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要不是拿捏他,是要他去拿捏杨英那帮人。当下天下大乱,军阀四起,李密什么能耐你不知道?真让他在涿州囤兵而据,你都没办法整他。现在他跟杨英越不对付,就得越听你的话。那可是个大军阀呢。”夏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现在还觉得这个皇后送的不值?”
“值是值了,不过朕的心中多少是有些不畅快。”
“不是,你有病吧?要打要杀的是你,不痛快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着?你下次要是没想好之前别找我,看你那磨磨唧唧的样子,当年我就该扶二皇子上位,他至少看起来还果断点。”
“你小崽子!”景泰帝指着夏林瞪着眼睛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朕的腰刀呢?我一刀宰了你。”
“得了得了,下次再有这种脏事别叫我,我可急头白脸奔着青史留名去的呢。”夏林喝了一大口酒:“我估计一时半会李密是不可能脱离朝廷了,现在我没什么事了吧?那过几日我就离京了。”
“这么着急?多留些日子又能如何?”
“我留在这干什么啊,讲道理,我留在这一天你心里就不安定一天。你也别否认,这人之常情,我手里握着的东西都是你最怕的,可关键你现在还没法弄死我,一弄死我天下大乱。”夏林叹了口气:“我在这你就如鲠在喉,与其这样还不如我离你远远的,你当你的皇帝,我去那开山种田。”
“这个……”
景泰帝并没有否认,他其实真的很害怕夏林,但又离不开他,好像只要他在就什么问题都没问题,但他在这里,自己这个皇帝不管从权威还是从势力都远远不如他,这种情况是非常要命的,有时自己一个政策下去还没开始执行就可以被夏林一句话熄火。
这种皇帝可是很窝囊很憋屈的,所以正如夏林说的那样,俩人离开远一点就好了。
“那你回去之后想做些什么?有什么事是朕可以帮你的?”
“嗯……回去之后要开始执行第三个五年了,第一个五年是拉起一个摊子,把该有的框架打好,第二个是夯实基础,把教育、工业、科技、商业的脉络都打通,这第三个五年嘛,就是要完成三个集成化了,把教育集成化、资源集成化、产业集成化,争取做出点成绩吧。至于你帮忙……嗯,倒是有两件事得让你帮忙。”
“说。”景泰帝心眼小但出手一贯大方,这一点夏林还是要认下的:“有何需要,你尽管说来。”
“第一件事就是不能让宦官掌权。”
“这是自然,你大可放心。”
“第二件事呢,就是莫要叫人给你吹了枕边风。”夏林敲了敲桌子:“特别是金莲。”
景泰帝愣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朕还能被一女子左右?”
“倒不是那个意思,而是女子的视野和方向终究是有问题的,要是什么送她个宅子送她些金银珠宝什么的,你随便。但江山你可别送在她手里了。”
“放心,朕有分寸。”
夏林看到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只是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心里无尽的鄙夷,这厮也就是嘴巴上牛逼哄哄,实际上耳根子比谁都软。
罢了,天生的。也没什么好办法,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路他终究得自己走了。
夏林之后没逗留几日,跟京城的浮党聚了聚头,在老丈人家里吃喝了几天,再跟老郭聊了聊自己怎么打败突厥人和什么叫步炮协同的堑壕反骑兵战术,他便要启程返回江南了。
离开的那天,京城里无数人都松了口气,就连景泰帝都是如此,虽是在十里长亭之外亲自送的夏道生,但真看到他身影不见时,景泰帝这才敢呼出一大口浊气。
“哎呀,跟他在一块,朕真是累,一言一行都要小心翼翼。”
“陛下,夏大人……其实是为了你好呢。”
“朕知道,但就是累。”景泰帝无奈的笑了笑:“明明比朕小那么多,但就像是先皇一般的唠叨。”
第571章 乱世之相
金陵城在夏林离开的时候下了一场送别的雪,漫天纷飞的大雪让队伍不得不在距离金陵城一百四十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大营的旁边便是一个村子,村子不富裕也不算贫穷,勉强能吃上饭的程度,但要问吃的多好也是不见得。
还是那句话,他们现在勉强能有个人样,那是因为江南道就在旁边夏林就在旁边,他们吃的每一口饭都不是因为这些地主门阀大发慈悲而是因为他们惧怕。
这便是乱世之相,不是靠一两个皇帝的励精图治能够改变的现状,是需要一场彻底的沸反盈天的内部击破才能够做到的。
夏林在路边坐在一块石头上吃罐头,旁边几个脏兮兮的毛孩子就这么盯着他看,能看得出来他们并不饥饿,但就是馋。
“想吃啊?”夏林把一个罐头递上前:“拿去吧。”
那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才由最大的那个孩子小心翼翼的接了下来,他看上去能有个八九岁的模样,在接下罐头之后好奇的问夏林:“你不吃了吗?”
