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红儿被某人的预判吓到了。
段霄烈横了女儿一眼：“还不快回去？你觉得自己有资格毕业了吗？”
“是……是！”段红儿心中一惊，连忙施展轻功离开。
至于意识到父亲其实是来保护自己的，已然是数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要珍惜宝贵的学习机会。”段霄烈的注意力投向南昌知府的府邸，喃喃道，“如果当年的侠隐阁有永远亭杀手的指导，三弟、弟媳、娘子他们也不会……”
“…………”楚天碧察觉到段红儿的归来，但没有现身说什么。
事实上，在他得知段红儿翘了木人心的短兵课程行踪不明时，他就已经猜到段红儿的去向，以他的轻功追上去有可能阻拦段红儿，当然，途中可能得跟段霄烈作过一场。
但他没有这么做，部分原因是段红儿从小在他眼皮子下长大，即便跟净不一样，没有喊他‘父亲’、没有修炼剑法，但心里也将她当成半个女儿了，实在是不希望与她兵戎相见。
至于另一部分原因。
“我还以为费顿会就此事做什么，没想到却是杞人忧天。”楚天碧知道段红儿的行为是自发性的，没有受到费顿的刻意诱导，“根本不是引火自焚，而是我一直尝试用纸包裹住火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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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四艺大会
（感谢发现男人说谎的一百种办法的打赏与支持）
“哎呀~这不是辉夜大师吗？今天怎么不窝在房间里捣腾你的机关人了？”费顿说得就像很久没见过辉夜似的，实际上辉夜每天都在他和永琳面前晃来晃去，只是上午属于她的业余爱好时段，一般很少露脸。
辉夜立马眉开眼笑，嚣张得不成样子：“哼，我的最终作品已经快要完成了，到时候可别惊呆了！”
“嘛，希望不只是机关鸟、机关牛、机关蛇、机关虎之类的仿生物设计吧。”不是说技术含量低，只是缺乏创意，那种东西只能震惊一直拘泥于‘人型’的木人心和阎凰，对见多识广的费顿毫无吸引力。
“呃……当、当然不是！”辉夜一瞬间露出退缩的姿态，但很快又硬气起来。
机关兽是前期作品，她的最终作品是只追求杀伤性的兵器，打算赠予侠隐阁弟子以应付强敌，费顿和永琳都已经出手了，她怎么可能一直当看客。
费顿笑道：“不过你来得正好，这边没有能参加四艺大会的人，琴艺比赛和画艺比赛就交给你了。”
书法比赛全员无能，他们是靠着翻译魔法装知识分子的文盲，棋艺比赛理论上可以参加，但比起象棋，费顿更想打昆特牌和自己设计的航海杀。
“我就是为此而来的。”辉夜就不信经过系统性的宫廷教育、在永远亭练习了800年的自己，水平会比不上一群业余爱好者，“……不过，你要搞清楚一点，永琳只是兴趣不在此，跟你这个一点艺术修养都没有的家伙可不一样。”
“呵呵。”若不是被费顿拖过来，永琳连这个热闹都懒得凑。
当然，被费顿拖过来，她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艺术这玩意，见仁见智吧。”费顿耸耸肩道，“至少石的老爹在这里，大概率会把我当成杀人艺术的大宗师。”
辉夜龇牙道：“不需要这样的艺术！”
“去掉‘这样的’这三字后，这句话更能获得我的认可。”费顿回答。
“何、何等粗鄙的发言！”辉夜跺脚道，“决定了，我要让你感受到艺术‘陶冶情操’的作用，今天的山水画就挂到你卧室的墙壁上。”
费顿还记得武侠世界里售卖出去的那几幅山水画，看不明白但也不会嫌弃：“请以侠隐阁周边地区的风景作画，迷途竹林我已经看腻了。”
“……你明明没在永远亭待多久。”永远亭之主闹别扭了。
对于侠隐阁弟子而言，练武是正事，不管胸中理想是什么，倒在战场上就毫无意义。然而每天舞刀弄剑，心性很容易受到影响，一旦追求的东西从“侠义”变成“最强”，也便沦为武林中最常见的好勇斗狠的武者了。
雕琢心性的最佳道具自然是四书五经，奈何过于消耗时间且一点也不有趣，侠隐阁祖师爷留下来的措施是琴棋书画，以艺术的方式把胸中情感抒发出来，继而与人交流。
理论上，侠隐阁弟子的艺术水平不需要得到旁人的认可，有摇滚味道的琴曲、谁都赢不了的臭棋篓子、看不出写了什么字的狂草、耗时十秒完成的泼墨画，一样起到该有的作用。但侠隐阁还是很俗套地开办“四艺大会”，以主流的艺术鉴赏标准进行评判，给予优胜者各种各样的奖赏。
