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629节

陆皇帝到现在为止也没正式设立参谋部,因为他觉得这个时代不需要成立一个事事俱全,万事尽在掌握的总参谋部。那通讯联系上的困难就使得这一制度没有了根本。而没有了独揽一切的大权,所谓的总参谋部制度,跟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军师’也就没甚两样。

前者的意义在于——凡有关战时军队部署的一切事项以及大部队的统率,均在其职责范围之内,同时,他要与其他各部门配合,处理所有涉及部队作战条件和国家防务的问题。

就好比赵老二时候的枢密院。在大后方拿着阵图指挥前方军队作战的赵老二,也是很人才了。

而后者的作用就好比明清时期的师爷,出出主意,真正拍板做决定的还在于军事主官。

所以,这‘参谋部’的名头就没必要出现了,参画司就足够了。有参军、参赞、参谋,如此就已经足够。

如今齐军的‘参谋部’叫参画司,没有独立指挥部队的权利,他们的任务就是应对军事主官的咨询。主官为军师!

以五军都督府为例,每一部本事设有左右参军,左右参赞,下方各有参谋数人到十数人不等。

每省守备军处亦是如此。

然那许贯忠早前是御史台的老大,后给调入武职,在亲军御前司,任马步军都虞候。可旋即陆谦就嫌弃这名字太不伦不类,索性改为了军师。五军都督府日后也会相继设立军师一职,只要找到那合适的人选。

军师就是总领左右参军,左右参赞,以及无数参谋。所属参画司,地位仅次五军都督。

但是与传统意义上的军师又有不同,齐军‘军师’对于军事主官的咨询与答复,通常是一批或多或少的人的共同思考的结果,他们大多数是有一定知识与战阵经验的中低层武官。他们的学识和经验使他们能针对军事主官的询问做出一个相对正确的判断,或者是罗列无数选择,而后交由军事主官去判断。

从某种意义上说,齐军的‘军师’体量变大了。从单一的诸葛亮,变成了无数个臭皮匠。

……

广州城东,校场之上,佝偻着腰背的种师道,站在了将台之上,刻满深沟的枯瘦脸皮上布满了担忧。

之前北上,广州府在册的团练乡兵足足有万人之多。合同周遭数州,那是号称团练十万众的。就是分出一半北上,留下的兀自有‘五万大军’。实则是能有一两万人。

可现在再来统计,到场的人数且不过五六千。合着从南雄退下的团练,总人数也只才万人。

后者在南安军被周斌打的大败,但因为是黑夜里,实则杀伤俘获却不是甚多。更多是黑夜中自我践踏,以及逃散去的。更有一些历经了惨事,就再也有不愿掺和兵事的人。

以至于被封做了广南团练大使的种师道,能够领导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些。可即便是如此,也尽是些不堪用的,看得种师道连连摇头。

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练兵之事,关系南宋小朝廷“江山社稷”的安危,如何不大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种师道看着眼前的万把人,自觉的浑身上下都没力气了。

这些人尽是土地里刨食的农民,放到过去,着实是上好的兵源。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那就能练出一支能战敢战的队伍来。可是啊,种师道就缺少时间啊。

好在此时种师道身边还有孙子,种彦崇本来是带着数百铁甲立在将台下的。这些铁甲都是来自渭州庆州延安府之地,是种家这一世代将门最后的本钱。任凭总管御前司的刘延庆如何垂涎欲滴,也调不动一个人前去。

种彦崇本是在台下站着的,但看到祖父越来越佝偻的腰身,忙上台去搀扶住了。种师道泪水都要流下来了,他大病未愈就被赵桓赋予如此重任——赵桓西去,带走了御前司所有的兵将,留下这些人叫他守广州,且不提广州能否坚守住,只说赵桓的这份心,就叫他哇凉哇凉的。

对比刘延庆,赵家这心真是偏到咯吱窝了。

种师道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汉子,汉子面相不满三十,却是站在种彦崇左侧,地位显然甚高。这人就叫陈佑,杨惟忠之婿也。

后者历经了淮南之败后,是元气大伤。早已经退出了一线,也就是陈佑手中兀自还握着一点兵马,现在他即是广南东路团练大使,他老丈人杨惟忠则成为了广州兵马钤辖。虽然只是个空头。

