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末年做藩镇 第98节

  北伐之声,当再度充盈朝堂!”

  刘陵称王,童贯其实也倒霉,毕竟在朝中,一直都将刘陵认为是他的“嫡系”,现在刘陵冒天下之大不韪,童贯必须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宇文虚中盯著信件看了一会儿,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但面上只是平静的点点头。

  “大王放心。”

  

第147章 先兆

  时立爱的身子越来越差了。

  北地,天生就不是养人的地方,活在这里的人,就好比是在大雪中穿行的狼群,狼崽子从出生开始就得磨牙吮血,在雪中挣命;活不下来的,死,活下来的,往往会活的更好。

  但如果一头狼老了,不管是这天气,还是你身边的族群,都会急著催你去死。

  汉王这大半年来一直在云中用兵和坐镇,几乎没怎么回燕地,燕地的文政之事,几乎都是时立爱领著一班官吏在做。

  他确实是个相当有本事的,而且在故辽旧官员的圈子里威望很高,足以镇抚手下和新归顺过来的官吏,在刘陵对云中和草原用兵的时候,时立爱任劳任怨地在后方维系后勤辎重,统筹全局。

  看似依旧大权在握,实际上他在军政上面只保留了提建议的资格,刘陵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毫不犹豫地分化了他的权力,将他提拔上来的心腹,非留不可的予以拉拢或是打压,不怎么重要的,就直接按下去,然后把自己的人换上来。

  他时立爱在燕地的威望确实高,但燕云之地,威望最高的人是他刘陵!

  对此,时立爱没表露出不满,实际上他到现在还能活著,已经证明刘陵是个看重往日情面的人。

  “时公,王妃求见。”

  时立爱抬起头,犹豫片刻,道:“请她进来。”

  晚娘著黑色华服,身后跟著一队婢女,来到门口的时候,时立爱就主动站起身迎接过去,持臣子礼。

  刘陵称王,底下人傻乎乎地不知道意味著什么,只是觉得汉王的名头好听。

  但他们这些高层官吏和将领几乎是立刻就闻出味儿了。

  这是要自己支锅分饭啊。

  “见过时公。”

  “见过汉王妃。”

  宋代的王妃称之为夫人,但先不说刘陵此刻称王本就不符合任何规矩,大宋那边也没立刻予以承认,所以晚娘本该封下来一个诰命,这时候也没有任何著落。

  只是刘陵称王后,专门发信使给自己的“后宫”们先分封了一下,各自加了正式的名分。

  刘晚氏,称汉王妃;往下的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和梁国公主完颜泉对外受称“殿下”,对内称呼夫人;耶律淮仙、刘氏、曹氏称为妾硕人。

  但还有一个没封。

  时立爱请她坐下,自己没坐,沉吟一下,就问道:“王妃可是为了世子而来?”

  晚娘默默点点头。

  她虽然是大妇,但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丈夫了,再加上后宅里的后来者们不是郡主就是什么公主之类的。

  后者对她虽然也雌伏,可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那种贵气是从小到大养出来的,晚娘不管怎么的,只觉得相形见绌。

  后宅里其实很安稳,没人作妖,大家和和气气的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晚娘生子的时候,耶律余里衍也是在旁边伺候过她的。

  如果可以的话,晚娘倒是不介意就这样过日子,但现在,她有了儿子。

  她得为自己的孩子去争,她清楚,眼前这个老者在自家丈夫面前还有些脸面可以说话,她更清楚,这位老者是偏向于那位“耶律妹妹”的。

  “王妃今日来的有些急切了。”

  时立爱替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轻声道:“大王本就讲情面,您不争不闹,他反倒是心疼您。”

  “听说,那位曹氏也有了。”晚娘目光抬起,里面带著些许无奈。

  虽说枪打出头鸟,但有时候明知道前面可能是雷区,但还是得去趟一趟。

  有些事,靠猜,靠推测,都可以说的有理有据,但事情没到盖棺定论前,一切都还是未知。

  时立爱摇摇头,回答道:

  “有时候,不争才是一种争。”

  “臣知道王妃想说什么,但臣只能为大王拾辍拾辍府库,整理簿册,岂敢再在立世子一事上妄言?更何况,他还小,王妃不如再等等。”

  晚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叹了口气,起身告辞离开。

  她离开后,一个佐官从外面走进来,低声问道:“时公,王妃来的事,要不要跟大王说?”

