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628节

从“痘疮病毒”进入中国的那一日起,任你王公贵族也好,平头百姓也罢,碰到他全要听天由命。如果陆谦只是这个时代的一屁民,那么当头上的朝廷忽的发明出“牛痘”这一根本性解决痘疮威胁的“疫苗”时,那安道全在他眼中便会成为活菩萨,成为神医中的神医。

种牛痘第一批被推广的地方是益都和济州。

一个现在的国都,一个过去的老根据地,意义非同一般,从这两个地方最先开始无可非议。

而这个消息被传播了后,益都城内的百姓们可谓是载歌载舞。尤其是消息传来说,那第一处接种牛痘的就是承福坊小学堂,第二处接种牛痘的便是女校。那是最后一点的顾虑也没了。

只是如此消息传到广南的时候,赵桓却险些没一口血喷出三丈去。

他一路仓惶逃到广州,颠沛流离,如是惊弓之鸟,一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可谓是吃够了苦头。偏到广州的第一日,三阮还自海上向广州发起了攻势,趁宋军一时无备,沿着水道,一路势如破竹,险些杀到了广州城下。

赵桓当即就病倒了。

等他知道北面传来的消息后,心中更气的不可遏制。“废物,废物!”他赵家是多么重视医学啊。至今九位皇帝当中,有六位熟悉和爱好医学,并加以个人实践行动。宋太祖就曾亲自为其弟治病。宋太宗远在登基之前,在自己的封地也非常留心医术方药,并多年苦心收集经营。其后的真宗仁宗等,那是尽通医术。

范仲淹一句: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就足可以证明赵宋皇帝和士大夫阶层对于医学的看重。

甚至大艺术家还把医官从武官改为文官,这是实实在在提升了其社会地位。

如此重视医术,却从来无有这等大发现,而陆谦对医术有甚个重视?只是凭着一个安道全来,先是开膛破肚,后是牛痘,赵桓心中都要呕血。

恰恰这个时候,闽地与粤北又都传来败讯。李珙、徐徽言漳州大败,徐徽言靠着一身出众的好武艺,在乱军中杀透重围,倒是逃了出来。可李珙的武艺相比徐徽言来,就逊色多了。至徐徽言上报之时,兀自没有听闻其消息。这多是要没于阵中了,一同没有消息的还有闽军猛将孙昂。

南宋小朝廷是如折一臂!而闽军丧失了灵魂人物,也注定要就此没落。

李珙与徐徽言,一文一武,配合无间。前者智谋过人,后者武艺超群。就如是有一个聪明的大脑与一身强暴的肌肉,配合来是一加一远大于二。但现在脑子没有了,只剩下徐徽言一人,闽军就再也不是昔日的闽军了。

论徐徽言的武艺强是不强,其人武艺绝伦,可比肩五虎级。然偌大的赵宋,武艺出众者,何止一徐徽言?他与李珙能成为南宋之支柱,原因更在于二者久在闽地,数年间与摩尼教军厮杀,威望高深,根基牢固,牢牢把持着闽地兵权。赵桓初来乍到,轻易不敢动之。

毕竟赵桓在福州实时日见短,且都不及怎么琢磨李徐这对王牌组合,便无奈的逃奔广南。

是以,李珙、徐徽言方始终实权在握,在外人看来是深受南宋朝廷信任。

闽地恶讯,粤北也是噩耗。且对广州的威胁更直接!那粤北门户韶州,丢了。谁能想到蓝贵父子会反呢?

张仲熊明明只是领兵在外头转悠一圈,两边就是一个对峙。谁也没能力把重重大山视作等闲。偏偏一直来对赵宋忠心耿耿的蓝贵做了妖。

可是将何栗给坑惨了。人径直被叛军活捉,当做礼物,被蓝贵送给了张仲熊。叫后者喜欢的只见牙不见眼。这捉到的大官也是多了,但能捉到一个状元,那也是荣誉。

这消息传到广州,一干重臣尽数吐血,这是完全意想不到之事。本就有病在身的赵桓,又惊又怒又气,直昏了过去。

却不知道人兰家父子也是被逼无奈,孰叫闽军不给力,眼看着就要让方腊军杀入粤东,他们父子就怕自己再不起事,那别说是赵桓了,就是一根毛儿都摸不到。

横竖现今的韶州还是一军事重地,有着不俗的份量。而方腊军若是打入了粤东,韶州的重要性便要荡然无存了。

广州官署。

南宋小朝廷一干朝堂大臣,领兵重将,悉数聚集一堂。

众人按职位高低列坐。现如今皇帝病重,可国势危急,该当如何处置,领议朝政的宰臣陈过庭必然是要召集文武大臣参政的。时候他兀自要通禀朱皇后。

陈过庭面色肃穆到极致,比被赵桓拜为尚书左仆射的时候还要庄重。

按照赵宋官职,最初时候是设中书、枢密、三司分掌政、军、财三大务,宰相之权为枢密使、三司使所分取。宰相、枢密使、三司使三者的事权不相上下。后又设参知政事,以分宰相职权柄。后神宗朝时元丰改制,撤销中书门下,恢复唐初三省制度,置三高官官尚书令、中书令和门下侍中。不过,这三个官位只是虚设,从不授人。又仿照唐制,用尚书左仆射、右仆射代行尚书省的职权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代行侍中的职权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代行中书令的职权,他们是正宰相。这时,参知政事的名称被取销,而增设了四名副宰相,即门下侍郎、中书侍郎、尚书左丞、尚书右丞。

