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反天罡!
大逆不道!
逆徒,你莫非还准备冲师不成!
这可是孤此生也没实现的成就!
韩绍心中腹诽着,随后干咳一声道。
“巨子,孤好歹是她老师……”
只是他这话尚未说完,便被孟胜直接打断。
“老师?可有拜师之仪?可有叩拜见礼?可有旁人见证?”
说着,孟胜冷笑一声。
“这些都没有,算个什么劳子老师?”
韩绍强辩。
“终归有传道受业之实……”
孟胜道。
“我墨家传承万年、大贤无数,又岂需要他人传道?”
说完,不顾韩绍的恼羞成怒,孟胜冷哼一声。
“总之老夫不管其它,老夫血脉单薄,传到孜儿这一代,便只剩她这一个独女,如何行事还请燕国公细细思量思量。”
呵,这老匹夫竟还威胁上孤了?
韩绍不满怒道。
“老贼无耻,哪有这般强买强卖的!”
可任由他如何发作,孟胜那老匹夫却是一副吃定了他的态度,只丢下一句。
“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她人就要到了,日后你待她好一些,我墨家自会替你卖命。”
“若她受了委屈……罢了,老夫也懒得当这个恶人,反正损失是你自己的。”
说罢,转眼间气息便已经消失在虚空当中。
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这么大瘪的韩绍,第一次有种有理说不出的憋屈。
只是他却又不得不承认这老匹夫的话有些道理。
尤其是后面那句话。
孟孜那个昔日假小子在墨家机关术上的天赋太强了,若是寒了她的心,造成的后果与损失的确会让他很难受。
‘所以难不成真要……牺牲一下?’
此念头一出,韩绍莫名感觉有些羞耻。
“罢了,等她到了再说吧,回头先开解开解,若是不成……那就再说!”
这般自语一声,韩绍收起念头,不再多想。
转而望向被孟胜用剑尺敲死的并州刺史丁轨,嘴角泛起一抹嘲讽。
这世上总免不了这种滥竽充数之辈,借着时局造化有了几分积累,便以为自己是天下群雄之一。
却殊不知自己那点水平,甚至连为王前驱都不配,充其量也就是个龙套炮灰。
而今日死在孟胜手上,也算是应了天数了。
挥手将那份庞大的太乙本源收下,积累底蕴越来越深厚的韩绍冲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涂山老祖道。
“辛苦老祖了。”
面对韩绍的客套,涂山老祖有些不满道。
“君上既已经请动了他孟胜,又何必让老朽跑一趟?”
岁数大了,就好个面子。
只不过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忘了你青丘涂山氏现在还托庇于孤?
孤如何行事,还用得着给你交代?
“哦?老祖这是不想跑这一趟?若是这样,该早跟孤说一声,孤好提前准备其它后手……”
说到这里,韩绍稍稍顿了顿,才接着淡淡道。
“毕竟……孤也不是非老祖不可。”
这话一出,涂山老祖瞬间老脸涨红,最后讷讷道。
“君上,老朽……老朽不是这个意思。”
“老朽的意思是区区一个后辈,哪用着老朽跟孟胜那匹夫一道出手?传出去的话,没由来惹人笑话。”
虚空凝聚的法眼落在涂山老祖身上好一阵,而后才淡漠道。
“不是最好。”
说完,韩绍目光望向下方已成定局的战场,冲齐朔赞许道。
“不错,打得不错,没有让孤失望。”
已经斩下并州大将首级的齐朔谦逊一笑。
“此战一赖君上苦心筹谋、积累之功,二仗将士用命,末将只是占了几分苦劳,当不得大功。”
马屁拍得不错。
不愧是孤的心腹爱将!
韩绍心中舒爽,表示道。
“该你的功勋,孤给你记着。”
说着,望着下方早已按捺不住的一万白马义从,幽幽道。
“事情孤已经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就给他们一个露脸的机会吧。”
压了他们这些久,再压下去就过犹不及了。
若是将他们的锋芒全都磨掉,就算收入囊中也没了作用。
齐朔闻言,点头称诺。
随后便当着韩绍的面传令白马义从,示意他们与一直隐匿在暗处的一营镇辽铁骑以及三万归化的蛮族仆从军可以动手了。
没办法,步卒的两条腿确实跑不过骑军的四条腿。
敌人骑军一旦溃退,若是己方没有骑军衔尾追击,就算是赢了也无法真正扩大战果。
所以此战说是以步对骑,可实际上最后的胜局还是免不了需要骑军来抵定。
不过在此战的这最后收尾阶段,齐朔还是补充了一句。
“能纳降就纳降,勿要杀伐太过。”
这一方略是战前就定好了的。
韩绍眼见没有什么好补充的,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离去之前,跟齐朔交代了一句。
“奉先要回来了,回头孤让他过来你麾下,你带带他。”
“另外,此战纳降的并州军就交于他统领吧,也算是孤给他的一个考验吧。”
韩奉先是韩绍这个燕国公的假子。
齐朔这算是名副其实的‘陪公子读书’了。
心中顿感压力的他,赶忙道。
“喏。”
“君上放心,末将定会护公子周全。”
韩绍凝聚于虚空的法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孤不是让你替孤养儿子,该如何就如何。”
说得冷血一点。
若是连这点风霜都承受不住,他收这个假子有什么用?
当然,到底已经在膝下养了这么久,感情肯定是有的。
韩绍也相信韩奉先的能力。
所以在说完这话后,便没有多说。
法力一散,那道凝聚的法眼便消散在虚空中。
并州刺史丁轨一死,整个并州便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
将这边交给齐朔,韩绍是放心的。
至于说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拿下并州,天下人会怎么看他,韩绍没有太过在意。
反正此战的开局是并州军先攻打的他镇辽军。
这谋逆造反的名头,并州刺史丁轨已经背上了。
等拿下并州后,韩绍自会上疏太康帝,请他遣下新任并州刺史。
嗯,他韩某人大雍忠良也!
什么趁新任刺史没有根基、立足不稳的机会,实际上掌握并州全境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
“呼终于要到家了!”
一行雍蛮混杂的数千骑军,旌旗招展,踏着一路南归的风尘,如今总算是远远看到了冠军城的轮廓。
其实最开始他们没有这么多人的,只是这一路走来人数却是越来越多了。
初始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等到临近家门口,竟已经翻了数倍有余。
没办法,这一路来沿途各个部族千方百计地将族中最具天赋的族人往使团中塞。
说是要为君上效力、为过去赎罪,实则不过是想替自己的部族谋一个前程、寻一座天大的靠山。
而这口子一开,后面就刹不住了。
除了所谓的‘盛情难却’外,主要是韩奉先和李神通这两个主使也想明白了。
草原需要平衡。
为了避免某些部族因此打着君上的名头欺凌、吞并其它部族,索性每家收上几个。
既加强了中枢对草原的联系,也能平摊‘大义’。
所以对于这些随同使团一同南下的草原‘天骄’,韩奉先和李神通其实都没有太过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