“你们不是馋么。”夏林把手搭在膝盖上:“那就给你们吃呗。”
“你是当兵的么?”那孩子继续问道,眼神里都是好奇和审视。
夏林笑着问道:“那你看我像么?”
“嗯……”大孩子摇了摇头:“不像,我看那些当兵的都可高可壮了,你这么瘦,不像。”
“哈哈哈哈……”夏林摆手道:“不像就不像吧。你们这么冷怎的不回家?”
那几个孩子眼神里都纷纷漏出了狡猾,最终还是那个大孩子说道:“我们听说只要看到那个旗,跟在后头走就能有好吃的。”
大孩子指着军营上空飘着的夏字旗认真的说道:“他们说了,要装出好久没吃东西的样子,说这个旗下头的兵跟其他的兵不一样,会给吃的。”
他的话把夏林逗得哈哈大笑,而接着他继续问道:“那其他人不会给么?”
“倒也会给,不过我们不敢拿。”那孩子说到这里眼神变得居然有些狰狞:“前两年的时候,我爹娘在那些人手里拿了一袋子米,过年的时候他们便将我妹妹带走了,他们说他们的米是在春天借给我爹娘的,到了秋天就要还一屋子的米,因为米会长成稻子,一粒米便是一捧稻子。爹娘还不起,妹妹就没了。”
夏林听到这里渐渐收拢了笑容:“所以你恨他们对么?”
“对!”那孩子抬头看了一眼大营外飘的夏字旗:“我家哥哥说,等我长大了,就到这里去当兵,在这当了兵才能为妹妹报仇。”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军么?”
夏林的问题让那孩子愣了一会儿,然后他默默的摇头但手指却还是指着那个旗:“只要记住这个旗就行了,我哥哥说的,他就在这里当兵。”
夏林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好长大。”
“嗯!”
这会儿身后便快速走来一名参将,凑到夏林的耳边说道:“大帅,风雪已停,我们可以开拔了。”
“好。”夏林起身刚要走,回头看了一眼那群孩子,然后便指着营房大旗说道:“去,取一面帅旗来。”
很快参将拿来一个盒子,盒子里头便是新军真正的帅旗,没有任何图案和文字,只是一块暗红色的布,夏林将那盒子放在这群孩子面前:“记住了啊,以后不要投奔任何带名字的旗,你们要记住的是这个颜色。”
说完他便起身返回,不久之后牛叫号的声音传出,大营正式开拔,而那群孩子就站在路边看着夏林骑着高头大马拎着三千精锐从面前经过,而在路过他们时,夏林还朝他们几个抛了个眼神。
“哇,那是大帅啊!!!刚才给我们东西的那个是大帅呀!”
孩子们激动的叫了起来,他们连普通的杂号将军都没见过,更别提像夏林这种有资格挂帅旗的人,只是觉得面前这个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哥哥居然是这支天兵的大帅,这叫他们不禁便是心驰神往。
风停雪霁,一片朗朗乾坤,夏林不由出神的看着远方碧蓝的天空愣愣出神,恍恍惚惚自己出洛阳已经是十一年之前的事了,那年他叫十六,如今过了年他便已经是二十七岁了。
说起来也是好笑,他不过才二十七,但却已经二十七了。要不说出名还是要趁早呢,在人家还在为科举忙忙碌碌的年纪,夏林却已经掌印帅旗,纵横四海了。
他的时间还有很多,刚才那个孩子看向旗帜的眼神,叫他更加确信自己的路线是没有任何错误的,虽然将来一定会遇到很多问题,但毫无疑问,这些年散播出去的火种,终于慢慢的绽放了出来,即便是距离能让山火燎原还有很长的距离,但路虽难,行必至。
从金陵到浮梁的路很好走,他们一路走走停停也没花多少时间,想想夏林有多久没回来这里了,算起来有快四年了。
时间过的那是真快,一晃便是隔世。
因为鸿宝帝守孝而出,如今再次归来,站在那个恶趣味的“好望角”上眺望浮梁,其实即便是夏林也有些陌生了。
调兵回营之后,夏林没有惊扰任何人,换了一身衣裳就走向了浮梁,因为新军大营距离县城还有个十多里地,所以他索性的花了二十几文钱登上了一艘乌篷渡船。
暮春三月,小小的乌篷船转过最后一道水湾时,脚下忽然传来细微的震颤。船娘竹篙溅起的水珠落在青衫上,他望着岸边簇新的码头,恍惚间竟疑心走错了水道。
四年前离乡那日,也是这般细雨霏霏。记忆里的石板早被青灰色水泥的替代,岸边垂柳换作连排朱漆美人靠,茶楼酒肆的飞檐斗拱刺破薄雾,酒旗上金线绣的“醉月轻歌”在风里招摇。他攥紧船头湿漉漉的缆绳,心头既是感慨又是欣慰。
