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我来到自己写的垃圾书里了 第420节

  “第二张牌就是信息战和舆论战,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来造谣和摸黑,从皇家到下头的臣子,要利用舆论压力来逼迫朝堂上反过来给皇帝压力。这一招很好用,但杀伤力有限,通常是要配合外部威胁。老张,你负责这一块,你发动你手底下的读书人,开始给他们编。”

  “编?”

  “对,编。形成小说、绘本和戏曲,不要去大场子里宣传了,专门找那种下流场子,咱们要干的就是把古今中外所有惨无人道的屎盆子全部扣在他们头上就好。百姓不管你是不是尧舜禹汤,但百姓却知道奸淫掳掠的都不是好人。”

  “那他们比奸淫掳掠可恐怖多了。”

  “所以我们只是把他们干的事发出来给大家看看,他们不是想剖开咱们的肚子么?那么为什么咱们不能先给他们剖了?敌在明我在暗,难不成还要与他们君子协定不成?”

  夏林再次捻了一把茶叶放到嘴里:“这最后一张牌,就是我了。道德困境。”

  “你都没有道德,哪里来的困境?”老张好奇的问道。

  “我没有,你们有啊。”夏林笑道:“我都想到了我会被怎样的攻击,我实权的确是太大了,可我也没办法,先帝当时就是给了我这么大的权,我还往外分了分,可是随着国家的摊子越来越大,分出去的速度远远不及往我手里汇聚的速度。一个国家可以没有皇帝也可以有一个皇帝,但绝对不能有两个皇帝。”

  景泰帝摸着下巴:“我禅位给你好了。”

  “然后你干鸡毛去?”夏林侧着头看着他:“我当皇帝的话,大义在哪里?大统在哪里?天下还认这个,什么时候你能挺直胸膛在城门楼子上喊人民万岁的时候,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当这个皇帝,明白我的意思么?”

  “这怎么敢啊,谁敢?谁也不敢。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不行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景泰帝忙不迭的摇头:“我不敢。”

  “对,谁也不敢。还不到时候。”夏林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最后我要面对的,就是一轮绞杀,他们会像绞杀安子一样来绞杀我,这个事你们能明白吧?他们不是想跟我斗,而是想看到靖哥哥跟我斗,他们不在乎谁当皇帝,他们只在乎谁当皇帝之后能给他们更多的特权。”

  “那你怎么办?”

  景泰帝抬起头看向夏林:“我已经没了一个安子,为了这个再搭上你,这怎么行!”

  “天地同寿,终究是有人要死的。这次我带兵进京,就是要削掉自己的军权。”

  “不行!”景泰帝断然拒绝:“一旦你无了军权,他们便会化作豺狼虎豹,你连尸体都不会剩下。”

  夏林翻了个大白眼:“我又不傻,我当然知道。江南道不是还有一个绿林军么,江南的元帅是谁呀?”

  “是我堂哥!?”景泰帝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哦!你这是金蝉脱壳。你用你的退让来倒逼他们就范,他们的牌打光了,你还留着底牌呢!”

  “新军也好,绿林军也罢了,他们不过是江南道孵出来的蛋。我把蛋转到你的手下,不过就是左边口袋挪到右边口袋,但对于他们来说,你就可以说一句‘喏,那夏道生已经伏法,你们真的不拿出点什么么?’,之前给我治罪不过就是过家家,而现在我需要你给我一削到底。”

  “就是无冕之王的意思。”老张在旁边补充道:“没有头衔更好办事。”

  景泰帝点头道:“可是一旦如此,朕就没有了支援啊。”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新军你要自己握在手中,千万不能给任何人,你既是皇帝同时也是新军的大元帅。”夏林抬头看向景泰帝:“然后就跟他们僵持着。”

  “坚持到几时?”

