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眼睛炯炯发亮，挺直了身板。
“去，看一看，街上的人都在吵些什么，回来告诉我，”鲁格指着一块黛西新拿来的蛋糕，“完成任务，这将是阁下的酬劳。”
“是，我一定完成您的委托。”
小家伙高兴地撒丫子抛开，不一会又登登跑回来。
但小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小小年纪，似乎被周围的人感染到，竟然能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惊恐。
“他们，他们说繁星城输了，”小家伙说，“我们只赢了一场……”
鲁格急忙安慰他，把蛋糕送在他面前，也许让小家伙出去打探消息是个错误的选择。小家伙的样子明显是被街上的氛围吓到了，从平日的举动就能看出来小卢西恩是那一类比较聪慧敏感的孩子。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街上人们的情绪，大多数人确实不知道熄日的事情，但也听说过双月城近年来的好战之势，还有他们与红月城的那断断续续的绞肉般的战争。
此刻唯有希望热茶和蛋糕，能够平复小家伙的不安。
也许偌大的地窟城也需要一块蛋糕，鲁格心想。
傍晚时分，一则消息传出。
双月城将于繁星城联姻，双月侯爵最优秀的女儿，拥有施法者天赋的柯蒂斯双月小姐将与繁星家族的洛里戈繁星少爷在下个月举行婚礼。
如此欢庆之事，本应该是喜气洋洋，但繁星城的人们却是没有展现出应有的喜悦。
第116章 顾客与符文
“这是什么意思？”鲁格看着桌上的一堆魔石，诧异地说道。
那是几块大魔石掺杂着一些小魔石，折算成标准份的小魔石大概要有七百块往上。
这位住在隔壁有些古怪的女巫师学徒能登门拜访，简直是一件离奇的事，而且又放下这么多魔石，但对方似乎言行之间有所错位一般，放下东西又不立刻说话，着实让人恼火。
“八十魔石一天，我需要你来帮我十天。”
她打量着鲁格，终于开口说出自己的目的。
“做不做？”她见鲁格不语，便又说道。
“当然，我正缺魔石呢！”
鲁格甚至都没有问要做什么，因为那对他来说不重要，只要不是要命的事，他都决定赚这魔石，不是真的为了赚钱，重在一个参与。这是真心实意的，重在参与。
当整座地窟城愁云笼罩，各种离谱自相矛盾的传闻在坊间流传不休时，鲁格跟着这位性格古怪的邻居，一头扎进了她简易的实验室中。
用对方的话来讲，鲁格要做的很简单，非常简单，就是用精神力稳固符文而已，一点很简单的小工作，主要是在一旁辅助着持续稳定的提供着精神力的消耗。他就是因为施法时展现的精神力稳定和高质才被她看上。
从施法就能看出别人精神力的优劣吗？鲁格不懂。
鲁格回想着，可能是他那天施展蛮牛之力被这家伙偷窥到。
来到对方家中，他看着地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终于明白了之前那过于明显的法术波动是从何而来。地上这些东西组成的部分，可能就是他一直以来没有接触过的法阵。看起来就有一种神秘玄奥的感觉。
他打量着这个杂乱的还有些怪味的客厅，还有楼梯和餐厅，都堆满了东西，很难想象只是搬来很短的时间就已经变成这幅样子。
“在这种地方，找到一个精神力质量如此高的助手，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她感叹着，领着他往地下室走去。
鲁格没有接话，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
他觉得这女人，一路都在夸奖他，要不就是说工作很简单，似乎是生怕他跑掉。
当初为鲁格选定这里，也是因为这条街的几栋房子都拥有一处不算小的地下室。
鲁格每天冥想完也会去地下室练习一阵子法术，但其实那只是个掩饰，到地下室无人时他便悄悄进了自己的深渊卧室空间，那里才是真正安全的练习之所，至少在他的法术有可能给卧室空间带来伤害前，那都是一个最佳的场所。
至于施法练习，主要是想让自己的法术施展起来更加圆润顺遂，他还有在执着的练习着进行定位开始深渊卧室的空间门。这些都是练了也无法立竿见影的东西，但也只能靠一点点积累，他在深渊卧室中练习法术可以做到耗尽的程度，而不是外面稍有疲累便要停下，不敢让自己处于虚弱的状态。
