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糖宝儿用力攥紧夏林的袖口:“你不会有事吧?”
“嗨,老子当年在倭国被一百几十个人抓捕都能顺顺利利的逃出来,这点小事算什么。”
“又开始胡说了。”糖宝儿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你啊,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放心吧,没事。”
两人来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糖宝儿随便找了个借口两人便分开了,夏林进入到了一条人流比较密集的街道而糖宝儿径直回家了。
其实他不担心糖宝儿的安全,不管是想要刺杀还是其他,抓无关的人入局是最蠢的选择,因为这样不但不能确定目标是不是会就范反而还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和行踪。
这种事是潜伏者的大忌讳,所以之前他但凡看到电影电视剧里有这样的桥段时,他都是嗤之以鼻,特工这玩意可不像公司老板,绑票是没有用的,反而可能会被人顺藤摸瓜把自己大本营都给铲了。
果不其然,糖宝儿走后夏林只要在某个摊位之前停留片刻就仍然能感觉到被窥视,他几乎就确定有人已经盯上他了。
特工生存法则第一条:世界上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就是自己,要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判断或者预感。
他笑了起来,但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实在是兴奋,这不摸鱼摸到大白鲨了么,他夏某人七年的训练十年的实战经验,当过大人物的保镖当过二道贩子卖军火,维过和当过外交官出席过世界级的安全会议也在全世界各地锄过奸,甚至还去非洲跟犀牛大眼瞪小眼。
本来以为自己一身的能耐在这是用不上了,但谁知道到底还是有人非不信邪得让他上大号。
他在街上走着仍然是一脸的淡定和正常,在各种摊位上溜达着,买了簪花、买了步摇,还买了一卷价格高昂的马尾丝鱼线,接着又在几个摊位上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拎在手上晃晃悠悠。
这会儿天色已经接近傍晚,夏林还特意为了耽误点时间在路边吃了碗扁食,加了三份炖肉和两个蛋。
就这么终于熬到了晚上,夏林哼着歌就从小集市上离开了,沿着昏沉沉的青石板路就溜达着要往府中去。
他嘴上哼着歌,手上把玩着那根铁艺簪花,另外一只胳膊上还挎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夜归人。
而就在他深入小巷大概四五十米左右,几乎已经远离外街的喧嚣时,他身后就已经出现了细微的响声。
如果是普通人,几乎是所有普通人都不能够把这种响声从几十米外的街道上隐约传来的声音互相分离出来,但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是能够清晰的把这种距离上的层次感分出来,甚至能够依靠这些声音来判断具体的距离,比如夏林的师父就能通过十五米外传来的声音判断一个物体的大小速度和方位,真的跟特异功能没啥区别。
夏林这会儿啧了一声,脑子里开始回放起刚才他所经过的路段,这个地方两边都是墙,也没有可供躲避的院子,那也就是说现在他所处的位置就已经是最好的地点了。
所以他立刻停住了脚步,站定在了那里,而随着他站定脚步,身后的微不可查的脚步声也随之停止。
突然,夏林转过身去,趁着微弱的灯光看着那隐藏在黑暗中的两个人,接着毫无预兆的开始加速,冲着那俩人就过去了。
两个杀手也懵了,往日要不是趁其不备要其狗命,要么就是在对方痛苦求饶之后要其狗命,哪见过目标一扭头朝自己方向跑过来的?