  “为什么不说?不过,用不著多说,也用不著少说,按规矩让大王知道就行了。”

  时立爱将茶盏递给佐官,自己迈步走到庭院中,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佐官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霸州雄州那边,已经有半个月没有送来钱粮了,就算是北地钱庄和商会的生意也遭到了当地官府的打压。”

  “宋人要忍不住了。”

  后世看动作片的时候,很多人会下意识地在心里仿真,甚至是试著去模仿动作,然后恨不得也这样跟人打一架。

  大宋这几年来,方腊叛乱的风波渐渐平息,国内偶尔动荡,但整体上,依旧是“太平盛世”的光景,但大宋北疆以外,则是年年爆发大战,宋人的心理大概就类似于上面那种。

  看人打架打多了,就以为自己会了,同时,也有点忍不住手痒痒。

  时立爱评价道:“宋国有个小苏学士,他写的一首诗里曾有这样一句:春江水暖鸭先知。宋人要开战,不屏蔽消息,不刻意遮掩,反倒是急著对这些钱财商货动手,殊不知,宋国朝廷的命令一传递下来,咱们这边就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大宋朝廷那边也未必都是蠢货,很可能也下达了封口的命令,但命令传递开来的时候,底下人就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是站在风口的那头猪,开始借这个机会捞油水。

  钱庄里的储蓄,以及商会的货物,全都被底下州县的官府强势查封,“收归国有”。

  如此不寻常的举动,就像是在黑夜里点亮一盏一千瓦的大电炮,想不让人注意到都难。

  再加上河北河东两地,与燕云有直接利益关系的大小人物不下千人,这几日给时立爱送密信告密的人就有许多,送到刘陵那边的密信只会更多。

  而且这些密信里面有大半都不是商会的人写的,写信的大多是宋人。

  时立爱看著旁边的老树,轻轻抚摸著树身,道:“树无皮得死,人没面皮,竟然还能活的那么好。”

  

  

第148章 对不起,我是卧底

  当一支军队开始断粮,意味著方圆几十里内全都没有粮食了。

  当初刘陵在大漠上也是这样的,不惜丢掉以往禁止劫掠的命令,在大漠上一路行军,一路劫掠沿途各处党项部族以维持补给。

  不过也可以理解,刘陵的基本盘是燕云,所以在自家地方上为了保持形象,还是尽可能地给军队套上一层锁链。

  对此,军中许多将士已经经受了刘陵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文化洗脑,早就认可这一做法。

  至于说西夏,还有除了燕云之外的其他地方,这些丘八自然就不在意了。

  “军中大多是辽人和夏人,对劫掠宋人不能说是习以为常,但也肯定有很多人都听说过。”

  夏国的打草谷可谓是臭名昭著,夏主当初身边还带著不少擒生军,就是夏国专门为了劫掠而存在的精锐军队,而后这些擒生军大半都投降到刘陵帐下。

  才舒缓几个月,燕云的气氛陡然又紧张起来,高层将领大多通过气,已经得到了暗示,开始暗暗调动兵马,整军备战,底下人倒是习以为常。

  毕竟燕云处于三国夹缝中,足可以称得上是“四战之地”。

  韩看著刘陵,道:“大王先前与宋人较为和善,但现在若是战起,各处劫掠在所难免,还请大王心里有个准备。”

  “本王清楚。”

  刘陵正在低头写日记,头也不抬地回答:“只不过明面上,还是要下明令禁止,而且要约束各部,不到宋军主动进攻,我部绝对不能迎击。”

