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欢想了想,沉声道:
“不过既然监狱系统的上面下达发命令了,你就装装样子去巡捕房走个过场吧,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把你捞出来,不然这些人还真以为我钱欢是泥捏的了,谁都能来踩一脚是吧。”
钱欢停顿一下,漫不经心似的说道:
“不过我看你,似乎也并不太担心,是因为你父亲在巡捕房任职的缘故吗,是叫冯矩对吧,听说最近颇受上城来的特派员赏识,是巡捕房下任局长的有力竞争者啊。”
冯睦瞳孔微微一缩,诚实道:
“有这方面的缘故在里面,但不多,最关键的在于,我自问清清白白。
即便巡捕房对我进行诬陷和栽赃,最终给我定罪,我也不过是重返二监,换个身份继续为监狱长效力。
在我看来,即便是这样的最坏结局,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
钱欢内心大为震动,他不可置信的盯着冯睦,后者神色极为坦诚,面颊表情与内里的骨头完全一致,看不出一丝虚假。
从今往后,在钱欢的词典里,忠诚不再只是一个抽象的词汇,他有了一个具体的名字冯睦!
第351章 有些画面无法直播
啥也别说了,原本钱欢是打算使九十分的实力保下冯睦,但现在,他觉得那远远不够,他必须使出一百二十分的力量保下冯睦。
错过冯睦,他这辈子恐怕都难再遇见下一个忠诚的代言人了。
钱欢目送冯睦步履坚定离开的背影,莫名的感受到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整个人阴暗、虚伪、自私的心脏仿佛都受到了洗涤,有滚烫的热流在胸膛间激荡。
钱欢拿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号码。
九十分和一百二十分,这中间差的三十分就是李涵虞,是拼妈的分量。
“喂,妈,监狱系统的上层在妄加干涉我对二监的管理,事情是这样的……唔,对叫作冯睦,人刚离开正在去往巡捕房的路上,我希望王议员那边能……”
钱欢简要地向母亲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并回答了李涵虞的几个问题。他的语气坚定而恳切,最终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总结道:
“是的,冯睦是我在二监最倚重的臂膀,对我最为忠心耿耿。”
在高档大平层的落地窗前,李涵虞静静地俯瞰着下面街道上蚂蚁一样来来往往的人群,对着电话淡淡道:
“行,我知道这件事了。”
在此之前,李涵虞从不认得冯睦,对她而言,这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跟楼下那些蚂蚁没甚么不同。
然而,既然冯睦能得儿子看重,且极为死忠,那这只叫作冯睦的蚂蚁就跟其他蚂蚁大有不同了。
这年头,人命是最廉价的耗材,一文不值;但人命代表的忠诚又是最昂贵的,可谓千金难买。
李涵虞挂掉电话,嘴角勾起欣慰的笑容:
“之前有个叫王聪的,现在又有个冯睦,看来我儿钱欢颇懂笼络人心的手段,很好,非常好啊。”
咔哒一声,卫生间的门轻轻开启,王新发围着一条白色浴巾,从后面缓缓走来。
他环抱住李涵虞那充满成熟风韵的腰肢,那张一贯不怒自威的脸孔上,透露出三分的虚伪和七分的温柔:
“钱欢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把你逗得这般高兴?”
李涵虞轻轻地撩了撩头发,转身顺从地投入到王新发的怀抱中。
她没有隐瞒,反而非常坦诚地回答:
“我就剩这一个儿子相依为命了,他开始懂得笼络下属的人心,似乎做的还不错,我当然高兴了,你也明白的,有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忠诚的下属,在某些关键时刻是真的可以救命的。”
李涵虞简洁地将电话中的内容对王新发复述了一遍。
随着对王新发了解的深入,她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这个男人骨子里蕴藏的是何等的贪婪与薄情。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这个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哪怕枕边人只要利益足够,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张开血盆大口。
然而,只要能够顺从地填饱他的欲望,不让他感到威胁,他在表面上是愿意花费点精力,陪你装出虚伪仁慈的面具,给你施舍各种小恩小惠的。
不然,她李涵虞又怎么会在钱通死后,就被这男人花言巧语的许诺哄骗上床,就凭他身上那层陈腐而散发着馊臭气息的海绵体吗?
