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笑道:“郡主娘娘,话到如今,随你怎么想,你不从我,我无论是打你屁股,还是不小心在你脸上划拉一下,你若想让属下一看到你,第一时间就会想到,你被一个男人打屁股的情景,或者顶着一副丑脸,你就继续坚持吧!”
赵敏珍爱容貌,心中大骂云长空,但见玄冥二老等人像是根本未听到,心知他这一番话是专对自己一人而说的,不由心想:“他心口不一,嘴上卑鄙龌龊,可心里仍有不为之事!”却还是大骂:“你好不要脸!”
长空笑道:“这叫大丈夫斗智不斗力!”
“什么大丈夫?”赵敏冷哼一声,“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奸险小人!”
长空笑道:“我倘若是正人君子,敢来与你一斗吗?君子欺之以方我能不懂?”
赵敏森然道:“好,我答应你,可你记住今天,可别后悔!”
长空哈哈大笑道:“我做事从不后悔!”
赵敏对着几位属下道:“拿黑玉断续膏与十香软筋散解药来。”
鹿杖客取出一个瓷瓶,在鹿杖旋下了一根鹿角,往瓶中倒了些粉末。
阿三转身奔去,不一时走了过来,拿着一个黑色瓶子。
长空冷笑道:“轻轻扔在石头上,不要耍花样。”
两人手掌一送,两个瓶子轻轻落在了他与赵敏身边的石头上。
长空哼了一声:“虽说我要的是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可若不给毒药,我怎知解药是真是假呢?”
赵敏冷笑道:“你还真是机灵。给他!”
鹤笔翁又从笔中倒出了粉末,装进了瓷瓶内扔了过来。
云长空将三个瓶子往腰间一插,将赵敏提了起来,说道:“诸位,待我脱险,自会放了她!”
“云长空!”鹿杖客厉声道:“你欺人太甚!”
长空斜睨鹿杖客,笑道:“你我易地而处,你会此刻放人吗?”
鹿杖客被他一问,脱口就想说定然不会,可这如何出口。
赵敏也道:“做人自当守信,我答应让你走,就绝不会追你。”
长空盯着赵敏目不转睛,脸上似笑非笑,看来十分和善,说道:“赵姑娘,你给我的药是不是真的,我得去验证,此为其一。
你也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若现在放了你,你立刻让人围攻于我,说什么我们女子都与小人等同了,还用讲什么信义,遵守什么诺言,我找谁说去?”
赵敏顿时心跳如雷,因为云长空又说中了,她本拟对方一放她,她就这么说的。
论武功,云长空远在他之上,论计谋,自己一切行为都在他意料之中,厉声道:“你既怀疑药假,为什么不提早说出来?
哼,你早就准备以此为借口,好能挟持于我,让自己安全脱身!”
长空微微一笑,给她来了个默认。
鹿杖客直待二人走近,突然一声大喝一声:“看掌!”呼地一掌,直奔长空肩头,这一掌全力而发,寒风鼓荡。
长空不敢硬接,斜跨一步,阿二踏上一步,左掌前推,右掌抓向赵敏。
长空身法转疾,避过这招,鹤笔翁又是一掌,长空闪身一让,快如疾风,叫道:“我内力可有些控制不住,说不定会将郡主娘娘震成白痴!”他这几句话用上真气,声如阵雷。
众人耳中嗡嗡,但见他一只手按在赵敏后心,心知他所言不虚,此刻一遇外力,就是赵敏受到余劲震荡,也经受不起。
鹿杖客冷冷道:“姓云的,别在这里装腔作势,你伤郡主一根汗毛,我们也会将你碎尸万段!”
“罢了!”赵敏气道:“云长空,算你厉害。我给你真药。”
长空心道:“我管这是黑玉断续膏,还是七虫七花膏,这会没空理会!”说道:“我云长空一言九鼎,药真,我就放人,现在别跟我!”
突然伸指点了赵敏哑穴,将她抓住,身法一飘一晃,已纵出数丈开外。
他人质在手,赵敏又那样说,五人对望一眼,各自迟疑,不敢再出手,云长空抓着赵敏已经连跃几株大树。
玄冥二老等人要是想拦,发射暗器,出手都行,可是谁都怕伤了赵敏。
哪怕击中长空,无论是暗器,兵刃还是掌力都有移到她的身上。
“追!”
