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夏道生,你要点逼脸。
你一介武夫?你粗鄙不堪?大哥,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公认当前的文坛第一人啊?你搁这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多冒昧呐。
但他既然这样说了,杜丰就只能捏鼻子认了,他双手抱拳朝夏林鞠躬到底:“那还请夏大人日后多照应。”
说完他回转身对自己同来的人说:“诸位同窗,此番可能是我等误会夏大人了,如今有此误解,全赖这钦差账下那记账之人能耐不行,导致这账目混乱不堪,所以才有那以讹传讹说是夏钦差中饱私囊之说。”
说完,他来到自己的同窗阵营之中,朝着夏林单膝下跪,接着左右开弓扇自己大嘴巴子,十个大嘴巴子结结实实把自己脸都给扇肿了起来。
打完之后,他还含含糊糊的说:“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既是有错,我便是认罚,不明真相口出恶言,该打!”
他带了头,那帮学子也没啥好说,纷纷跟着开始抽自己大嘴巴子,一时之间场面之上噼啪声连成一片,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自然也是连连拍手叫好,起哄者不计其数,弄得那些学子打完之后纷纷掩面而逃,不敢再有更多停留。
唯独杜丰,他不但快步的迎向夏林,还帮忙他拿起了桌上的账目,跟着一起走入了别苑之中。
在进屋的时候,夏林背着手走在前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笑道:“你还挺机敏。”
“回夏大人,学生真不过是一时冲动,还望大人海涵。”
“你恐怕不是一时冲动吧?是打算死几个同窗来换自己的刚烈名声,到时好拜那清流之中。”夏林出言调侃:“但怎么突然就转了风向呢?”
“啊……我……唉……”杜丰躬着身子在后头走着,闻言他长叹一声,无奈苦笑:“到底是天下第一,学生这些小心思真是瞒不过大人,学生是广南府的举子,这还没当官但名字却已是在岭南王的名册之中,受了牵连是那待查之身……”
“我明白了。”夏林转身看他一眼:“你倒是小人也小得明明白白。”
“大人过奖……不过只是审时度势罢了,那账目若是真的读出来,可是杀身之祸。我只想求官,可不想送命啊,大人。”
“哈哈哈哈,懂。”
夏林来到屋里,坐下之后那杜丰立刻上前为他倒茶,还拿起旁边的蒲扇开始为他扇风。
这会儿夏林却摆了摆手:“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个机会。不过我问你,你是要当君子呀还是要当小人?”
杜丰躬身,夏林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吧,我这没有那么大的规矩。”
“多谢大人赐坐。”杜丰坐在椅子上,只沾了半个屁股,腰还挺直,显得十分紧张:“回大人话,事有阴阳,孤阳不长、孤阴不存,阴在阳内、阳使阴生,大人问我,我不好回答,只求一个阴阳调和罢了。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
“嘿嘿,你小子把中庸之道给玩明白了呀。”
“大人谬赞……”
“行了,不要玩这些虚的。”夏林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不过我这次之后可能直接要被撤职流放了,你跟着我也没什么好下场。”
“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看到那些账目他心里其实也明白,夏林在给朝中大员们平账了,他必要被降职,而他也能看清这样的降职绝对是一种保护。
所以这会儿不表忠心还等啥时候呢。
果不其然,夏林这会儿拿出一张纸来现场给他写了一张委任,接着用自己的章子给他盖了一章:“拿这个去浮梁,先当个主簿吧。”
“多谢大人提拔!多谢大人!”
杜丰此刻欣喜若狂,但夏林却笑了起来:“不过是小小主簿,都不入品级,你如此欣喜?”
“若能让人知道我是那天下第一夏道生手底下出来的人,即便只是一个衙役也足以令人抬眼相看呐,大人!”
第267章 终于要走咯
“听闻你今日解决了书生闹事,我去了解了一下过程,你倒还真是个顶聪明的人。”
傍晚时分,吃过晚饭之后平阳公主约着夏林出去走走,两人在小河边上牵着狗溜达,夕阳刚好还有最后一个头儿,如火一般铺满河面,极是好看。
“我是聪明人这件事还需要殿下亲自来夸一遍啊?找个小厮通报一声就成了。让小厮来传话说,我家殿下说了,你夏林是个聪明人。”
平阳公主差点没笑岔气,她拿狗绳抽了一下夏林的胳膊:“油嘴滑舌倒也不像是个好人。”
“我家殿下说了,你夏林是个聪明人,但也不像是个好人。”
几句话的功夫平阳公主已经笑得不活了,好不容易等她停了之后,殿下这才再次开口。
“如今看你整日游手好闲,打算何时返回?”