鲁格一路走一路看，一副没见识到极点的样子，尽管有所收敛，但还是不时引来她的侧目。
“没有接触过炼金魔偶？”她好奇问道。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他说。
这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毕竟一会就会暴露出他的无知，他已经有心理准备。
她看着鲁格的狗脸，也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看那样子，想必又是把他当成血脉改造方面的大师了。
两人来到地下室，在转过楼梯拐角的时候，鲁格便睁大了亮晶晶地眼睛，就像小卢西恩看到黛西端来的蛋糕。
地下室的地面有一个与上面一层位置对应的所谓的法阵，但要更大一些，然后便是一些鲁格不认识的东西，明显时按照特定位置摆放在法阵之中。
这里应该就是接下来十天要工作的地方，他心想。
“试一下，尽量稳定。”
她随手递过来一根金属棒，中间有一条竖着的刻痕。
“这些事情正常情况下要自己完成，如果自己完成不了，那么最好就是请一位精神力凝实，基础牢靠的助手，”她说，“以免他的帮助变成捣乱。”
鲁格看着这东西，有点像他储物袋里测精神力的石条，便也按照那种方式握在手里将精神力蔓延过去，他想着对方的嘱托，便尽量维持稳定，那一条刻痕缓缓变成莹白色的线蔓延向另一端。
“比我想象中的还好，看来我的眼力还不错。”
她领着鲁格来到法阵前，对着一些要用到的东西简单讲解起来。
好在对方也有考虑到他这个门外汉，都是比较简单的部分，看中的只是他的精神力，主要是与她配合，为她分担一部分压力，以降低她的精神力消耗，让她能够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鲁格一脸懵的看着，努力记下。
“这个符文，是你接下来几天一直要用到的，”她满意地打量着鲁格，递过来一块刻画有符文的石板，“在这期间我会正常付给你魔石，你现在就可以把石板拿回去尝试掌握，最好能在一天内掌握它，当然要是需要两天或者三天，我也会正常付给你魔石，等你掌握了它，我们就可以正式开始。”
鲁格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沉稳一些。
他伸手接过正常书本大小的石板，入手分量不轻，翻在手里左右看了看，定下心端详正中的符文。
不算太复杂，他心想。
“作为我在繁星城的第二位顾客，我怎么能浪费您的魔石。”他说。
这女人所说的十天时间，明显是把他可能的废物程度也算了进去，还给他来了一个带薪学习，真是一个不错的人。可惜他只是想长见识，而不是为了多赚几十块魔石就跟她虚耗时光。而且他觉得，就算提前完工，她也做不出让他退钱的事。
要知道他的第一位顾客，洛里戈繁星先生没准还会给他送上大生意。
“我试一下，应该很快就好，你可以去喝两杯茶，顺便帮我也准备一杯，”他说着来到墙边的坐垫上，“我比较喜欢那种淡淡的果茶。”
说完话，他的眼睛便像是长在了石板上，一瞬便进入常人难以想象的专注状态。
当然，这在巫师学徒中也不算过于惊人。
石板的材料很特殊，练习符文的勾勒不用在自己的精神力空间中，也避免了一些不确定的风险，他双手持握看着石板，在他眼中像是打开了一扇小门，那个符文在里面扭曲哭泣着，勾勒它的最大阻碍竟然是要持续对抗自己悲伤的情绪。
他还没见过这种类型的符文，虽然也称其为符文，但好像跟他平时接触的完全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
他习惯性的缓缓闭上眼睛开始构建。
这东西就算学会了，要去一直维持着，也是一件相当辛苦的事，这八十块魔石可不好赚，他心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构建中的符文也开始对他传递悲伤，那种影响比想象中要大。由于判断失误，遇到没见过的情况，一气呵成的掌握符文的尝试失败，精神力消耗大半，终究还是差一点，他抬头看着女人尴尬一笑，立刻冥想恢复精神力，开始第二轮尝试。
