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只有突破陆地神仙境界时,有几率觉醒的武道神通……”
徐云帆没有回答。
他此刻正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玄妙境界里,那只竖瞳看到的不仅是当下,在收集天地无数气机,乃至观察到各种信息素下,似有无数未来碎片如走马灯般闪过。
三息后东南角宫檐会坠落一片碎瓦,七息后独孤九的左手会因为习惯无意识地摩挲剑柄,甚至十三息后,三里外钦天监的铜钟会被风吹动,发出沉闷的嗡鸣……
“原来如此。”
洞悉先机,预判敌手攻杀的招式变化,更能收集自身方圆百丈内的浩荡信息流,以此窥探天机,于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
此乃陆地神仙境界方能觉醒的无上神通,在生死搏杀之际,往往能扭转乾坤,化死为生。
在战斗当中有着难以想象的大用。
那血色竖瞳开合之间,敌手周身气机流转尽收眼底。
血肉中真气奔涌的隐约轨迹、肌肉纤维收缩的征兆、甚至潜意识里的杀意波动,皆化作万千丝线明晰可见。
徐云帆只需一眼,便能看穿对手接下来七步的所有变招可能,如同观棋之人提前窥见整盘棋局。
更玄妙处在于,天眼能感知冥冥中的祸福气机。
当致命危机降临前,眉心必会传来灼热预警,而每处可供利用的地形变化、每次稍纵即逝的反击时机,都会在视野中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晕。
纵使深陷十面埋伏,亦能寻得那遁去的一线天机。
徐云帆轻抚竖瞳,那道血纹缓缓闭合,最终只留下一条细如发丝的红线。
这是他的底牌,轻易不能露出。
他转向满脸惊骇的独孤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演武楼里等着我们的,比方才那老妪婆要有趣得多。”
独孤九突然发现,当徐云帆闭上那只诡异血瞳后,自己竟完全记不清它的具体模样。
就像凡人无法直视太阳,某些超越认知的存在,连记忆都会本能地选择遗忘。
他喉结滚动,干涩道:“你这只眼睛……”
“只是能看到些有意思的东西。”
徐云帆玄铁锤柄轻敲地面,宫墙砖石突然以特定频率共振起来,远处果然传来铜钟的嗡鸣。
他抬头望向演武楼飞檐,一片碎瓦恰在此时坠落,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
独孤九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演武楼。
徐云帆的声音忽然穿透晚风,带着几分悠扬。
“独孤前辈且留步。”
正立于城头的独孤九身形微顿,宽大衣袖是在风中划出半弧。
他此时按捺下心中震撼,神情迅速平静时,眉峰轻挑:“想要的?你说的是什么?”
“这老妪婆为续命无所不用其极。”
徐云帆屈指轻叩撼岳镇海锤玄铁锤柄,沉闷的金属震颤声在宫墙上回荡:“钦天监数十载搜罗天下奇珍,那老妪为续命无所不用其极,《万乘化剑》全篇或许就藏在演武楼里,更别说那些用九幽寒泉淬炼的延寿丹.”
独孤九神情微震。
他这才回过神,自己竟被徐云帆与各方势力的博弈吸引了全部注意,却忘了这座沉淀数百年的大周皇庭本就是座秘宝库,那些殿阁深处,或许正躺着能让他突破剑道桎梏的机缘。
如今有徐云帆邀请,他心下也神情微振,虽然知道徐云帆将自己留下定然是有所谋,但对方已入陆地神仙境界,他若不管不顾的走,兴许下一秒就是徐云帆甩过来的拳头。
独孤九正欲应下徐云帆的邀请,忽然间,擂台上被徐云帆锤得成一滩焦黑的肉泥剧烈颤动起来。
血肉如同沸腾的泥浆,表面鼓起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气泡,随即破裂,喷溅出腥臭的黑血。
“嗯?”
徐云帆眉头微挑,手中锤柄轻轻一转,锤头斜指地面。
那滩血肉中央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如同深渊张开的巨口。
一只苍白的手掌从裂缝中探出,五指修长,指甲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
第363章 我等不过是资粮
手掌按在地面,一个身影缓缓从血肉中爬出。
那是个浑身不着寸缕的男子,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眉心有一道竖着的紫纹,如同闭合的第三只眼。
他舒展身体,骨骼发出噼啪脆响,仿佛千年未曾活动。
“这么多年,……”
男子深吸了口气,神情带着享受,缓缓开口,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带着古老而腐朽的气息。
“如今总算得到机会醒了过来,虽然此地天地灵气稀薄得可怜,兼有杂质丛生,但终究……活了过来。”
他看向徐云帆,嘴角勾起一抹邪异的微笑:“还要谢谢你。”
紫纹微微闪烁,透出危险的光芒,“若非你那一锤击碎了那枚紫金丹,本座恐怕还要再沉睡百年。”
独孤九瞳孔骤缩,右手已按在剑柄上。
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那不是人应有的波动,似乎某种更为古老、更为邪恶的存在。
徐云帆眼睛微微眯起,眉心那一缕细如发丝的红线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光泽。
眉心那一缕红线悄然流转,武道天眼无声睁开,血色竖瞳在皮下流转。
天眼洞若观火,瞬间将对方的气机尽收眼底。
刹那间,眼前天魔周身气机尽数映现,那紫纹中缠绕的千年怨气、体内流转的残缺能量、甚至每一缕气机的波动轨迹,都化作万千丝线在徐云帆识海中交织成网。
“原来如此。”
徐云帆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天眼映照下,这天魔看似凶焰滔天,实则实力十不存一。
那颗所化的紫金丹被毁时产生的反噬,早已将其本源侵蚀得千疮百孔。
此刻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妄图借皇庭残留的龙气修补伤体。
“域外天魔?”
