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证明,想在这本就只是一门秘法的残篇《渡神决》的基础上作出契合心意的修改,即便能够成功,也非这一朝一夕之事。”
嘭……
语罢,在伊轻舞眼中,“桓宇”幻境轰然消散。
她外界神女炉中的玉体紧绷,默默停下了趁着谭玄意识、心生同样一并沉浸在幻境中的所谓大好良机,想要将那“紫色宫殿”中尚未真正孕育而出的生命,提早扼杀的举动!!
“看来是被你发现了?”
此时此刻,伊轻舞面如金纸,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清眸中的神情也满是麻木。
“这六年来,每天被你捉弄……的日子,我其实早已适应了,除了最初的一年……,后面我发现与你在这神女炉中合道炼药,修为的那种不可思议的精进速度,好像也还不错?”
她晒然一笑:
“正如你所说,这生活就像是……,既然无法反抗,那为何就不享受一二呢?”
“我看得出来,对‘他’的诞生,你应该也很惊讶吧?”
她看着谭玄。
“不错,我确实很惊讶。”
谭玄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与秦瑶、姚曦、雨蝶公主、宸汐、姬紫月、安妙依她们,从相识到……的那些年里,他从来没有刻意避免过彩票中奖的事情发生。
但偏偏,在北斗的十多年过去,他的子嗣,有且只有女儿谭诗璇一人!
是以,在神女炉这六年里,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与这伊轻舞、以及汪念烟这两人间,产生出怎样的深层次因果。
尤其是在几人都斩道之后!
他更没有想过会有那种可能。
然而,这世间事,往往就是飘忽不定,世事无常的!
“杀了我吧,我是不可能将孩子生出来的。”
神女炉内氤氲的雾气如纱幔浮动,伊轻舞素手紧攥着道则具现而出的青玉案几边缘,指节泛白。
她凝视着炉底跳动的“桓宇”神焱,火光映得她瓷白的脸颊忽明忽暗,眼角那颗泪痣像要灼烧起来。
“看来你是要逼我动用真正的《渡神决》将你控制啊?”
谭玄面无表情道。
话落,他突兀般松开了摁在对方后颈处的大手。
而他这一突如其来的松手,先是让伊轻舞微微一愣,旋即其玉足轻点,身形向后暴退开来。
“孽障……”
拉开距离后,伊轻舞幽然一叹,抬手按向平坦小腹,冰蚕丝裙裾在神女炉的炉底拖出细碎的丝线崩断的声响。
炉壁上古老的人欲道纹络随着她一呼一吸明灭不定,那些曾见证过历代人欲道修士与星空万族绝色……的纹络,此刻正冷冷注视着她素手翻动间,神则凝聚的玄冰刺。
唰!!
当一抹寒芒乍现,划过炉中绯红雾气时,一滴冷汗顺着她绷紧的下颌滑落。
谭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
视线中,冰刺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衣,在离伊轻舞小腹肌肤数寸处猛然停滞。
这一刻,伊轻舞仿佛听见了炉心传来了一道婴灵似有若无的啼哭之声,那好似是尚未成型的先天之灵在哀求。
嘭……
噼里啪啦……
蓦地,她步履蹒跚向一侧踉跄的挪动了几步,最后跌坐在炉底,她身形前倾,不可避免的将案几上的青铜烛台突然扑得倾倒。
嗤!!!
刹时间,蜡泪泼洒如血,将她那绣着金凤的裙角……咳咳,实际是神女的“新衣”,灼烧殆尽。
“不是我看不起你,但……”
谭玄此刻才一步步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缓缓道:
“别做那种可能会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
“……”
伊轻舞没有说话,就那么跌坐在地,半趴在案几上,默默垂泪。
而谭玄也没有再过多言语什么。
不知不觉间,整个被红雾弥漫、笼罩的神女炉空间,仿佛陷入了这六年来,寥寥无几的难得静谧之中。
良久。
伊轻舞抬手抹去自己眼角、脸颊两侧的泪痕,用一种让谭玄有些意外的平静语气、背对着他道:
“将这‘孽.种’提前扼杀我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终生,但我此生最后悔的事,一定是六年前听从道统之命,前往紫薇桓地界。”
“我知道你还没放弃心中的念头,但此事我不会干预你,这孩子,你愿意…就…,不愿意,将之扼杀也无妨。”
谭玄将极道神兵“管云长”收起,言语中的没有半点感情。
闻声,伊轻舞那袭“神女新衣”下不知何时仿佛蒙上了一层烟霞之色的雪腻肌肤趋于正常,她背对着谭玄银牙轻咬绛唇,没再出声。
她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了浓浓的淡漠。
联想到先前对方放任她的扼杀举措,她心中一阵冰寒。
这个男人,太冷血、无情了!
可若是子嗣无法成为对方的弱点,她该如何脱身?
难道要一日复一日的,待在这不见天日的神女炉中,被对方……一辈子吗?!