“返回?我还能返哪去,估计现在将我革职查办的文书已经在路上了。”夏林坐在一块石头上,顺手捡起一张石片打起了水漂:“不是流放就是坐监,不过流放的概率大一点。”
“当真流放?”
“嗯。”夏林轻应了一声,看着远处河面上的涟漪渐渐消失,月亮也缓缓的爬上山头。
殿下许久没说话,只是靠在那看着水面发愣。
夏林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如果这姐姐穿上现代的装束,特别是那种包臀小裙子和白色小衬衫,基本上就是满配了。不说长相多惊艳,但一看就是超冷艳大姐姐,这样的大姐姐一般都是恋爱游戏里头最难攻略的那个角色。
“你在看什么。”
“当然是在看殿下好看,难不成还能是看你那黑黝黝的狗不成。”
“油嘴滑舌的东西。”殿下嘴上骂,但脸上却是笑:“莫要调侃我了,再过几年我便就已是半老,到时你该怎么说我?”
“还能说啥,风韵犹存呗。”
公主上去就要踹,但夏林敏锐躲开:“是你自己要问的。”
调侃之后,公主问道:“有消息要去哪么?”
夏林摇头笑道:“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要是连这个都能知道,我在朝堂之上可就真的眼手通天了。”
说完他突然话锋一转:“殿下,我走之后你可以去浮梁玩一下,那边消费比这低,项目还比这多,真的很适合您这样跑出来散心的,我有空就会回去看看,我还能请你喝酒呢。”
“喝完又吐你一身?”
“吐吧吐吧,殿下吐出来的也自带芳香。”
“你这厮!令人作呕!”
夏林抬起手来:“好了,殿下,我先回去了,我手中还有点事没能收尾。若是哪天我突然不见了,你就将我放到心里默默惦记好了。”
“谁会要惦记你这小泼皮。”公主摇头:“去吧,正经事还是要办的。”
其实现在夏林最重要的事就是布置一下未来一段时间浮梁那边的发展方向,农林渔、兵工商都要分别做出指示,特别是要打造一支能够对抗玄甲军的队伍是当下的重中之重。
而关于夏林的处理通知还真的就在路上了,罪名其实非常口袋,就是一个罔顾朝纲、有负圣恩。
这个就是标准的口袋罪,反正横竖都能给装进去,然后在里头随意拿捏,从罚俸三个月到九族消消乐都适用其中。
毕竟不能给夏林安置确凿的罪名,真给他弄个什么贪赃枉法,那可就有正经的大魏律法去判夺他了,而口袋罪装进去容易拿出来也轻松,罔顾朝纲最后可以变成潜心悔过,有负圣恩可以变成圣心宽宏。
总之什么时候账目的风波过去了,他什么时候就能悄无声息的返回他该去的地方。
徒刑六千里,怎么听都是个重罪,但最终流放地却是潭州府长沙郡。距洪都府六百里,速度快一点两天抵达……
正如夏林预料,第二天一大早监国圣旨可就到了,宣读旨意的太监对夏林那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夏大人,那衣裳与令牌什么的,您要想再把玩几日也行,老奴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一般人哪能有这个待遇,官服官帽、令牌印章在圣旨到的那个时候就要被强行脱下,但在这太监却是满脸堆笑着问夏林要不要再玩几日。
这太监是小王爷身边的使唤人儿,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夏林现在可不光是储君面前的红人儿那么简单,他简直就是储君的开山斧、磨刀石,这样的人他一个太监哪里得罪的起。
夏林倒也从来没有为难下面人的习惯,他喜欢下克上,但对比他层次低的他都很客气,层级越低他越客气,面对太监的时候他也是笑呵呵的:“哎呀,那就没必要了,我这就脱给公公。来人,给公公倒茶,拿些水果吃食,公公舟车劳顿稍事休息,晚些我请几位公公去正店里吃一顿。”
“不敢不敢……夏大人是真客气了。”
夏林一边脱衣服,一边顺手掏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这太监:“莫要这样说,公公千里迢迢的来,不请那一顿饭,是说不过去的。”
脱下官服官帽,除去了令牌、虎符,这本该就是一介白丁了,但即便是这样,不管是传旨的太监还是护送太监过来的侍卫那都仍然对夏林毕恭毕敬。
他做东在正店里请了一桌,不光有这几个传旨的,还有广府秦守备等官员,他没穿官服却仍然坐在主位上,上下宾客却是没人敢在他面前摆谱。
不过这叫个什么事呢,人家官位被能拿下,一个个如丧考妣,周围的人恨不得点上炮仗,热烈庆祝。而如今夏林被判了流放,他自己啥事没有,还摆酒请客。
这请来的人嘛也是一个个喜气洋洋,丝毫没有任何兆头说夏林这是被流放了足足六千里。
他们嘴里一个个说着以后多有关照的话,饭桌上推杯换盏,这边说要给夏大人准备上好的马车,那边要给夏大人去筹划一些金银细软傍身。
反正一顿饭下来大伙儿宾主尽欢,而其中最高兴的就属秦守备,因为他从今日开始就算进入了储君的核心圈子了。要知道他这种临危受命的守备,如果不钻到一个稳固的圈子里,他被替代简直就是板上钉钉。
但一旦跟着夏林进入了这个圈子,那代表他也是储君的人了,再想动他都得掂量三分,这自然是高兴。
所以他给夏林的临别礼物也是最多,不过即便是这样,第二天他离开的时候却也只是三个护卫,一辆马车加一个水仙。
身上带着些钱,不算多也不算少,倒是足够挥霍。
早晨大概七点左右的时候,马车开始动了起来,这刚一出广府,在城外十里亭里就见到了一身白衣侠士装的公主殿下。
她的面前摆着酒食,正在那自斟自饮。
夏林看到之后下车走去,坐到她对面:“公主送我啊?”
