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哈哈,老臣跟柯公比起来,真的差远了,老臣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效仿柯公,为朝廷,为天下,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萧钦言一副为国为民,忧国忧民的样子,仿佛柯政真的是他钦慕的同僚一样。
“只是可惜,老臣一腔热情,总是被世人误解,他们都说我祸国殃民,骂我是奸臣,想尽一切办法来除掉老臣,但这些老臣都不怕,因为老臣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老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宋,都是为了天下的百姓,是为了官家和娘娘,老臣不怕世人误解,只希望能做的更好。”
说着说着,萧钦言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看得赵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就这演技,放在后世,拿个奥斯卡小金人,真是半点不过分。
虽说早就知道萧钦言不要脸,但真见识到,赵还是忍不住感慨,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萧钦言拿自己跟柯政比,那不是拉高他自己的层次,而是拉低了柯政的层次。
不过,赵虽觉得恶心,但还是很配合他的表演。
“萧相的胸襟,本王远不及矣。”
萧钦言用锦帕擦了擦眼泪,收敛起悲痛的表情,委屈道:“殿下,你不知道,在老臣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好几拨的刺杀,若不是府上仆从誓死保护,老臣恐怕都已经死在路上了。”
此话一出,赵当即拍案而起,怒道:“什么,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刺杀朝廷重臣,当真是不知活得不耐烦了!”
赵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只是骂了两句之后,却没了下文。
萧钦言不禁眼角跳了跳,赵的难缠程度委实出乎他的预料,他都已经表演的这么好了,可赵却始终油盐不进,还打乱了他的节奏。
“殿下,老臣虽人已在东京,但实际上依旧是四面楚歌,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刺杀,殿下,您可愿帮帮老臣?”
赵眉头微蹙,思量许久,缓缓说道:“萧相,被刺杀这种事,本王只在战场上遇见过,回到东京后便没有遭遇过,所以本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不过东京城乃是我大宋都城,守备森严,还有殿前司、皇城司等衙守卫,刺客应该不敢在城内行刺吧?”
“殿下此言差矣。”
萧钦言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道:“那帮刺客胆大包天,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而且老臣怀疑,最近的帽妖案的幕后黑手,跟派人刺杀老臣的人,很可能是出自同一势力。”
“什么?”
赵再次一拍桌,一脸怒容的说道:“萧相,你既已有猜测,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皇城司和殿前司,让他们赶紧想办法抓人,实在不行,本王就陪你入宫上奏,父皇定然会管此事。”
看着赵的拙劣的表演,萧钦言只觉得一阵牙疼,他都已经这样说了,还非得跟他演下去吗?
“殿下。”
见萧钦言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赵也收敛起了夸张的表情。
“殿下,老臣的意思,您肯定明白,其实老臣已经有一个怀疑的对象,那就是齐牧弃中丞,这个人,殿下应该不陌生吧?”
赵没有回答,而是淡淡地反问道:“萧相,你这是准备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萧钦言脸皮厚,丝毫没觉着尴尬,只是认真点了点头。
“对,打开天窗说亮话,就是不知道殿下愿不愿听老臣一言?”
赵沉默片刻,然后伸出手:“萧相,请!”
萧钦言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第393章 必须死
“殿下,老臣知道您跟齐牧之间有嫌隙,若是有机会除掉他,你应该也会乐见其成吧?”
原来是准备对齐牧动手,赵恍然,却是摇头道:“萧相说笑了,我跟齐中丞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存不存在,对我而言,并无区别。”
萧钦言眉头一蹙,再次问道:“若是老臣想要跟您合作,除掉齐牧一党,殿下可愿意?”
