洞里,同一时间能攻击他的人也就那么三四个。
但前排的甲士手里已经没了矛,又被张飞连续攻击,多处受伤,只能格挡,没了反击的能力。
可后排有人抵着,这些甲士在城门洞里没法退后。
张飞刀快,逼得敌人只能格挡防御,退又没法退,进又没法进。
一时间看起来,倒像是张飞一个人打得敌军前排好几个甲士没法还手。
对方甲士明显没料到张飞敢一个人独战于门洞中,更没料到这年轻人身手这么好。
这就使得城门洞里前排那些伤而不死的甲士无法奈何张飞,却又挡着使得后排的甲士过不去……
其实张飞完全没有防守,打一开始就在不断进攻,但他一个人居然守住了这打开的城门。
与关羽不同,张飞并不会追求每一击都杀死敌人,但他能做到每次攻击都冲着敌人必救的要害,而且一直秉承着以敌致敌的理念。
把强敌砍成弱敌,用弱敌堵住后面的强敌看起来似乎张飞在以一敌百,实际上他只是在一打四,而且那四个都伤了手,其中三个甚至还没来得及拔出短兵器……
就这片刻,城外刘备已经领着部队冲到了城下。
刀盾手也没来得及穿甲,但好歹盾牌是拿了的,城墙上没多少守军,箭矢自然也不多,稀稀拉拉的射倒了几个人。
刘备冲入城门,与张飞站到一处,两个人四把刀开始了真正的冲锋。
“哈哈哈……给俺……破!”
张飞见刘备已到,他的任务已完成,不再需要守着城门,竟拉下铁胄的面甲护住脸,突然再次合身飞扑。
又把自己当武器砸进了敌人堆里,手里的刀又是一阵乱舞。
这次其实不是行险了,这是正常的甲士破阵操作,穿两层甲就是为了在人堆里搅乱子的。
借着张飞这合身飞砸,刘备带着刀盾兵向前猛突,将敌军甲士向后冲退,也使得没敌人立足不稳,难以对张飞造成伤害。
而张飞就地翻滚,几刀砍在敌人腿脚上,像头野猪一样撞出了城门洞,入了城内。
……
没甲强行冲锋,在野战或攻城的情况下,面对披甲的敌人,当然是比较吃亏的,伤亡也不小。
但如果已经破了城门入了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攻破城门,对攻方而言是比兴奋剂还强的鼓舞,而对守方而言……那就是完逑了,能跑路就赶紧跑路,不能跑就赶紧趴着。
被攻破城门之后还能保持士气的守军当然也有,但并不是人人都有这种刚胆。
就连郭勋自己都没这个胆。
而且郭勋此时在城墙上,上城墙的阶梯其实就在城门洞另一边,也就是靠着城门的左右两侧。
“郭某乃幽州刺史!你等逆乱之贼,不怕诛灭三族吗?!”
此时,郭勋就像一天前的刘卫一般,也被持着血淋淋横刀的刘备逼到了城墙的角落。
他确实是不认识刘备,而且刘备也和张飞一样拉下了头盔上的面甲。
面甲不是面具,而是和鳞甲相似的垂帘甲片,固定在头盔顶部,可以向前放下来,只露出双眼,也可以向后往头盔后面反披。
头盔顶部那两个环孔,实际上是用来装配面甲的,脸侧凸出来的护板也是为了固定面甲,不是为了设计什么样式,也不是为了插什么装饰品。
只有唱戏的才会在头盔顶上的环孔与侧护板插翎羽和凤翅……
不过,这种面甲原本应该是唐代的装备所以说刘备把部队打造得很像唐军。
“哦……郭刺史说我等是贼?”
刘备点头,挥手示意身后的部曲:“既然如此,那就是贼吧。”
他身后的部曲纷纷取出黄巾,当着郭勋的面开始绑扎绑在了郭勋手下那些甲士头上。
“你!你到底何人?”
