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我来到自己写的垃圾书里了 第389节

  在经过很长一段的思考之后,景泰帝放弃了思考,靠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说白了,就是摆烂了……

  “金莲啊。”

  “民女在。”

  “你觉得景泰一朝跟鸿宝一朝,有何不同?”

  面对景泰帝这个问题,金莲却是一愣,半晌不知该如何开口。景泰帝大概是知道她的顾虑,于是便笑着说道:“方才道生的话你也都听见了,既然朕肯让你在旁边听,你畅所欲言便是了。”

  金莲这会儿才小心翼翼的上前来,沉淀了一会儿后开口道:“民女觉得景泰一朝跟鸿宝一朝,就好像……就好像隔了好多好多年。”

  “何解?”

  “嗯……民女不知该如何说。”

  “照直了说,朕不怪罪你。”

  “民女觉得景泰朝更好,但说不上哪里好……”

  景泰帝笑了笑:“行吧,那你随我去街上寻个人问问便是。”

  两人就这么溜达着上了街,现在洪灾刚过没多久,街上不复往日繁华,但也不像以往那样凋零,虽然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忙碌,但至少能看的出来他们眼中还是有光的。

  景泰帝年轻时也遇见过那些灾民,他们所有人都如行将就木的尸体一般,只是麻木的为了活着,看不到任何一点对未来的憧憬。

  两人找了个姜茶铺子坐下,这姜茶是岭南的特色,因为这地方潮湿,姜能去湿发汗,所以路边大多都是这样的茶铺。

  他们二人点了一壶茶坐在那草棚子地下,这会儿刚好也有几个巡逻的白帽子走了过来,丢下了几文钱要了两大碗用草药熬的凉茶站在旁边喝了起来。

  那老板还热情的招呼:“军爷,来棚子里坐着喝呀,别站着了。”

  其中一个白帽子摆手道:“巡查时不能落座,好意心领了,解解渴便走。”

  果不其然,几个白帽子三两口干下了凉茶后便离开了,那茶铺的老板也坐了下来稍事休息,见到景泰帝跟金莲坐在那,他便热情的搭起话来:“两位不是本地人吧?”

  景泰帝笑着点点头:“从金陵来的。”

  “那可够远的。”老板说着去旁边弄了两个糍粑过来,上头浇上了红糖浆摆在了景泰帝的面前:“请两位吃的。”

  “老板客气了。”景泰帝笑道:“最近生意好?”

  “好,好的很。就是累的不行。陛下来了之后生意更好了,四里八乡的人都想过来看看陛下呢。”

  景泰帝一听,腰杆子瞬间挺直了:“哦?为何要大老爷的来看陛下呢?”

  “客官你是不知道啊,当下的日子可是太好了,都是托陛下的福呢。我本也不是这里的人,是从河南道逃难过来的,已经快二十年了。方才一听客官的口音就知道遇见老乡了。”

  这老板提到家乡就如同打开了话匣子:“那时家里也是遭了水灾,还没有这次桂州这般严重,那时我才十三四岁,爹娘带着我连夜就往外跑,那一路上可别提多惨了,七八岁的小孩按在地上就用刀给活砍了,砍完了就扔水里煮了。”

  听到这里金莲惊叫一声捏住了景泰帝衣角,而景泰帝也只是叹气摇头,接着那老板继续说道:“我们运气好,遇到了个表亲是走镖的,给我们带到了这里,一晃就是二十年过去了。再看今年水灾,那就好多了,我家的屋子也遭了灾,被冲了,可人没事就好。”

  “屋子没了?”

  “没了,都没了。我们一个村的屋子都没了,不过官府管吃管喝,还三年不用上税,有手有脚的,几年也就回来了。这日子比以前可好多了,以前在河南道的时候,官府可不管你遭灾不遭灾,税还是要给,不给就抓去当徭役,我哥哥就是十七岁被抓了当徭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老板见这会儿生意也不多,索性就又拿了一壶凉茶过来说请景泰帝喝,还端了几样茶点过来:“你们是随圣人一起来的吧?今日的茶水都不要钱了,算我请你们的。”

  景泰帝笑道:“那你说是景泰朝好还是鸿宝朝好?”

