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钦言眼中几欲喷火,冷哼道:“他比我想象的难对付,甚至比柯政那老家伙都要难对付,若不是现在迫不得已,老夫又何至于被他欺压至此。”
今天跟赵的交锋,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他比赵年长三十岁,但却没有在赵手中讨到任何便宜,反而让赵占据了主动。
“相爷,我们必须要找韩王吗?”
“不然呢?最近收集到的情报你也看到了,他最近风头正盛,而且在勋贵圈子里有话语权,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手中有兵权,没有他的支持,我这个相位坐不稳。”
萧钦言揉了揉脑袋,他虽然重新回到了京城,但毕竟立足未稳,暗地里又有齐牧等一群人想要拉他下马。
他虽然不怕,但也不得不防,所以急需要盟友和强力的支持者。
之所以找上赵,就是看重赵的权力和地位,同时也有刘婉的关系,毕竟他是后党的领头人,不获得赵的支持,刘婉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他。
但他没想到,赵会以势压他,尤其是最后,赵竟然逼得他不得不杀子,更是让他恼火至极。
被人逼得杀亲子以表忠心,哪怕赵是皇子,也是萧钦言所不能接受的,如果不是萧钦言城府足够深,恐怕刚刚就已经谈崩了。
“一时得势,未必就能笑到最后,官家可不止他一个儿子。”萧钦言目光幽幽,恨声道:“杀子之仇,老夫迟早会讨回来的。”
恨赵欺人太甚,也恨萧睿给他惹祸。
“啊?”忠叔一惊,一脸迷糊道:“杀子之仇?”
“是睿儿。”
萧钦言一脸悲痛,毕竟不管怎么说,萧睿都是他的亲儿子,对于老人而言,人生最大的悲痛,大概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韩王殿下要二公子死?”忠叔浑身一震,紧接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相爷,您的意思是咱们偷偷……”
萧钦言一个眼神扫过去,让忠叔后续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觉得我们有多大几率瞒过他?一旦被他发现我们欺骗他,你是想让我整个萧府陪葬吗?他这是摆明,要拿我萧府给他那个出身低籍的女人立威啊!”萧钦言恨声道:“去查查那个叫赵盼儿的女人,老夫儿子死了,她也别想好过,老夫迟早要让她陪葬。”
赵逼他杀子,他虽然眼下不能对赵做什么,但并不能代表他不能给赵添点儿堵。
“是相爷。”忠叔躬了躬身:“相爷,我们要不要……”
话没有说下去,但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下次如果再问这种蠢问题,你就没必要跟着我了。”萧钦言冷冷道。
且不说赵为了赵盼儿,都能做到逼他杀子地步,可见赵对赵盼儿有多在乎,天知道赵派了多少护卫在赵盼儿身边保护。
只说赵恒已经下旨赐婚一事,现在任何人都不敢动赵盼儿,毕竟赵盼儿要是死了,那就是在打赵恒的脸,在打赵氏皇族的脸,甚至是打整个大宋的脸。
其引发的后果,任何人都承受不起。
忠叔瞬间脸色一白,赶忙垂首道:“是老奴失言了,相爷恕罪。”
萧钦言摆摆手,突然面色一狠:“你今晚亲自去一趟吴府,告诉吴瑾,老夫要跟他聊聊。”
“啊?”
忠叔一惊,小心翼翼道:“相爷,吴瑾现在是清流的领头人之一,他对我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应该不会与我们联盟吧?”
“清流?”
萧钦言嗤笑一声:“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世上哪有什么清白忠贞之人,他会答应本相的,他们也很清楚,赵不能上位,要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何屡次阻止官家册封赵为储君?”