但杀手毕竟是杀手,他们也不慌张,只是觉得夏林可能疯了并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夏林冲过来的速度很快,他们两把刀的速度也很快,直接就朝夏林奔袭而来的地方刺了出去,这个速度下正常躲避是不可能的,但夏林显然预判了他们的动作,提前半秒钟进行了一个闪避,接着一个转身就跟两个杀手打了个错身。
就是在这错身的瞬间,那柄簪花已经顺着其中一个杀手的太阳穴怼了进去,那男的软趴趴的就倒在了地上。
没救了,这玩意肯定是死了,毕竟一朵簪花的尾巴能有十五厘米长,从太阳穴堆进去十厘米,天王老子来了也架不住。
而就在这男杀手倒下去,女杀手愣神的那么个瞬间,夏林在后头突然揪住了她的头发把她狠狠往地上一拽,巨大的力道让这女杀手的后脑咚一下就砸在了青石板上,接的夏林一只手踩住她拿刀的手,另外一条腿压在她的脖子上,手一拧就把她给翻过来按趴在了那里。
接着夏林抽出鱼线先将这女刺客的大拇指缠绕起来,接着将两只小拇指也死死的缠在了一起,这样她几乎是没有办法挣脱了,只能被夏林用膝盖压住后脑的位置一动不能动。
“什么破水平啊,不过瘾。”夏林一边收拾一边说:“希望下次你们能整点高手过来,你们这也太菜了。”
这会儿女刺客已经从震惊中缓了过来,脑袋还晕乎乎的,但对自己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权。
她真的没想到这个本以为轻而易举的任务会让自己栽在这上头,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出手的瞬间都快到她看不清动作,更关键的他那手预判一看就是练过的。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短平快,稳准狠,上来就是直奔着杀人去的。女刺客自己毕竟也是高手,知道如果刚才那一下如果不是他想要抓活的,自己断然是没有任何活路。
而一般杀手被抓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自尽,她此刻已经用舌头翻出了藏在臼齿后头的毒药准备咬破,但只见夏林过来伸手咯嘣一拧就把她的下巴给卸脱臼了,接着伸手进她嘴里翻腾了一圈,找到了那颗毒药扔到了一便,然后将刚才买的五件绸布肚兜揉吧揉吧塞到了她的嘴里。
“你还太嫩啦,小妹妹。”夏林拍了拍她的脸:“也不打听打听爷爷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不过也不怪你们,你们这会儿还没有系统性训练。”
说完他便用手捂住了女刺客的口鼻,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因为窒息昏迷了,夏林二话不说把他用自己刚买的床单和枕头包裹起来扛在肩上,看上去就像是在路上随便买的年货一样,扛着就招摇过市转头走向了衙门的方向。
就这么扛着一个活人,夏林愣是没让人发现,只是一进到衙门之中他就喊了起来:“来人啊,好心人送政绩来了!”
第198章 头皮都麻了呀
这么大个边塞城市里头一死一伤,其实也不算大事。但真正大的事就是这是刺杀钦差,这个事可就大了呀,当夏林把一个人从被褥里抖落出来的时候,他们头皮都麻了呀。
很快尸体被官兵弄了回来,但同时来的还有就在这雁门关里的指挥使和郭将军。
当他们听到说夏林遇刺的消息时,什么封疆大吏什么塞北猛将,当时那个瞬间是真的冷汗都顺着额头往下滴答。
特别是陈指挥使,夏林在这查案,没关系。哪怕是翻车了,出现了什么重大纰漏,他顶多也就是个不查之罪,毕竟河道衙门也不归他管,虽然他也有分红,但那点钱就算查到了顶天也就是个玩忽职守呗,毕竟衙门孝敬是惯例,三年清县令十万雪花银也不是开玩笑的,满朝同僚大伙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陛下也都不会太在意,他一个封疆大吏,每年拿个几万两孝敬算什么大事?
但刺杀钦差这个事情的性质就不同了,钦差本质上就代表着的是皇权的威严,就是皇权再没有脸,直接上去撕人家也会翻脸的,这必然是一场震怒,哪怕是满朝臣子也拦不住皇帝的暴怒。
皇权必须是高高在上的,它可以被掏空但绝对不允许被侮辱,更何况它现在还没完全被掏空。
但凡是哪个地方的钦差被弄死了,那么就代表那个地方彻底完蛋了,沾上边的都得完蛋,人人都是嫌疑犯。
所以陈指挥使第一时间就冲到了衙门之中,不过看到的却是正在那活蹦乱跳的夏林,他这吊在嗓子眼的一口气才算是散了。
“查!必须严查!”