  “那自然是景泰朝好,景泰朝比前朝好多了,自打当今圣上当了皇帝之后,过路的商贾也多了,日子也安稳了许多,我这个卖浆水的人家,儿子也能读上书了,前几日水灾之后登名字,官爷就与我说了,说我那儿子差不多也该到读书的时候了,等过些日子书院开起来了就叫我送过去。我还问呢,问说这书院一年得多少钱,那官爷说了,前五年一个子儿都不要,后五年若是能考了上等院,衙门一年还给我们一两银子呢,我寻思着读书还能赚钱,这放以往谁敢想呢。不信你去问问周遭的同乡,谁不说景泰朝的日子好过。”

  景泰帝笑了起来,这哪里是景泰朝好,这分明是夏道生好。天底下会这么干的人只有他而已,但事是他干的,但名声却都归拢在自己这个皇帝的头上。

  他是真的想天下太平呐。

  这会儿景泰帝侧过头小声问金莲:“还去别处逛逛么?”

  “一切随陛下的意思。”

  作别了茶水铺子的老板,他们又在城中溜达了几圈,也问了不少人,但答案都是大差不差,反正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大伙儿都在夸景泰帝是个好皇帝,弄得他本人甚至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不是好皇帝,他自己还能不知道?不过就是个甩手掌柜罢了。

  但从跟这些贩夫走卒们的聊天中得知,景泰朝真的要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过得舒服,甚至有些年纪大的横跨了两三个时代,事到如今甚至都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

  细数起来就是能喝上热水了,冬日寒冷时能取暖了,一个月偶尔也能开开荤了,灾年不用吃死孩子了,能买到东西变多了,能做工的机会也多了,赚钱要容易一些了,税没以前那么重了。

  都是一些细碎的叫人忍俊不禁的东西,甚至有些就融入到了日常的生活中里,但零零碎碎的汇聚在了一起,那便是日子好了。

  傍晚时分,景泰帝站在江边,看着日头渐渐沉没在群山之中,他几次想说点什么却始终开不了口。

  “陛下,该回了。若是太晚了,要叫夏大人担忧了。”

  “他担忧个屁。”景泰帝伸了个懒腰:“金莲还想去何处游玩?朕趁这个机会带你四处游历一番如何?”

  “陛下……三思啊。”

  “何止三思,朕思了一天。”景泰帝转过身来:“你发现没,大魏没有我反倒是更好了。”

第628章 有些事肯定是要办的

  不管景泰帝的三观被怎样震撼了吧,反正当下夏林最担心的问题就是外头那些持续不断的摸黑和造谣。

  谁说对面没高人的,对面的高人可太多了,就连李世民如今都显得有些无奈。

  “你当下就是自己把自己走上了一条死路,你之前是否认为只要你不贪功不贪名就能长治久安了?如今见到了吧,人家给你两头都堵了起来。”

  夏林只是笑,靠在那把棋盘上的棋子捡回了盒子里,然后递上一杯凉茶给李世民。

  二凤多少带着点火爆脾气,他接下凉茶一饮而尽:“这么下去可不行啊,你倒是说句话。”

  夏林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坐在那默默的下棋。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他从来不争夺名利,本以为这样就会落下一个顶好的名声,但问题是他不争,绝大部分人就不认识他,占领了舆论市场之后他没有把那个位置填补上去,反倒是把景泰帝、马周、卓恒甚至是老张他们顶了上去。

  他们在民间的名声要多好就多好,反回头再看夏林,世人只知道他是十年前那个诗文的天才如今的大魏权臣,却嫌少有人知道他干了什么,真正做到了善战者无赫赫战功,就连对抗突厥的战斗也都是卓恒居功至伟。

  这下好了,人家就利用这一点开始歪曲对他的认知,逐渐在把一个灵气逼人的少年天才转化成一个董卓一般的暴虐权臣。

  是啊,他们擅长这个,从几百上千年前就擅长这个,当年黄巾起义才多久,他们便能说上一句伏尸百万,然汉末的混乱哪年不得是个白骨累累,他们却只字未提,仿佛一切的动荡都是随着那一群只是想填饱肚子的黄巾军带来的一般。