好吧,谁叫那层海绵体套了层不容亵渎的外衣呢!
执政府议员的服饰是真的常年沐浴在神圣的香气里的,那香气十里飘香,人见人爱,人见人赞,莫说活人,便是成堆死人的腐烂味儿都能被遮蔽的一干二净。
李涵虞轻轻地靠在落地窗边,缓缓地褪去了那件丝滑如绸的睡衣,光滑亮泽的玻璃反射出她那白皙到几乎发光的身影。
她缓缓蹲下,抬起头来,红唇微启,舌尖轻舔,声音带着一丝矜持,却也蕴含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钱欢他焦急得火气都上来了,你帮帮我儿子,让他平息一下火气吧。我也帮你照顾一下你。”
啊mu
(ps:此处不得不省略1万2152字。)
为了保全和挽救冯睦的名节,监狱长钱欢一家人真的是付出太多了,可惜,这段内容并不能向冯睦播放,否则,他一定会向监狱长钱欢送上更高,更真的感激之心。
忠!诚!
……..
这段限制级内容,也没能向陈洋直播,不然,他现在一定不会满怀激荡与憧憬的站在巡捕房门口,翘首以盼,等着冯睦来自首。
相反,他会直接堵到监狱大门口。
冯睦迈左腿,他堵左腿,冯睦迈右腿,他堵右腿,说什么,他都不可能让冯睦的鞋底踩进巡捕房的门里,更别提邀请他进入审讯室,亲手给对方铐上冰冷的手铐。
可惜,有些画面注定无法直播,命运更是没有如果。
此刻的陈洋便一脸冷色的站在审讯室隔壁,透过特制的单向玻璃,观察着冯睦的一举一动。
审讯室内,冯睦孤零零地坐在中间冰冷的铁椅上,他的双手被死死铐住,勒出一圈红印,一动不动的搭在身前的铁桌上。
冯睦半眯着眼睛,脸上看不出丝毫惊惶,他微微转动脑袋,像极是影视剧里穷凶极恶,有恃无恐的罪犯,用冷漠狡猾的眸子直勾勾地望向那面伪装成墙壁的单向玻璃。
然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冷冽而傲慢的笑意,仿佛在向躲在玻璃后的人挑衅,又像是在对自己所处的危险不屑一顾。
“哼”
陈洋冷哼一声,重重推开审讯室的铁门,三两步走至冯睦身前,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对方,声音毫不掩饰浓烈的恶意与讥讽:
“你看起来还是很嚣张啊,和那天一样很令人不爽,可惜,你今天自己一个人被铐在这儿里,可不像那天一样,有那么些人簇拥着你,所以,你还在笑什么?”
“你是不是不明白你自己的处境啊,那我给你解释一下,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你不会还在幻想,你还能出去吧?”
陈洋身子前倾,企图给冯睦制造更强的压迫感,他压低声音阴险道:
“你那天说,让我们巡捕房帮你把宫劳的尸体收拾一下,呵呵,我照你的话做了。所以,你难道不好奇,我是如何帮你料理的吗?”
第352章 好人才要怕,可我是坏人啊
冯睦似是被宫劳的话提起了好奇心,他微微抬头,饶有兴致且很有礼貌的说道:“请讲!”
陈洋把冯睦铐进审讯室,可不是为了欣赏他波澜不惊的模样,他想要从冯睦脸上看到震惊,恐惧,惊惶的表情。
他抬头瞥了一眼安装在右墙角的监控摄像头,只见监控的红灯闪烁了一下便熄灭了。
他这才阴森森道:
“你知道吗,宫劳的尸体已经送往焚化厂,几乎就要被塞进焚化炉化为灰烬了。也就是说,你杀人的罪证差点就要被彻底销毁了,真是可惜啊……”
陈洋密切观察着冯睦的表情变化,嘴角挂上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不过,在最后的关头,我把尸体从焚化舱里拖出来了。
因为,我看见了一则新闻帖子,是一个叫作[坟头老树]的自媒体人发布的,你知道[坟头老树]吧?”