  “北境入侵。”夏林站起身来:“北汉的皇帝是个大人物,他绝对不会因为一次的失败就此偃旗息鼓,下次面对的他将会更加难搞。到时候你要狠心一点,让其他军去碰一碰那位皇帝,等到全部失败后,你再出来力挽狂澜。”

  “那你呢?为何不是你力挽狂澜。”

  “因为我要在后头盯着,不然你前脚出门,后脚人家把你远方侄子辅成皇帝了,你哭都来不及。”

  景泰帝竟是笑了起来,然后又幽幽叹气:“你一切小心啊道生。”

  “没事,我顶得住。”

  正在这会儿,红鸢跟金莲都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抬着大铁锅的厨子,他们将那口巨大的锅抬到了屋内,刚好卡在了桌子上的圆洞之中,打开锅盖里头赫然就是被料理过的鼍龙,周遭点缀着蔬菜,浓油赤酱的样子,看着便是叫人胃口大开。

  人多了起来,自然就不再谈论国家大事了,大伙儿快快乐乐的开始吃起饭来,在座三位男人可都是人中龙凤,给妹妹讲故事那简直太轻而易举了,三人略施小计就把两个姑娘逗得前仰后合。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景泰帝这逼一开口全是黄腔,不过大伙儿都是成年人了,黄酒也是酒,照样能醉人。

  而当他们这里吃着铁锅炖感受着窗口吹着带上毛毛细雨的春风时,世家联盟那边的快马已经抵达了山东。

  他们见到了刘黑闼。

  杨英死了,杨家也陨落了,此刻他们需要一个新的人站出来成为能够威胁到南方朝堂的人物,这个人当下看来便是刘黑闼无疑。

  但刘黑闼听完使者的话之后,他并没有惊讶也并不欣喜,只是婉拒道:“我等兄弟刚刚落脚,还不足以成大事。若诸君有意,我倒是能为各位推荐一人,窦建德。此人乃是我的好友,本是在河北之地,后因不满杨英暴虐而出走,如今窦兄身在荥阳郡之中,仁心仁德,比我更为适合。”

  被世家联盟喊去当说客的人自然也不会是被这一两句话就能打发的,他们心中也明白这是刘黑闼的待价而沽。所以他们也不急不慢的,于是索性就在莱州地界暂时住了下来,打算慢工出细活。

  可谁曾想,才没过几日,一封信就到了刘黑闼的手上。

  信是夏林亲笔写的,里头也没有客套话,就是像是部署工作一样给刘黑闼在那下达命令,但刘黑闼一点都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自己那是相当的开心,毕竟终于得到了认可!

  “君当且为止,多多的捞,多多的混,善待百姓,其余自理。”

  刘黑闼看完这封信,脸上喜笑颜开,真的是比前几日那几个说客来这里跟他说的时候开心太多了。

  追星追到他这个地步,真的已经是相当可以了。

  这会儿刘黑闼再次把夏林的亲笔信看了一遍,兴奋的站起身来:“去,喊那几位使者前来,就说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第675章 待价而沽

  所谓联络,无非就是打算复刻一个杨英出来。

  可要说杨英已经那么惨了,现在真的还会有人跟他走上一样的道路么?

  有的,包有的。就像人人都知道贩毒会掉头,但贩毒的人还是乌泱泱的,原因就是这里头的利润实在太多了,杨英难道不知道自己其实根本不是大魏的对手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赌徒心理就是这样的,即便是知道大概率赢不了,但还是想搏一搏。

  所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摩托变吉普,拼一拼吉普变马丁,没有任何一个赌徒能够顶得住这种以小博大的诱惑。

  世家四处下注能够成功的根本原因也就在这里了,乱世之下每个人都想搏,搏出来了就功成名就,搏不出来也不过人头落地。

  而现在杨英失败了,但他们需要一个新的人走出来接替他的位置,刘黑闼就自然成为了他们的不二人选。

  不,不应该说是不二人选而应该说是唯一人选,当下中原已经彻底成为一盘散沙,李唐不会允许一个成体系的大军阀窝在他们身边,再加上田魏把杨英的势力给冲得七零八落,所以能够胜任这件事的人也只剩下了刘黑闼。

  至于说窦建德,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但他的位置太不好了,距离天堂太远距离田魏太近,很容易被荆州的破虏军一波冲掉。

