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在见过不少儒道学士、大儒，能养浩然之气者，并不多。
他也在养浩然之气，但仅是文气中有一缕浩然意，根本不像陆正这样一身文气全化作浩然正气。
仅学圣贤一二言，就已经是很多读书人一辈子也无法到达的高度了……萧山心中无法平静。
旁边的少女也震惊得小嘴合不拢，愣愣呆若木鸡。
陆正收敛气息，开口道：“承蒙院长看重愿见晚辈，奈何晚辈除了这两尺文气，实在是才学浅薄，久不读圣贤书，恐入书院贻笑大方……所以晚辈暂时不想入学读书。”
萧山本想着看看陆正这个人如何，若是可以，便招入书院亲自教导。
现在看来，对方根本没有想入书院的意思。
而且，萧山觉得自己似乎也教导不了这样的读书人，自己何德何能……
萧山不禁道：“我观你胸有成竹，似乎已有打算，以后准备做什么？”
虽遗憾陆正不愿入学，但遇到这样优秀的读书人，萧山爱惜人才，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的地方。
陆正缓缓道：“今逢乱世，天下未定，妖魔横生，百姓多艰，晚辈欲效仿古之圣贤周游列国……不过晚辈实力尚浅，想先游学开阳县各乡里，斩妖除恶，为民立命。”
【你心有志向，欲为民立命，文气+50！】
萧山心中一震，他隐约感受到陆正身上的文气波动。
读书人言志长文气，证明非空口之言，乃得天地认可。
言志不是说大话，你没那么大的本事，如果非要说什么为万世开太平，不但文气不长，还会徒增笑柄。
萧山本以为陆正会自己在家潜心做学问，结果居然想着去游学，去斩妖除恶，要做那为民立命之事。
萧山神色有些恍惚，年轻之时他也有大志向，然而历经世事，已经没了少年壮志，仅居于这一县之地教书育人。
“养浩然之气，配义与道。你欲降妖除恶，为民立命，却可知其中危险？”萧山轻声道。
陆正神色坦然，说道：“危险，便去不得吗？这是晚辈的儒道，晚辈虽怕死，但也是不怕死的……”
萧山闻言感叹道：“孟子言，舍生而取义者……你说你不怎么读圣贤书，但却是真的读进去了。”
萧山心中很想将陆正留下，但又如陆正所言，这是他的儒道，书院这种地方，反而不益于陆正的成长。
他想了想，伸手取下腰间一块温润的白玉佩，“今日与你一叙，我心中甚喜，此玉且赠予你，好好戴着！”
第一次见面，就赠送贴身玉佩，这已然说明萧正对陆正的看重。
“这……”陆正也明白赠玉的意味，一时竟不敢伸手去接。
“怎么，是嫌弃我戴过的东西不好？”萧山佯装生气。
“晚辈不敢，多谢前辈赐！”陆正连忙恭敬拜谢，双手接过玉佩。
萧山淡淡道：“好好戴在身上，若是真遇到什么危险，或许你保你无虞。”
萧山作为儒道四重的进士，他佩戴的玉岂是凡品？
即便是凡玉，长年戴在身上温养，也会变得不凡。
陆正自然明白，所以之前才不好意思接。
如今收了玉佩，被萧山盯着，他也不好这么揣起来，只好戴在自己的腰间。
“那晚辈就告辞了。”陆正说道。
既然已经说服了萧山可以不入书院，那回去李元那里，也好交差了。
“你心不在此，我哪里留得住。”萧山摆了摆手。
“晚辈告辞！”陆正起身再次拜道。
第12章 君子佩玉
煮茶的少女见到陆正离去，这才回过神来。
她看向身边的萧山，轻声道：“爷爷，你真就放心他去游学？”
少女并非什么侍女，而是萧山的亲孙女，名叫萧青青。
她得知陆正来拜访，所以好奇过来一看。
萧青青见得自家爷爷连多年佩戴的玉佩都送了出去，足见萧山对陆正的看重。
萧山闻言无奈一笑，“他志不在书院读书，又非我的学生，我怎么拦得住……我观他性情并非莽撞之人，就由他去吧，吉人自有天相。”
萧青青不禁道：“那我也要去游学，去降妖除魔！”
萧山笑道：“你掺合什么，好好在家待着。”
萧青青挥着小拳头，不满道：“我也是读书人，怎么不能效仿先贤游列国！”
说话间，萧青青身上散露一缕文气，竟是有三尺。
她也是一个达到儒道二重的读书人，且并非科举晋升，而是以书画技艺突破，同样是一位天地秀才。
不过萧青青没有去朝廷登记过，故而没有官方的记录，外人也不知晓她有如此才学。
当然，儒道之中书画一道算是小道，若想提升到更高的境界，那得自成一派才行。
相比较而言，通过读书科举晋升，反而更容易一些。
萧山见得萧青青如此，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同意。
……
陆正告辞之后，就去寻找李昭。