  不是说黄巾军是什么好人,但历史的春秋笔法就是在这里摆着,千古的阳谋。

  现在夏林去争,那他就是功高震主心怀不轨,加上他有军权有政权甚至还有税权,三权一体之下,哪怕他说自己没那个想法,甚至景泰帝自己去帮他澄清他没有那个想法都是徒劳。

  一句“陛下受奸人蒙蔽”便已经可以解释全部。

  天下的解释权终究还是在那些人的手中啊,夏林这会儿一边下棋一边挠头,手上下错了六部,甚至还得叫李世民按着他的棋往回推几格。

  “心里头有事就莫要玩了。”二凤笑道:“你也莫要太过沉闷,天下英豪何止千万,能不犯错之人又能有几人?再说了,这也并非是你的错,你每一步都是对的,只是有人说你是错的。”

  夏林指缝中夹着棋子在棋盘上敲得哒哒响:“我有一法,只是这一招用出来了,就回不了头了。”

  “说来听听。”

  夏林苦笑一声:“脱魏自立。”

  “好啊,天大的好事。那我打金陵的时候你不会帮忙了吧?”

  李世民顿时喜出望外:“等我打下金陵,咱们划江而治,长江之南都是你的,北方都归我,你看如何?到时候咱们在解个兄弟之邦,等治儿长大坐稳了皇位,你我两地再合二为一,这不就华夏一统了嘛!虽大义之名不在你我身上,但在你我子侄身上,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夏林深吸一口气,没有去接李世民的话,只是这棋也是没法下了,他将手中的棋子扔到了棋盘之中,走到窗口深呼一口浊气:“我明明就在读书人那边名望甚高了。”

  “有什么用,普天之下读书的才有几个人,你去问问你关在柴房里头的那些个人几人认识字又有几人能写自己的名字,你指望一群吃官司都只能默默按指印的人去了解你那宏伟大业,这合适吗?道生啊道生,你们这些读书人天生便烂漫的很,若我是你,说我嗜血我便杀给他们看,杀个血流漂杵、投鞭断流。等天下安顿了,那些个人自然只能记得我的好,稍宽松他们几年,他们便能记我一笔天下明君!”

  “有什么用!”

  夏林一巴掌拍在窗框上:“你是牛逼,你是贞观之治,可有什么用?说白了你李二再厉害终究不还是得二世而亡吗?前头的一百年吃了你的老本,等后头两百年怎么熬,终究天下不还是大乱,王朝不还是倾覆,百姓不还是苟活?你要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断然不是天下太平!你李唐也就一百年知道吗!我要的是这一百年吗?我要的是下个一千年一万年!”

  “能成吗!你能长生不老吗?你跟我叫,我难道不知道天下自有定数?我能如何?两眼一闭不还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有能耐你永远别死,你与日月同辉!你谋求的东西本就不可能实现,妄想!你们这些臭读书人的妄想!我告诉你,夏道生,天下终究是这个天下,能有一百年的好日子那便已经是磕头烧香都求不来的了,你还谋求千年万年,王八才能千年!王朝不行!”

  两人在屋里叫得那叫一个眼红脖子粗,外头的人连靠近都不敢靠近,这要用玄乎点的说法就是此时此刻桂州府上空有一条黑龙与一条火龙争斗不休,惹得惊天动地,凡人不可靠近。

  过了许久,两人也都算平静了下来。

  夏林靠在那瞥了二凤一眼:“我想试试。”

  “行啊,你试。不过你试试之前,先把这个局给破了。天底下可不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呐,夏道生。我也想过了,你要么当下就提起刀,杀出一条血路,杀出一片朗朗晴天。不然,你就得受着,受着天下万民的唾骂,说你是玩弄权术之人,说你是残暴嗜杀之人。你能如何?哪怕有百万人知你夏道生殚精竭虑,可还有千万人不认你这个人!到时候拓跋靖都保不住你,要么是他杀了你,要么是你反出了田魏!断无二路可选。”

  夏林双手撑在窗台上眺望着层层叠叠的远山:“当下只有一条路了。”

  “说。”

  “重铸法家荣光。”

  李世民一听,只觉得身子一震,他坐直了身体:“玩这么大?”

