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都是为了大汉! 第39节

  刘邈亦是起身将蒋钦扶起:“能得公奕相助,乃淮南百姓之福!”

  随即,刘邈又笑着将腰间佩剑解下,直接丢给周泰:“幼平,我如今缺个贴身护卫,你愿不愿意一并过来!到时候我教你几招武艺,也能让你厮杀的痛快!”

  周泰接过佩剑,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只是嘟囔了一句:“坏人啊!好美妇之人中也有坏人啊!”

  “哈哈哈哈!”

  ……

  孙贲、周昂也陆续得到巢湖水匪已经平定,要他们退兵而去的消息。

  孙贲临江而立,遥望北方,神色复杂,却终究还是义无反顾领兵南下前往江东。

  而周昂听到后却是骂骂咧咧。

  不过就在他要问候刘邈家人的时候,来自寿春的一封书信好像点着他的屁股一样催着周昂立即领兵朝寿春而去!

  只因寿春来的信件中不过八个大字,可却字字都好似那催命符一般令人畏惧

  “袁术兵临,郡守速归!”

第52章 君子谋道不谋食

  “船家,船家,快些。”

  陈从舒县出来后,不敢走大道,只能是绕路到了西面的六安,在淠河上找了船家,请求载他渡过淮河。

  陈并无许多钱财,将身上全部值钱的东西拼凑了些也不够,无奈只得请求船家:“我乃三公陈球之子,如今渡河是要前往北面去找寻后将军,还请您行个方便!”

  船家打量着陈因为赶路而显得有些破败的衣着,多少有些不信……

  “什么后将军前将军的,差一个子也别想让我动这船!”

  陈显然是和士人待惯了,竟然指责起船家:“我前往北面,是为了国家的大事!你怎么可以锱铢必较呢?”

  船家更是不屑:“你们这些书生,为何总是拿这些大道理压人?”

  “我今日为了国家大事省了你的钱,可若是以后我没钱吃饭了,不知能不能到官府那里让他管我饭吃?”

  陈羞恼,气的直跺脚:“国家大事,怎么能与吃饭相提并论呢?”

  “呵。”

  眼看船家将要离去,陈不甘的低头,却看到自己的衣袖,那里的断口触目惊心,仿佛一个笑脸正在讥讽自己。

  “仲山啊仲山,若是让你知道现在我现在的窘境,怕是也会和这衣服一样嘲笑我吧?”

  陈蹲在地上,眼中似有泪光,心中更是忧愁。

  可刚才正欲离开的船家听到后却回头盯着陈:“你方才说的仲山……莫不是如今在舒县的汉室宗亲、九江太守刘邈刘仲山?”

  “你竟然知道他的姓名?”

  “怎么不知道!”

  船家重新将船划回来,伸手要去拉在码头上的陈:“你早说你与刘使君相识,那我便是不要钱也要送你过河去!”

  陈虽感惊奇,但还是立即抓住船家那粗壮的手臂一跃登上了渡河的船只。

  船家拍了拍陈:“之前刘使君在舒县码头宴请过往船夫、行人的事情早就传开!”

  “当时见过刘使君的人,都说刘使君平易近人,有仁义之风!凡是路过的不问姓名,都有一口饭菜能够吃上!”

  “我二叔当时也在龙舒水上拉货,好运凑上了一口,回来和我们说那鱼脍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鱼脍!使劲在那夸刘使君和别的官老爷不一样!”

  船家摇动后方的船桨,整条船终于顺着淠河,开始前进。

  “方才你说我锱铢必较,但除了刘使君之外,一些官老爷却是连锱铢都舍不得给我们,你说说这事难道还能怪我吗?”

  “……”

  陈此时已经无暇与船夫争辩,只是将自己好似猴屁股一样的脸蛋努力藏匿起来。

  直到登上船只的刹那,陈才辨过来一个理。

  他之所以能够离开淮南,竟然还是因为刘邈!

  而离开淮南的目的,却是要舍弃刘邈……

  说好的割袍断义,可陈那颗君子之心却像被放在油锅里上面煎完下面煎,誓要将陈身上最后一点力气都给榨干。

  而船家此时也好似杀人诛心的问了陈一句:“大家如今都是从北面往南面跑,你怎么却从南面往北面跑?难道是要奉刘使君的命令前往北方吗?”

  “……”

  从六安到淮河北岸的颖上需要五日。

  期间船家还送来饭菜,要陈补充力气。

  陈受制于良心,本来不愿意吃,但在饿了两天后,终究是将船家送来的腌鱼啃了个精光。

  这腌鱼味道腥臭不说,肉还没有多少。

  可后面两天他与船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才发现船家的妻、子竟然都是两人才能分食一条,这让陈又是沉默。

  他这才明白,船家的锱铢必较不是吝啬,不是不明大义。

  他们若不去计较这锱铢,那保不准自己的妻,自己的子就要饿死。

  倘若他们也是出身富贵,他们也是家财万贯,那又哪里舍不得区区一条腌鱼呢?

  “仓禀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陈默念这《管子》之言时,也对《论语》中“君子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这句话首次产生了质疑。

  孔子认为:君子应该用心求道而不用费心思去求衣食。即使你亲自去耕田种地,难保不饿肚子;努力学道,却可以得到俸禄。所以,君子应该只担忧学不到道,而不是不担忧贫穷。

  曾几何时,陈将其奉为圭臬,以为是圣人教导。

  可今日,他却有了动摇。

  真正的君子,难道真的应该谋道不谋食吗?

  若这天下人都成了君子,那谁来种植粮食,捕捞渔获呢?

