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少侠还想怎样?”
沉默许久的姚伯当突然开口,语气之中带着一股正义凛然,说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是误会,解开便是,大家都是响当当的江湖好汉,哪有什么拆骨头不拆骨头的?”
“哈哈哈!”
“啪!”
牛顶天忽而发笑,身影一闪,一巴掌将其扇下了马,
“呸~!!”
见姚伯当袖间露出弩机,他脸上现出狠厉之色。
“你跟老子充什么英雄好汉?方才若是伤了我的马,老子杀你全家!”
姚伯当脸色涨红,撑起身还想说话,牛顶天懒得污耳,噗嗤血光飞溅,直接削了他左臂。
惨呼之间,牛顶天快刀走转再出,径直掠向马背上的司马林。
司马林大骇,喝道:“格老子的!不一起上都得死!”
众人心中一凛,不敢迟疑,除了倒地不起的,尽数持刃而上。
牛顶天运刀如同鬼魅,刃光乍璀,晶寒刺眸。
飕飕飕!
刀锋呼啸,急促声音像是一阵阵大风在茸茸雨幕中霍霍地磨。
接连惨叫声响起后,数十人倾洒般倒去,所过之处,血光乍溅,均被斩去一臂。
“留你们一命,别忘了去找慕容复,下次记得点子擦亮些。”
嗅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牛顶天微微皱眉,也没了继续留在这的念头。
旋即伸指入口,吹出一道哨声,黑玫瑰闻哨嘶鸣而来,迅速奔至身前。
“你……你好狠!”
一众人哀嚎不停,手臂伤口血如泉涌,姚伯当面色惨白的倒在泥泊里,捂着断臂处颤声控诉。
至于其余之人,眼中或是恨意如芒,或是惊骇未定,或是侥幸保住了一命。
牛顶天冷哼,未理会。
想杀就杀想和就和,还要武功作甚?若非不想慕容家占便宜,今个谁也活不了!
于是翻身上马,又回望群山一眼,直接策马而去。
……
五日后,太湖。
当牛顶天再次踏上曼陀山庄之时,所过之处,似乎连狗的目光也带着惊颤。
先前的威名且不说。
这几日消息通传各处,竟又在湘西或杀或废,直接解决了一百多号江湖人!
如今,名声可谓既威且凶,典型不好招惹的人物。
“阿碧呢?”
日月庵里寻一圈没见阿碧身影,牛顶天走进山庄仆院,找到瑞婆婆沉着脸喝问。
瑞婆婆眼皮一跳,放下手中埋肥的锄头,正欲解释,远处忽传来急匆匆的脚步。
接着,便是娇声怒骂:
“姓牛的!”
“说好的罩着老娘,老娘才供吃供喝收留你,临走时还给你银子,你收了好处不办事!”
“你个混蛋!骗子!”
怒骂之间,就见李青萝一身杏黄绸衫,俏脸含煞,挺着颤微微的凶器小跑了过来。
待见着浑身破败,头发散乱的牛顶天,她不由一怔,继而银牙暗咬,气忿忿地道:
“老娘的秘籍被人偷了!嫣儿也被人骗走了!你给我找回来,不然跟你没完!”
牛顶天蹙眉问道:“阿碧在哪?”
“一起不见的。”李青萝没好气,伸手入怀,甩过来一封书信。
“等了你小半年也没个人影,怕你没人收尸,要出去找你!”
“哼,你倒是乱子越惹越大了,结上了丐帮这冤家,又成了天龙寺的对头,连少林寺也在找你。”
牛顶天接过书信,打开来瞧几眼,的确是阿碧的字迹,心下稍宽,便浑不在意说道:
“迟早要成天龙寺对头,这不是正好趁你意,放心,还有半年时间,要不了多久便能让你夫妻团圆,你先想想怎么把人留下来,再生个一儿半女的。”
李青萝脸色一滞,又瞬起红晕,神情尴尬忸怩。
“咳咳,不急,不急。”
“公子这副模样定是在外受苦了,快随我去沐浴更衣,我让厨子给公子好好补补,吃饱喝足了,再去寻嫣儿。”
似想到什么美事,她眸含秋水,面若春风,热情抓住牛顶天手臂就往庄里拽,也不嫌弃身上污秽。
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看向瑞婆婆,催促道:
“快去准备!”
“吩咐厨房在云锦楼设宴,海参熊掌鲍鱼什么的,都捡最新鲜最进补的上,再取一坛为嫣儿埋的女儿红,要快!”
吩咐完,不等瑞婆婆应声,便拽着牛顶天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进入后院,李青萝就跟伺候爷似的,朝里处喊道:
“小茗!幽草!两小蹄子死哪去了?快带牛公子沐浴更衣!”
