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末年做藩镇 第116节

  听到这两个字,完颜宗望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但张武低下头后,心里有些冷意。

  买卖人口,在那位称王以后差不多就在燕地完全禁止了。因为就算是买人口,也会有明确的公文,在买来后也是安置到治下作为良民,抓到敢卖人口的,向来都是格杀勿论。

  “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说了一会儿话,完颜宗望才想起来问正事,张武立刻回答道:“因为听到了些言语,再者,她也有了身子,所以顺道到兄长这儿来报个喜,顺便说说话。”

  完颜宗望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她还是他,等反应过来后,他立刻笑道:“妹子有了,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得出一份礼物,这样吧,那两个宋人女子不好再在这时候送你,我有些燕地出产的上等皮毛,过会你带回去。”

  说是上等皮毛,不足以显示出其价值,必须得在前面加上“燕地”。

  这一年来,燕地的皮毛价钱可谓是越炒越高,就连完颜宗望也捉摸不透为什么自家那些权贵跟傻子一样任凭燕人开价,然后还乐呵呵地去买。

  张武微微颔首,然后道:“愚弟听说,有人劝阿兄趁这时候南下攻燕?”

  童贯先前派人过来请金人出兵,他对金人国内的“政治形式”其实并不了解,驻守在北口居庸关一带的金军,是隶属于完颜宗望部的,后者跟刘陵有越来越大的利益关联。

  完颜宗望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平静问道:“你莫非是要劝我不去攻打?”

  张武以前出身就是刘陵的心腹将领,完颜宗望不傻,怎么可能

  “愚弟,想劝阿兄攻燕!”

  “果然,你还是啊?”

  完颜宗望真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直到张武点点头,义正词严道:“愚弟近来细观国内诸事,无非是饥馑和叛党,但是我大金之祸患,不在国内,而在燕云,在刘陵!”

  “额”

  完颜宗望脑子处于短暂的卡壳状态,但张武极其流畅地一路说了下去。

  “愚弟窃以为,燕云如今孤悬于宋金之外,看似随意拿捏,实则已经迅速壮大,假以时日,就不仅是区区一个汉王和数万军队那么简单,它,会成为咱大金的心腹大患,是咱大金的死敌!”

  “燕云,在喝咱大金的血啊!”

  接下来,张武感情真挚地痛斥燕人诸多罪状,将一桩桩罪名用完颜宗望听了都觉得不好意思的方式,强行“栽”在燕人和刘陵头上。

  最后,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对著完颜宗望笔直地跪了下去。

  “我大金之祸,不在国内,不在朝堂,而是这燕云!

  愚弟斗胆,请阿兄率军伐燕!”

  完颜宗望咽了口口水,脑子里还有些怀疑,但也开始思索伐燕的可能性。

  “不,不可!”

  他居然直接拒绝,怫然道:“朝廷没有旨意,我若是南下,便是擅自进军,再者,朝廷发来的钱粮越来越少,全靠著跟燕人做生意,我才能勉强补给军队。

  万一恶了燕人,这些钱粮从哪弄?”

  在完颜宗望的判断里,他认为燕地依旧没有休养生息好,那点破地方住著的那点贫民,抢了又有什么用?

  张武激动道:“但是燕云之势若成,必然不利于大金,阿兄,就算是此行获利不多,但也会有利于朝廷,后者必然也会给你补充兵马钱粮”

  听到朝廷两个字,完颜宗望立刻头摇得更厉害了。

  “阿弟,你有所不知啊,我大金朝廷唉,你也不是外人,就跟你说一句话吧。”

  完颜宗望勾勾手指头,张武会意,立刻快步走到他跟前,低下头倾听。

  “我大金朝堂上,如今也不是铁板一块啦。”

  张武顿时抬起头,像是有些不敢置信似的,继而“咬咬牙”,似乎是想继续说服完颜宗望。

  “可是”

  “不必多说,”完颜宗望顿了顿,有些遗憾地叹息道:“唉,若我大金再多些你这样的忠贞聪慧之士,想来皇帝也不会啧,不提他,不提他!”

