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明咬牙切齿的赞叹了一句,然后强压住怒火,又问出了关键:
“那到时候执政府的财政岂不更紧缺?”
首席议员面上没什么波澜,淡淡道:
“没错,所以九区执政府,也要精简效率,缩冗编制,一些不重要的部门或议案项目,要裁撤掉。”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的气氛顿时更惨淡了,所有议员似都感觉头顶上悬了一把刀,要割他们的肉了。
不重要的部门裁撤也就裁撤了,毕竟大多数部门也不是他们的“地盘”。
可议案,哪一个不是在场议员提出或推动,这一刀割下去,可比割掉他们的命根子还要难令人难以接受。
命根子被割了,好歹还能装上机械的,甚至还能变得更“先进”,但议案一旦被裁,议员的政治生命都会遭受暴击,乃至暴毙啊。
张德明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低沉的“咚咚”声,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也像是在压抑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空气变得越来越冷,仿佛连呼吸都能凝成冰霜。
沉默中,有议员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僵局:
“首席议员,所谓‘不重要’的议案项目……具体的裁撤标准会是什么呢?”
首席议员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在讨论的是晚上吃什么,而不是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议案。
他轻轻摩挲着左手小指上的权力戒指,那枚镶嵌着上城特供黑宝石的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具体标准仍在商讨中,但可以肯定的是,所有的决策都会以效率为优先,以九区整体利益为中心。“
气氛愈发死一样的沉默,没有人再关心二监的事儿了。
区区一个监狱,谁爱要谁要,留着只会无意义的耗费执政府即将缩水的钱袋子。
墙上的全息投影时钟无声地跳动着数字,每一秒都像是在为某些人的政治生命倒计时。
这时,王新发忽然哈哈一笑道:
“首席议员的话,我给大家再解释一下,简单来讲,能找来钱的议案就是好的议案,而那种持续亏钱的议案,自然就是需要被裁撤掉的。“
他适时停顿了一下,笑着看向首席议员,眼神中闪烁着某种危险的信号:
“首席,我理解的没错吧?“
首席议员微微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新发一眼,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大体没错。”
这句话一出口,王新发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他伸手从身旁的文件袋中抽出一份文件,啪的一声甩在桌面上。
众位议员纷纷探头,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那份文件的正中央。
在文件顶端,一行手写的标题跃然纸上,墨迹浓黑,字迹力透纸背,直击每个人的眼球《八角笼斗兽》!
王新发补充了一句:
“那大家看看,这份议案怎么样,能不能在将来,帮咱们执政府充实抵消掉空气税造成的亏空吗?”
张德明皱眉道:
“现在在谈论空气税的问题,你拿个新议案干什么,就算想抢跑,也不是这么个跑法吧?”
张德明嘴上不客气,手上动作却很快,径直抓向桌子上的文件。
其他一些议员相较还是太年轻,手上的动作慢了半拍,等他们回过神来,文件已经落入张德明的手里。
张德明冷笑着翻开文件,冷笑着翻页,冷笑着又合上。
他全程都在冷笑,似对此议案不屑一顾,却迟迟未把文件抛回桌子,而是堂而皇之地压在了自己的手肘下。
一众议员用食人般的目光瞪向张德明。
张德明似看不见一般,这才冷冷的开口道:
“这份议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老夫帮大家审核过了,也就不拿出来污了大家的眼珠子了。”
话音未落,却见王新发竟又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
他随手将文件又甩回桌上,众议员这回谁的动作都不比谁慢,互相捏住文件一角,死不松手,又都怕撕扯碎了文件。
那场景活像一群秃鹫在争抢腐肉,又像是垃圾桶旁边争抢食物的流浪狗。
首席议员冷哼一声:“有没有规矩了,像什么样子?”
众议员讪讪而笑,一刻钟后,文件才被所有人传阅完毕,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思忖之色,一言不发的看向王新发,神色各异。
王新发也不管他们怎么想,以及他们各自都想到了哪一步。
[八角笼斗兽计划],啊不,现在应该叫作[八角笼斗兽议案]了,这背后可不单单是钱的问题了,而是能关乎到九区的安定与繁荣啊。
他自顾自的把话题转回到最开始,幽幽道:
“我觉得二监这件事儿,需要尽快给公众一个结果,既然监狱系统给出了真相,那我们执政府理应尊重监狱系统的调查结果,诸位觉得呢?”
王新发心里其实准备了两套话术,一套是尊重监狱系统,一套是不尊重监狱系统。
没成想监狱系统,这回倒是很识趣儿。
会议室内沉默了三秒钟。
众位议员互相对一眼,然后一个个相继举起了右手,俱都对着王新发露出了最认同也最和善的笑容。
“同意!”