陈洋死死盯着冯睦,他看见后者瞳孔收缩了一瞬,遂自以为是的替其回答道:
“你知道的,也对,这帖子传播的很广,网络上讨论的沸沸扬扬,你就算第一时间不知道,到现在也应该已经看过了。”
冯睦淡淡道:“所以呢?”
陈洋冷笑:
所以我立刻意识到了,你们二监的处境岌岌可危。有人想要借此机会彻底整垮二监,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们是想要整垮二监的监狱长。
而你,显然是监狱长阵营的一员,我说的没错吧?”
冯睦迎上陈洋直勾勾的目光,十分坦荡的点头承认:
“你的判断基本准确,于是,你决定…….”
听到冯睦如此直接地承认,陈洋内心的底气更加坚定了。
他接过冯睦的话头,继续说道:
“我当即决定,不再做他人的传声筒或者哑巴。我意识到,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机遇,对了,你懂得‘传声筒’或‘哑巴’的含义吗?”
冯睦微微扬起眉毛,他的态度轻松,就像是在和同龄的朋友闲聊一般,他微笑着说: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机械地附和他人的意见,像个听话的应声虫。
在管理层面,这确实是一种省力又安全的方式。实不相瞒,由于我父亲的缘故,我对这种做法有十分切身体会的感悟,呵呵”
陈洋见冯睦理解,省却了自己解释的口舌,相当高兴道: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唔,你肯定也没听你父亲的话,不然你今天也不会被铐在这里,巧了,我也一样,我那天未听老巡捕的话,我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布了你杀人的嫌疑,并且在今天……”
陈洋的声音渐渐冰冷如同毒蛇的涎水,一字一句地从他的唇齿间溢出。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缓缓伸向口袋,从中取出一个密封的证物袋。袋中躺着一柄短匕,其表面粘附着一层已经凝固的黑色血迹,显得格外不祥。
陈洋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握着证物袋,只露出刀柄的一小角,仿佛生怕沾染上那不应触碰的罪恶。
他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动作不太流畅有点颤抖,用力足足几秒钟,才缓缓将刀柄的一角塞入冯睦被铐住的右手之中。
接着,他的另一只手使劲地帮助冯睦合拢手指,确保每一个指纹都清晰无误地烙印在刀柄上。
冯睦全程都很配合,任由陈洋把自己的指纹留在了凶器上,他脑子稍稍一转,就将陈洋的“破案思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显然,眼前的陈洋又是一位冉冉升起的神探新星,令人不得不感慨,巡捕房当真是盛产神探的风水宝地呐。
冯睦眼睛半眯,幽幽的问道:
“这把匕首是杀死宫劳的凶器吗?”
陈洋看着冯睦如此配合,心中不禁有几分惊讶,但随之而来的是愉悦的情绪。
他原本还准备了一些激烈且血腥的手段,现在看来,那些手段是用不上了,这让他有些许的遗憾。
他将凶器重新塞回证物袋,装回自己的口袋里:
“确实如此,你就是利用这把匕首,在宫劳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从背后攮穿了他的肺部。之后,你更是残忍地放火焚烧现场,企图将这一切伪造成宫劳自焚的假象。
然而,你行凶的一幕却被邻居撞见,于是,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邻居也灭口杀害。”
冯睦手被铐住,活动不便,但还是很努力的拍拍手掌,情绪价值提供的很足,赞叹道:
“一个老套的故事,些许低劣的手段,我却不得不承认,就这些破绽百出的伎俩,却足以将绝大多数无辜的人逼入死路。
这个世界可真是……”
冯睦内心震撼难言,眼前的这一幕是何等的似曾相识啊,他好像才在别人身上施展过,没料想,这么快就被别人如法炮制用到自己身上了。
因果报应,天理循环,命运捉弄,呵呵
陈洋紧盯着冯睦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孔,终于在后者的眼神中捕捉到了激烈的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