陈启这会儿也是暴怒了,眼珠子都红了,其实大伙儿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问题是你在路上制造意外弄死也就算了,你打算在我家里当着我面前还是在人家已经开始查案之后动手,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摆明了就直接说是你陈启在我们面前不值一提么。
说白了就是中枢可以随便把他陈启当成弃子,让他去顶这个锅背这个罪,那谁能乐意啊,一年几万两银子就想买他封疆大吏的前途跟命数?做梦!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这一下中枢那些人简直就是蹲在他陈启被窝里玩火,他再没存在感也是指挥使,入朝可就是从三品起的指挥使!
倒是郭迎这会儿也没太关注陈启,只是站在夏林身边看着地上的尸体还有那个被捆严实的女刺客,好奇的问道:“你一个人?弄死一个抓了一个?”
“昂,一个人啊,这还要几个人?”夏林踢了一脚已经冻硬的尸体:“这俩太弱了。”
“你还留了个活口?怎么做到的?她不反抗么?”
听到这个话,夏林倒是笑了起来,在这样的场景中,一般是要干掉一个留下一个,受训时场景模拟时,如果是一男一女,尽可能杀掉男性保留女性,如果是两男时就干掉更强壮的那一个,如果是两女性时可以尝试全体制服。
原因就是这种组合里的女性一般相比较起来是没有太多作战能力的,这不是性别歧视,因为这样搭配的用意就是更好的掩人耳目和隐藏自己,意思就好像是官府从来不会管一百多个女人凑在一起干什么,但如果是一百多个精壮的男人凑在一起的话,不报备一下都得逮进去。但男女混杂的情况,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女性参入其中也是不需要报备的。
所以如果要留活口肯定是女士优先,因为她弱好拿捏且在被俘之后很难有逃离的能力。
“反抗不了啊,她都被捆成这样了怎么反抗。”
郭迎上下打量夏林,眼神里多少还是有些不信任他的说辞,凭什么一个瘦弱的读书佬能轻而易举的把两个杀手给解决,这明显人家都是练过的。
“你给我表演一下。”郭迎指着身后的两名亲兵:“你们两个,扮演杀手。”
夏林挠了挠头:“郭叔叔你还不信我。”
一边说话间,看似漫不经心的夏林已经出现在了亲兵的身边夺下了一名亲兵的武器并用一根发簪顶在另外一个亲兵的脖子上,并且还用刀鞘架在了郭迎的肩膀上。
那个被夺下武器的亲兵愣在当场,茫然的看着夏林跟郭迎。
“你已经死了。”夏林收回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只见他的甲胄上别着一根发簪。
瞬间制服三个人,就好像是一句话的功夫,这个下手的能耐迅捷且朴实,没有一丁点的前摇动作,生生把郭迎给吓了一跳。
“不是,你不是读书人么?什么时候练的?”
“在家没事的时候就会练练。”夏林呵呵的笑着把簪子收回并把武器还给了旁边的兵士:“这玩意讲究的是一个手眼脑的协同配合,得观察周围的环境对方的弱点还有最好能出其不意。如果正面对抗,我肯定不是两个披甲士的对手。”
郭迎点了点头,正打算说什么时,陈指挥使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夏林可是真的第一次见有人头发都因为生气而膨胀起来,怒发冲冠了属于是。
“陈指挥使。”
“夏巡查没受伤吧?”陈启的脸色相当差,虽然他早已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但这会儿他显然异常愤怒:“夏巡查,本官听闻你遇刺,现在如何了?”
