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宗的规矩向来森严，等级分明得近乎残酷。
未入练气者，连“修士”二字都配不上，不过是宗门圈养的炼材。
而即便踏入练气，在筑基真人面前也不过是稍大些的蝼蚁。
那些终日与阴煞为伍的炼气弟子们，怕是连抬头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倒是方便行事”
他眯起眼睛，目光扫过城下那些战战兢兢的炼气修士。
其中有些人修的不是阴寒法门，在冥河阴气侵蚀下早已形销骨立，却还要强撑着维持阵法运转。
徐云帆目光扫过那些面色青白的炼气弟子。
这些修士，十有八九都是被元始宗那套“修行贷”给坑害的可怜虫。
在元始宗内，没有靠山的低阶修士想要更进一步？
简直痴人说梦。
那些高高在上的各峰执事们，早就把算盘打得噼啪响。
想要丹药？
可以，签个“灵丹贷”。
想学功法？
行啊，“秘传贷”等着你。
就连想租个像样的洞府修炼，都得背上“福地贷”。
这些炼气弟子们，哪个不是被利滚利的债务压得喘不过气？
徐云帆甚至能一眼看出他们各自欠的是哪峰的债，那个面色惨白的，准是借了“寒髓峰”的阴煞丹。
那个眼神涣散的，多半是签了“炼魂峰”的噬心契。
还有那几个浑身发抖的，八成是借了“血煞峰”的高利贷还不上，被送来这鬼地方抵债的。
第453章 真武峰业务低迷
“真是可悲。”
他微微摇头，心中有些纳闷，自己真武峰也开了放贷业务，怎么过来贷款的弟子寥寥无几。
难道是这些年招收的真武峰弟子数量有些少了？
回头得和师父毕渊他们说道一些，略微放开一下入峰限制也无妨，毕竟都是元魔宗人，人品道德败坏点也没什么，主要是放贷业务得起来。
可惜，这些弟子如果贷得太多的话，就算拼了命修炼到炼气大圆满，到头来赚的那点灵石，怕是连利息都不够还。
一路修行，自然是以为自己真有机会筑基。
殊不知在元始宗的筑基真人眼里，他们不过是会走路的灵石矿罢了。
望着关内那些行色匆匆的炼气弟子，徐云帆暗自摇头。
元始宗三十六峰，各脉传承皆有定数。
寒髓峰专修九幽玄冰，炼魂峰主攻噬魂秘术，血煞峰精研血炼之道。
每脉筑基位格，皆有定数。
可修道之人，谁不想更进一步，以法脉托举，助力修行。
如此自然会开枝散叶。
各峰筑基真人为了扩张自家法脉，哪个不是拼命广开山门，大肆招收弟子？
寒髓峰那位冰魄真人，单是座下记名弟子就有百余之众；
炼魂峰的黑心老怪更夸张，连杂役弟子都算上，怕是有近两千人在他门下混饭吃。
宗门资源就这么多。
灵脉福地、丹药法器、功法秘传，哪样不是僧多粥少？
那些长老们精得很，先把人招进来再说。
反正记名弟子又不占正式名额，每月发几块劣质灵石打发了事。
真有天赋异禀的？那就设个“真传试炼”，让弟子们往死里争。
至于那些资质平平的.
徐云帆目光扫过关墙下几个正在搬运阴煞石的炼气弟子。
他们手上缠着渗血的布条，却还在咬牙坚持。
这些人，多半是各峰淘汰下来的“弃子”，被发配到这寒鸦关来干苦力。
“修行路窄，独木桥险啊.”