  他说完话就低下头,默默思考片刻。

  张武的话,倒是从另一个方面启发了他,就连张武都知道有人劝说他攻宋,那么刘陵那边会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通商?

  更何况,完颜宗望知道,刘陵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帮他向自家朝廷施压的理由之一。

  后者,是他的盟友。

  为了更明显的表达出他们两人的关系

  完颜宗望想了想,道:“听说汉王南下宋国,至今不知道如何了,我过会写封亲笔信,再传令给完颜拔离速,让他领著一千骑南下,去南面跑跑马。”

  张武这次也是真的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讷讷问道:“南下?”

  “对。”

  完颜宗望掷地有声道:

  “南下驰援汉王!”

  

第174章 刘贼,你也有今日!

  金国和刘陵彼此之间都清楚,他们所谓的“和平关系”只不过是一纸空文,也正如刘陵和大宋的关系一般。

  刘陵领著军队南下后,剩余的大半精锐和主力其实都部署在燕地以北,也就是燕山府一带,这两年燕山府以北开始修筑大量的堡寨体系,防备的就是金人。

  但能拨出来的钱粮人力也就那么多,修完了北面便无力再修南面,因此最初童贯率军越过白沟河后,确实是“如入无人之境”,他看到的情况是燕南一带空虚无备,燕人似乎没有一点野战兵马,只能被动守城。

  所以,他便接连做出了错误判断。

  童贯是宋人秉性的集大成者,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不愿意相信自己要输,宁可最后梭哈一把,赌个痛快。

  “这其实不是坏事。”

  刘陵将战报推到韩面前,缓缓道:“宋人还想最后再打一把,想著把咱们堵死在河北,那就任凭他们堵,传令给梁,让他从东面推进,先确保咱们能随时打通霸州的道路;其余各军不准轻举妄动。

  至于说那个刘嗣初,他能守住河间府也好,守不住也罢,反正以后多的是降人。”

  “大王刘嗣初且先不论,三万将士都急切等著回家,军中上下恐怕没有战心,万一出事”

  “我会告诉他们,只要多等一个月,他们能带回家的钱财和粮食就会多一倍。”

  韩皱起眉头,默默思索著这两日以来的调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您这是故意准备让宋人再起心思?”

  在他看来,宋人这次给的确实不少,但都是用下嫁帝姬的名义给的,唤作“岁赐和礼赐”。

  明面上,大宋依旧将汉王称呼为臣子,这也是他们坚决不肯再后退的底线给钱粮可以,封王也可以,但你必须称臣,以后,你刘陵就是我大宋的藩镇。

  底线,毕竟是一步一步磨低的,更何况以燕云现在的体量,就连一个河北也吞不下。

  刘陵原本的打算是等明年或是后年喘口气,消化掉大宋割让的河北七州之地,然后再度找借口攻宋,哪知道眼下宋人居然就又送上了这么一个机会。

  现在是你家的臣子和将领不听命令,再度擅自攻打我,那你至少得给点补偿吧?

  给不出钱粮没关系,那就干脆承认我立国,而且岁赐也要改成岁贡。

  “北面的童贯部还剩多少?”

  “大王,童贯已经全军覆没,本人不知所踪,韩世忠俘获宋军超过二万人,已将其大半打散到各处安置,招降宋将二十一人,余者要么是逃了,要么就是死在战场上。”

  童贯领著的十几万北伐宋军全军覆没,意味著燕云两地守军都可以抽调出更多兵马南下。

  同时,金国南面是完颜宗望在镇守,他跟刘陵的关系不能说是勾搭成奸,至少双方最近一年眉来眼去,已经好的蜜里调油,刘陵压根不担心完颜宗望会趁机南下配合宋人吃掉燕地。

  燕云,以韩世忠为首,领著永清军和耶律大石滦州军,再加上各处抽调而来的兵马,以及南下归顺的一万五千名辽军,凑个五万战卒不成问题。

  扩充一下,再加上民夫辅兵,完全可以对外打出二十万大军的旗号。

  紧接著就是耶律太后率领的数万夏军,同样对外宣称是二十万大军南下。

  最后

  已经率军赶到的完颜拔离速看向韩世忠,说道。:

  “金人也有十万大军南下?!”