在他专注于符文构建时，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惊讶。
石板上刻画的符文，是会随着握持者的构建练习，缓缓亮起，也就是说他的一切进度都在旁人眼中清晰可见。
第117章 邀请与感谢
经过两次尝试，鲁格才掌握那个看似简单的符文，它确实很简单，但那是单从构建的角度来说的，那不知是悲伤还是什么其他的对精神力的干扰才是难点，是额外的一个维度。他沉下心又连续构建两次，确保自己完全掌握，才在冥想恢复后，睁开眼睛。
本来想一气呵成，让对方刮目相看，可惜没有达到心中的效果，也许让他提前了解到这类符文的特性，还有那么一丝的可能，他心想。
鲁格眨了眨眼睛，发现女人正呆呆地看着他。
“我想，我们可以开始工作了。”他说。
这位看起来年轻的女巫师学徒，单论面容而言，最大的问题是脸上很少有表情变化，包括去他家拜访邀请时也一样。
没有表情，便很难感受到情绪，所以她总给人一种难以沟通，不容易打交道的感觉。鲁格见过她情绪最大的变化，也许就是繁星节的那天，她在篝火的映照下，坐在墙边的石条上轻轻抚动竖琴，鲁格就坐在她身边，虽然那时她脸上的表情也很平淡，但近处的他依然能感受到她的悲伤和落寂。
“你这种交流方式，是很难交到朋友的。”鲁格说。
鲁格对她这种仿佛言行错位似的，堪比早期大傻哼的样子，极为不适应。至少大傻哼不懂得回答时还会哼哼上两声，也算是比较尊重人的，而面前的女人明明在看着他，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没有朋友并不是什么坏事，”她说，“那能让我更专注，超凡之路总是孤独的。”
鲁格觉得自己又听到一些好像很有道理的话，但再有道理他也只是拿来参考，作为世上第一个狗头人巫师，就是要特立独行。
她说着带领鲁格来到地下室正中的法阵旁。
周围的瓶瓶罐罐很是碍脚，她却是看都不看，绕着法阵走着，每一步都能灵活精准的迈过，还有大箱子似的炼金器具连着各种管子在一旁，这些让鲁格差点跟不上她的脚步。
那法阵似乎是在地面刻画完又经过某种材料的浇注，此刻法阵内特定的位置上已经放置了一些明显是接下来要操作的东西，她又取出几样摆放到法阵中，然后是大量的魔石填充到炼金器具和法阵周围。
“可以开始了。”她平静地说。
鲁格倒是有些紧张。
他紧握住女人递给他的炼金器具的一端，站在法阵旁开始他第一份辅助巫师学徒的工作。
随着他符文构建成功，手中的炼金器具微微一震，维持符文所消耗的精神力也在此倍增，他努力维持着符文不溃散，同时尽量保持平稳，似乎多消耗的精神力都通过手中的炼金器具化作另一种形态，涌向了面前的法阵。
他想细看，但又不敢分神，只得在掌握好这个消耗的平衡后，才用余光稍稍瞥上一眼。
只一眼就让他想起了那位最适合带出来历险的龙裔狗头人，身上长着光丝的老金牙，此时法阵中就有类似的丝线在生长，但鲁格能感受到，法阵中的发光丝线是精神力经过转化与某种东西相合催生的奇特产物。
女巫师学徒沉着操作着，一些不起眼的细小的东西被那数量庞大的丝线一串而过。
那些奇特的线仿佛在编织，同时串连起提前按照特定方位放置于法阵中的小物件，渐渐地鲁格看出一点苗头。
那丝线编织着，配合诸多小物件，组成的似乎是一截手指。
这就是炼金魔偶？
一件魔偶用做到这种程度吗？在他的理解中，炼金魔偶是那种比较粗犷的，就像一旁的炼金器具箱子那样的有棱有角的大家伙。
而眼前这个，一截手指就夸张的，有那么多小东西，简直比真人的手还要复杂。
精神力消耗忽然增多，他不敢再看，低头集中精神。
又过了一会，消耗恢复正常。
他再抬头去看，一根手指已经构成完毕，似乎要开始第二根的构建。
“支撑不住时，可以停下去冥想恢复，我自己会看时机找机会恢复，”她说，“有你的帮助，这次很有可能成功。”
鲁格此刻已经有些吃力，没有分神去应她的话。
大量的丝线泛着微光，灵活无比的相互纠缠编织着，串连起一个个奇特的小物件。
准备这些小物件估计也要花费大量的资源与时间。
在第二根手指到半截时，鲁格终于挺不住了，示意一下后便在原地坐下，开始冥想恢复。
一番冥想之下如久旱逢甘霖一般舒爽。
鲁格起身先是伸了个懒腰，没有急着拿起炼金器具。
“你精神力恢复的很快。”她分神说道。
“我天赋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