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道:“我这两个孩儿,马上功夫自小教授,大郎从小学灌口二郎神君,学的这一杆三尖两刃刀,训了一只高二尺有余的苍鹰,又四处拜师,学了一手打弹弓的本事。二郎除了今日这对金锏,亦会使钩镰枪,更是深知水性,操舟驾船,无所不会。”
赵祯听了笑道:“我已知晓,今日就请郭盛、吕方二位兄弟相伴三位在梁山县里四处看看,过两日再来安排职司可好?”
刘广三人听了,上前谢了赵祯。随后,在吕方、郭盛陪同下,四处去看,结识各处驻守好汉。
四人走后,焦挺道:“大官人,今日萧让兄弟与我说,曹铁凛使朱贵兄弟传了鸽信,邀我带庄上学扑的学徒去一趟瓦子,要与我擂台争跤,招揽客人。”
赵祯道:“带学徒们自去,黑四姐有孕,让她安静些,几十里路不是耍头。”
鲍旭听了,叹了口气。
赵祯问道:“兄弟,他去独龙冈,你叹什么气?”
鲍旭道:“瓦肆热闹,我也想去看看。”
“我当是什么事,你便与焦挺兄弟走一趟就是了,【重锋都】军士自有颜树德兄弟操练,何必叹气?”
鲍旭摆手:“锦儿也有了身孕,这两天吐的厉害,我不放心。焦挺哥哥,这回我就不陪你去了。”
赵祯哑然失笑,不想鲍旭还是个多情种子。颜树德笑道:“不如我替兄弟走一趟,你留下照顾家小,操练士卒,如何?”
鲍旭嘴硬道:“不是看她吐得难受,我是要去的。”
众人听了俱是大笑。
焦挺、颜树德下去收拾行装,二人结伴,带上学扑的徒弟,往独龙冈去了。
赵祯对鲍旭说道:“你家娘子既然有孕,这两天就不必当值,你回家照顾锦儿,等她胎像稳固了,再来当值。”
鲍旭咧嘴一笑,也告辞离去。
赵祯对坐在一旁的郁保四说道:“兄弟,走,咱两个去灵官殿转转。”郁保四听了,起身拿起自己身前的【赤铜开山双刃斧】,跟着赵祯,两人去马房,赵祯骑上白龙驹,腰悬一口二阶【龙泉红缪宝剑】,这剑还是当初杀死【玉山郎】祝永清所得。此剑轻便,锋利异常,赵祯如今惯常都是佩戴此剑。原先姬清婉嫁妆里的拿柄三阶的【三耳云头汉剑】,赵祯嫌弃笨重,从不佩戴。
当初剿灭祝家五人,除了赏赐下去的五匹宝马,入阶的兵器,盔甲,赵祯都收集起来,二阶的兵器除了这口宝剑,还有一柄【雁翎七宝刀】,两柄【神威透甲枪】、两把三阶的【水磨镜面方天画戟】。三套二阶【缕金荷叶盔】、【锁子梅花甲】,两套二阶的【白银连环铠甲】、【凤翅闪云盔】。
郁保四则骑上了一匹夏尔马,也不需旁人跟随,两人缓缓而行。
到了灵官殿,见了礼,赵祯问道:“董老道,如今修行如何?”
董老道眉开眼笑:“师父道法高深,如今老道的剪纸为兵的法门愈发纯熟,师傅准许我将这道法术传下去,将来作为我这一脉的传承。如今我正在教导这几个童儿。只等他们入道,就能教授道法。”
赵祯点了点头,说道:“你与公孙先生相处的最久,可听他说笑什么了吗?”
董老道听了,皱着眉头道:“公孙师父并无说些什么,有一桩怪事,师父常常夜里对月念叨什么,起杀劫,才能消魔入道,老道也不敢妄自揣测。”
“只有一回,我给师父送茶水,听闻他念叨:山东、河北两地,大官人名声最盛,师父所言我的道途在山东,又要兴杀劫,要么征剿叛乱,要么与朝廷作对,希望这次生辰纲能促成这事。”
第333章 黄泥冈
赵祯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公孙胜如此执着于生辰纲,却是这个因由。事关道途,怪不得他如此上心。
赵祯对此并不怪罪,换做他是公孙胜,也要试上一试。这公孙胜虽然撺掇赵祯劫取生辰纲,并不用强。毕竟他还有个选择,青州落草的宋公明。
赵祯道:“除了剪纸成兵的法术,这些日子公孙先生就没再传你其他的法术?”