李昭见到陆正过来，连忙近前询问，“怎么样？院长同意你入学了？”
“院长同意我不用入学了。”陆正微笑道。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们……哎，等等……”李昭激动的神色一顿，他刚才好像听岔了几个字。
李昭眨了眨眼，“陆兄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有点没听清楚。”
陆正说道：“我暂时还没有入书院读书的打算，所以和院长聊了聊，他并没有不满。”
说来，他入不入书院也没谁管得着，不过作为对长辈的敬重，他才来见萧院长，并且表明自己的态度，回去李元那里也好有个说法。
“啊，这……”李昭没想到陆正压根不想入书院读书。
“我们回去吧。”陆正道。
李昭脑子有点乱，说道：“我也得去拜见一下院长，你等我一会儿。”
陆正不用入书院，他还得在书院读书啊，这来了书院，当然要去报道一下。
“好。”陆正点了点头。
李昭急匆匆跑去见萧山，然后不一会儿又回来。
他苦着一张脸，“陆兄且先回去吧，院长要亲自讲学《孟子》，我也得去上课，你替我跟父亲说一声……”
他只是想去报个道，结果萧院长直接让他现在就去学堂上课。
李昭还打算拉着陆正去做个旁听，然而萧山直言正是与陆正相谈，才决定给众学子上这一课，陆正已经很优秀，根本不需要听他讲学《孟子》。
李昭见萧山对陆正如此认可，心中十分震惊，亦很好奇两人到底聊了什么，让萧山对陆正赞誉有加，却又同意陆正不来书院。
这大概就是天才学生吧，深得老师喜爱，连学都可以不用上……李昭心中泛酸，羡慕得紧。
陆正见李昭表情变幻不停，不免失笑道：“好，李兄弟且在书院好好读书，我就先回去了。”
李昭带着一丝羡慕的眼神目送陆正离开，又急忙去往学堂。
陆正一个人坐着李府的马车回去。
他坐在车厢之中，拿起萧山赠送的玉佩看了看。
玉佩温润雪白，没有一点瑕疵，隐隐散发着一丝中正的气息，在悄然温养陆正的身体。
陆正观赏了一阵，就小心放到怀中。
这么贵重的玉佩，戴在腰间若是掉了就不好了。
等回到李府见了李元，陆正将在书院的事情大致讲述一番。
“什么，你不想去书院，要去外面游学！”李元闻言一惊，“贤侄糊涂啊，你这年纪轻轻的，去游什么学，在书院读书不好吗？”
陆正道：“晚辈只是想先在开阳县走走。”
“那也不行，多危险啊！”李元说道。
作为开阳县县令，李元岂能不知当地的情况。
除了这开阳县城还算太平，外面可一点也不安全，时不时就有妖魔害人的事情发生。
这倒不是他作为县令没有作为，而是实在管不过来。
妖魔本就多隐匿于荒山野岭，不容易灭除。
哪怕派人去消灭了某地的妖魔，过不了多久又会有新的妖魔出现，就像野草一样，割完一茬，又长一茬。
如今天下各国常年战乱，局势动荡不安，更是无暇顾及那些妖魔。
李元看着陆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好好的书不读，非要去游学除妖，万一丢了性命怎么办？
李元可不想开阳县才出的天地秀才，就因为这种事情而陨落了。
陆正拿出白玉佩，说道：“这是晚辈的儒道之路，院长也支持我的做法，并赐玉与我。”
李元看着陆正拿出来的玉佩，一时眼睛瞪了瞪，倒也实在想不出什么阻止的话来。
陆正又道：“晚辈也知游学路难，所以想请元叔帮个忙。”
李元将目光从玉佩上收了回来，“什么事，只管说。”
既然无法阻止，李元只好想法护得陆正周全。
“我想了解一些开阳县的地理情况。”陆正说道。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陆正可不会就这么闷头跑去外面游学，当然得好好了解一下本县的事情，也好有所准备。
李元闻言，连忙让人去找县丞和县尉，并且让他们去县衙把开阳县的图和部分卷宗拿来。
县丞和县尉得知消息，还以为李元是准备处理什么公务，去县衙拿了东西就急匆匆赶来李府。
陆正看了拿来的资料，也只是对开阳县各地有个模糊的了解。
开阳县百里之地，其下有六个乡镇，五十一个村子，这些百姓聚集生活的地方，仅占极小一部分地区。
其它地方几乎是荒无人烟之地，不是野兽的地盘，就是妖魔鬼怪活动的区域。
而这些地方，县衙也没有多少情报，不甚了解。
第13章 明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