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笑闹一阵后,任韶扬道:“小叫花,接下来你要用心记好。”
红袖看他面色严肃,乖巧的点了点头。
只听任韶扬道:“我和定安的武功霸烈严酷,不适合女子修炼。然而,你运道奇好。”他举着那页纸,“这篇修行功夫,练神不练力,却与你再合适不过!”
“真的?”红袖眼睛一亮。
任韶扬点了点头,然后一字一句地将“舍心式”说给了她。
当他将全文说完之后,叹道:“这功夫艰难晦涩,你先记下来最好。等时机一到,咱们去少林、华山、武当等大派,找个什么图书管理员,把关隘问明白,再好好修炼。”
定安也是听得头晕脑胀,附和道:“是啊,这是什么玩意,云山雾罩的.”
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阵细密的呼吸声传来。
却见红袖竟然闭起双眸,呼吸变缓,一脸宝相庄严的沉浸修炼状态!
什么情况?!
两个学渣见状,面面相觑。
定安:“()”
任韶扬:“()”
“别打扰她!”任韶扬咳嗽了一声,兀自镇定道,“没想到咱们三人中,最贪吃、贪财、爱骂人、最小气的小叫花,天资却是最高的。”
“是啊。”定安叹了口气,“天赋高就好啊,学什么都快。”
“天赋高,就如家里有米。”任韶扬一脸郑重道。
“什么意思?”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米则有俏妇为我吹。”
“嗯,嗯~?”
定安陡觉得哪里不对,正想着的时候。
突然听任韶扬喝了声:“护着小叫花!”
话未落音,“呜”的一声,一支箭已射到他面门处。
只见任韶扬不闪不躲,那箭“噗”地从面门射入!
定安一张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一声来,心脏几乎跳出口腔,全身僵硬。
就在这时,外面“飕飕”声响,数十箭向定安射来,可他却手脚酸软动弹不得,心中哀声道:“妈的,要死了!”
就在这一瞬间,一只手猛地出现在他面前,左挑右拨,房间里“砰砰”一阵乱响,箭矢如飞入室内的雨点,纷纷钉在墙上。
定安见任韶扬双手呈大鹏展翅状,心中惊喜充满,一时间说话声音抖颤:“韶扬,你你没死啊?”
“呸!”任韶扬将咬着的羽箭吐出,骂了句,“老子可还没活够呢!”
说罢,长身而立,化作一道烟儿蹿入黑夜中,独留一缕声音在定安耳边。
“好好照顾小叫花,按计划行事!”
就在这时,只见向且正三人从门外跑了进来,惊慌道:“定安,快走,马贼又杀来了!”
定安竖指在唇:“嘘,别打搅小叫花!”
嗯?
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定安为何不跑,反而做此反应。只觉头脑中一片混沌,纷纷看向他。
定安独臂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外面有韶扬应对呢。”
向灵忍不住了,说道:“可只有他一人啊,来人有弓弩,他怎么应对?”
定安呵呵憨笑:“韶扬的功夫比我只高不低,把心放到肚子里罢。”
话音未落,突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似是兵刃之声,众人吓得浑身一震,俱都看向外面。
月色之下,就见房顶、屋檐有一道黑黝黝的影子一闪而逝,呜呜作响,好似山海异兽的怪啸。
向灵被这啸声所摄,全身如临冰窟一般,不由自主打个寒颤,头脑一清,只觉一股恐怖的杀气扑面而来。
再定睛细看,却见房顶上有十几个黑影身形僵直,如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栽落下来。
而任韶扬颀长矫健的身影,也慢慢向门外走去,手中拿着的,是那杆毫不起眼的铁钎。
但是,平时看起来黑黝黝的烧火棍,在月光照耀下却显得格外渗人,皎洁的月光反射其上,竟成了幽幽的澄蓝色。
“梅山铁精!”
向且正倒吸一口凉气,死死盯着任韶扬手里的铁钎。
铁头好奇问道:“师父,什么是梅山铁精啊?”
眼看几人,包括定安都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向且正严肃道:“两甲子前,我向家先祖曾拜入一江南铸造大家门下,这位大家便以“梅山铁精”为原材料,为昆仑掌门锤出了一口神剑。”
他说着,在众人唏嘘的眼神中,缓缓叹道:“没想到,百年以后,向某竟然还能看到这等天材地宝。”说着,语气变得痛心疾首,“只是,只是怎么就给铸成了烧火棍?”