董老道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记名弟子,别的法术老师并不传授,桃木葫芦里收的六只阴魂,老师倒是教授了炼度法门。在供奉一段时日,洗涤了鬼气,就可以念往生咒超度了他们,转世投胎。或者是祭炼为兵马,以作护道之用。公孙师父提议超度了他们,毕竟这方世界久不曾有阴魂,况且,与阴魂相伴,避免不了要沾染阴气,阴气积累难免会压制自身气运。”
赵祯听了,说道:“你看着处理了吧。”说着,不理董老道,赵祯进入大殿,先上了一炷香,而后从供桌上拿起纸兵,施法操练一番,又放了回去。
赵祯问道:“老道,最近可还去造纸作坊吗?”
“去过几回,和蔡钢管事也试着制作新纸,连玉竹纸也比不上。这些日子书坊催促的急,蔡管事忙着带人造玉竹纸。”
赵祯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老道,你可知晓如何封神?”
“封神?”董老道疑惑的问道。
见赵祯指了指供桌上的桃木葫芦,董老道恍然。皱着眉头道:“虽说‘民为神主’,只是这些阴魂气运不足,怕是不能担任神职。”
赵祯道:“我也曾听闻神听从百姓心声,天子可封神,古已有之,这些阴魂做不得名扬天下的神,还不能做个土地吗?”
“话虽如此,历数耳熟能详的神仙,不出这几类:第一类是作为榜样的人,或忠、或孝、或品德高尚,众人遵奉,地方、国家供奉,如此也就成了神。第二类是安邦定国、治理国家的功臣。第三类是抵抗天灾,救民于水火的。”
“上古有尝百草的神农,治水的大禹,后世有关侯、秦琼,此外日、月、星辰,山川河谷皆有神属。各地城隍、土地多是当地民众遵奉,后经官府敕封,这才成了代代相传的神明。这几个阴魂,一无功绩,二不曾为本地民众出力,只怕民众不会诚心祭拜,强行封神,民众不信奉,也不免凋零,反而不美。”
赵祯听了,说道:“不错,是我想的简单了。等公孙先生回来,你可请教一番。”
董老道点了点头。
午饭时分,赵祯、郁保四两人就在灵官殿里吃了素椒面,这才告辞离去。
接下来几日,吕方、郭盛仍旧带着刘广父子三人到处去看,赵祯虽然心系吴用一行人,因往来不便,也不敢时时打探,怕泄露了行藏,只得按捺下心思,每日习武,处理县事。熬了两日,终究还是耐不住,带上郁保四,跑去二龙山与鲁智深、广惠两人喝酒去了。
再说吴用一行人,收拾妥当后,众人骑上马,不走官路,从迷雾中穿行,悄悄接近黄泥冈,选一处山谷藏身,派出时迁、段景住二人打探消息。
吴用见一众人神情严肃,说道:“诸位兄弟,今次打探生辰纲,大官人并未下令一定要劫取生辰纲,只不过是不能让这批不义之财送去蔡京老贼手里。若有机会,我等只要分一杯羹就好,便是一无所得,也不打紧。”
林冲等人相视一眼,林冲上前问道:“军师,大官人让我等听从军师调度,我等自然没有异议。只是不知除了我等这路人马,还有哪路人马打生辰纲主意,我等要做到什么程度,可要灭口?”
吴用道:“这事毕竟见不得人,一向只有我等几知晓。如今宋公明率领的青州群盗,月前就安排好了陷阱,只等押运生辰纲的队伍往里跳。我等也有安排,除了兄弟等人,还安排了几处酒馆,只等这些人入扣,成不成也是两说。只有一条,不能让这伙人将矛头指向梁山县。”
林冲道:“这是为何?”