赵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缓缓的说道:“萧相,你知道齐牧一党有多少人吗,若除掉齐牧一堂会对朝堂带来多大的影响,父皇又会如何看待本王?何况我刚刚也说了,齐牧的存在与否,对我并无区别,但对相爷来说就不一样了,我这个人不愿意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殿下似乎忘了,我是娘娘的人。”
听到这话,赵忍不住笑了起来:“萧相,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罢了,你们这些人嘴上说是母后的人,实际上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萧钦言倒也没有反驳,他说自己是刘婉的人,本就是一种试探,试探赵对他的态度,而现在看来,与他预估的情况差不多。
赵对他,甚至对整个后党都没有好感。
一旦赵上位,极有可能对他们动手。
不过,眼下还不是跟赵闹翻的时候,就像赵说的一样,对他而言,齐牧才是极大的威胁。
反观赵,手下都是一群粗鄙的武人,在朝堂上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注意到赵提到利益两个字时加重了一些语气,萧钦言哪里还不懂赵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没有利益,不想帮忙,但他早有准备。
“殿下,据老臣所知,齐牧跟殿前司有所勾结,殿前司都虞侯就是齐牧的人,甚至连殿前司郭指挥使,都跟齐牧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殿前司,禁军官司之一,与侍卫亲军司合称两司,其下属机构殿前都指挥使司与侍卫亲军司下属机构的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合称三衙,两司三衙体制为宋代禁军最高指挥机构,可以说殿前司负责了皇宫的一半防务,其重要性不用多说。
赵知道殿前司中有齐牧的人,因为电视剧里,那个跟顾千帆有交集的殿前司指挥就是齐牧的人,后来船上刺杀萧钦言的杀手,也都是殿前司的人。
但他没想到的是,统领整个殿前司的郭启铭都与齐牧有关,这事情就严重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萧钦言为了联合他扳倒齐牧,故意夸大其词。
赵蹙眉道:“齐牧本身也不过是个中丞,郭启铭可是二品武官,比齐牧的品级都高,他会是齐牧的人?”
“所以老臣才说,他们可能是勾结,郭都指挥使自然不会是齐牧的人,齐牧还不够资格,但据老臣所知,郭都指挥使对柯公十分钦佩,一直在向清流靠拢,如今柯公不在朝堂,清流唯齐牧马首是瞻,保不准他们之间就有什么,您说对吧?”
赵闻言顿时放心下来,轻笑道:“要按照萧相这么说,本王还是柯公的弟子呢,那是不是本王也有可能与齐中丞暗中勾结?”
“哈哈哈……”
萧钦言大笑起来:“殿下说笑了,您虽是柯公的学生,但您是娘娘的孩子,清流对娘娘是什么态度,想来殿下比老臣更清楚,您注定和清流不可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哪知赵却摇了摇头:“为了东宫的那个位置,本王也不是不可以联合清流,相信母后也可以理解。”
“确实如此,但清流可不愿意看到殿下上位,要不然官家册立您为太子的事情也不会拖这么久了,老臣虽不在东京,但也知道官家近两年多次欲立殿下为太子,可都被那群清流给搅和了。”
“那萧相呢?”赵笑道:“萧相是否支持本王?”
“老臣自然是支持殿下的。”
赵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突然来了一句。
“殿前司,副都指挥使。”
“什么?”萧钦言惊诧道。
赵却淡淡笑道:“萧相应该明白本王的意思,本王可以跟萧相合作,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的位置,本王要了。”
如果真能扳倒齐牧,那利益最大的地方就是殿前司,赵开口就要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可谓直接吃掉了大头,只能剩下一点残羹剩炙。
萧钦言深深看了赵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快:“殿下真是好大的魄力,您为什么不干脆说殿前司都指挥使呢?”
“听萧相的意思,能让本王拿下都指挥使的位置?”