  “臣明白。”

  开战的借口,有时候可以随便说说,有时候必须要找一个明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

  而且不同的借口,所代表的政治目的和战争目标也不同。

  宋人那边正在秣马厉兵,河北河东一带大规模的军队调动根本瞒不住,到处都是刘陵的耳目,不断替他传递回来消息。

  童贯曾经奏请朝廷在河北设置四个总管:中山辛兴宗,真定王元,河中杨惟忠,大名王育;辛兴宗和刘延庆死在了西北,尸首至今没有下落,另外三个总管都是童贯的心腹将领,其中以杨惟忠为最,此刻都已经调动到河北和河东的北面领兵。

  京城那里,郓王每个月都收著刘陵的贿赂,这次义正词严地写信给刘陵,警告他说朝廷各处调动兵马数量已经超过十五万,准备以广阳郡王童贯为帅,一个月后从白沟河北上,走三年前征辽的旧道路,同时派遣骑兵奔袭燕京,让刘陵不要想著反抗。

  他以前跟刘陵虽然有点交情,但这封信就是他们的“绝交信”。

  所以,宋军这次出动的兵力,进军路线,刘陵现在全知道了。

  燕地现在的五支军队:镇远、永清、胜捷、威行、宁远,其中赵鹤寿的宁远军装备最普通,士卒素质一般,被临时调动到了云中境内固防镇守,韩世忠的永清军被调动到燕京驻守,防备金人趁火打劫。

  刘陵军中辽人和夏人很多,其中大部分都跟宋人打过,所以现在有现成的经验可以用,专门针对宋军制定战术和操练军队。

  文吏在不断地拿著手写的命令离开官衙,刘陵发出最后一条命令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让宋人,永远记住此战。”

  “朝廷要北伐?”

  种师道捏著信看到一半时霍然起身,恨不得把那条老阉狗抓过来暴打一顿。

  他来云中之后很注重搜集燕云的地理情况,以及各处驻军的兵力,倒是有所收获。

  燕云现在所有的五军之中,自然是镇远军最强,而后是永清、胜捷两军,这两军中骑兵最多,而且大多是重骑兵,先前这两部兵马入草原时一路高歌猛进,直接打的汪古部和草原联军不得不投降。

  至于说高凤的威行军和赵鹤寿的宁远军更偏向于地方守军,兵卒素质装备都很一般。

  只是光前面那三支军队里就有合计超过四万的战卒,更不用说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西夏,以及刚刚归降的草原部族。

  后两者若是听说刘陵与大宋开战,一定会很乐意派兵支持,尤其是西夏,对于那位耶律太后来说,宋人简直是给她送上了一个争夺权势的绝好机会。

  “不行,我得”

  种师道刚走到门口就愣住了,想起自己现在正在云中,而且周围驻守的都是刘陵的军队。

  自己手里还有四千西军,如果不赶紧带他们走,万一真的开战,自己这四千西军肯定要被扑杀在这儿。

  “阿福。”

  阿福是个消瘦的中年家仆,也是种师道的老管家,一直跟在他身边服侍的心腹人。

  “主人。”

  “你替我去把杨可世、曲端还有这几位将校,全都请过来,一定要悄悄地,尽可能不要让其他人发觉。”

  老管家点点头,立刻离开去做事了。

  种师道坐在官衙里惴惴不安地等候,他感觉自己的行为太过冒险,又感觉自己行动的太晚。

  “唉,三万多大军都在云中驻守,你这时候想著要跟刘陵反目,童贯,你这老狗,难道连三万多儿郎的命也不顾了吗”

  到了傍晚的时候,老管家回来了,身后依次跟著几名将领。

  “末将,见过”

  “好了好了,都赶紧坐吧,”种师道对老管家挥挥手,“关门,外面若是来人了,立刻敲门。”

  老管家躬身施礼,离开时把门带上。

  杨可世打量著种师道,代替其他人沉声问道:“大帅,您特意找咱们过来是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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