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也不重,按说这位刁钻骄狂的姑娘是不会怎样的,谁知她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头钻到长空怀中嘤嘤哭泣起来。
云长空登时一愣,众人看的也是目瞪口呆。
他们又看又听,都明白了,云长空与这蒙古郡主没有私情可言,可赵敏突然举动,让他们看不明白了。
云长空将她从怀中拉起,说道:“你干什么?”
赵敏梨花带雨,大怒道:“我父王也听到这话了,飞鸽传书,让人带我回家,以后不要我在涉足江湖了,你若不为我澄清这件事,我以后,以后,就得当个女儿家了,呜呜……”
原来汝阳王本就不希望女儿涉足江湖之事,可拗不过赵敏,只好同意。
此番范遥是奸细,以及与云长空之事一出,汝阳王即刻让赵敏回府,还要剥夺她统率群豪之权,赵敏这才来找云长空。
女人就是这样难以捉摸,她与云长空分明是势不两立的生死仇敌,可没想到最后她能想到的破局之人,就是云长空。
云长空扶正了赵敏娇躯,正色道:“若是这样,对你也算好事!江湖之中人心诡诈,当然,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此事我是乐见其成!”
说着看向昆仑弟子:“诸位,请让条路出来。”
西华子叫道:“汝阳王的女儿,怎么能放她离开?”
云长空双眼一睁,精光暴涨,说道:“让开!”
西华子为他目光所逼,不觉后退半步,想到这么多人,又踏前一步,长剑一举,说道:“你不是自恃武功高强吗,只须胜得我们手中长剑,昆仑派自会让路!”
赵敏看向云长空,抹泪说道:“看看,你冒着生命危险,巴巴的跑来武当山,就是为了给俞岱岩治伤,可人家都拿你当敌人。
你是非不分,枉自学了这么一身好武功!”
此言一出,数十道目光射向云长空。
有惊,有怒,有人疑惑,有人微微冷笑。
宋青书玉面涨红,盯着赵敏,森然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赵敏徐徐道:“我说云长空上武当山,就是为了给你三叔治疗残疾之伤,你还敢不敢仗着身世为难于他?”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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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恩怨纠缠
这哈哈大笑之声,极为洪劲,众人无不变色,宋青书也是一脸怒色看向身后。
这开口大笑之人,乃是崆峒派唐文亮。
他本来一直只是旁观,除了奚落西华子,没开过口,此刻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副好似见到滑天下之大稽的样子。
赵敏缓缓转头,秋波凝注唐文亮,冷冷道:“你笑什么?”
她说这话时,柳眉斜挑,瑶鼻皱起,又回复了之前那股飒飒英姿,哪有适才哭哭啼啼的女儿态。
云长空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心想:“这小妞又哭又笑,转换如此自如,果然是个演技派,搞得老子差点以为她爱上我了。”
唐文亮笑道:“我笑俞三侠残废十多年,结果世上还有人能救,呵呵,可见张真人与武当诸侠是没怎么上心啊,这俞三侠躺了十多年,那可真是冤枉透顶。”
宋青书沉声道:“诸位,此地可是武当山,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要知道昔日俞岱岩四肢骨节被人折断,从指骨、腕骨、臂骨、腿骨到处冒出鲜血,乃是骨头被捏成碎片,骨头岔子戳出体外所致,
经过张三丰亲口断定,此伤终是无法再续。
以蝶谷医仙胡青牛可以疗治眼球被戳瞎的医术,对这种伤势也只是一个无药可治的论断。仅“黑玉断续膏”可救,然此膏如何配制,却是其方不传。
所以赵敏说云长空能够治疗俞岱岩之伤,非但没人信,还认为是一种挑衅。
云长空对此早有预料,因为“黑玉断续膏”太奇,这种药效,在这个拥有这个超凡力量的武侠世界,那也是违背常理的。
他有理由怀疑,这玩意儿就是造物主为了给男女主相恋,硬造出来的。
当然,能力越低的人对于超出自己认知的事,越是不会相信!
就像在他云长空穿越之前,要是有人说,他可以让自己穿越,自己不认为他是精神病,那就是拿自己当傻子忽悠,怎会有好脸色?