打得过!
而且是碾压局。
徐云帆心中一定,目光微凝,语气平静得如同在品评晨露:“域外天魔?“
那男子眉峰轻扬,忽而发出一串低沉笑声,周身焦黑的血肉簌簌剥落。
他信步踏出废墟,赤足踩在擂台边缘的裂痕上,肌理间流转着诡异的紫芒。
“以尔等此界眼光论之……”
他漫不经心地拭去肩头残血,嘴角噙着玩味的弧度,“确可称我为天魔。”
其视线如刀锋般刮过徐云帆的筋骨,喉间溢出满意的轻叹:“这具肉身.若炼作战傀,当能予本座意外之喜。”
话音未落,擂台青石竟在他足下无声化为齑粉。
徐云帆心头微微一动。
“你是元始宗的?”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容扩大:“有趣,此界土著,竟有人识得本座来历。”
他下巴微微扬起,“不错,本座乃'幽泉',来自太华灵墟界。如今天地灵气复苏嗯?”
话音未落,他突然神色骤变,周身灵气如沸水翻涌,“此界灵气.竟是血祭催生?难怪透着如此浓重的血煞怨气。”
幽泉眸中血芒骤闪,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暴殄天物!”
他声音里淬着毒火般的怒意,“这般粗鄙血祭,连抽魂炼魄都不会,也敢妄动地脉?”
说着,幽泉修长的手指猛地插入地面,抓出几缕肉眼清晰可见的挣扎怨魂。
这一幕看的徐云帆瞳孔骤缩,目光深邃。
一旁的独孤九看到这一幕更是手指捏剑柄捏得泛白。
如此诡异一幕,让他心神震荡。
“可惜,若让本座来布阵……”
他掐碎魂魄发出餍足的叹息,“当取十万童男童女,抽其生魂为引,剥其血肉为媒,让哀嚎声持续七七四十九日,引其怨恨煞气,不单能炼制一件法器,更能使地脉灵气甘美醇厚。”
看着幽泉脸上露出不满之色,徐云帆不禁开口。
“阁下似乎觉得苏醒的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
幽泉缓缓抬头,眼中寒芒乍现,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区区下界土著,蝼蚁一般,岂知我元始宗谋划?既然此界灵气已然复苏,我宗自当遣弟子降临,收割这一季的造化。”
徐云帆忽然笑了,蓦地想起当初毕渊和他说过,这些域外天魔降临,天下间迈入九境练气的无上大宗师几近灭绝。
原来,是被所谓的上界宗门给采摘收割。
如此行径,和魔道有什么异。
那笑声很轻,却让幽泉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皱起眉头,紫目中流露出一丝不悦。
“你笑什么?”
徐云帆幽幽道:“我很想知道你实力如何?是什么地步,在哪个境界,和我们这些‘下界蝼蚁’,有什么不一样。”
幽泉闻言,脸上重新挂起笑容。
“有些意思,你很不错,很合我胃口,待我将你带出神武界时,炼制你时定然会将你重塑身躯,化作女体临幸于你。”
徐云帆听得一阵恶寒,这幽泉说的话实在是让他太恶心了。
一旁的独孤九感到一阵窒息。
那幽泉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威压让他体内真气运转都变得滞涩,剑鞘中的长剑发出不安的嗡鸣。
他看向徐云帆,却发现对方依旧神色如常。
对方的体内的真气品质,似乎比他们高上一个层次。
“徐小子……”
独孤九低声道,“此獠非同小可,万事须得小心,不可轻易意气用事。”
徐云帆微微颔首,却依旧注视着幽泉,眼中带着几分玩味:“你说得挺恶心的,恶心得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把你打死。”
“把我打死?”
幽泉带着一丝诧异“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此界武道,乃是我元始宗所传,你们所修行真气,不过是我等资粮。”
说到这里,他泛起笑容:“一件食物说要将我给打死,我还是头一次听着。”
徐云帆突然开口,“但你知道什么是陆地神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