定安听完,不自觉地看向一旁的红袖,却见她依旧神游天外,不由的沉思。
“小叫花到底什么来历?无论是那家传刀谱还是这铁钎,亦或者远超常人的食量还有超凡感知,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又传来飕飕声,跟着“砰砰”沉闷的响声,似乎又有很多人栽了下来。
紧接着就听“嘎吱”的开门声,门外火光冲天,黑压压的一片人,为首几人阴冷的目光射来。
就算隔着老远,也让向且正三人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仿佛这阴冷的眼神,是勾魂的锁链,不经意间已是全身冰凉,手足止不住的乱颤。
“砰”!
大门猛地合上,将火光和阴冷的目光关在了门外。
“嗬~!”向灵冷汗刷地冒了出来,忍不住大口喘气。
向且正也好不到哪去,急忙向定安问道:“定安,那,那群人不是马贼,他们是谁?”
定安此刻也不复刚刚的从容,一字一顿道:“东厂番子!”
“啊呀!”
“你们怎么惹得他们了?”
众人纷纷大惊,顷刻间全都站了起来。
东厂势大,出手狠辣。
兼之这些年曹少钦气焰熏天,便是远在塞北苦寒之地,恶名也是如雷贯耳。
向且正痛苦地闭上双眼,尔顷,突然双目睁开。
“定安,你赶紧带着小女娃,和向灵、铁头从地道逃走吧!”他认真道,“我来帮你们争取时间。”
定安却摇了摇头,坦然笑道:“不能走。”
“为什么?”向且正不明白。
定安道:“还不到时机。”
铁头忍不住了,上前道:“什么时机?”
“等!”定安捏着断刀,手指发白,“等韶扬将人全都吸引到前门的时候!”
天上月亮很圆,一丝云也没有,繁星也俱无。
将这天地留给皎洁的月亮。
滴水崖这个小镇似乎被吓到了。
万籁寂静。
任韶扬出来的时候,只听到火把燃烧的毗剥声响。
正前面,黑压压的一队人马肃容而立,刀枪剑戟被火光一照,刺眼的紧。
正前头立着三个身穿华服之人。
为首的和蔼老者和右手边的丹凤眼,正是贾廷和曹添,左手边则是一个白面瘦削的年轻人,是陆小川。
三人看到任韶扬孤身一人出门来,也是一怔,旋即仔细打量起来。
却见他身材颀长,步履从容,虽说年岁不大,容貌青涩,却眉飞入鬓,顾盼间目光逼人。
众人与他对视片刻,心中忍不住暗暗赞叹:“好一副皮囊!”
贾廷笑道:“当日陌路相逢,便对小友夙夜难忘,却不知你姓甚名谁?”
任韶扬拄着铁钎,左右环顾,而后朗声道:“我叫任韶扬,无名小卒罢了。”
“任韶扬?”贾廷念叨了几声,嘿然道,“好名字,你可不是无名小卒啊。杀猎户,灭马贼,就连大名鼎鼎的飞龙也栽在了你手里。”
老太监似乎有些惊叹:“你年纪轻轻,这几天可是做了不少大事,名震整个西北哩。”
任韶扬道:“为求活命,别无他法。”
“活命~!”贾廷眉头一颤,半晌道:“值此混乱之地,能活命就很难了。”
两人相对无言,半响之后,贾廷突然道:“任少侠,你可知飞龙的身份?”
任韶扬冷然道:“有猜测,但没证据。”
贾廷笑道:“你我同说,看看是否一致?”
任韶扬颔首道:“可以。”
“血刀门。”
“血刀门!”
“哈哈哈哈!”贾廷仰天一笑,笑声尖利,看向陆小川,“小川,这任少侠的急智,怕是不输于你哦。”
陆小川躬身浅笑:“能被大档头看中,自然是个人才。”
贾廷颔首,转头笑道:“任少侠,血刀门在整个塞北势力极大,高手众多,飞龙虽说武功并非最高,可却是血刀老祖最受宠的师弟,一直把他当儿子看待。”
“如今你和你的伙伴杀了他,在塞北,恐怕活不下去的。”
任韶笑道:“照你这么说,我需要找个靠山咯?”
贾廷拍手大笑:“正是如此!”
这时,曹添在一旁说道:“小子,如今能护得住你的,非东厂莫属!只要你把残篇交出来,拜入大档头座下。届时休说那血刀门,便是天下各处,你也随意走得!”
任韶扬淡淡一笑,伸了个懒腰:“你们猜,刚刚我在院里杀了多少人?”
众人一愣,陆小川在一旁开口道:“进入练锋号的一十三名黑袍箭士,皆被一击毙命。”他眯了眯眼睛,“好功夫!”
任韶扬剑眉一挑:“所以嘛,老太监,你们也别费心思收我当狗。大丈夫生天地间,又岂能割卵烂尻?”
他妈的!
这小子骂我阴阳人烂屁股?!
陆小川和曹添以及身后众人闻言大怒,呛的一声拔出兵刃。
贾廷举起手来,沉声道:“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