“是相爷。”
萧钦言点点头:“下去吧,最近几日给睿儿做些爱吃的。”
第394章 裂痕
萧府,前院。
赵独坐在凉亭中,一边等着宋引章,一边思索着刚刚和萧钦言的会面。
刚才的交锋,看似是他占到了便宜,但萧钦言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他的支持,在朝堂上站稳脚跟,虽然他得到了一个四品武官,以及萧钦言上奏册立太子的承诺,但这些对他而言,其实可有可无。
如果他想,一个四品武官轻而易举就能到手。
至于立储一事,只要赵恒不愿意,就算萧钦言上再多的奏折也没用,而赵恒经历了这次突然昏迷,反倒对立储一事并不怎么在意,更在意封禅一事。
所以,刘婉想要借朝堂之力给赵恒压力,让赵恒立他为太子的谋划注定是要落空的。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有萧钦言上奏,也能让一些摇摆不定的朝臣偏向于他。
至于能否将这些人拉拢到麾下,就得看他自己的手段了,可以说将这些人收服,皇位便是囊中之物。
毕竟后党在那些清流文人看来,是祸国殃民的乱党,但赵却很清楚,如果没有他的出现,他母亲刘婉将会垂帘听政十多年,而未来的仁宗皇帝赵祯,则要做十多年的傀儡皇帝。
由此可见,后党的势力有多大。
获得后党的支持肯定是需要的,但后党的势力太大,也是一件让赵烦心的事情,关键其中还牵涉到他母亲刘婉,处理起来多少要顾及下他母亲的面子。
于是乎,等到宋引章跟着双喜过来,就看见凉亭中的赵紧皱着眉头。
“殿下,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赵摇头一笑,“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行人刚走出萧府,就听到一声喊。
“殿下,引章。”
寻声望去,只见赵盼儿跳下马车,飞速的跑了过来。
“盼儿姐,你怎么来了?”
“高娘子来茶坊说,你今日琵琶弹得好,很多文人雅士为了见你都来了萧府,我担心你难以应付,所以过来瞧瞧。”
宋引章一愣,看了眼四周,发现都是各家来接人的马车,并没有所谓文人雅士,她不禁疑惑道:“盼儿姐,没你说得那么夸张吧,都没有人。”
“都在后门呢,把街都堵住了,我挤都挤不进去,好在碰到了张娘子,她说你会从前门走,我便跟她来了前门,要不然我们可错过了。”
“啊,那我去看看。”
赵盼儿盼星星盼月亮,才将赵从皇宫里盼出来,自然不乐意跟宋引章一起去看什么热闹,有看热闹那功夫,还不如多看看赵,所以她虽然能理解宋引章,但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注意到赵盼儿看向赵的视线,宋引章才惊觉自己似乎打扰了两人,正准备开口,却听赵道:“项佑,你带宋娘子去后面瞧瞧,把宋娘子安然送回安业坊,我先送盼儿回去。”
“是,家主。”
双方分开,赵正准备带着赵盼儿上马车,身后忽然传来了喊声。
“韩王殿下。”
赵回头,见叫住他的人是安国公,不由得愣了一下,笑道:“原来是安国公啊。”
“见过殿下,这位便是殿下的王妃吧?”
赵点点头:“你我是一家人,安国公不必以殿下相称,叫一声王叔即可。”
“韩王叔。”
安国公换了个称呼,表面笑嘻嘻,心里却mmp起来。
对他而言,这表示的亲近的王叔之称,还不如韩王殿下呢。
赵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淡淡地嗯了一声:“正则,叫王叔有事?”
正则,就是安国公的表字。
赵正则本来是想借赵盼儿的身份,来给赵添点堵,结果却反被赵拿捏长辈姿态搞了下他自己的心态,心里恶心的不行。
他皮笑肉不笑道:“无事,就是见王叔你的未来王妃也在,过来打一声招呼,我听说韩王妃是商妇出身?”
“所以呢?”
