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不献策了。”
“让你这双眼夏侯,变成独眼夏侯。”
李牧暗暗鄙视了一阵夏侯,随即让蔡文姬暂时离去。
不多时。
韩浩和县丞联袂而来。
扫了一眼韩浩身边的县丞,李牧那和煦如风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剑芒一般锋锐。
“县丞,你不在县衙处理公务,跑我这清泉小筑作甚?”
县丞如芒在背,惊得冷汗淋漓。
虽然李牧这个濮阳令不管事,但县丞却不敢在李牧面前,有半分不敬。
眼前这个青年,可是昔年略微出手,只用一计就灭尽白饶部的狠人!
县丞不敢不敬!
“县令大人,下官,有要事禀报。”县丞心一横,遇事不决,先坦诚!
“噢~”
李牧微微眯眼,饶有深意的盯着县丞,右手将蜀锦折扇转了几个圈,随即展开,露出那绣着“鹤鸣九皋”的扇面。
“想清楚了再说!”
县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县令大人,下官一时鬼迷心窍迷了眼,误信了陈宫,这才同意去当陈宫的内应;今日见了县令大人,如拨云见雾,茅舍顿开,方知犯了大错!请县令大人准许下官,将功赎罪!”
县丞这忽然的坦白,让韩浩戳手不及。
反应过来的韩浩,瞬间大怒,一把揪起县丞的衣襟:“内应?你是陈宫的内应?你居然是陈宫的内应!”
韩浩同样冷汗浸湿了背衫。
李牧在清泉小筑隐居,结果自己却将陈宫的内应带到了李牧的面前。
这跟韩浩直接出卖了李牧的行踪有什么区别?
“韩将军,下官以前是内应,现在不是了啊。”县丞挣扎着,求生欲极强。
但韩浩只想一刀劈了县丞,以泄心头之恨。
县丞惊恐不已,急切呼喊:“县令大人,陈宫的内应不止下官一个,杀了下官,这今晚上,城门还是会开启的啊!”
“韩将军,放下县丞吧。”李牧挥了挥手,示意韩浩。
韩浩冷哼一声,将县丞往李牧面前一丢,随即将腰间的佩剑,选在了县丞的脖子上。
李牧轻摇折扇,优雅而从容,似乎对县丞当了陈宫的内应,早有所料一般:“县丞,临阵反戈,你不怕被陈宫以及跟着你一起反叛的同僚怒斥你蛇鼠两端、忘恩负义吗?”
脖子上悬着利刃,县丞哪敢有半点儿迟疑,求生欲极强:“若早知道县令大人在濮阳,借下官十个胆子,也不敢反叛啊!若非今日跟着韩将军来清泉小筑,下官甚至不知道县令大人就是清泉居士。”
“下官和那些响应陈宫的官吏,看似精明的行为,在县令大人眼中,跟稚童一般可笑。”
“下官是个俗人,只想苟全性命于乱世,大人物之间的争斗,下官委实不敢掺和啊。”
“县令大人,请看在下官还有些理政能力的份上,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县丞虽然是情急之语,但却猜到了核心。
李牧淡化了存在,化为清泉居士隐居在这清泉小筑,对濮阳的局势变化,细节掌控,却没有半点减弱。
相反,李牧对濮阳各级官吏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刻。
即便县丞不坦白,李牧也能料算到,濮阳城有哪些官吏,会响应陈宫的策反。
“韩将军,你要问策吗?”李牧轻笑一声,看向韩浩。
谋士三诫第二诫,不问不谋.
第7章 再言三策,欲献濮阳城(首日求鲜花求评价)
李牧永远都是这副处变不惊、天下间诸事尽在掌控的优雅姿态。
即便濮阳城今晚就可能落入陈宫之手,李牧依旧在认真贯彻谋士三诫。
不问不谋。
“啊?”韩浩有些呆愣,下意识地应道:“濮阳令,我不问策。”
李牧轻咬折扇,笑而不语。
韩浩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拱手询问:“主公大军在外,夏侯将军又驱兵鄄城,濮阳城内,又有陈宫贼子内应,濮阳城危在旦夕。”
“韩浩受主公厚恩,不敢坐视不理,愿跟濮阳城共存亡。”
“韩浩不才,斗胆请濮阳令献策!”
县丞细眼圆瞪,显然不太明白眼前的状况。
但下一刻。
李牧折扇一合,优雅而笑:“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就送你上中下三策。”
韩浩心情激动。
终于要来了吗?
奇才李牧,应对濮阳危机的上中下三策!
我韩浩,可以吹一辈子了。
“上策:让县丞告诉陈宫,守备都尉韩浩,早已对厌恶了曹操的恶行,愿跟陈宫,共谋大事。”
话音一落,韩浩和县丞都呆住了。
愣了片刻,韩浩试探性的询问:“上策的意思,是让我诈降?”