“同意!”
“同意!”
“.……”
全票通过后,张德明缓缓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
刺眼的“阳光”顿时涌入会议室,将满屋的烟尘照得纤毫毕现。
街道对面狱警家属的哭喊声,同样传入屋内,街道对面狱警家属的哭喊声,让一众议员齐齐皱了下眉。
张德明沉声问道:“这个处理结果,就怕他们未必会信服啊?”
王新发面色不变,心中早有计较,他淡淡道:
“多给他们点抚恤金,再补偿一些功绩点,最后送去几块烈士勋章就好,如果还闹事,那就是一家人感情太深,实在难以割舍分开,我们执政府也是有义务帮烈士家属团圆的。”
……..
第389章 我体内交织着命运的脉络啊
一众议员没有回复王新发,似既不赞成,也不反驳。
只是集体默然的看着张德明重新关上了窗户,外面的噪音分贝霎时就听不清楚了。
10分钟后,会议室的门从里推开。
王新发一马当先的离开,张德明虽然年迈,但步伐矫健紧随其后,其他众议员有的落后几步跟着,有的则掏出手机,编辑短信发送了过去。
楼梯拐角处,张德明笑容满面的对王新发邀请道:
“王议员,中午若无事,不妨与我一道用个便饭?”
王新发感受着裤子口袋里手机嗡嗡的振动,脸上则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张议员客气了,正好我也有事想与您详谈。“
会议室内,首席议员安静地坐在主位,目光冷冷地扫过空荡荡的圆桌。
阳光透过防弹玻璃斜射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某种蛰伏的怪物。
他习惯性地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动作异常缓慢,那枚戒指上的黑宝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仿佛内里藏着一颗窥视人间的眼睛。
忽然,他那向来波澜不惊的脸颊忽然似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割裂一般,硬生生地裂开一个笑容。
那笑容诡异至极脸颊只有半边在动,嘴角缓缓上扬,露出几分僵硬的弧度,而另一半脸却毫无表情,宛如一块纹丝不动的石膏。
“真是……太有趣了。”他轻声呢喃,下意识舔了下湿润的嘴唇。
………
车辆驶向八中的路上,路上经过了执政府门前。
执政府前的街道,数百名狱警死难者家属聚集在一起。
他们手中高举着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笑脸静静停留在过去的时光里,与眼前的哭喊形成刺耳的对比。
街道上空飘散着纸钱,白色的碎屑像雪一般在风中旋转,落满地面。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的气味,燃烧的烟雾在“阳光”下扭曲成若隐若现的影子。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跪在地上,双膝沾满了尘土,怀里紧紧抱着儿子的遗像。
她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眼中溢满了无法掩饰的悲痛。
“我儿子才二十五岁啊!他刚结婚,媳妇还怀着孩子……“
她的声音嘶哑,眼泪顺着皱纹流下,
“监狱长害死了他,你们要给我一个交代!“
一个小女孩被母亲抱在怀里,手里攥着父亲的警徽:
“爸爸说好要带我去抓娃娃的……“
她的哭声尖锐刺耳,“你们把爸爸还给我!“
还有些年轻人举着横幅,上面写着“严惩凶手,还我公道“。
他们高喊口号,声音震耳欲聋:“监狱长下台!钱欢是刽子手。“
冯睦微微侧目,目光穿过车窗,落在不远处那掺杂着哭喊和怒骂的人群中。
他沉默片刻,缓缓摇上车窗,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他这个人心软,最是受不得这种场面。
尤其死的人,还都算是他的同僚,哪怕,他与其中的绝大多数,生前都尚未来得及说过一句话。
可即便如此,他对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仍然是真心怀抱感情的一种复杂而又隐秘的感情。
因为,他们中的一部分,已经用一种超越世俗认知的方式,永久地与他融为了一体,延续入了他的寿生命里,并渗透进了他的骨头里。
储存生命精华:1177天
[阴煞九幽厄孽怨铁(食用度17.1 /100%,储量1.3%。)]
他们的亲属看不见,但冯睦的视网膜上则看得一清二楚。
短短几日不到,冯睦体内一直消化不良的[厄铁]开始了急速消化,正在以令人咋舌的速度被迅速消化分解。
第一天消化了5.1%,第二天消化了4.4%,第三天消化了3.9%。
速度在逐日递减,但至今日依旧可观,是原本消化速率的数十倍不止。
若能一直保持这个消化速率,解锁继承[厄铁]的那一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