吴用道:“我与大官人计议,宋公明这伙人,如今总共也不过三五千人,这批钱财正能招兵买马。他如今势弱,梁山县距离这里又近,只怕他故意绕道梁山,引来误会。这几处酒馆,就是为了混淆视听的,让他们觉得还有人盯着这批财货,不敢停留。我等趁机能劫下几担钱财更好。”
众人听了,各自点头,安心在此处埋伏。
再说这暗路,【青面兽】杨志并梁中书府上一个老都管、两个虞候,监押着二十一担金珠宝贝,一路往东京赶去。
因知晓前头一日路程就是七八十个军汉策应,加之天气实在酷热难耐,杨志自己也不免懈怠。与明的这路早有约定,每日五更起,趁早凉便行,日中热时便歇,一日只走四五十里,正能在六月十五日前赶到。这明的一路,统兵的不是别人,正是与杨志比武输了的周谨。
这人与杨志比枪输了,比箭伤了肩膀,将养了三月,才养的好了。因他师父【急先锋】索超与杨志都坐了提辖,互相钦佩对方武艺,慢慢交往了起来。这周谨与索超一般,性急躁,却敬好汉。因见师父与杨志相交,后头也就诚信与杨志交好,这回听闻押运生辰纲,自告奋勇,做了明面上这一路军兵统兵官。
再加上往年两番设计,不知坏了多少绿林好汉性命,如今敢打生辰纲主意的好汉只怕也没几个。正因如此,杨志自以为这趟生辰纲必然万无一失。
路上,杨志意气风发。杨志自思,自己虽遭刺配,万幸得梁中书看重授了兵马提辖之职,又委以重任,这趟回来后,想必还能再进一步。因见天气炎热,挑担得军士辛苦,杨志一路买酒肉将息一众军士,众人无一个不夸杨志好处的。随行的两个虞候,见杨志受军士爱戴,自己两人每日辛苦赶路,行的慢了,还要受杨志的气,路上不免在谢都管耳边说些诋毁的话。
一连走了十余日,人家渐少,一站站都是山路。每日宿头也不再规律,好在有周谨在前,沿途留下住宿的标记。
这日,众人赶了一程路,眼见午牌时分,仍旧不见宿头。一众军各个精疲力尽,两个虞侯陪着谢都管更是落后不少,听着军士抱怨,杨志不免着急上火。抬头一看,前头正是黄泥冈,不免吃了一惊,往年就在此处,伏杀许多人命。
但见山上一片绿荫,四周都是黄沙,杨志催促众人紧行,过了黄泥冈再歇。众军士无奈,只得苦捱,走上岭来。众军士卸下担子,都在松荫下歇下,杨志催促,有胆大的军士道:“提辖,不是弟兄们叫苦,我等挑着这等重担,尚且有那两个虞侯并都管落在后头。实在是又渴又热,让我等歇歇,也等等后头的三位。”
杨志无奈,只得让众人少歇。后头三人赶上,杨志劈头盖脸的就骂,谢都管道:“提辖,端的热了走不得。”
杨志道:“都管,此地叫做黄泥冈。往年恩相在此杀了许多绿林好汉,今年尚且不知什么光景,如何敢在这里停脚。快快下了冈子,七八里就有人家,到时再歇不迟。”
两个虞侯听了道:“杨提辖,前头两个村坊不是有人说这冈下就有一处歇脚的酒店吗。如何不在这里歇了再走。”
杨志骂道:“你两个好不晓事,不是说过了,此地乃是强人出没的地方,不早早过去,在这俄延什么。”
说罢,不理二人,催促军士起行。
众军士拖延不过,只得起身走下冈来。
下的冈来,早望见一个酒旗儿高高的挑出在树林里。看时,正是庄户口中的酒店-拣米酒家。
第334章 智取生辰纲
一众军士见了,哪还走的动:“提辖,容我等买杯酒水,解解渴。”
两个虞侯指着一处大树,哂笑道:“杨提辖,前头不是周副牌军留下的标记吗?此处安全无虞,哪里有你说的强人。”说着,不等杨志发话,两个当头当先进入店里去了。
众军士见了,都把眼去看杨志。
杨志脸色铁青,还是摆了摆手,让军士进店歇息。转头对谢都管抱怨道:“这周谨好不晓事,不去村坊里歇息,却在这处野外酒店歇脚。”
谢都管拄着木杖道:“兴许周副牌军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呢。”说着,也不管杨志,甩开步子,往酒店里去了。
杨志叹了口气,也跟着进去。
只见酒楼里,两个虞侯已经喝上了,谢都管也坐上了桌子。
众军士坐满了三副大座头,担子就放在脚边。杨志看两个虞侯并谢都管都吃了酒,自己也口渴的厉害,对柜上扮作掌柜的宋清说道:“掌柜的,给我这些伙计各上三碗好酒解渴。”
宋清应了一声,对扮作量酒博士的来永儿道:“去,打些好酒来。”
来永儿应了一声,不一时,打了三角酒下来,也不烫,让三跑堂伙计伺候着倒酒,每人分了一碗,不等杨志说话,一口喝尽了。
“博士,再去打酒来。”
这边,虞侯匡历叫道:“店家,如何我这里不是上色的好酒?”