郭勋惊恐的看着那些黄巾,他现在的心情大概与昨日的刘卫完全一样。
宗员对他说过,亢龙……有悔。
“广阳黄巾大起,郭刺史不幸被黄巾贼所杀,实是令人痛心……”
刘备没有回答,而是缓缓举刀。
劈下。
……
几天后,广阳各县豪族收到了军令。
广阳太守、幽州刺史皆已为国尽忠,由郡长史刘备暂时接手广阳军政事务,下令郡内各家皆赴蓟县,举义军征剿黄巾贼寇。
若有推脱不到者……一律视为黄巾贼。
第144章 赌神
在安排好城内防务,并派人向郡内各家豪族传令后,刘备去馆舍见了护乌桓中郎将宗员。
宗员仍然穿着他那身干净的白色锦袍,披着头发,只用玉簪在头上扎了个髻,连冠都没戴。
一个人在馆舍中摆弄着龟甲卜钱,见了刘备前来也并不惊慌。
“……宗将军身旁竟然没有仆人?”
刘备甚至觉得宗员看起来比张角更像个道士,这声将军叫得都很犹豫。
“本来是有的,但听说郭勋被黄巾贼杀了,那些仆役便都跑了。”
宗员摇了摇头,看向刘备:“昨日贼人杀太守,今日贼人杀刺史,这广阳黄巾贼何其多也,想来吾这中郎将也不怎么安全……”
“是啊,广阳黄巾何其多……备也深觉不安。”
刘备到宗员身前坐了下来,指了指桌案上的龟甲:“宗将军不如卜算一番,看看你我二人命数,如何?”
“吾之命数无法自卜,但吾身旁无耳目,手中未沾血,想来不会与郭刺史一般亡于贼人之手。”
宗员看着刘备,伸手拿起卜钱放入龟甲:“而刘长史的命数,吾却不敢卜算……”
“为何不敢?”
刘备现在觉得宗员这人倒是有点意思,虽说像个神棍,但实际上却是个非常聪明的官僚。
说身无耳目手未沾血,实际上就是在表态,是指不会与刘备为敌任何事他都当没看到没听到,反正全都是黄巾贼干的。
他知道刘备不会杀他。
“长史何必明知故问呢?”
宗员看着刘备叹道:“若卜之大吉,长史信吗?若卜之不吉,长史又愿坐以待毙吗?”
这还真就是个绝顶聪明的人,难怪能被刘宏派出来。
刘备又问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卜备之命数,只请宗将军卜备之武运……可卜否?”
这就算是用兵之前问吉了,宗员当然没法拒绝。
但拿起龟甲摇了摇之后,宗员又停下问了刘备一句:“长史欲往何方用兵?”
“往南。”
刘备言简意赅的回答。
“那便是内战,不合师卦,当合讼卦……”
卜钱被摇落到案上,是六三之数,宗员看着刘备,脸色有些奇异:“讼之六三,食旧德,终吉;或从王事,无成。”
这意思就是,如果安享家业就能吃喝不愁吉祥自在;但若要辅佐君王建功立业,那么即便成功也无法归功于自己。
而刘备却笑了起来:“没想到宗将军还是个赌神……”
“赌神?长史此言何意?”
宗员确实没听说过这个词。
“宗将军想摇什么数就能摇什么数,这可是绝技啊……若是在赌坊,必能得个赌神的名头。”
刘备捡起案上的卜钱看了看,这应该是象牙做的,很精致,也很圆润,重量也很合手。
曲起手指一弹,手中的卜钱被刘备精准的重新弹入了龟甲中这是上辈子为了勾搭妹子练就的本事,不过那时候刘备用的是扑克和筹码。
宗员脸色变了变,随后摇着头自嘲:“宗某用卦数十年,倒是第一次被人看出来……”
他确实能想摇什么数就摇什么数……
其实这是每个‘擅卜算’之人的基本功。
能把想要的数摇出来,便能轻易的基于对方实际情况,使得别人深信不疑。
“请宗将军解惑,为何说备从王事则无成?”
刘备一把薅走了宗元的‘赌具’,揣进了自己怀里。
“天子令卢子干讨张角,又大赦党人,附逆者亦可赦,唯独不赦张角……看似想要速平黄巾之乱。但长史可知,卢子干身为北中郎将,却并未领得北军五校……”
“卢子干领诏拜将时,北军五营钱粮不足无法启程,但军机紧急,卢子干只领了三辅驻军先行前往河北。”
“而卢子干刚出发,天子便诏令皇甫嵩、朱各为左右中郎将,持节调发北军五校与三河骑兵(河东、河内、河南),令二人广征天下精锐讨伐颍川黄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