不过
“呃，这跟我想象中的氛围不太一样……”踏入四艺大会专用楼阁的辉夜，一下子就收起了笑容。
本来出席率就不怎么样，还有人对着亡友留下的棋局发呆、有人砸烂古琴表示练武为师弟报仇才是要务、有人争论着认识的冥宫门人是否会对自己下毒手的问题、有人隔得远远地小声交流。
一点都不欢快，一点都不陶冶情操。
“情况特殊，理解一下。”费顿瞧了眼段红儿，清晰传达出潜台词。
楚天碧没有就南昌知府刺杀事件驱逐段红儿，主和派弟子没有刻意孤立段红儿，忠君爱国弟子没有向官府举报凶手身份说到底，南昌知府只是一介位高权重的外人，本质上与冥宫门人没有区别，此前的诸多争议点在其死后快速淡化。
问题在于段红儿起了“独断专行”的头，其他人有样学样，主战派弟子擅自行动，主和派弟子擅自阻拦，将理念上的冲突演变为行动上的冲突，侠隐阁的氛围进一步恶化。
辉夜冷眼看着费顿道：“……这里面有你一部分责任。”
“你说的没错，只是‘一部分’。”费顿露出带有深意的笑容，“看下去吧，河水不犯井水意味着一成不变，鹬蚌相争极有可能两败俱伤，适度的摩擦才容易诞生出耀目的火花啊。”
“火花……吗？”永琳看向段红儿，评估这一星点火花能否点燃什么。
（啪啪！）
费顿用力拍拍手，弟子们总算注意到他的到来：“给师傅一点面子，这说不准是我唯一参与的一次四艺大会，按照往年的作派进行下去可以吗？”
“……弟子有负师傅所望。”与开学之初不同，费顿如今还是有点名望的，吵架的两名弟子闭上嘴巴，砸琴的弟子捡起地上的古琴。
“嘛，我也知道大家最近心事重重，不单琴棋书画无法带给你们好心情，甚至不想跟持有不同理念的同门待在一块儿。”费顿嬉皮笑脸地揭破众人的面具，“没办法了，只能师傅我吃点亏，给你们一点参赛的动力。”
“？”众弟子的心情这才有所变化。
费顿摇着手指头道：“晚上由我来为参赛者烹饪一顿丰盛的晚餐~”
“…………”众弟子的心情又重归平静。
费顿咧嘴一笑：“然后，本届四艺大会中表现最出色者，将得到我们永远亭的神兵‘雷霆霹雳弹’。”
弟子们哪不知道费顿是在调戏他们，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雷霆霹雳弹？是类似悲欢楼的火药武器吗？”
费顿摆手道：“完全不一样，我是参考贵国的‘暴雨梨花针’临时改的名字，它就是一个发射金属弹丸的器具，用法类似弩箭。”
段红儿忍不住心中好奇，道：“呃……所以它原来的名字是？”
“高斯步枪。”认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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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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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只要存在着足够的动机，侠道理念分歧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今年的侠隐阁没有新生，这仍然是参与人数最多的一届四艺大会，四艺造诣高的弟子竞争雷霆霹雳弹，四艺造诣低的弟子也想蹭一波外国美食。
比赛过程略过，弟子们的水平都不怎么样，少数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弟子也因主要精力放在练武上而只达到合格线，跟有名师风范的辉夜不在同一个等级上。
剔除掉辉夜这个外人的成绩后，最终被评为“最文艺弟子”的竟然是此前两年从来没参与过四艺大会的石，据说是石司非为避免侄子堕落成石司命那样的疯子，参考了侠隐阁的教育方针，让石从小就涉猎四艺。
四艺大会完满落幕，费顿信守承诺，为弟子们准备了一次丰盛的晚餐，采取的仍旧是最省事的自助餐的形式
“这麻婆油炸面简直让人堕落！麻婆豆腐竟然能这么吃！”
“味觉的谋权篡位，能咬的肉汤！”
“有这么一瞬间，我觉得嫁给费顿师傅是个不错的选择。”
“快吃一口黄柏蜂蜜蘸酱炸熊肉冷静一下！要记起来自己是个男人！”
“喂，谁把萨摩土鸡脆皮煎饺全部拿走了，我还没尝过呢！”
…………
尽管没有食戟世界居民的幻觉级味蕾，也不太适应风味过于独特和强烈的调味料，但弟子们认为大部分料理都极为美味，不是在鬼哭狼嚎就是在狼吞虎咽。
