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都是为了大汉! 第134节

  好不容易前往余杭边上,陈还来不及欣喜,就听到官道上传来阵阵马蹄声。

  陈赶紧避让躲在路边,这才发现是打着孙氏旗号的骑兵从道路中央疾驰而过,看那方向,不是余杭还能是哪里?

  “孙贲、孙辅也知道派人前来拉拢朱桓吗?”

  陈顿时后怕,对前去寻觅朱桓有些踟蹰。

  可在纠结片刻后,陈还是义无反顾的往余杭走去。

  “仲山啊仲山,我现在可是将自己的性命都托付在你的眼光上,你看人可一定要看准了!”

  陈前往余杭,向朱桓府中侍者表明身份,对方就领陈前往到一处小室当中。

  “为何要领我到这里?朱桓人呢?”

  “还请贵客稍安勿躁。”

  侍者留下这句话后就快步离开,留陈一人在这小室中惴惴不安。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陈才听到响动,听到有人声从隔壁传来。

  陈小心翼翼的爬过去,悄悄蹲在地上,透过缝隙去看对面,竟然发现是朱桓在设宴款待什么人!

  陈不敢托大,赶忙将耳朵也凑了上去,想要听听朱桓是在和什么人说话。

  “朱将军,当时刘邈对您那般逼迫,您为何还要为他效命呢?”

  “如今仲氏天子,出身富贵,宽宏有礼,能够善待士人,这才是天下真正的明主啊!”

  陈听到这番话后顿时捂住嘴巴。

  果然是孙贲和孙辅的人!

  他们此次前来,果真是来拉拢朱桓的!

  陈趴在地上,地板上的潮气不断被吸入衣襟中,再化为汗珠从额头上滑落,浸透了脖颈,肌肤生冷。

  正厅的朱桓吃着从山中刚刚打来的鹿肉,举起酒樽痛饮一番后才询问对方:“袁术现在已经杀死刘邈吗?”

  “刘邈被困于皖县城墙下,败亡不过早晚的事情。将军为什么要关注一个死人的事情呢?”

  朱桓冷笑一声:“那就是袁术还没有击败刘邈了。”

  孙氏使者连忙道:“迟早的事情!说不定明日、后日将军就能够看到刘邈的人头,将军是能成就大事的人,怎么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起呢?”

  朱桓又夹起一块鹿肉,若有所思的往旁边的墙上看了一眼。

  “那现在,孙贲还有孙辅控制金陵,杀死陆康、张昭他们了吗?”

  “他们还在金陵内城……不过料想他们不能坚持太久。”

  朱桓再饮酒:“那你们,已经完全扫清丹阳的兵马了吗?”

  “只剩下黄忠、徐晃这两个无名之辈还固守在白石垒和西洲城两处,将军无需多虑也!”

  朱桓用箸击打自己的酒樽发出声响:“也就是说,你们现在一没有杀死刘邈,二没有控制金陵,三没有荡平丹阳。对吗?”

  孙氏使者有些焦急:“将军何必在意这些不足挂齿的小事?说不定明天早上,将军就能看到刘邈、陆康、黄忠等人的首级!”

  朱桓无语的摇头:“兵道无常势,天下更无常势。”

  “既然凡事未定,那我明天早上看到的,说不定还是孙贲和孙辅的人头呢!”

  孙氏使者怒极:“将军怎么能够说这样的话?”

  朱桓摇头:“这是事实!”

  “你们没有真正当过刘邈的敌人,你们根本不知道刘邈的可怕!”

  “当初刘邈敢只带着三百人就深入敌腹,为的仅仅就是一个能够发兵的大义!之后他更是没有半点拖沓,直接就发动了当时江东全部的兵力围攻吴郡,时间甚至都不到一个月!”

  “后来他又以销毁坞堡、田庄的名义倒打一耙,狠辣果决的将江东所有的坞堡全都收入官府。这是当年光武皇帝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却被刘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你们难道对于刘邈真的就不感到畏惧吗?”

  “还有他之前下令让孙策率兵讨伐吴郡的各个坞堡田庄,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他正是用这借刀杀人之计,让孙氏与江东的豪族结下仇怨,彻底毁去孙氏入主江东的根基吗?”

  “刘邈这样的人,虽然几乎从来不出现在战场上。可一旦当过他的敌人,你们就能感受到他的那股压迫。与这样的人为敌,你们竟然什么都不准备,什么都不谋划,只想着天上掉馅饼将他活活砸死,天下难道还有你们这样愚蠢的人吗?”

  朱桓,不光是如今的余杭长,是手握兵权的大将,还是站在江东世家那边,和刘邈真正对决过的敌人!

  之前那场仗,即便朱桓现在想起还是会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明明是自己这边的人想用大义去压制刘邈,却被刘邈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用大义给狠狠蹂躏了?

  那田庄、坞堡一事也如出一辙。

  明明是世家鼓动百姓,想用舆情保全自己的私产,结果刘邈风口一转,反而将世家自己炒起来的舆情化为己用,逼得大家不得不将坞堡交到官府手中,彻底解去武装,也彻底失去和刘邈讨价还价的资格。

  当刘邈的队友,总是会觉得莫名其妙就能赢。

  当刘邈的对手,总是会觉得莫名其妙就要输。

  所以朱桓才会用“可怕”来形容刘邈。

  那种当时觉得不怎么样,可事后却细思极恐的蚀骨寒实在是让人不想经历第二遍!

  而且朱桓身为世家豪门出身,对统治的基础也有着远超其他将领的嗅觉。

  经过刘邈的一通洗地,江东世家已经不具备随时扶持起新主的可能。

  无论三长制度还是均田制度,都将世家豪门本来深厚的基础敲成了粉末。

  失去了土地和武装的世家,无论如何都无法和已经分得私田的无数自耕农抗衡。

  以往的世家,反的或许只是刘邈一人;但现在的世家,却是要反掉所有从刘邈那里分得田地的百姓!