夏林扫视了一圈,陈启跟郭迎立刻会意的将身边人支棱开,然后他们三人来到旁边坐了下来,这会儿夏林才开口道:“夏巡查身中数刀,险些不治。如今只能在雁门关内养伤,待到伤好之后方能继续查案。但如今此刻落网,假以时日定能知背后始作俑者。”
陈启轻轻点头:“我知道夏巡查的意思了,我这便立刻呈报上去。”
“那这留个活口是?”郭迎侧眼看了看那个女刺客:“一个刺客能知道个屁。”
“她当然不知道,但保不齐有人不知道她不知道。”夏林笑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朝两位拱手鞠躬道:“郭将军,陈指挥使。如今两位也都明白了,其实我等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朝堂之中可没人将我等当自己人呐。”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陈启真的是暴怒,他自认为跟中枢没有什么矛盾,也心心念念的将来能回去朝堂里挂个一品司空的职位告老还乡,如今看来那些人是真没把自己当回事。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一个指挥使跟着一起搅弄风雨了。
夏林很快就回去了,躲在糖宝儿的小院里头“养伤”,不见客不出门,每天晒太阳,然后去买胡人的香料回来研究美食,老张则天天坐在那画画,他的巨作已经完成了快要三分之二,用夏林教给他的技法加上自己领悟的形意,这幅画可以预料必然会成为大魏王朝的传世瑰宝,价值甚至可能达到甚至超过清明上河图。
至于那个死气沉沉的冬娘,夏林则跟老张一块利用闲暇时间给她弄了一个全拆的活动假人,上头不光有详细的学位指引还有内脏骨骼血管和经脉,然后夏林只需要给他讲述一些简单的医学常识,这冬娘就能坐在那玩一整天的假人模型。
就这样夏林过了一个非常舒服的上元节,该说不说啊,如果一百年后的杨玉环真的还能出现,大抵就得是按照糖宝儿来捏的人,不过也可能杨玉环就是糖宝儿的后代也说不定,反正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觉夏林是提前感受了一把,总之就是真的让人很沉迷就对了。
而在上元节的四天前,郭达和陈启就已经启程前往京城参加大朝会了,只是跟往常不同的是,今年他们没有带贡品而是带了账本跟那个刺客。
搞事情终究是要搞起来的,为了能不让自己受到牵连,陈指挥使这次可就是豁出去的要站在满朝诸公的对立面了,不过这也不怪他,毕竟这是中枢那帮人自己狠狠推了一把,把一个本身还比较中立的河东道指挥使推到了对手的阵营之中。
其实夏林做到这一步就差不多结束了,只要等待事情爆发出来,把矛盾从河道衙门转移到刺杀御史身上,这件事他就算大功告成了。接着就等着吏部安安稳稳的把他恭送回原岗位。
“为什么?当然是他们不敢让我再折腾了,杀不掉我还惹了这么大的事,屁股上还有那么大个窟窿,你以为他们不怕啊?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个,一个是让我官复原职,一个就是把我彻底踩死。但彻底踩死不好办,毕竟我一心为公嘛,他们也找不出我什么毛病,所以就只能官复原职了。”
夏林躺在椅子上对糖宝儿说道:“好了,咱们现在可以启程再回洛阳了,去会会你家的叔伯妯娌。”
“那这边你打算怎么说?”
“就说伤重,转去洛阳医治。”夏林坐起身来:“事不宜迟,该出发了!我争取要在六月大考之前回到浮梁,我那书院里的小伙子们还在等着我给他们加油打气压考题呢。”
第199章 天命?哪有什么天命
夏林要从关内转院到洛阳去看病,这种要求谁会拒绝谁能拒绝?关内的上下官员那是恨不得求爷爷告奶奶的把他给送走,现在他主动要走,没点炮仗那已经算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他走的那天,雁门关内的大小官员来的可全乎了,又是给备车又是给装东西,那是生怕他中途什么玩意没带再折返回来,甚至还派了专门的护卫队全程护送他返回洛阳。
这一趟雁门关上下那真是被折腾的够呛,盐漕衙门跟河道衙门被查了都算是小事,毕竟大部分人接触不到这摊买卖,但道里度支衙门下令各个衙门开始自查账目这一点就让他们浑身难受,这一趟估计最少三四十个人要被处置。
甚至这个瘟神还把镇守北方门户的俩大佬都弄得一肚子火气的杀到中枢去了,现在看起来是没什么事,这回来之后不折腾他们下头的人才有了鬼呢。
所以现在瘟神要走了,他们就差载歌载舞夹道欢送了。
“河道衙门的事你不管了?”