“我就是有些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商妇,竟然能得韩王叔的青睐。”赵正则错开赵那冷厉的目光,看向赵盼儿笑了笑:“赵娘子好福气。”
“多谢安国公,妾身能遇见殿下,确实是好福气。”
赵正则微微一愕,哈哈笑道:“等韩王殿下大婚之日,微臣定会来讨杯喜酒喝。”
“记得备上厚礼。”
“那是自然。”
赵正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即拱了拱手,登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赵攀抓住赵盼儿的手,柔声道:“他就是故意来恶心我们的,你可别因为外人的一两句话又胡思乱想,突然反悔。”
“我不会的,再说官家都已经下旨赐婚了,我就算想反悔也来不及啊。”赵盼儿用力的摇摇头,随即有些好奇道:“不过安国公他为什么会叫你王叔啊,而且你们的关系好像不太好?”
赵扫了眼驶离的马车,说道:“因为他也是皇族子弟,他的曾祖是太祖皇帝,当年太祖皇帝驾崩,民间谣传,太祖皇帝本欲传位给亲子楚王,而非皇弟太宗,而这安国公便是楚王之孙,所以我们之间不是好像,就是关系不好,非常不好。”
最近东京城里闹出的帽妖案,其背后之人就有赵正则,除了试图搞一下萧钦言之外,也是为了宣扬赵恒皇位不正,才导致有妖孽作乱。
当然,这事没必要跟赵盼儿说,而且眼下这地方也不是说这种事情的场合。
“好了,我们也走吧。”
“嗯。”
赵盼儿点点头,跟着赵上了马车。
虽说是短短几日不见,但赵盼儿却感觉过了好久,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所以上马车之后,赵盼儿便依偎进了赵的怀里,听着赵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只觉得无比心安。
“殿下,宫里没事吧?”
“没事,就是父皇有些虚不受补,用药用过猛才突然晕厥,调养一段日子就好。”
“没事就好。”赵盼儿一笑,突然问道:“殿下,王府的家臣是不是很特别?”
“嗯?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之前和项参军闲聊,听他说王府的家臣是不一样的,我有些好奇。”
事实上,好奇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赵恒现在已经给她和赵赐婚,换句话说,她将是韩王府的女主人,作为韩王府的女主人,她自然需要了解家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如此才能决定以后她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王府的家臣。
赵盼儿离开赵的胸膛,双眼一眨不眨盯着他,等待着赵给出答案。
赵沉默了好一会,方才回道:“他们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对他们的信任,甚至超过了我娘,他们对我也有着绝对的忠诚,不用担心他们对我有任何不利,他们之中或许有人地位不高,但他们都是我的手足兄弟,是家人。”
赵盼儿点点头,呢喃道:“手足兄弟吗?那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赵一脸迷糊。
“没什么。”赵盼儿摇头一笑,突然想起一件事,又道:“对了殿下,前两日我跟张娘子见面的时候,她跟我说了一件事,引章可能遇到了麻烦。”
“她遇到了麻烦,什么麻烦?”
“听张好好说,教坊司有个叫沈如琢的著作郎,最近一直在纠缠引章,上次若不是她突然出现,还不知道沈如琢会怎么欺负引章,殿下,引章的事情,您能不能让项参军帮帮忙?”
赵眉头一挑:“沈如琢吗?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就让项佑去调查一下,如果他真的纠缠宋娘子,我会让项佑去处理的。”
沈如琢在剧情里就曾纠缠过宋引章,后来更是差点把宋引章给卖了,现在他改变了剧情,没想到宋引章还是跟沈如琢遇上了。
不过原剧情中,沈如琢之所以能骗宋引章,是因为宋引章为了脱籍,完全失去了思考,现在宋引章早已经脱籍,应该不至于还被骗吧?
“谢谢你,殿下。”赵盼儿感激道。
赵摇头:“盼儿,咱们之间不用说谢,现在赐婚圣旨都下了,你现在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宋引章是你妹妹,那就是我妹妹,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殿下,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赵盼儿满脸感动,再次扑到赵怀里,紧紧搂着了他的腰。
赵笑呵呵道:“真要想谢我,那就等我们成亲以后,你好好伺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