  反倒是蜗在山东的刘黑闼最适合当下搞事情的节奏。

  刘黑闼一开始不接受他们的条件,顾虑有三,第一就是自己如果就这么答应了,那么他就是第二个杨英,要直面的就不是那些土鸡瓦狗的军阀了,而是他仰望多年的夏帅。

  第二,这些人明摆着就是打算重新磨一把刀,这件事是没有保障的,他如今根基不稳,稍不留神就可能被这般BYD给渗透成筛子,当年风起陇西之时,这些世家可没少搞事情。

  最后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刘黑闼是从新军中走出来的人,他喜欢在新军的时候,更喜欢江南道的风气。

  他苦命人出身,父母兄弟皆死于战乱,每每午夜梦回之时,他总是能想起曾经父亲摸着他的头说“若是能生在太平年可该多好”,如今他眼前就有这么一个机会,只是他的身份很难再去说投诚之类的。

  但今日,他收到了一封信,简简单单的一封信,但这封信对他来说或者比十万个说客还要重要,那就是他的梦中家园给他来了一封信,信里并不是以商量的口吻,而是如当年老班长作训时的命令口吻告诉他该如何做这件事。

  这种感觉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反正就有一种从无根浮萍变成了有根之木的感觉。

  不过他心中也升腾起了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夏大帅会用这种命令的口吻跟他说话呢?难道他知道自己是新军里出来的人?

  “我不道啊,刘黑闼这厮一开始就哐哐给我写信怂恿我称帝,说什么如果我称帝他愿马首是瞻。然后又哐哐造我谣,逼你处理我,就处心积虑想把我往称帝那条路上逼。你说这事蹊跷不蹊跷吧?”

  景泰帝摸着下巴:“的确有几分蹊跷。”

  “蹊跷我就去查呗,查来查去就在浮梁兵册里发现了他的名字,他是鸿宝十四年入伍,手中敌首二十一人,剿匪三十八次,可谓战功卓越。根据档案记载,本来新军是打算把他提参将送去军校里进修的,但他非要去前锋营,那会儿他都三十五了,他去前锋营根本就没法跟小伙子拼嘛。”夏林摊开手一脸哭笑不得:“考核肯定不过,然后就我们那政委就打算去跟他聊聊说让他退一线去二线进修,可去了才发现他跑了。”

  “跑了?”

  “昂,跑了。听同营的人说,他心高气傲,受不得被那些年轻的新兵蛋子给挤下来,自己就跑了。可是……那边本来就已经把他从士兵的序列中摘出来打算培养他当将军的。”夏林说到这也是一脸无奈:“然后怎么说呢,他再怎么跑路,他也是我带出来的兵,我不信从我手底下出去的兵能不留恋军营的。再加上之前他怂恿我的那些事,这次我直接就给他下军令了。”

  “然后呢?”

  “他接啦!”

  夏林把刘黑闼的回信往桌上一甩:“哈哈哈哈哈……”

  景泰帝拿起刘黑闼的回信看了起来,只见上头写着:末将顿首再拜,恭承钧谕。蒙夏公垂念旧部,赐以翰墨,晓以天命,示以坦途。某虽愚钝,亦知顺逆,岂敢负夏公再造之恩?伏乞夏公奏明圣主,赦某既往之愆。倘得效犬马于疆场,或执鞭镫于帐下,虽死无憾。

  “艹!”景泰帝把这封信揉成了一团:“哦,这吊毛转了一圈,又是搞大事情又是造谣又是起事,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是吧?”

  “就像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他不知该用什么方式引起女孩的注意,只能干一些武勇的蠢事。”夏林摊开手:“男人至死是少年。”

  景泰帝托腮靠在椅子上,沉思片刻后起身:“来来来,这个位置你来坐!”

  “我对当皇帝没兴趣,我活这一次,其实更多是想践行一下我老师的信念。”

  “什么信念?”

  “不好意思说,说出来就像是在喊口号。”夏林伸了个懒腰:“没什么好说,现在我最大的想法就是快点平稳住局势,然后我还继续去攀科技,是时候开始进入到下一阶段了。”

  “又要闭关了么?”