宋清听了,连忙过来告罪:“确是我这里的不是,这角酒算我请两位哥哥的,博士,快给两位哥哥换了酒。”
来永儿听了,连忙去打酒。
先把三幅大座头的酒上了,众人分作两口,又喝了。三个跑堂的急忙去取酒。
这时,一个汉子挑着一副空担子进来,说道:“掌柜的,来一担酒。”
宋清见了道:“大郎,这一担卖完了?”
这大汉道:“这等天气,这酒自然卖的快。稍后去前头安乐村再卖一担。”
匡历见了,意有所指的说道:“有些人整日里危言耸听。”
杨志气闷,也不接茬。
不一时,三副大座头的三角酒先上来,这边,匡历叫道:“怎么,先来的酒反而后上,什么道理。”
只见来永儿飞也似的端着酒上来赔罪,连忙给杨志四人倒上了酒。三幅大座头上,三个伙计也飞速的倒酒。
突然,一声争吵,引得众人都往柜台处瞧去。却原来是扮作掌柜的宋清斥责:“赵大郎,你这酒钱里怎么又混入两个铁钱,上回可是饶你一回了。”
被称作赵大郎的汉子点头哈腰,拱手作揖:“掌柜的,都赖我不精细,让买酒的庄户糊弄了,今日买卖好,光顾着镟酒,不知让那个该死的佃农糊弄了。下回让我抓到,非送他一路拳脚不可。”
说着,摸出两个铜钱,替换了铁钱。
宋清又斥责了一句,赵大郎满脸堆笑,挑起担子往外走了。
路过这几副座头,几个军士调笑了几句。赵大郎也不恼,笑着挑担走了。众人看了一出戏,也端起酒来慢慢喝了起来。
匡历举起碗来,同老都管两人碰了一下,三人举起碗来,一口喝下。杨志见三人不搭理自己,也不理会,举碗也是一口喝下。
放下碗,杨志喝道:“掌柜的,酒却不要了,有什么饭食,上来些,肉也切十数斤来,一发算钱还你。”
“上好的黄牛肉还有些,也有猎户送来的山鸡野兔,要点心时,也有好大馒头。”
杨志道:“肉便要牛肉,这里再上一个鸡。馒头只管上,让我这些伙计吃饱了才好。”
说完,只觉头重脚轻,努力睁眼去看,只见扮作伙计的军士也是面面厮觑,都软倒在地。
酒博士指着杨志道:“倒也!倒也!”
说罢,哈哈一笑:“成了。”
“孩儿们,快来打叠宝贝。”说着,去外头将高高挑起的酒旗落了下来。不一时,连同刚刚出去的挑担的汉子,外头涌进来三五十人,将这二十一担金珠宝贝都装在车子内,遮盖好了,叫声:“去也。”
挑担的汉子叫了声:“慢来。”倒转手里的朴刀,对着一众调笑自己的军士,排头儿搠将来。不一时,就搠死了十二三人。
那掌柜叫道:“兄弟,胡乱杀人做什么,快走。”说着,拖着这汉子就走。
这杀人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飞廉】皇甫雄,扮作掌柜的是【铁扇子】宋清、酒博士【鬼见愁】来永儿,这个不需说。
后头进来的那些人,为首的正是【毛头星】孔明、【打虎将】李忠,两人埋伏在一旁,万一事有不谐,就要冲进来厮杀。
前头先给两个虞侯上的酒,都是新酿的,酒色寡淡,后头却是上色的好酒,前两轮都是好酒,不曾下药。后头也是先紧着一众军士上酒,等众人放下戒备,后头却让【飞廉】皇甫雄故意掺杂铁钱,引来宋清斥责,趁这功夫,下了蒙汗药的酒都倒入碗中,等众人看完戏,一同喝下酒,这才好一块发作,这个便是计策,就是黄泥冈前头两个村坊里也是有人故意提起这处酒店,只为了打消众人疑虑,那计较都是来永儿主张,这个唤做智取生辰纲。
先不说宋清一众人,劫了生辰纲往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