后来大艺术家再次改革,蔡京任宰相,自称“太师”,总领门下、中书、尚书三省之事,改尚书左、右仆射为“太宰”、“少宰”,由太宰兼门下侍郎,少宰兼中书侍郎。

赵桓上位后,便横竖拿下了他老爹的改制,恢复了他爷爷时候的制度。

以陈过庭为左仆射,耿南仲为右仆射。但现在耿南仲人且是回了广州,他与种师道在南安军吃了大败仗后,就叫也不停的直奔广州去了。而后整个人就病了。老种是真病了,耿南仲却是在羞于见人。

陈过庭自然知道他这是羞病的,十多倍的军力没能打下南安军,反而吃了回大败仗,这人都丢死了。可今日的议政,他兀的去使人请了耿南仲。后者也知道轻重缓急,顾不得害臊,人就来了。此刻就坐在陈过庭右手,一副道貌岸然。

“事态紧急,本官就也长话短说。韶州失守,广北门户洞开。北军已然南下,顺始兴江而来,怕是只需旬日,便可抵进广州。”谁叫北部宋军的主力都集中于边线。现在韶州一破,英州空虚,大军可不就直奔广州了。

且他们面临的难题还非只眼下北面的威胁,还有来自南面的。

“再则就是,广南西路有报,南越李朝发来国书,要以割邕、钦、廉三州为酬,换得李朝出兵北援。据邕州知州报,李朝已在发诸道军兵集结广源州、思琅州、苏州、茂州等地。

诸位有何见策?”

第六百五十七章 身在宋营心在齐

什么叫落井下石,南越就是如此。

陆谦看到岭南传回的消息,怒气勃发。这南越国,当初熙宁战争的血仇且还没算干净,今日又来撩拨,真是不知死活。

“只需哥哥一声令下,俺铁牛这就带兵砍了那南越国王的头来!”李逵起身叫道。

只因为陆谦向他灌输的一个理念——中国虽大,却无一尺一寸多余之土。现在,南越国这是要趁机夺中国的土地啊。岂能饶了他们?

黑旋风这两年也有长进了,虽还在故作糊涂的把陆谦喊着哥哥长哥哥短,却知道南越是国王,而不是甚个皇帝。这一点且还是重要的。

林冲、卢俊义等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起身请命。

他们是知晓陆谦的暴脾气的,更知道那南越国本就是被陆皇帝定下了神州之沃土。

“昔日熙宁之战,李朝兵马血洗邕州,以至于数万百姓遇难,兼之被其所杀的钦、廉二州人,南越兵杀获不下十万众。可恨赵宋怯懦,竟与南越议和。”陆谦在前世就知道那场战争。战争之起因且不去提,只说战争之结果,就叫他甚是不满。

如今时候,他崛起齐鲁,能够被招呼到的就也是东海二国,及辽金夏而已。对于南越国,且还鞭长莫及。本是准备把广南两路给荡平了,局势安定了,再出兵攻打南越。

他也查过当年一战的经历,赵宋集结的尽是江南各路的兵马,甚至都有不少乡兵、土兵,战力着实不强。可即便如此,正面厮杀也打的南越国节节败退,可见其兵马战力之弱。

宋军未能一举杀奔升龙(河内),原因只在于中越之间的复杂地形地势。

如是,陆谦就想着走海路。陆海齐发,那升龙离海不远,又有大江相联,三阮舟师可直入升龙城。如此,破南越易如反掌。

实不曾想,他都还没调兵遣将,南越国先就来撩拨中国,真是不知死活。

“越贼实自寻死路。”陆谦眼睛里泛着寒光。所谓的南越国,也只是借着五代十国之乱方才所以起的,朱明时期中原兀自不忘收复,他陆皇帝起兵南征,收复中原失土,这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之事也。

更不要说他从心底里对于那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来,都是反感之极,此番趁定两广之际,发兵南越,已是定局。“朕欲借灭南宋之际,亦灭南越,诸卿以为如何?”

益都城内,因为广南的一封急报,猛地叫原定的战略目标,发生了巨大转变。这种忽然间的变化,于陆皇帝言是只动一动嘴,但在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甚至是转运司来说,可就是绝大的麻烦。

那各地的兵力驻扎,以及清剿残兵游勇事宜,军需粮草的调运等等,都需要重新核算和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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