“客官小心呐,靠岸咯!”船娘将缆绳抛向系船石,铜铃铛撞出清越声响。夏林踩着跳板落地时,正遇上官府押运漕粮的楼船破浪而过,十八丈长的船身漆着桐油,船舷吃水线附近结着层白色盐晶。几个赤膊船工顶着倒春寒满身热汗的蹲在舱顶啃炊饼,带着闽南腔的笑骂声混在潮湿的风里,这一看便是从泉州港过来的货船。
最初的斗富弄里立起的牌坊竟比夏林戍边时望的烽火台还要高耸。夏林站在描金匾额下,看八丈宽的街面上牛车与轿辇交错而行。当年他跟着糖宝儿打情骂俏的摊位处如今立着三层的饭店,琉璃瓦映着春阳,晃得人眼前发晕。街角那株老槐树还在,只是枝桠间缠满朱红绸带,树下摆着香案,供着尊彩绘的财神像。
“诶……你……夏……”客店里这会儿走出个女子,花白的发间别着褪色的木簪。夏林立刻做出噤声的手势,这是当年在码头卖包子的庆嫂子,从前常请夏林白吃白喝。庆嫂子的手攥住他衣袖,眼泪水儿一下就涌了出来:“夏大人,您回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快进来快进来……”
暮色漫上来时,夏林站在庆嫂子新开的客店前。雕花门楣挂着鎏金灯笼,跑堂小厮吆喝着“天字号厢房两位”,檐角铜铃与更漏声叠在起。此刻楼上推开的茜纱窗里,正传来女子弹唱的浮梁当前最热的《鹧鸪天》,吴侬软语混着波斯香料的气息,在满街灯笼火把映亮的夜空下袅袅不散。
“大人您稍等着,我这边去给您端酒菜来。”
庆嫂子抹了一把眼泪水儿,她心中难受的不行,当年夏林走时如何的意气风发,而如今来时却是孤身一人,这些年在码头上见多识广的庆嫂子第一眼就先入为主的以为夏大人这是遭了贬斥,不然怎的会就连还乡都显得如此形只影单的寒酸。
不多一会儿,店里最好的酒肉便堆在了夏林的桌前,庆嫂子眼睛红红的站在夏林身旁:“夏大人,若你有难处便跟我说,我便是砸锅卖铁也是要帮你的。”
夏林摆了摆手,端起碗便开始胡吃海塞:“庆嫂子你莫哭啊。”
“怎能不哭,当年大人您前簇后拥好不热闹,如今再回乡里却是如此形单影只,这世上的人情怎的如此淡薄。夏大人莫要慌张,您在我这住下,要住多久就多久,我一家子若是没有您当年照顾,恐怕早就饿死在了街头。”
夏林只是笑,但没有太多解释,默默的把自己吃了个小肚溜溜圆。
浮梁这些年的变化的确是很明显的,也许这就是一个地区良性发展之后的正常模式,但在这个比烂的世界里,它显得是如此鹤立鸡群……
吃完了饭,夏林悄悄压了五两银子的银票放在桌上便走了,这顿饭肯定不要五两,但这些年在庆嫂子这白吃白喝的次数也可已经不少了。
他还要继续逛逛,毕竟这里可是他一手建设起来的地方,就如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一般,叫人欢喜。
第572章 制度性优越
其实夏林挺想碰到个什么欺男霸女的恶棍啊或者是蛮横无理的少爷,但问题是这帮人在别处的行径再恶劣,到了这里他们自然就老实了下来。
夏林倒也是见了趁着醉酒调戏姑娘的人,但却被旁边的乡勇团当场按那了,不到十分钟就给扭送走了,而且浮梁大概是当下唯一一个不存在合法青楼和赌坊的地方,所以相对来说治安会好很多,并且因为很多偏门生意这里都查的很严,所以形成不了大规模的黑恶势力。
倒不是说这里一定不会滋生类似的东西,这玩意是几乎没法禁止的,但至少要做到明面上的禁止。
至于青楼,这个其实也真的没有什么太多的办法,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帮娘们儿真是想尽一切办法来开门营业,要不说感叹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呢,因为不允许卖身,所以这帮娘们儿会采取各种方法规避法条,甚至出现了类似“拉磨一个时辰体验”的套活儿,客人付款去姑娘们开的铺子里帮忙,干的好便有奖赏。属于临时雇员被老板奖励这档子事。
这玩意怎么处罚?人家既没有买也没有卖,客人花钱是为了干活的,主家给人家的赏赐那为啥叫赏赐呢,又没伤风败俗又不作奸犯科,人家姑娘也没嫁人,这等事没有一个口袋罪还真没法治他们了。
最离谱的是刚才夏林从一个巷子口那经过,里头有个长相还不错的妹子招呼他,问他要不要学揉面,而这一条路上甚至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学习班,揉面的、捏饼的、做豌豆粉的,甚至还有教人叠被子的。
不贵,六七百文钱叠一次被子,算作学费。
这玩意怎么抓!