不,她不甘!
哒!
哒……哒……
就在这时,远处一片被隔绝了视线的雾气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仿佛被红雾中未知的恐怖所追赶,太阴圣女汪念烟踉跄跌入谭玄的怀中,发间银铃碎响。
她今日未戴面纱,唇色比炉中红莲更艳三分,偏生眉眼好似依旧凝着霜雪,同样是“新衣大类”的素白祭服被雾气浸透,隐约透出肩头一粒小痣,随呼吸在薄绡下如画龙点睛般的活物。
在纯粹的艺术观赏上,白中一点黑,那对视觉带来的张力,无疑是拉满了的!
“道兄……别看!”
汪念烟依偎在谭玄宽阔、有力的胸膛中,她恰到好处的娇羞般咬唇偏头时,耳坠上玄阴玉坠子扫过谭玄颈侧,耳坠丝丝缕缕的冰凉之感,让谭玄脊背掀起一股静电的同时,仿佛真的窜起了几缕电光。
娇声未落,她在谭玄怀中已如一条滑腻的美人蛇,赤足踩上了对方的膝头。
她足踝铃铛叮当,十趾丹蔻如血,踏碎满地神女炉神异幻化的曼陀罗花,腰肢拧转间,锁骨窝盛着的香汗顺着金丝抹胸滑落,在谭玄手背烫出红痕。
不同于伊轻舞,她早在第三个年头时,便认清了形势,选择向谭玄低头,不再奢望外界道统会有人来营救她了。
且如今就算道统来人了,已经与谭玄朝夕相处,……了六个春去秋来的她。
将如何面对未来,面对自己,面对道统,以及面对谭玄?
不得不说,这六年来,在谭玄身上得到的好处,实在让她宛若食髓知味般,不愿就此舍弃,那种仿佛如同流星般……甚至光速一样的修为晋升,是她此先在太阴神教中,无论做出何等贡献,收获何等奖赏都无法与之比拟的!
六年合道炼药。
她不但有惊无险成功斩道,甚至道基、底蕴更是来到了八禁领域!
至于备受谭玄重点关照的伊轻舞,想必收获必定在她之上……偏偏那个婊子竟不知足,还想着脱身?
她就不同了。
近来她已经在想,以谭玄的特殊以及惊艳,不若就此追随在其身边?
毕竟,这黄金大世,帝路拥挤,凶险程度比之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要夸张、惨烈万倍不止!
不是每个人都想去一争帝路的。
有时候,认清自己,准确定位,有自知之明,往往可能才更加难能可贵。
……
第338章 神蚕公主:家人们,我被叫了六年师娘,谁懂啊(求订阅)
黄昏时分。
残阳将紫薇星域北境的荒原染成暗金色。
轰隆隆……
天穹之上爆发出一连串的惊天闷响。
太阴神教十二艘飞天玉梭激荡出莫大神异碾碎云层,船首雕刻的玄鸟双目迸发幽蓝火光,在罡风中拖出长达百丈的光痕。
第三艘玉梭之上,太阴神教圣子修长的手指死死扣住船舷,九天神玉铺就的甲板被他的阴煞之气所照,隐隐折射出蛛网般的神痕。
六年过去,他的修为迟迟无法突破至仙三境界。
非是天赋、才情的局限,实在是因为太阴神教历来圣子、圣女所修的法门便是相辅相成的,却又缺一不可。
这仙三斩道,往往对他们构不成太大的瓶颈,只需二人“阳阴交汇”,贯一体,便能斩道功成!
可也正因如此,汪念烟的失踪,让他陷入了一个万分尴尬的境地!
若是对方就此殒落也就罢了,道统师长可及时做出“补救”措施,但奈何对方仅仅只是失踪……
而这一拖,便是整整六年!
期间,他也不是没有尝试单靠自身突破仙三,亦或者寻求往届的“师姐”帮助,但无一例外,从先天纹络、生辰八字等诸多玄秘因素上看。
最与他契合之人,依旧是汪念烟无疑!
他是有野心的,不愿将就……
但好在,六年光阴对他们修士而言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长。
“六年了,一步慢,步步慢……念烟,掳走你的,究竟是什么人……”
他喉间滚出砂砾摩擦般的低语,语气中的激动,其身边的几位师长,自然不难听出。
哗!
飞天玉梭破开长空,在星域大气层外跃迁了七八次,最终船体下潜,又回到了下方云海之间。
远远的,地平线上突兀矗立着两座玄玉台,每座玉台上都缠绕着暗紫色道则。
嗡……
当太阴神教的一行人将至未至之际,那两座玄玉台的法阵迸发出强烈的虚空波动。
很快,两道域门大开。
伴随着一阵佩环相击的脆响,那些着月白纱衣的广寒宫女修们个个肤如凝霜,身姿翩翩而出,令方圆千里本是荒芜的景色,骤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