“你可以这样理解!”李牧轻摇折扇:“初见韩将军的时候,我就断定韩将军是个当世无双的将才,亦是信义之人。”
韩浩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濮阳令言重了,韩浩自知才能欠缺,不敢有半分懈怠。”
“所以。”李牧话音一转:“你降了陈宫,然后隐瞒我的真实身份,让我继续以清泉小筑李某人,占卜解签清泉居士的身份待在濮阳城,很合理的吧?”
韩浩的虎眼瞬间圆瞪:“濮阳令,这上策,是要献出濮阳城?”
“不然呢?”李牧不疾不徐:“难道你还想据城死守?”
“可,可,可....”韩浩顿时心急如焚:“可夏侯将军去鄄城前说过,濮阳令敢留在濮阳,必然有完全准备。他选择中策,并非是不担心濮阳令的安危,而是濮阳一城,不能落入张邈之手。”
“夏侯将军相信,濮阳令将中策视为最佳计策,也是想替主公守住濮阳的。”
“荀司马也曾说,决胜于两军阵前,天下间无人能出濮阳令之右。”
“因此,我在夏侯将军跟前立誓,誓死守卫濮阳,助濮阳令再立奇功。”
韩浩竹筒倒豆子般,表达了心中最真切的想法。
县丞欲言又止,但最终选择了沉默,默默的跪在一旁。
李牧颇有些无语的看着如同打了鸡血的韩浩。
果然,是夏侯这混蛋,怂恿了韩浩!
两百精兵守濮阳,可真瞧得起我李某人。
虽然守是能守,但我李某人就几百石的俸禄,玩什么命啊!
诈降离间反策反,他不香吗?
“还有中策和下策,你先听哪个?”李牧不想跟韩浩争辩守濮阳还是献濮阳的事。
跟一个被打了鸡血的武将争辩,那就跟秀才遇到兵一样,有理都说不清!
韩浩见李牧岔开了话题,有些闷闷:“下策,先听下策。”
跟夏侯久了,怎么都一个德行!
李牧有些不爽。
心中考虑,以后是不是应该调整下上中下三策的顺序,否则太没成就感了。
李牧甩开折扇,淡然道:“下策:今夜出城,护送我回鄄城。至于县丞你,该献城献城。”
下策,不还是献出濮阳城吗?
韩浩有些呆。
县丞同样吃了一惊,但求生欲极强的县丞,误以为李牧是在试探,连忙表忠心:“县令大人,下官愿跟你一同去鄄城,从此鞍前马后,俯首听命。”
李牧鄙视的扫了一眼县丞:“你不留下来献城,陈公台必定会派兵追我,你这是准备害我了?”
县丞大呼冤枉:“县令大人,下官岂敢有非分之想啊!”
韩浩不甘心:“中策,濮阳令,请教我中策!不,不对,我选中策!”
上策献城,下策献城,这中策总不能又是献城吧?
韩浩坚信,李牧既然没选择跟夏侯一起去鄄城,那一定是有守城之心的。
对,一定是这样!
韩浩希冀的看向李牧。
你可是荀司马口中,决胜于两军阵前,天下间无人能比的奇才李牧啊!
“韩将军选择中策,果然是明智之举啊!”李牧顿了顿,惬意而笑:“中策:让县丞告诉陈宫,守备都尉韩浩,已经生擒濮阳令李牧,愿跟陈宫,同谋大事。”
韩浩右手一颤,悬在县丞脖子边的佩剑,差点就将县丞割喉了。
“濮阳令,你怎么还是要献城。”韩浩都想哭了,感觉偶像形象塌方了。
县丞则是惊呼一声,避开了韩浩的佩剑。
好险,差一点就没命了。
匹夫,果然是匹夫!
县丞暗骂一声,开始脑补。
“陈宫一直都在打探县令大人的行踪,倘若得知县令大人在濮阳城,陈宫一定会亲自来濮阳城的。”
“什么献城,不过是假托献城给予陈宫的障眼法罢了。”
“县令大人的真正目的,是生擒陈宫!”
县丞脑补了李牧的中策目的,惊惧心更严重了。
谈笑之间,就要生擒陈宫。
跟这样的智者作对,那不是嫌命长吗?
幸好,我够坦白!
县丞暗暗庆幸。
再看韩浩,已经有些心如死灰的模样了。
夏侯离去前,给韩浩打的鸡血,在听了李牧三策之后,如遇寒风一般凝固了。
“韩将军,谁告诉你,我要献城了?”李牧见韩浩不再如刚来一般,战意昂昂嗷嗷叫,将折扇一合,点醒韩浩:“少跟着夏侯将军瞎起哄,智者斗智,那能明刀明枪的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