  除非现在江东所有的士人都团结一心,奋力一搏,大肆屠杀镇压,如此也不是没有让孙氏取代刘邈的可能。

  不过很可惜……这最后一条路,早就被刘邈堵死了。

  孙策提着刀一家一家的扫过去,固然是让孙策的名声在军中彻底响亮,声势一时不下于周瑜,却也让孙家彻底失去了与江东士人合作的基础。

  所以此时朱桓听到孙贲和孙辅竟然想要谋取刘邈的江东,只有“可笑”二字。

  “你们根本不懂刘邈在江东都做了什么,就想着趁他不在用可怜的一点兵力谋夺这块被他打上自己烙印的土地,当真是……有勇无谋。”

  说到最后,朱桓重重将酒樽砸在地上!

  刹那间,左右立即冲出来几十名刀斧手,直接将孙氏使者剁成肉泥!

  亲眼看到肉泥成型,朱桓才来到墙壁处,恭敬朝着里面行礼:“招待不周,还请陈公恕罪。”

  哗啦

  隔间的屋门被打开,陈的身形暴露在众人面前。

  “呼。”

  陈长吸一口气,随即就往那孙氏使者化成的肉泥看去。

  “休穆的心意,我已经知晓!”

  方才朱桓的那番话与其是说朱桓在说给孙氏使者听,不如说是在说给陈去听。

  与其说是给陈在听,不如说是在说给刘邈去听。

  忠心这种东西,朱桓对刘邈可能有,但是不多。

  可对刘邈的畏惧,却是完全深入骨髓一般刻在朱桓的心中。

  除非现在孙贲、孙辅真的将刘邈的首级直接丢到他面前,不然朱桓绝对不愿意再与刘邈为敌!

  朱桓与陈见礼:“我昔日在孙策面前说出“不甘人下”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被主公杀死的准备。毕竟我当时不但与主公为敌,还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吏,根本不足以让主公正视。”

  “不成想主公竟然真的亲自前往坞堡见我,并让我独自统兵,不受他人调遣。”

  “主公对我,几乎有着再造之恩!如今主公蒙难,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即便陈公不来,我也随时做好发兵讨贼的准备!如今陈公既然到来,那我就更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陈的视线再次飘向那团肉泥,喉结也是上下滚动几次。

  “无论如何,休穆愿意出兵,那可真的再好不过!”

  朱桓随即点清兵马,共计一万立即北上,朝金陵而去!

  陈没想到朱桓竟然能够凑出一万兵马,也是好奇道:“主公当时不过给休穆留下一千兵马,为何现在却有万余?”

  “皆是清缴山越而得!”

  陈没有想到,别人打山越,都是越打自己兵越少,可朱桓却是越打兵越多!

  “难怪仲山让休穆来讨伐山越呢!真是……”

  当初刘邈真的让朱桓独自领兵,不受他人调遣一事其实还引发了不少争议。

  可现在从朱桓的行为来看,毫无疑问又再次印证了刘邈的眼光!

  “如此,江东恐怕没有什么好忧患的了!”

  

  孙贲在听到朱桓斩杀自己使者,并且发兵一万正往金陵赶来的时候也是惊惧不已!

  “刘邈没有踪迹,朱桓也已经北上,怎么会这样?”

  孙贲顿感大事不妙。

  倘若朱桓来到金陵后,自己还不能拿下徐晃、黄忠等人,只怕这场仗输的就该是自己了!

  与此同时,孙贲的心情也愈发不妙起来。

  这段时间,孙贲不是没有想着先去将其他地方的权力收拢在自己手中。

  可吴郡太守袁涣本来就是袁术的人,孙贲根本不敢逼迫过甚。

  丹阳其他城邑的县令县长也都是闭门不出,这些由顾雍、张昭一手提拔起的长官极其统一的恪守城门,仿佛是笃定了孙氏这场叛乱不可能成功。

  各方面的不顺,也让孙贲愈发焦急起来,干脆连觉都不睡,趁着夜色就再次集合兵力,来到西北面由黄忠驻守的白石垒。

  白石垒与桑泊的长堤连成一线。作为张昭营建的金陵城邑的第一道防线,不可谓不坚固。

  孙贲几次来攻,都被黄忠率兵击退,所以这道白色天堑已然是成为了孙贲的梦魇!

  “黄汉升不过荆州一无名老卒耳!为何这般难缠!”

  孙贲打量着白石垒,即便是在夜色中也是那般显眼。

  “黄忠不过仰仗城池之利,若是能让他主动出击就好了。”

  孙贲思索片刻,忽然眼前一亮。

  随即,他就命人砍下一死囚的脑袋,将其五官砍坏,然后扔到白石垒的后方

  “黄汉升!刘邈已死!不信你且看!这便是他的项上人头!”

  如今天黑,视线本就模糊不清,加之那人头五官其实和刘邈有着三四分相似,孙贲笃定黄忠必然会上当!

  孙贲让士卒于城外大喊辱骂刘邈的话,还杜撰出羞辱刘邈女眷的话,只为了让激怒黄忠,让黄忠出来与自己作战!

  眼看天色渐亮,白石垒中还是没有动静,孙贲不由有些失望。

  “听说刘邈给这黄忠送过不少钱财礼物、妇人屋舍,不成想他竟然对刘邈没有半点感激之情,直到此时都不出来给刘邈报仇,唉~”

  孙贲正要下令撤兵,再用这方法去试试徐晃的时候,白石垒一直紧闭着的城门终于轰然打开!

首节上一节134/358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