而至于黑恶势力,其实也有,但程度上不太一样,他们在这里叫商会,这种大商会套小商会的模式,比如新平马粪商会,这就是垄断这边马粪生意的商会,若是这会儿乐平马粪商会的进场了,那新马会就会跟乐马会进行谈判,谈不成就移交到上级商会。
也就是新平大粪商会和乐平大粪商会,这就进入更高级的博弈了,双方会动用自己的人脉争夺这一方的粪坑资源,有时甚至会发生械斗。
但现在的械斗稍微好一点,因为知道在这地界不能打死人,不然就算是大事,所以他们械斗的方式一般情况就会是两个粪会的人各自拉一车大粪来到城郊,接着双方死士入场,一人拎着一把蒲柳扫帚在屎汤子里吸个饱,接着开始一场乱战。
那个场面喏……哎呀,那是真有够腌的,但至少不会死人了不是,当地相关的部门大部分时候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然这也只是冰山一角,反正光怪陆离的东西满地都是,夏林看了一圈把自己都给看乐了。
但这也很正常,不管什么地方,在高速发展的前提下,且法条尚且没有完善之前,一定会出现各种难以理解的行为来规避违法红线,这就是俗称的卡BUG,但问题是法条的制定可不是张张嘴就能行的,那是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和探讨的,不然一个稀奇古怪的法案颁布下去,浮梁秒变佛罗里达,从此浮梁再不养闲人,在浮梁可以不活,但不能没活儿。
逛了一圈,夏林觉得有些累了,便坐在河边的长堤上的流动铺子里休息一下,这家商铺的老板是卖豆腐脑的,风格甚至有些像是昭和年间八嘎街头那种流动的小酒铺子,夏林点了一碗桂花醪糟甜豆腐脑,老板还特意问了一句要冰的还是要热的。
这可把夏林给震惊了一把,随着询问他才知道原来之前老板生意不好,便有几个鹅湖书院的小崽子给他出了招,还教他怎样用硝制冰,硝便宜的很,但晚上下班的窑工被火烤了一天,喝上一碗冰凉的豆腐脑却是千金难换。
生意自然就好了起来,再加上他自己熬制的桂花糖和自己酿的糯米酿,让他成为了这个点儿这条线上不可或缺的固定NPC。
“那就来碗冰的吧。”
一大碗冰豆腐脑,往米酒醪糟里一泡,再淋上三圈桂花糖,喝下一口便驱散了这南方春日的潮湿,叫人忍不住的长出一口气。
这会儿刚巧是放学的点,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来到了这里,扔下几文钱要了自己心仪的口味,然后便坐在了夏林不远的地方开始争论了起来。
他们先是争论鹅湖书院今年新收的女生谁最好看,有人说是嫣然也有人说是萍萍,意见始终得不到统一。但然后他们便很快把争论的方向转移到了钢铁到底能不能漂浮于水中这种话题,并引入了密度与浮力的机制深切的讨论起来,最后得出结论说是一块钢铁只要它与水的接触面积足够大,它就一定能漂浮于水面上。
这肯定有人不服嘛,他们明日就约定来尝试一下究竟要多大的面积才能让水托举起一斤的铁。
少年总是不服输,他们的心气和眼界不允许自己认输,所以如果没有意外,明天就一定会有人让一块铁皮浮在水面上。
或者再过几年,一艘铁船就会诞生在他们的手中。少年嘛,一切皆有可能。
正当夏林听着他们稀奇古怪的脑洞大讨论时,这会儿突然一个青涩无比的少年凑到了夏林面前,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位先生,我们与你打个赌如何?”
夏林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什么赌啊?”
这会儿那男孩带着狡猾的笑容回头看了同伴一眼,然后摇头晃脑的拿出了一个玻璃球和一个铁疙瘩来:“这位先生,您猜猜若是这两个球一切从高处落下,谁先落地。你若是猜对了,我给你五十文,若是你猜对了,你给我五十文如何?”
夏林一听就差点笑了出来,看来这些小子没少用这种法子来骗人,五十文也不多,倒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