  “那不然呢?鸡蛋从外头打破那叫毁灭,从内部打破叫新生。查,从我自己开始查!”夏林转身过来:“天下同罪!”

  “你……你这是天下同罪还是天地同寿啊?”

  “那不然呢?我问你个问题,有一天你去外头吃了一碗粉儿,但卖粉儿的一口咬死你就是吃了两碗,你如何自证?”

  “我没法自证,我一刀砍了他们就完事了。”

  “好。”夏林点了点头:“你仔细想想再回答我。”

  李世民背着手在那转了几圈:“嘶……这是个好大的陷阱呐。”

  “对。”夏林拿起桌上的扇子,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一下:“他们就是要你剖腹证清白,耍赖是没用的,你耍一次赖,你以后就彻底成了骗子无赖。”

  李世民眯起眼睛想了想之后,指了指夏林:“我明白了。既然剖腹能证清白,割喉可否验忠奸?我剖腹你割喉,看看究竟是我俩谁说了假话。你好狠。”

  “我就赌他们不敢跟我玩命。”夏林收一挥将扇子抛到了桌子上:“只要他们跟我上了赌桌,他们就必输,而不敢上赌桌,留言不攻自破。上不上,我就要干他们一顿爽的。”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这人是真有意思。那我就要看看你如何处置了。”

  夏林不废话,直接命人取来纸笔,当着李世民的面就开始写了起来,上头就直接传令给大魏朝廷的中枢,让他们立案调查,不光是调查夏林还要调查所有跟这件事沾染上关系的人,不管是谁一律全面接受详尽的审查。

  并且这必须是公审,而夏林甚至亲点了处理这件事的人,乃是正当年的大理寺卿安慕斯。

  “这人我认识,茅坑里的大青石,滂臭梆硬。”

  “对,要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夏林说完在安慕斯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安慕斯这期间肯定会遭到各种阻力,所以届时整个察事司都要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来护卫他。”

  “好,我拭目以待。”

  夏林的信被传了出去,接着他还把景泰帝给找了回来,接着把事情这么一说,景泰帝大惊,表情错愕的看着夏林。

  “你疯了?这样查便是鱼死网破!最少最少你都有一个治下不严的罪,而且你叫朕怎么处置?”

  “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该流放流放,该死的死。你别有压力,这是我自证清白的唯一机会,到时候你给我流放出去拉倒,咱又不是没有在边疆待过。”夏林笑着对景泰帝说:“这位皇帝,你也不想看到你继位没几年就被人清君侧了吧?史书上留下一笔你成了个哀帝。”

  景泰帝咬着牙,双手握拳青筋暴起,他深吸了一大口气后说道:“你这样,倒叫我……如何自处。这皇帝,当的真窝囊啊。”

  “我倒是想血气上头一把把这天下打到稀巴烂,但不行啊,陛下。先帝的嘱托还在耳边呢,你别说我了,你想想先帝受了多少窝囊气,被迫迁都,割地赔款,都叫人给骂臭了,只是他们张嘴就骂的人根本不明白,若先帝真的玩命的干,最终他们这些人的头都得挂在突厥人的旗杆上,太平日子多过了几十年,又有什么不好呢?”

  景泰帝仰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倒不是为夏林不平而是完全是被窝囊委屈出来的。

  身为一个皇帝,还是要如此的窝囊,他真的是恨透了,恨透了这个鸟世道。

  “放心。”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等这件事平下来。”

  夏林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竖起了一根手指:“我要在金陵城筑京观。这次不跟你开玩笑,我要十万人的命。”

  “朕给你列名单。”景泰帝瞥了夏林一眼:“你别死了就好。”

  “艹,你看不起谁呢。这次把所有关联的世家全部给我拎出来,他们认不认没关系,把证据链做足,重铸法家荣光,要么咱们就不干,要干就干一场大的。”

  “朕自当舍命奉陪,不过朕有一个要求。”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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