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当即奔到门前,伸手一推,没想到门没上锁,竟被他一推而开,进入正厅。
正厅建造的极为轩敞,甚至可以说富丽堂皇。
只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唯见帷幔如云,笼罩四周。
大厅中间有张大圆桌,桌上放着几碟精致小菜,一旁还有壶酒。
定安左右看看,突然一声怒喝:“有没有人,给我滚出来!”
好似突然打了个惊雷,声震厅堂,帷幔也呼啦啦地向上飘飞。
猛听几声妖娆的惨叫传来,紧接着便听“咻咻”声,扑通倒地声。
过不多时,一道柔媚入骨的女声笑道:“今日本拟贵客临门,却没想到是个恶客,好可怕呀!”
这声音虽没定安那般猛烈,却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回音阵阵,教人难以确认方位。
定安冷哼一声:“小叫花在哪里?”
那声音嫣然笑道:“贵客说的是那个小姑娘吗?”
“知道还问?”定安怒气愈发强烈,“我问你,他妈的小叫花在哪?”
“贵客若是能陪奴家喝一杯,我便告诉你如何?”
定安冷哼一声,道:“我没心情。”
那声音接着笑道:“公子,您不喝,就是不给奴家面子咯?”
“给你面子?”定安看中了眼壶酒,“喝中毒怎么办?”
“你没选择!不喝,妾身就觉得不开心。”那声音幽幽道,好似在玩弄傻子一般,“不开心,那小姑娘你就永远也见不到了。”
定安摇头,认真道:“不可能,我抓你出来问问,不就得了?”
那女人皱眉:“什么?”
定安自信道:“我运气向来好,一定可以抓到你!”
那女声有些无奈:“你,你是癫子么?”
定安皱了皱眉:“还骂我?有毛病的老女人!”
“你说什么?”
那道声音大怒,语气也尖利了起来。
定安拍着肚皮,大笑道:“哈哈,你急啦!”
“我没有急!”
“瘸子说过,只有真相才能让人破防!”定安一拍肚皮,“瘸子还说过,你这种女人,就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啊啊啊!我要你死!”
帷幔之中,一道绿影倏地一闪,双手翻飞,一蓬牛毛飞针激射而出。
定安认真道:“就不死!”反手一刀,一缕赤红弧光现出。
只听“哧”的一声,飞针被那火焰刀光尽数烧融,化作无数铁水雨点,反向来路激射。
“你这是什么鬼刀法?”
那女子惊叫一声,连忙向一侧闪避。
就听“嗤嗤”作响,铁水将帷幔打的满是坑洞,呼的着起火来。
帷幔彼此相连,火势很快大了起来。
踏踏踏.
大火中,定安持刀大步上前,一脸英武。
“我的刀法么?”
他看着面前穿着水绿襦裙的女人,认真道:“叫做残焰.”
话语一顿,定安心虚地四顾一下,然后很大声的叫道:“这刀法,叫做‘烈火残刀风行天下无双大快刀’!”
这个女子,也就是四大恶人之一的萧咪咪一脸漠然,过了会儿才说道:“哦,叫‘残焰’刀法是吧?”
定安大怒:“你也配嘲讽我?”一步并做两步,刷刷刷三刀劈来。
“妈的,属驴的?”萧咪咪施展身法,连着闪避两刀,捧心做惊呼状,准备躲避第三刀,“你何必呢,咱们好好”
话未落音,突觉风声一轻,萧咪咪大叫:“不好!”
方才定安两刀虽说快似风雷,可她轻功极好,依据节奏闪避无碍。
而这第三刀,却大悖常理的慢了三分!
正常状态下,三刀应该是“刷刷刷”,而这在定安快慢刀的节奏,却变成了“刷刷~刷”!
这空出的“三分慢”,却是成了萧咪咪的催命符!
她的叫声还在耳边回荡,刀光倏地闪过。
“咔嚓”一声,三丈外的柱子上现出一道刀痕,深达尺半。
定安看着静立不动萧咪咪,真诚地说道:“请你告诉我小叫花在哪,这是你最后的一句话了。”
萧咪咪目光透着难以置信,闭口不言,只是呼吸急促了起来。
定安收刀入袖,左右横跳,将燃起的帷幔扯下来,用脚踩灭掉,这才对着她继续说道:
“这个高级的技巧,叫做‘活杀留声’。瘸子说当年有个绝代刀客者,对敌刀出惊鸿,收刀即走,而敌手仍能骑马回家,交代完后事,方才死去。
此谓刀法的极高境界:“活杀留声,隔日再死。”
“老女人。”定安被烟火熏得面目黢黑,却呲着个白牙,“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希望你能告诉我小叫花在哪,也好死得有点价值。”
“咳咳.”