霍坦咬着法式乡村肉盒，含糊不清地说道：“费顿，你也太不道义了，明明有着这么好的手艺，这么久都不改善一下饭堂的伙食。”
“你能吞下去再说话吗？”狐嫌弃地挪了下屁股，远离粗豪猛男。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所使用的调味料，侠隐阁可未必能弄到手。”费顿轻笑道，看向邻桌的肥硕身影，“再说，也不是所有厨师都热衷于学习新的烹饪技巧。”
“啊……”王大娘明明遇上了极为难得的休闲时光，却摆出比平时更母夜叉的表情，当然，进食速度一点都不比其他人慢。
身为厨师，她的品味水平远超食客，更能知晓费顿的料理有多难得。
“进取心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退，不能要求太多。”宁楚楚就像是替王大娘辩解般地说道，“……当然，也可以说是‘随着生命结束的临近’。”
霍坦灌下一口可乐，大声道：“拜托，今天难得这么好的气氛，你能不能说点喜庆点的话。”
宁楚楚看向弟子们的方向，如此热闹欢腾的氛围，从去年冥宫四处活跃开始就不曾出现过了，点头道：“……我的错。”
“忘记说了，我已经提前打包了一些食物，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待会儿拿几份去用吧。”费顿知道宁楚楚有阴阳眼，能看到灵体，平常就有祭祀侠隐阁前辈们的习惯。
“……可以吗？”宁楚楚意外道。
“嘛，看着你这张漂亮的脸蛋，我可说不出‘浪费食物可耻’这种话，会尊重你们的祭祀方式的。”辉夜偷偷用手指戳费顿的腰侧，奈何费顿皮厚防高，不为所动，“不过我要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转世投胎才是正道，比起期待地缚灵守候到梦想实现，由我动手强行送他们离开才是最好的做法。”
“你能看得见！？”宁楚楚愕然道。
“啊，原来你还有其他表情的呢~”费顿指着宁楚楚的脸庞，笑道，“确切而言，我们都看得见……嗯，希里除外。”
“大部分我都能看得见的好吧！”躺枪的女猎魔人表示抗议。
宁楚楚重新变回一贯的面瘫沉思脸，道：“可以简单介绍一下‘地缚灵’吗？”
“呃，这个话题似乎不是我该接触的。”
“难得跟你这野猴子有相同的想法。”
霍坦和狐果断离桌去拿取食物，希望回来的时候阴间话题已经结束。
对着月亮发呆的石猛地跳起来，戒备道：“……什么人！”
“是我。”亦天凛提着食盒，施展轻功沿着山道跑上来，“我给你送来费顿师傅的料理，找了你好一阵子，希望还没凉透。”
“多管闲事，我现在没那个心情。”石以冷言冷语回道。
早已习惯石的傲娇个性的亦天凛没当一回事，走过去放下食盒，看着搁在旁边的高斯步枪，问道：“因为这东西？”
“别误会了，我可是修炼毒功的人，不会说‘因为兵器过于危险就想着把它销毁掉’这种话。”石强调道，但换句话说，他承认了高斯步枪‘过于危险’，“我只是觉得击杀石司命的未来并非遥不可及，是时候考虑悲欢楼的未来了。”
亦天凛下意识地说道：“除了将‘悲欢楼’改造成‘永远亭东方分部’，还有其他选项吗？”
“你……！”石瞪大双眼道，“你难道不觉得最佳处理方式是完全剿灭悲欢楼，防止其死灰复燃吗？”
“嗯，我确实是这么觉得的，悲欢楼是武林的祸根，相关罪孽不能简简单单以一句‘我们只是按照委托人的吩咐杀人’略过。”亦天凛点头道，没有隐瞒内心想法，“但现在要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是石兄弟，石兄弟觉得石司命是悲欢楼的祸根，祛除祸根的悲欢楼仍有拨乱反正的机会吧？”
石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悲欢楼杀手任务失败后会选择玉石俱焚，理由不单是他们是被如此教导的，重点是他们逃跑了也活不下去，但若是将以石司命为首的干部全部清理掉，杀手身上的枷锁就会被解开，然而……”
亦天凛恍然道：“然而，你无法确定重获自由的悲欢楼杀手会如何行动？”
“…………”石沉默不语。
若是小队长晋升为中队长、中队长晋升为大队长、根本不接受石的劝诫，那悲欢楼还是那个没有道德操守的武林害虫，只是实力大幅下降。
若是臣服于石，接受体制改革，从筛选杀手委托开始做起，那悲欢楼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