“管啊,我这不养伤呢么,伤筋动骨一百八十天的,伤好了我还查。”
在车上时老张好奇的问了一句,而夏林的回答让他笑出了声来,两人十分默契的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同车的冬娘却忍不住的问了出来:“可是你明明没有受伤啊,为何不继续查下去?”
夏林看了她一眼,老张也看了她一眼,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却一起爆发出了快乐的笑声。
这个笑倒是弄得冬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
不过夏林倒是好心,他很耐心的给冬娘做出了解释:“这天底下的事啊,有些事适合一办到底,有些事则适合半途而废。我给了他们一百八十天悔过自新的机会,就看他们能不能把握住了。”
“可是这种事为何要给机会?那些人难道不是贪赃枉法之人么?”
夏林看着冬娘眼睛眨巴眨巴着,突然感觉跟这一根筋的人沟通着实有点累,要不说还是唐小姐聪明,听到夏林假装受伤之后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但冬娘显然不具备这种职业素养。
这会儿老张一边在随身的麻袋里掏雁门关的特产一边笑着说道:“这个案子没法查,查下去整个大魏都要乱了。一个雁门关亏空就达到百万两,全国上下的亏空可能达到五六千万两,这笔钱没人能吃得下去。”
“那钱呢?”冬娘满脸的好奇:“都亏空了那么多钱,不就是被人吃下去的么?”
“唉。”夏林这会儿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否认里头一部分的确是被人吃了,但大概撑死也不过是二十分之一。剩下的大部分的钱都会被摊派到各个角落上去填补窟窿,比如歙州要修一座桥,这座桥工部给的预算是五千两,当地的刺史把这个工程给了自己的小舅子,桥建到了一半,发现五千两花没了,想要建完就还要三千两,这三千两的窟窿从哪来?就只能是从衙门先支出来,到了年底一核算,衙门赤字了,衙门是不能赤字的,所以这个窟窿户部是要补上的,户部的钱那也不是张嘴就来的,是要到国库支的,年头你计划报了个三千万两,年底发现全国上下花了能有五千万两,这两千万的亏空怎么办?是不是得找地方填补进来?”
冬娘点了点头。
夏林这会儿继续说道:“所以这个河道衙门就是专门弄出来填补亏空的。你要说这亏空的钱去哪了?当然是各地官商的手里,大部分还是在商人手里最终流向了小商人背后的门阀世家手里。”
“这个事于是就变成了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但你装不知我装不知,陛下知道不知道?他当然知道,百官知道不知道?也当然知道。但这个事怕就怕在有人抖落出来,一抖就是一大片,你去抓就是亡国,你不抓就是城头变幻大王旗。”夏林拍了拍大腿:“就跟你打个比方,现在的大魏就是一座粪山,你不去动它,它就安稳的立在那里,可你要去清理它,它当场崩给你看。粪潮汹涌之下,没有一个人能幸免,不管是蹲在粪尖尖上的皇帝还是在下头努力搬粪的屎壳郎都没有了差别。”
老张在旁边咂摸了一下嘴:“你这比方也太恶心了,但倒是贴切,那些世家官吏就是屎壳郎,他们虽然在搬,但其实想要搬空还是需要些日子的,这会儿大魏最怕的就是一场不明缘由的屎崩,真查下去别说是夏林了,就是皇帝的亲儿子都只能滚去琼州挖生蚝。”
听到这冬娘算是勉强明白了一些,长长的哦了一声:“所以你也不敢继续查了对吧。”
“不敢倒不至于,是不能。人在官场你可以横冲直撞,但得给彼此留点体面。你得不停的斗,但差不多的时候你得收,不然撕破脸谁都没好果汁吃。我要的是达到我的诉求,他们心里大概也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