萧咪咪被气得咳嗽不停,可她却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真是笨蛋克高手啊.”
话音未落,刀气勃发。
她惨叫一声,整个人骤然分作两半,火焰呼啦一下燃了起来,直烧得尸体焦枯。
定安看得呆住,好半天才跺脚道:“哎?这就是遗言?你说你这人,死也不得好死!”
眼看两片萧咪咪已烧焦了,他也不知道往哪走,四周帷幔如云,处处一般无二。
别无他法,只能随便寻个方向阔步走去。
走了百步,忽见一处有七把椅子,地上则躺着七个少年。
这些少年个个身轻体柔,白白净净,穿着宽大而柔软的长袍。
只是此时却是双目圆睁,双耳挂血,额间一点猩红,竟然全都死在这里。
这几个少年,都是萧咪咪的面首。
刚刚定安那一声大吼,震得他们耳膜破裂,下身秽物齐出,神经错乱,成了疯子。
萧咪咪觉得恶心,便射出牛毛细针,将他们全都杀了。
定安看了眼,便朝着这个方向,大步狂奔。
红袖身子一个趔趄,有移天换地之感,转瞬间从地下甬道,竟然来到了一处花厅。
她定了定神,向前看去。
这花厅中央有张桌子,上面摆了个青瓷大碗,一股极为诱人的香气飘来。
碗里,是红艳艳、油汪汪的川蜀名菜大红袍公鸡。
小叫花肚子咕咕叫,眼睛又圆了。
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便见有个清秀的少年端着壶剑南烧春,快步走了过来。
当他停在红袖面前时,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缩着脖子,驼着背,捧着盘的两只手,不停地发抖。
他一直低着头,看起来很可怜,也很弱气。
红袖挑了挑眉,上前两步,俯下身子歪着头看他:“小弟弟,你在看我么?”
那孩子面黄肌瘦的脸瞬间红云漫布,十分羞惭地低下头:“没……没有。”
红袖直起了身子,平视他:“你好像很怕我哦?”
那孩子抬起后,露出一副可怜模样,红着脸嗫喏道:“我,我给您送酒,皇帝说大红袍公鸡要配着酒吃才好。”
红袖负着手,脚步轻俏地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那孩子很有眼力见,连忙将酒摆在桌子上。
“谁是皇帝?”红袖突然问道。
孩子缩了缩脖子,回答道:“皇帝就是皇帝,我们都是妃子。”
红袖恍然:“这的主人,是女皇帝?”
“是,我们都很尊敬她,爱戴她。”
红袖想了想,又问:“你来这多久了?”
“一年了,姊姊。”
“一年么?你怎么来的啊。”
孩子低下头,有些伤心:“我,我跌入谷底,是皇帝救得我。”
“哦,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红袖笑嘻嘻地问了句。
“当然是不小心。”孩子认真说道,“那日下雨,我一人登山走了十几里来此在看风景,哪想到有处山石斜出,脚下打滑,就摔了下来.”
红袖打断他:“好啦,够细节了。”
那孩子一顿,又低下头去。
红袖笑了笑,很自然地问道:“小弟弟,你想不想出去,想不想回家呢?”
那孩子抬起小脸,露出微笑表情:“这里很好,很舒服,为什么要回家?”
红袖看着他,笑着点头:“也是,吃穿不愁,比外面好多了。”
孩子挠头一笑,依稀有定安的憨厚感。
红袖笑着拿起筷子,她的肚子咕咕直叫,大红袍公鸡的香气香的邪乎,让她几乎馋的发狂。
在那个孩子偷偷斜睨之下,她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肌肉,就要往嘴里塞。
突然,红袖一顿,随口问道:“你是不是也没吃饭?”回头看去。
“啊,啊~?”
那孩子好似被惊醒,抬起无辜的眼睛,还咽了咽口水。
“这是给贵客吃的,我们不能吃,这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