  “不闭关,你的大魏上次就已经完了。”夏林顿了一下:“先给安子报仇。”

  “对,先给安子报仇。”

  不过就在景泰帝要离开时,突然外头下起了大雨,看着那湖面上的雾气,他默默的转身回到了屋子里:“你今天莫要回去了,外头下很大的雨。”

  “你又要让哪个妃子来陪我啊?”

  “随便挑,反正朕与她们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说实话,这么多年这么多女子,也就金莲深得我心。”景泰帝说到这里却突然眯起了眼睛:“可是她的心却在你身上。”

  “你可别胡说八道。”夏林翻了个白眼:“我跟她多少年都不带说句话的,是不是你不行啊?”

  “道生啊,朕文韬武略都不如你,可若是论情场,十个八个你也不如朕。”景泰帝无奈的摇头道:“若是一个女子对你有心,她便是不说话,那心思也能从眼中满溢而出。错不了的。”

  “怎的?我可不是李密嗷。”

  “你要是李密还好办了!”景泰帝哈哈大笑起来:“若是一两个女子就能笼络到你这种人,朕再嫁你八个公主又能如何?”

  说到这里,外头的雨下得更大了,两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外头,夏林眉头却皱了起来:“看来今年南方又要有水患了。”

  “是啊,这几年都是如此,若不是北方粮仓支持,恐怕也是年年饥荒了。你的眼光没错,关外之地绝对不可丢。”景泰帝说完,突然正色道:“诶,对了。道生。”

  “嗯?”

  “你说朕还立不立储了?”

  “立。”夏林点头道:“不过当下还别立,立储之前把前皇后的亲族处理一下。跟着先帝的意志走。”

  “那你呢?你为何不成族?”

  “我他妈反的是什么?我还成族,那等我一死,我这辈子不就白干了?我这么跟你说吧,现在我身边是没有孩子挂在我名下的,就算是真的有,但凡他的能耐不行,这辈子我能给他们最好的条件就只是衣食无忧。”

  听到夏林的话,看到他眼中的决然,景泰帝靠在椅背上:“哎呀,要是人人都如你这般叫朕放心该是多好,他们的欲望太多了。”

  “我欲望也多啊。”夏林摇头道:“只是我的欲望这个时代没法满足。”

  景泰帝抿嘴笑了笑:“说吧,咱这后宫你看上谁了,今晚上朕叫她过来。”

  “得了吧。”夏林摆了摆手:“不干这种腌事,你不如叫几个人过来咱们打个麻将好了。”

  “正合朕之意。”

  很快大殿里就响起了麻将的声音,老张、马周二人被景泰帝以商议国事的名义喊了过来,四人凑了一桌麻将。

  这皇家的麻将可是高级,人家还是竹牌木牌,这贡品的麻将可是牙牌,手感别提多好,轻便有质感,的确是顶级的享受。

  “最近各大世家都比较低调,不过这帮人低调就代表要整个大的。”老张端着个碗一边吃一边说:“我已经叫人去查了,应当很快就有动静。四条。”

  “我这边倒是一切安好,六部都安稳了许多。但也可看出蠢蠢欲动之相,他们好像在准备一齐弹劾道生。”马周抿了抿嘴,舔了一下嘴唇:“应当是快要开始造势了。”

  “诶……”景泰帝叹气道:“你说他们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何苦呢。德禄啊,去给朕添一碗饭,多加些那个酸水泡菜。”

  夏林这会儿倒是一脸无所谓:“不就是想逼死我么。”

  而就在外头的大雨下得琵琶作响之时,几个老张手底下的探子冒着雨一身透湿的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司侯,两位相国。前方有报。”

  “说。”夏林点了点头道:“是山东的消息么?”

  “正是。”那几个探子上前,每个人都从身上掏出了用油纸包着的消息,开始一一汇报起来。

  其实里头的内容就跟夏林猜的差不多,刘黑闼部开始带人横扫山东,已经从莱州抵达了胶州并开始纵兵前出分两部分别向琅琊与曲阜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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