“你送我一次,我送你一次,你我扯平了。”公主递了个杯子给他:“喝两杯?”
“不喝了,等会子殿下醉了没人敢背你了。”夏林将酒壶推回:“这边玩够了就去到浮梁吧,我已经稍信回去了,小院都已经为殿下准备好了。不过现在不行,过完下个月吧。”
“为何?”公主好奇的问道。
而夏林贱兮兮的一笑:“柴绍在那呢。”
平阳公主脸色顿时一变,而夏林连忙摆手:“因为陛下在,他是陛下的是侍卫,自然也要在。”
这时平阳的脸色才缓和一些:“陛下也在,那我就不过去了,省得被骂一顿,陛下十月就走?”
“嗯,十月之后陛下要回朝准备大朝会了。那会儿殿下再去吧。”
“知道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夏林就再次上了马车,平阳公主走出长亭站在路边遥遥的看着,秋风将她的腰带吹得左右乱摆。
夏林从小窗口探出身来:“殿下,冬天浮梁有温泉,泡起来可舒服了!记得一定要去玩呀!”
平阳公主嗤笑一声,转身便翻身上马回去城中。
没有了大军簇拥的夏林,这次走的轻松也走的干脆,速度明显也要快上几分,这边离潭州也有近两千里的路,但若是天气合适的话,只需要十五六天便能抵达,这比带着队伍过来可快了许多。
路上的时候,夏林跟三个护卫倒是开心,路过城镇他们就吃吃喝喝,若是流落野外那也是抓野猪、捕山鹰,射雕手打猎是真牛逼,一根重箭甚至能将两百斤的野猪给钉在树干上。
而路上倒也不是没有山贼土匪,但这地方身处腹地没有规模太大的马贼,一些零星的小贼看到那三位大神,那就跟看见巨灵神一样,特别是有射雕手,那耳聪目明,一般的小动作根本躲不开人家的眼睛。
所以贼人看到只能是绕开,断然不会有人去触那个霉头,毕竟他们是打家劫舍图财的,又不是跟人争武林盟主……
犯不上,实在犯不上。
就这样,夏林一路上安然无恙的抵达了长沙郡,这地方也算是个大城市了,三国时就已经名声在外的地方,如今也一样繁华。
而且同属江南道的一个大郡,人口自然是多的,大概能有三十万上下,算是顶繁荣的地区了。
“我先去郡衙报道申请容留,你去找地方住了。”夏林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接着他拿出一部分通票递给那三兄弟:“去吧,这些钱够你们胡吃海塞了,别赌啊!让我知道你们赌博,我狗腿给你们打断了去。”
巨汉三兄弟嘿嘿着收了钱就跑去快活了,接着夏林回头看向水仙:“你看着找个差不多的小院就行,不用太大,咱俩一间房,床得大一点。”
水仙撩起头发轻笑道:“好呢……”
第268章 别问,问就是流放
夏林去当长沙的郡守衙门里头,他肯定是要先拜山门的,毕竟自己是被流放到此处,那三个铁塔巨汉就是他的押解员,所以他得过来办流放入驻的手续。
不过郡守迎接他的规格可是真高,隔老远就开了衙门的中门,进去时里头还备好了一桌子饭菜。
因为都是江南道的官,大家也不是见一次两次了,都是老熟人不说,而且大伙儿谁不知道夏林他老人家是滕王的女婿。
到外头打听打听,这地界是不是叫江南道,那如果是江南道,很不巧这就是人家老丈人的地盘,那人家别说是流放过来,就是用猪笼子装过来,那笼子都得用纯金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