故而他不想和这些人解释,只想和武当七侠以及面对张三丰,他们不是草包,还不那么骄傲。
赵敏冷冷道:“天下自以为是的人,真是够多,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连自己师叔的伤势,都不重视!”目光一瞥唐文亮:“此间根本就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唐文亮浓眉一轩,怒叱道:“你说什么?”须发皆张,一步出,倏然顿住脚步。
宋青书心中更是不快,看向云长空,沉声道:“云少侠,你跟这蒙古女子究竟有何瓜葛?”
这次连云兄也不叫了。
此刻赵敏在此,云长空也不隐瞒了,说道:“实不相瞒,昨天在下遇上魔教袭杀,险些命丧汉水之中,她曾多次相助,在下才能来到武当山,而且能救俞三侠,也不是我云长空有多大本事,而是这灵药就是从她手里拿的!”
“不是拿的!”赵敏螓首一抬,双目一翻,樱唇一撅:“是抢的!”声音一低:“也是你用命换的!”
那模样是够刁钻的,但那刁钻之中,却有一股天真明朗,令人喜爱的成分。
众人面面相觑,陷入了沉思。
他们没想这药真假,而是觉得这两人关系真够古怪的。
要说云长空喜欢一个女娃子,好像不太像,但这女娃子哭笑自如,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她身为蒙古郡主,跑来这里做什么?
这也是云长空闹不明白的,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他本有心解释,俞岱岩被大力金刚指损伤,是拜汝阳王府所赐,可赵敏此刻就在这里,如何可以明说?
毕竟她昨夜几次相救自己。
若打定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自己也不必来这武当山受这鸟气了。俞岱岩残不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赵敏缓缓道:“你那天晚上,对我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
“那天晚上?”
众人神色更加古怪,看向云长空,有人更是鄙夷,以为两人有了苟且!
云长空听的一呆,那夜他说了好多,怎知道赵敏指的什么?
宋青书看了赵敏一眼,脸色越发阴沉,对云长空说道:“在下不想与小女孩一般见识,但也请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他将“小女孩”三字咬的甚重。
“你们?”赵敏看向云长空,扁嘴说:“看到了吗,你为了这药,命差点都没了,可惜好心没好报。人家却以为你我勾结,对武当派图谋不轨!”
云长空呵呵一笑道:“我做事乃求心之所安,不求其他!”
赵敏笑道:“大丈夫吗,小女子受教了。”
云长空冷哼一声:“你若不笃定,岂敢如此?”
赵敏微微一笑:“你都猜到啦?嘿嘿,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否则你也不会上武当山!”
他们两人说话,只有自己能够明白所指含义。
盖因赵敏知道云长空是个不欠人情的君子,这才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救俞岱岩。
那么自己救了他的性命,在两清之前,他就一定不会允许旁人伤害自己!
否则以她的蒙古身份,光是口水星子,也能将她淹死,岂能现身?
但两人旁若无人,却是太让人生气了!
宋青书说道:“云兄,昆仑、崆峒,诸大高手在此,你们口出狂言,这是要联合起来,要砸我武当派的招牌吧?”
云长空眉头微蹙:“宋公子,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此来只为救治俞三侠,报张四侠救我全家之恩,你说出这话,未免与你身份太不相称了吧?”
“报恩?带着蒙古女子报恩吗?”宋青书冷笑道:“世人传你身怀少林内功,又说身怀我太师父的纯阳无极功,又说什么九阴九阳,众说纷纭,不知阁下可否赐告神功之名与你的门派来历?”
云长空道:“我身怀什么武功,属于什么派别,与此事又有什么关系?”
“揣着明白装糊涂!”宋青书冷笑道:“我俞三叔被少林‘大力金刚指’捏断骨节,无药可治,世人皆知!
你究竟是身怀何等内功,我本不十分清楚,但照刚才你与西华子道长过招来看……”
西华子扯着破锣嗓子道:“我看八成就是少林内功。”
宋青书接道:“你也听见了,你如今又来这么一出,这是替少林向我武当派蓄意挑衅吗?”
云长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宋公子,不得不说,我得谢谢你的高看,觉得我有本事来武当派蓄意挑衅,但你这样认为,不觉得太过低看张真人与你几位长辈了吗?”
说到这儿,四周鸦雀无声!
众人均想:“武当派救过云鹤一门老小,云长空武功再高,也不敢上武当山拿俞岱岩之事开玩笑,倘若是假的,不说张三丰,恐怕云鹤非得将这不孝子料理了不可!”