他们不敢阻拦,追踪却是可以,总不能让赵敏真的失去踪迹。
云长空带着赵敏,飞身到了院墙,但见四面墙头早有身披铠甲,手持强弓的武士,围成一圈,长空呼吸渐渐急促,冷冷道:“郡主在此,都退开!”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犹豫,分明军心动摇,劲弩弓箭也略略抬起。
云长空急忙飞身而过,可墙外围绕数百军士,手持刀盾,一人大叫道:“狗胆包天,你就不怕诛灭九族吗?”
云长空将赵敏一举,冷冷道:“这是汝阳王亲女,她伤一根汗毛,且看看谁被诛九族!”
那人一愣,兵士也都不知所措。
云长空见机,身子一晃,一扭一闪,好似滑鱼一般,从刀枪剑林中掠过。
这时玄冥二老等人也追了上来,然而云长空身如矫电,去势惊人,起初五人追出,还能看到一道黑影。
但云长空穿梁上树,过长街,拐小巷,奔跑中变化莫测,有些地方更是星月不至,一团漆黑,不一会几人就追丢了。
赵敏被云长空抱在怀里,感受到他的滚滚热气,他人虽是纵跃如飞,但几乎都在有意避开月光,只在阴影里游走,好似鬼魅潜行。
她心中亦惊亦喜,她知道自己遇上了劲敌,只是在成昆那就吃过一次亏,就记住了。又不禁暗想他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但不知道如何学得这般高深的武学,真是骇人听闻,
赵敏在这里胡思乱想,云长空却觉喉头一甜,口中弥漫鲜血腥气,急于找寻躲藏地点,感受到了身后无人追踪,就见前方有一大河,水光粼粼,有条蓬船正在顺流而下。
他当即从赵敏腰间拔出一柄短剑,微一俯身,削了出去。同时也飞纵出去。
剑虽铁铸,但因他力道用得巧妙,剑身竟在水面上跃了几跃,云长空身子下落,足尖在剑刃上一点,那剑直沉下去,他却已借力纵到了船上。
此刻夜深,艄公靠在船头打盹,云长空伸手解开赵敏穴道。
赵敏正要开口,就见云长空脸上通红,神色也是大变,忽而愤怒,忽而喜乐,忽而沮丧,
赵敏奇怪道:“你这样子做给谁看!”
就见云长空头上冒出缕缕白气,两腮鼓起,“噗”地一声,一大口鲜血喷进了水里,摇摇晃晃瘫倒在船,两眼紧闭,显然晕了过去。
这时艄公也被吵醒,赵敏一挥手,就将他点倒,双目瞬也不瞬地盯着长空。
她早就知道云长空受了重伤,就是装腔作势,但她想到云长空刚才的手段,此人现在是真的晕了,还是装的?
“云长空!”赵敏呆望长空,神色不胜迷惘:“我知道你是装的,在试探我,是不是?”
云长空根本不出声,她伸手在他鼻子下一探,就觉他几乎没了呼吸,再看他整个人好似朽木,生气全无。
赵敏心跳的砰砰,冷笑道:“你诡计多端,装死干什么,我才不会信你。”
第50章 因祸得福
清辉落下,照在云长空的脸上,越发显得好像死人,可赵敏心却跳的砰砰,徐徐坐下,两眼盯着长空,悠悠道:“你这么喜欢装死,我就成全你吧!”说着从长空背上拔出了长剑,
就见剑身冷暗,在月光照耀之下,有如一泓秋水,湛然生光。
赵敏眼中射出光芒,一声娇叱,夹带劲风,疾如闪电,向长空前胸刺去。
可就在离他胸口还有一尺的时候,停了下来。
赵敏刺剑时一直盯着长空,却见他眉毛也没动一下。
她本来吃了大亏,对云长空颇有恨意,但她从未亲手杀过人,这一剑根本刺不下去,而且不知怎的,心中极为惧怕!