“殿下您可真敢想啊。”
萧钦言强压下心中的不快,颇有些哭笑不得,殿前司都指挥使可以说是武官的顶峰,位高权重,地位都已经不在他之下了,他不过是刚刚回京任职,哪有那本事。
“所以嘛,本王才说的是副都指挥使。”
赵一脸理所当然,都指挥使他想都没想过,因为那根本不可能,哪怕他和萧钦言联手都不可能。
如果……他是说如果,萧钦言今日敢说拿下都指挥使的位置,明日萧家人就能在大牢聚首了。
萧钦言陷入了沉思,赵本身就是皇子,手下还有一支大军,如果让赵再拿到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未来恐怕就挡不住他上位了。
于是,萧钦言叹道:“殿下,您的条件,不是老臣不愿答应您,实在这位置太高了,老臣也有心无力,不过老臣可以承诺殿下,至少一个四品武官,以及上奏陛下册立储君,换殿下的支持。”
“上奏册立储君?”赵一愣,随即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说母后怎么让本王来给萧相贺寿,看来萧相与母后已经商议过了。”
“殿下聪慧,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殿下。”
赵呵呵一笑,问道:“那萧相想得到什么呢?”
“只求殿下照拂下千帆,据老臣所知,他现在深受官家看重,虽然与殿下您无法相比,但也还是很有前途的。”
赵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想让顾千帆再进一步?”
萧钦言只是笑了笑,给赵倒了杯酒,没有说话。
他为什么想要缓和跟顾千帆的关系?
原因自然是顾千帆有本事,以及顾千帆身处皇城司,他需要皇城司的助力。
雷敬此人,他虽然也能威慑,但也只是威慑而已,并不一定能让雷敬出手帮忙,而且雷敬毕竟是外人,哪有自己儿子靠得住。
当然,更主要的是,雷敬此人两面三刀,根本不值得信任,关键时刻说不定还会反捅他一刀,这可是有例子的,朝中有好几个大臣,就因雷敬背后捅刀,家破人亡。
不过可惜,萧钦言并没有注意到,那些空闲出来的位置,都换成了赵的人,否则就会知道,雷敬很早以前就是赵的人了。
赵故作思考的沉默了片刻,说道:“想要皇城司指挥使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以,但顾千帆总要拿出一点新的功劳,如果他能拿出来,皇城司指挥使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老臣在此谢过殿下。”
萧钦言端起酒杯敬酒,两人一饮而尽后,赵收敛起笑意,淡淡道:“萧相,你的事说完了,本王还有些事要与萧相聊聊。”
“老臣洗耳恭听。”
赵提高声音,喊道:“双喜。”
守在门外双喜听到喊声,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掏出一叠纸放在了萧钦言面前。
“上面的都是贵府萧二公子的罪状,且证据确凿,所以本王今日前来,除了给萧相贺寿之外,也是来抓人的。”
萧钦言沉默了一下:“殿下,老臣已经处罚……”
赵摇摇头,打断道:“在他对本王王妃动手的那一刻,就注定他必须死。”
他当然知道萧钦言把萧睿打的半个月下不来床,甚至还废掉了萧睿的子孙根,但那又如何?
“萧相,人不狠站不稳啊,你儿子多,少一个也不少,何况还是一个废物,你说是吧?若萧相今日保下他,难免他以后不会闯祸,累及整个萧家啊。”
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尽管萧钦言心中有气,却没有任何办法。
“萧相,本王没有大张旗鼓来抓人,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赵淡淡说着,随即双眼一眯:“萧相,本王要杀的人,别说你,便是父皇下旨要保,萧睿必须死!”
萧钦言很气,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赵确实很给面子。
因为一旦赵将这些罪状上奏,朝堂上看他不顺眼的官员绝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单单一个教子无方,就足够动摇他屁股都还没坐热的相位。
一旦丢掉相位,他肯定会被刘婉抛弃,整个萧家说不定会迎来灭族之灾。
于是乎,萧钦言只是纠结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殿下,可否给犬子一个体面?”
赵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准备利用萧钦言整合朝中的主和派,而萧钦言此时刚刚入京,如果借萧睿一事打击了他的威望,只怕脚跟都站不稳,更别说整合朝中的主和派了。
“多谢殿下,最多七日,犬子会因病去世。”
“嗯,还请萧相节哀。”赵一脸悲痛的样子,站起身招呼双喜道:“双喜,去叫宋引章,走了。”
偏厅中,赵和双喜一走,萧钦言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管家忠叔进门,缓缓走到他身边:“相爷,您跟韩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