牛顶天知道小茗、幽草是王语嫣的婢女,但亲娘都不介意,他也未拒绝。
在山里待了这半年,可谓身心俱疲,有些颓废之感,若想自己动手收拾,也不会这幅破败模样回来了。
一盏茶后。
在小茗与幽草伺候下,牛顶天一番梳洗,换了身新衣,再次来到云锦楼用膳。
席间,见牛顶天似乎兴致不高,只轻轻抿着杯中酒水,李青萝为其夹了一块鲍鱼,微醺的俏脸之上甚有得意之色,说道:
“公子放宽心,天龙寺的和尚来这问罪一阳指的事情,被我给赶了回去,只要待在曼陀山庄,他们不敢拿咱们怎样。”
“另外少林寺不光在找你,还找了复官,无凭无据的,公子何必怕它?只管应付丐帮就是了。”
牛顶天闻言,举杯的动作微微一顿,不由抬眸看向李青萝,诧异道:“哪个跟你说我怕它少林寺的?”
你不怕吗?
李青萝暗“呸”一声。
心道你不怕还躲半年,还这副模样回来?
她面上妩媚一笑,却又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来,掩嘴道:“嫣儿她外公说,你就是怕了少林寺那群秃驴,才躲着不出来。”
“不过他老人家对你欣赏得紧,等改天他再过来,我为你引荐引荐。以后有你们互为倚臂,江湖上哪个敢来曼陀山庄撒野?”
“外公?”牛顶天就是一怔,但随后,心中便有些恍然,挑眉问道:“你是说星宿老怪丁春秋?”
“是星宿老仙!”李青萝颇为不满地瞪去一眼。
继而似乎想起什么,眼眸当中又现一抹恼怒之色,气愤愤地说道:
“前几天爹爹来我庄里,跟我谈过小无相功的修练法门。谁曾想,等我带他去取的时候,记载武功的七本账册,被人偷了六本!若是让老娘知道哪个干的,我非得扒了他的皮!”
控诉间,她偷瞄了眼牛顶天,见对方并无太大反应,方才舒了口气。
说到底,她对神功绝学并无太大兴趣,不然,也不会家藏万千秘籍,武功才如今这副菜鸡水平。
“那天太湖是不是来了个吐蕃和尚,还有一个姓段的年轻人?”牛顶天摩挲着手中酒杯,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
李青萝一愣,不由疑惑看向牛顶天。
下一刻,似反应了过来,她忽的猛拍桌案,豁然站起身来。
“你是说……老娘的秘籍是那姓段的小杂种偷的?”李青萝竖起一双柳叶弯眉,酡红的俏脸煞气毕现,咬牙切齿道,“我说那小子怎么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果然姓段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牛顶天闻言,很是诧异地看着她:“夫人为何不认为秘籍是那番僧偷的?”
李青萝怒容一滞,下意识说道:“本夫人调查过,那和尚是吐蕃国的护国法师,身份尊贵,怎么会干些……”
说着说着,似乎察觉不妥之处,她心中一虚,语气渐弱,话声渐不可闻。
“是啊,段郎一样身份尊贵,还不是跟贪腥的猫儿似的,尽个勾搭有夫之妇。”
李青萝呆了呆,不由这般想道,微微垂眸瞥去,却见身旁的目光瞧她就像瞧个草包似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李青萝脸色一红,瞪起杏眸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原来夫人也如此天真。”牛顶天轻笑着起身,悠悠道,“天底下的高手就那几个,吐蕃大轮明王鸠摩智便算其一,能够偷听丁老怪谈话而不被发现,除了他,还能有谁?”
说话之间,牛顶天已走至阁楼窗前,双臂交抱而立,远望太湖之水。
对于鸠摩智是如何获取小无相功的,他其实记得不太清楚,但既然主权在我,便不怕对方能够跑得了。
李青萝望着窗前那袭身影,脸上不知是恼是醺,尚有酡红余韵,想了想,便起身款款走到边上,和他并肩而立。
“反正秘籍是你的,能不能抢回来就看你本事了。不过,还有一事我得先和你商议一番。”
牛顶天“嗯”了一声,依旧静立眺望远方,默默看水。
李青萝打量着他的侧脸,忽然道:“嫣儿如今也不小了,等你这趟把她寻回来,我有意将她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
牛顶天闻言,那斜飞入鬓的剑眉不由一挑。
这女人来真的?
转头看向李青萝,目光在她笑盈盈的脸上打量片刻,牛顶天又收回视线,沉默许久,平静道:
“夫人想引段正淳过来,也没必要拿自己女儿下注,王姑娘早就心有所属,夫人好意我心领了。”
“你说什么?”
李青萝却是突然一愣。
牛顶天皱眉道:“我说夫人好意我心领了。”
“不对!是上一句!”
“上一句?怎么,夫人难道不是想引段正淳过来?”
李青萝忽的吃吃一笑。
是啊,哪个当爹的在女儿成婚时候不会亲自到场?
自己不过是看这小子顺眼,加之武功高深,身无拘束,比起复官一心造反,将来用着称心,哪曾想过还有这般好主意?
回过神,见牛顶天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李青萝眼眸一转,强作镇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