  难道所谓的成为君子,就是要去抢夺别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然后自己不事五谷吗?

  陈还听船家说了更多自己走后刘邈的事情。

  当陈听到刘邈曾说“百姓哺我刘邈,我刘邈为何不能哺育百姓”的话时,心中更是对自己的选择有了动摇。

  待船只停靠,船家虽然再三推辞,但陈还是将身上所有财物留给对方,轻装简行。

  和船家说的一样。

  眼下的百姓都是从北方往南方跑,只有陈这个异类是选择往北方而去。

  陈一路上遇到的行人都是神色匆匆,见到自己后只是看上几眼,连个搭话的时间都没有,就算是见过了彼此的最后一面。

  有白发老妪背着啼哭的孙儿,裹脚布早被血水浸透,每走一步都在黄土上烙下暗红印记。等实在走不动,就将孙儿和身上藏着的粮食一起交给别人,随后自己就靠在树下,双眼空洞,俨然是已经准备等死。

  路过的几处渡口,更是被堵的水泄不通,一旦有船只过来,哭着喊着也要上船,父亲不像父亲,母亲不像母亲,丈夫不像丈夫,妻子不像妻子,儿女不像儿女,都是争先恐后,仿佛背后是被什么洪水猛兽所追赶。

  陈的心情也逐渐从悲伤到麻木。

  这不一样。

  这与他想象中的,袁术一到,百姓箪食壶浆,军民其乐融融的想象不一样!

  后将军出自高贵的汝南袁氏,他麾下的兵马尽数都是王师,怎么会做出这种驱离百姓的事情?

  难道是这些百姓平日被贼寇惊扰惯了,见到大军前来就害怕,所以才要这样争相渡河?

  可即便是这最后一丝幻想,也在一天后被摔的粉碎。

  这天日头压的很低,路上浮着一层呛人的黄尘,陈本来正在赶路,却忽然听到马蹄声从前头的坡面传来。

  抬头一看,七八个骑兵斥候从坡顶冲下来,手中打着【袁】字军旗,领头那个脸上横着刀疤,马鞍上还挂着半只血淋淋的猪腿

  “搜!看这些刁民有没有私藏粮食!”

第53章 吕蒙,吕子明

  陈身后一群衣衫褴褛之人,看其中男子相貌颇有相似之处,应该是哪个地方的宗族拖家带口的一并逃了出来。

  与其他人比,他们还算“富裕”,至少是多了一辆马车,不过那马车上拉的并非家具粮草,而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翁。

  袁术军骑兵见到拉车的马匹,个个眼神发亮,冲上前来就挥舞手中短刀,示意他们将马车解下,将马匹交予他们。

  “军爷!”

  为首一男子长髯美须,就连体形看上去也是有些富态,大抵也是当地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此刻却是惊慌失措,朝着袁军骑兵斥候求饶:“诸位军爷!我父亲实在是腿脚不便,需要马车拉到渡口……若几位军爷敲的上眼,不如与我们随行一段,只要将我父亲送到船上,这马匹马车就全凭军爷做主!”

  这般言辞恳求,本以为袁军斥候会有恻隐之心,岂料那刀疤脸首领直接一口老痰啐在对方脸上:“奶奶的!和老子谈条件?”

  说完,根本不等众人反应,直接就拿起马鞭重重抽在那人身上,一下摔倒在地,发出老牛临终时的哽咽声。

  身后的骑兵亦是有样学样,直接就要冲过去强夺马匹,甚至是想将马车掀翻,直接将上面的老翁摔下来,完全不顾其死活!

  左右之众皆是惊慌躲避,唯有人群中一个年岁不大且满脸倔强的少年挡在了老翁马车前面。

  就在将要撞上少年的时候,陈终于及时追上,掏出随身的毛笔重重戳在战马的尾巴根处,令战马吃疼朝旁边闪去。

  陈红着眼,卷起袖子指着袁军斥候:“大汉以忠孝治国!便是天子都要尊重老者,汝等这般是想要做什么?造反吗?”

  哪里来的狂狷书生?

  那刀疤脸见陈这个时候竟然敢冒头,直接策马上前,挥着鞭子就要劈到陈脸上!

  “我乃大汉议郎!我父乃是前太尉陈球!我与后将军私交深厚,你们竟敢如此犯上?”

  陈见那连人带马冲过来的气势,嘴唇都有些微微发抖,赫然是害怕到了极致!

  不过陈还是喊出来这番话,身形也始终如磐石一样护在少年跟前,不曾有半点闪避!

  议郎?三公之子?后将军故友?

  能对付官的,也唯有官而已。

  尤其听陈说认识后将军袁术,让刀疤脸头领多少有些迟疑,冲刺的速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汝既然是朝廷议郎,怎么混在这些人的队伍中?”

  “如今扬州尽在袁绍党羽手中,我要前往北面去寻后将军不行吗?”

  陈拿出自己的铜符,以验证身份。

  “若不信我说的,自己拿去看看!”

  事实上,当陈亮出自己那金灿灿的铜符之时,袁军骑兵就信了大半。

  平常人家验证身份的“符”多是用木牍或竹片制成,哪里会用铜这种贵重的材料锻造?

  用的起铜符的非富即贵,即便陈不是袁术故交,那想必也是世家出身,哪里是他们这些大头兵能惹起的?

  刀疤脸见到铜符之后立即和换了个人一样,脸上带着谄媚:“误会!都是误会!嘿嘿!”

  “我等也是奉雷薄将军之命行事!议郎莫怪!莫怪!”

  陈瞪了对方一眼,知道现在不是与这种东西争辩的时候,于是先转过身来安抚身后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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