伸手往他鼻下探去,竟然感受不到一点气息。赵敏四下一看,静夜之中,满是漆黑,河岸边怪声不断,也不知道是枭鸟,还是乌鸦,
她就是想上河岸,也没来由地有一种栖惶和害怕。她心想自己从来都是前呼后拥,一个人走夜路从未尝试过,嗯,应该是这样!
她胡思乱想之下,此刻一轮皓月,明晃晃地照在身旁,别有一件清冷之意。
突然传来一声尖啸,如在耳边,赵敏四下一看,河岸边竟有绿光游弋不定。
“鬼火?”赵敏头皮发麻,她终究只有十三岁,登时急的要哭了出来,对着长空,叫道:“喂,你别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怕。你活着是个小人,死了也是个小鬼,除了撒谎吹牛,也没有什么本事,我才不怕你呢!”
“既然不怕,为何不刺呢?”云长空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赵敏应声一颤,怒道:“好啊,原来又是你的手段。”
云长空心知她不好愚弄,也就承认了,说道:“身处险地,不得不如此,请见谅!”
赵敏狠狠一跺脚,忿然道:“你们南蛮子,心眼太多,果然没有好东西!”
长空又好气又好笑,骂道:“你蒙古蛮夷一个,还说我南蛮子!”
长空知道她心有怒气,但此刻还要借助她之力,为自己护法,说道:“况且我是真的受伤了,又不是装的。”
赵敏哼道:“你这个撒谎精,你的话我一个字儿也不会再信了。”
长空摇晃站起,说道:“你刚才既然没对我下手,那就好办了,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都不重要,只要你给我的药,是真的,那就足够了。”
赵敏冷冷说道:“今日我若硬不给你药,你会如何?”
云长空笑了笑:“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长空这是真话,赵敏虽然是蒙古人,要与汉人为敌,可她现在才十三岁,岂可因为她以后会对武林造成危害,就害了她的性命。
残害幼女,那是禽兽所为!
自己练了一身武功,总不能去效仿禽兽!
这是他的本心所在!
但她硬不就范,自己扛不住的时候,会怎么做。
生命没到那一步,他也不知道……
赵敏轻声问道:“你要黑玉断续膏是要救武当俞岱岩吗?”
她打听过云长空,自然知道江南之事,也就知道张松溪对他们云家有救命之恩,长空要治疗俞岱岩之事。
“嗯!”云长空见她事事猜中,的确聪明,说道:“你既然猜到了,希望你能成全我。”
赵敏听出他话中有话,心突地一跳,长空又说道:“我要疗伤,你若是要走,我不拦你。
可我带你走了,你的手下一定会追踪,此刻开封城里还有别的武林人士。
这动静一大,不知有多少目光,你要是自己上岸跑了,没遇上手下,反被什么好色之徒抓住,呵呵,你就想清楚了!”
赵敏冷冷道:“你是不是除了威胁我,骗我,就不会跟我说话?”
长空道:“你要当一个一诺千金的大女主,还是与小人等同的女子,你自己看着办。”
进了船舱,脱掉上衣,坐下调运内息,袅袅白气从头上冒了出来。
赵敏哼道:“可不是我自己看着办嘛!”
她自己也知道长空说的对,倘若上了岸,遇上坏人,此刻在长空身边倒也安全,他是君子,不会伤害自己。
她并膝坐在船头,想了一会心思,感觉到了一股热气,从船舱中传了出来。
登时眼珠子一转,起身走进,登时面红耳热,不胜羞愧。
只见长空上身除去了衣服,头上白气蒸腾,好像开锅了一样。
烛火摇动之下,就见他后背上,有个火红的手掌印,还有两个铜钱大小的指印,心中恍然:“这金刚般若掌与大力金刚指他还是没能化为乌有,果然只会吹牛。”
她默不作声,绕着长空走了一圈,就见他面上忽红忽青,时而青色褪去,却又被红光盖住。
随着他脸色变化,赵敏再一看他后背上的印记,颜色没有那么鲜红了,不禁伸手往他后背触去,手指甫触,便觉指尖碰到了火炭,
嘤咛,一声娇呼,立即身体微颤,双颊飞红,妙目瞪视长空,心道:“我只是碰了一下,就这么难受,那他得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