  赵官家第一次从龙椅上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著兵部尚书王云,脸上像是在说你莫不是在逗我?

  片刻后,他不得不颓然坐下。

  “三家兵马合计有五十万,而我大宋连年丧师这,这如何是好。”

  “他三家未必真有那么多,只是,就算是只有一半,以我大宋如今情形,只怕也只能勉强应付。”王云缓缓道。

  大宋这十年来,先是两次伐辽失利,然后依次平定宋江方腊等一众大盗,中途在西北与夏主爆发的那一战,更是死了以刘延庆为首的几个“高级将领”。

  期间,又被刘陵这条大蚂蟥拼命地吸血。若只是钱粮损耗的话其实还好说,大不了他赵官家少过两次生辰,让国家缓两年就能缓过来。

  然后就是最近的这次惨败,失陷在燕地、被俘被杀失踪的将士保守估计也有七八万,大半还都被燕人招降,等于是变成了后者的军队。

  钱粮上的窘困一两年就能缓过气,但是这敢出门野战的兵卒,总不能求爷爷告奶奶现生一个吧?

  早朝,原本只是几个人的一言堂,大家在赵官家的英明领导下丰享豫大就好了,可现在大军压境,也有人想要趁这时候探出头试探试探。

  朝堂上已经开始有了争吵的声音,以蔡京为首的几个被起复的大臣,这时候开始力陈意见,说刘陵不过索要钱粮女子,现在底下人却一再抗命。

  蔡京年纪已经很大了,这时候激动地老脸通红,怒斥道:

  “他们岂是在抗刘,分明是在抗旨!他们抵抗的是朝廷威严,这些童贯余党仍旧把持权柄,臣乞官家不要听从小人言语,刘陵本是北地汉民,心向大宋,他是无辜的呀”

  “你无耻!”

  终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直接对著蔡京开喷。

  都知道你是刘陵临走时一句话抬回来的,你跟他关系好不假,替他说话我们也认,毕竟朝廷上下总需要一个跟刘陵和谈的台阶。

  但说的话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吧?

  那名大臣怒道:“刘陵屡次为逆,怎么能称得上无辜二字?”

  “就是无辜!”

  蔡京挺起乾瘪的胸膛,指著殿外:“伐燕之前,他刘陵可南下了?童贯先起边衅,他刘陵不得已而南下,接著本可以议和,就算是割地,也不过是一二州之地,但议和使宗泽抗命,就地擅自聚集兵马抵抗,使得大名府毫无防备,让刘陵直接打到了黄河边!

  而后朝中某些人是一会儿要战一会儿要降,直至汴京城外一战,才算把他们给打醒了。

  现在河东宣抚使张孝纯,本身更是抗旨不尊,效仿宗泽,擅自聚集兵马,臣觉得,他一个人必不敢如此,定然是朝中有人授意。

  官家,他们这哪是在打大宋的脸啊,这分明是在”

  蔡京冷笑一声,回过头看向赵官家。

  “官家,臣看这贼,不在燕云,不在河北,而是在这朝中!”

  赵官家眯起眼睛正想说什么,就看见忽然有人出列。

  宰相王黼摘掉官帽,然后整个人慢慢跪伏在地上。

  “臣王黼年老昏聩,乞骸骨还乡。”

  朝堂上顿时安静了许多。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通报声,一个殿直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随即被门口的宦官,只能在外失声喊道:“急报!大捷急报!”

  “河北岳飞夜袭河间府,攻破叛将刘嗣初部,斩首传示三军!”

  “汉王刘陵,已经向南退兵三十里,被堵死在深州,河东宣抚使张孝纯已下令全军进军!”

  赵官家背著一连串的消息弄得有点难以反应过来。

  北面,是“五十万联军”即将南下,但若是能将刘陵堵死在河北,这五十万大军兴许就能不攻自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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