他轻声感叹。
在这元始宗内，九成九的弟子注定要成为他人登仙路上的垫脚石。
能像他这样以武入道，最终筑基有成的，万中无一。
夜风呜咽，卷来冥河深处的哀嚎。
徐云帆忽然觉得，比起元始宗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借贷契约，这寒鸦关的阴煞之气，倒显得温柔多了。
在这等只有他一位筑基真人在的地方，那么他的意志就是天意。
要他们生便生，要他们死……
也不过是往冥河里多扔几具尸体罢了。
他突然想起临行那位百岳师兄意味深长的话：“寒鸦关虽险，却也是个.捞油水的好地方。”
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那些炼气弟子们为了活命，怕是连本命精血都愿意献上。
蓦地，他注意到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老修士。
那人看似行将就木。
老修士似有所觉，抬头对徐云帆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满口牙齿竟都是漆黑的，躬身触地，不敢有丝毫移动。
“见过真人！”
徐云帆心中微动，练气后期。
可惜寿元将近，神魂枯败。
若没有大机缘，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徐云帆的目光在那老修士身上一扫而过，未作丝毫停留。
老修士布满皱纹的脸上却闪过一丝释然，佝偻的脊背也不着痕迹地放松了几分。
在这元始宗内，像他这般无根无基的外门修士，能得的最大恩惠，往往就是上位者的视而不见。那些筑基真人们若是对你起了兴趣。
无论是看中你身上某件法器，还是惦记你苦修多年的那口本命精元，那才真是祸事临头。
像这种老修士，在元始宗内浸淫太久，徐云帆要是微微点头，对方怕是几个月都睡不好觉，他也干脆懒得理会。
老修士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余光瞥见几个正在冥河边采集阴煞的炼气弟子。
那些年轻人战战兢兢的模样，让他想起六十年前的自己。
当年若不是因为太过显眼，被某位筑基师叔“青眼有加”，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要靠自毁根基来躲避灾祸。
“不理会便是最好的理会啊。”
老修士在心底喃喃自语。
他布满老人斑的手掌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枚黯淡的储物袋。
里面装着这些年偷偷攒下的三十七块灵石，那是他准备用来买通守关弟子，调离寒鸦关的全部家当。
到时候，去凡俗娶几房，让自己血脉开枝散叶，未来未必不能出一位真人，将他从轮回中引渡，再次踏上修行路。
城头的阴风打着旋儿掠过，卷起几片冥河岸边的枯骨。
徐云帆早已转身离去，玄色法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老修士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布满皱纹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难得的安详。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元始宗，能活到他这个岁数的外门修士都明白一个道理。
被筑基真人遗忘，有时候就是最大的福分。
徐云帆也不停留，进了寒鸦关本想先寻前任镇守使交接公务，谁知刚迈进中间那座大殿门槛，就看见一道灰影从侧门匆匆掠过。
那身影快得几乎拉出残影，活像身后有恶鬼索命似的。
徐云帆挑眉，自然能分得出对方的气息。
上任镇守使李巍，乃是另一位真君势力下的筑基真人。
“李真人留步！何事如此匆忙？”
徐云帆扬声唤道。
那人身形微顿，却未回头，只是远远抛来一句：“徐真人新官上任，寒鸦关一应事务尽在案头那枚玉简之中！本真人呃，家中有急事，先行告退！”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遁光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徐云帆望着那道转瞬即逝的流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起来是似乎有些不妙。
莫不是给他留了一个烂摊子？
这位前任跑得比受惊的兔子还快，倒让他想起坊间关于寒鸦关的传闻，据说此地历任镇守使，最短的只坚持了十年就挂印求去。
如今这位李巍，在元始宗内也是以心性坚韧著称，饶是如此，也是硬生生挨了二十年才得真君首肯。
如今他来，简直火急火燎。
“看来这差事比想象中还棘手.”
他扫了眼殿内，正是寒鸦关内的值守修士，皆是神情略显紧张地看着这位新任镇守使。
第454章 入主寒鸦关
徐云帆踏入议事殿的瞬间，殿内十余名值守修士齐刷刷地躬身行礼。
他扫了眼殿内，正是寒鸦关内的值守修士，皆是神情略显紧张地看着这位新任镇守使。
青石地面映着惨白的月光，将众人拉长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最前排的炼气期弟子甚至不敢直视这位筑基真人，脖颈弯得几乎要折断，身着的青色道袍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都起来吧。”
徐云帆虚抬了抬手，目光扫过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年轻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