张松溪救过云家一门老幼以及好多反元志士的性命,随着云长空与天鹰教冲突,尽人皆知,所以在武当山上,人人都是有恃无恐。
皆因武林之中最看重“孝义”二字,倘若云长空敢在这里放肆,那就是铁定的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你不提我太师父,还则罢了!”宋青书却是心中更怒,说道:“当年我太师父上少林寺,被他们拒之门外,你却身怀少林内功,在我武当山口出狂言,想以此进我武当山门,我若放你进去,我对得起长辈们的培养吗?”
要知道少林武当,因为张三丰出身问题,一直心有芥蒂,门下弟子多不往来。
昔日龙门镖局护送俞岱岩,虽不知道他的身份,就因要去武当山,都大锦就曾心有疑虑,奈何为两千两黄金所动,这才接镖。
而这种现象不光是少林弟子,就是张三丰自己,也以自己是少林寺逃徒,总算他们瞧着我一大把年纪,不上武当山来抓我回去,在弟子面前自嘲打趣。
但仍旧要求门下弟子对少林寺固然不能失了恭敬,却也不能堕了本门的声名地位!
也确实因为这种争名之举,武当七侠联袂行侠江湖,让武当派声望日高,几有胜过少林之势。
可在三年前,一切都变了!
张三丰为了得到“九阳真经”化解张无忌“玄冥神掌”之毒,先致书通候峨眉派,灭绝师太却连封皮也不拆,便将来信原封不动退回,
张三丰只好带着张无忌前去少林寺。
他一代宗师,声名之大,修为之深,普天下不做第二人想,以百余岁的高龄,竟降尊纡贵地去求教,自是大失身份。
武当诸侠念着与张翠山的情义,明知张三丰一上嵩山求教,自此武当派见到少林派时再也抬不起头来,但这些虚名也顾不得了。
然而少林寺本就与武当派嫌隙甚深,又因殷素素临死之时,“移祸江东”之计,让少林寺损折了不少好手。所以少林寺上下僧侣都憋了一肚子火,也认为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怪武当派!
谁让张翠山娶了杀我少林弟子满门的凶手为妻,所以不论张三丰如何唇焦舌敝,少林僧始终婉言推辞,更是没让张三丰进山门一步。
此事张三丰固然心中有气,少林寺也本着折辱他一番,出出心中恶气的想法,也就传扬江湖了。
那么云长空疑似身怀少林内功,还说要治张三丰都束手无策的病症,谁都觉得这是欺负武当派来了。
云长空明白宋青书的病害在哪里了,却也不禁心道:“站着说话不腰疼,张无忌是张翠山的儿子,张三丰爱屋及乌,自然救他的命!
可在少林寺眼里,张无忌义父谢逊杀了他们寺中武学支柱空见神僧,母亲杀了人家门下七十多口,临死还要嫁祸害人,人家得多贱,得救这人,换成有人这样对待你武当派,恐怕也会一样!”
但云长空知道这话一说,彻底和武当派敌对了,只是微微一笑:“宋公子,你的这种推想,的确情有可原,少林寺不让张真人进寺,是他们小器了,见死不救,有违佛门宗旨。
但我云家曾受令叔大恩,家父常思未能报答,我才前来拜山。等见了你的长辈们,我所带之药若是无效,你再这样认为,要杀要打,那也不晚,你觉得呢?”
众人一听,这话有理。
宋青书文武双全,是武当派第三辈出类拔萃的弟子,自幼受师长宠爱,一向高傲惯了,却觉得云长空是在抬出长辈压自己,心中更是恼怒,大声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俞三叔之伤,我五师叔也自刎而死,这是我太师父与武当派至痛,你就一句话,说你能够治疗我三叔,药还是这蒙古妖女给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合谋害人,想要我太师父与众师叔伤心难过,在下奉命看守门户,岂能放你上去?”
赵敏听的不耐,哟了一声,道:“宋公子的确是志行可嘉,但却愚不可及,哈哈……”
她说话异常悦耳,而词锋之锐利,更是让宋青书面红耳齿,瞪视于她。
只见云长空与她并肩而立,男俊女美,相映生辉,心中不自禁生出一股妒意。
这种意念,乃是他未经磨练所致,再一方面也是他年少艺高,傲气凌人,但江湖上出了一个云长空将之压的黯然失色。