对比种师道的满心愁苦,陈佑就洒脱多了。“老相公,如此兵将,短短几日,如何操练得来?练之何用。”横竖是一哄而散的模样。

陈佑说话极为直白,便也是军汉的脾气。

种师道闻言,摇了摇头道:“且先筛选一番,老弱者剔除出去,留下精壮操练。”虽说有消息传来,北军已打破了英州。但他们一日没抵到城外,那就是一日。

种师道与其说是武将,骨子里更多是士大夫。文人那套忠臣不事二主,从一而终,尽忠尽责的理念,对他影响很大。

“唉……,祖父,恕孙儿直言,这些人许都是青壮。但时间真的不济事。”种彦崇也说道。

只是种师道不停啊。他自然是懂得这些,却是抱着与种彦崇、陈佑全然不同的心思,摇头道:“便先如此去办,能练上一分是一分,午后就先操练起来。”

陈佑摇摇头也不答话,便是只能遵令去做。虽然他现在对赵宋已经没了心思,可也是出身关系的陈佑对于种师道却极是敬佩。

陈佑迈步往将台之下走去,种师道却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且慢,老夫且有事要于你详询。”

陈佑停下脚步,转回来几步站定。

“你从惠州而来,可知道那徐徽言退到何处了,西线的战事又当如何了?”种师道开口问道。便是他心中已然有了估算,可还希望能听一听陈佑的说法。

陈佑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便是支支吾吾答道:“老相公所问,小将本该知无不言的。奈何有些事儿,实在龌龊,说出来怕是污了老相公耳朵。”

种师道听了这话,哪里还不知其中有蹊跷,开口又问:“你直言就是,如今局势艰难,老夫怎能对外一无所知。”他也就是在病床上歇息几天。对比耿南仲的装病,种师道是真的病了。

陈佑点了点头,便直说道:“漳州一败,李相公不知所踪,闽军折一支柱也。徐将军本就气闷非常,却不想撤兵入了潮州,却还要受当地州官的气。”就是连口吃的,地方官都不愿供给。各处州县更是城门紧闭,拒而不纳。

种师道脱口问道:“这是为何?”可是这话语一出,心中已然明白过来,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还能为何?当地官员名是宋官,实则暗中已经或准备着投效北军了呗。

第六百五十八章 打着红旗反红旗

徐徽言是一员良将,若是有可能,方腊自是希望能招揽此人的。

可惜他知道,这事希望实是渺茫。不然那李珙在潮州一战中重伤被擒,也不会一言不发,绝食而死。当然,方腊也知道,他若将李珙转给齐军,那必然是另一幅结果。

但他心且没那么宽阔。

齐军本就在将才如云,再送陆谦人才,他心中呕的慌。

故而,方圣公对于徐徽言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派兵杀来,那不是因为方腊不想摁死他,而更多是因为无暇顾及。

他们现在正可着劲的收拢钱财物质呢。方腊南下时候与陆谦有过约定,陆谦划出了福建路给摩尼教做物质收集地。此处的官家钱粮尽归摩尼教所有,而大户巨室被抄没、罚没之钱粮物质,双边也三七分成。

即使方腊只能拿小份,合着摩尼教本有的家底,这也是一笔庞大的财富。陆谦也没亏待他们。

也是因为此,摩尼教大军已经打下了潮州,可兵锋却迟迟留在闽地,按兵不动。那一方面是忙着聚集钱粮物质,另一方面是因为方腊大军再向广南进发,一并钱粮物质缴获,就尽属于齐军而不是他们自己了。

他们脑子有病,才会放着自己的庄稼不收,而去帮齐军忙活呢。方腊现下就只想着叫自家一亩三分地里的粮食,全部颗粒归仓。

然而方腊大军不再向南,却是给了谍报司大好的机会。

王定六被两个面相凶恶的闽军,推推嚷嚷的进到了揭阳山大寨。不被粤东各州县所接纳的闽军残部,如今就缩在揭阳山上。这儿本是有一处劫匪山寨,被徐徽言带着闽军残兵,一举荡平了。

王定六不在乎闽军的恶劣态度,换作是他,早一刀砍过去也说不定。这徐徽言能忍着怒气不杀自己,还叫人把自己送上山来,已是好涵养了。

“大齐谍报司岭南主事王定六,见过徐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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